本帖最后由 |3 o r i 于 2011-7-7 01:26 编辑
純潔、高貴、秀麗。
桑妮亞是在盛夏綻放、清新脫俗的白色百合。
第一次看見她、那羞澀如含苞待放花蕾一般的女孩時,艾拉便被深深迷住,沉醉於對方自然的魅力之中,無法自拔。
隨著時間的悠轉流逝,這份戀慕未消退分毫,反而茁壯成更加堅定不可移的信仰。
一種名為愛情的信仰。
一九四五年,在各國魔女們的合作與努力下,人類世界被盤據的土地總算一點一滴逐漸於異型軍手中解放。
雖然偶爾仍會遇上小規模的敵襲,但是這場戰爭,是人類贏了。
在戰爭的尾聲,艾拉與桑妮亞踏上旅途,歷經漫長的時光和數次有驚無險的戰鬥,終於如願以償的找到了與女兒失散多年的利特維亞克夫婦。
那日看著相擁而泣的三人,站在一旁的艾拉揉揉發酸的鼻子,也紅了眼框。
嘴角揚著連自己也沒發覺的溫柔笑容,艾拉一方面雖衷心的為桑妮亞感到高興,另一方卻也開始猶疑是否到了自己退場的時間。
桑妮亞似乎不這麼想。
就在艾拉欲悄悄離去時,她轉過身,離開父母的懷抱與團聚的溫馨感動,伸手拉住了索穆斯的少女。
仍透著喜悅淚光的翡翠綠眼眸直直望著微愣的灰藍色雙瞳,毋需說什麼,她希望對方留下的心意已明確的傳遞。
在桑妮亞身旁,利特維亞克夫婦感激的笑意讓不知所措的被拉著的人更加遲疑。
不過、雖然遲疑,想要在一起的心情還是一樣的。
三人沒花多少功夫便說服艾拉留下來,至少休息足夠後再出發。
剛好、留下來的時間她也能和桑妮亞一起向利特維亞克夫婦說說她們這幾年來的經歷。
對於艾拉來說,像這樣能夠全力稱讚桑妮亞的機會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只是好景不常,隔日,艾拉便接到了索穆斯空軍召喚她立即返國的命令。
手中抓著那封怎麼看怎麼礙眼的信,艾拉掙扎了好久。
即使再怎麼想要留在桑妮亞身邊,如今的她早就沒了非留下不可的理由,加上身為軍人的責任感,她只有一個選擇。
百般不願的、她僅僅於利特維亞克家逗留了三日,便再度踏上旅途。
臨別時刻,艾拉和桑妮亞約定好會每週寫信給對方,除了報平安與敘述近況外、也要一起計畫拜訪彼此家鄉或到他國旅遊等事。
不過兩人都沒有預料到,為了爭奪食物、燃料、運輸等資源,剛結束與異型軍戰爭的世界諸國竟再次燃起戰火,各地烽煙四起,許多本已準備退休的士兵再次披上戰甲。
在這樣的亂世下,別論是見面了,就連保持書信聯絡的約定也無法維持。
得不到消息,牽掛的兩顆心除了等待、時刻祈禱對方平安外,也無計可施。
幸好、國家間的鬥爭並沒有維持太久。各國於大戰時期活躍的魔女們紛紛站起來、表達反對戰爭與支持和平協議的立場。
在各方壓力之下,這場『戰爭』很快的便草草劃下句點。
只是那是直到一年多後,各地情勢才逐漸穩定了下來。
也是這時,相隔兩地的兩人終於才有了再次見面的機會。
那年艾拉十八歲,桑妮亞十六歲。
《Stolen Kiss》
歐洲大陸之東是一片遼闊的平原。接續著寒冷的極圈,人煙稀少的土地上多為森林或湖泊所佔據。
若忽略太過寒冷的氣候不論,靜謐的環境和秀麗的風景倒是給人一種身處與世隔絕仙境的錯覺。
在這樣的地方,居民的生活多半與大自然極為貼近,除了代步工具多半仍採用牛車與馬車外,許多的思維與生活習慣也遵循著傳統。
這正是為什麼、當一輛墨綠的軍用吉普車在白日下開過人煙稀少的鄉間時,看起來會這麼顯眼了。
那輛側門上畫著歐拉西亞星徽的軍用吉普車駛在被田園與森林包圍的泥土路,一路顛簸的從市區方向開往郊區。
──連一般的車輛都甚少出現於此,軍用吉普車在這裡做什麼呢?
路邊玩耍的孩童、在田野裡耕作的農人、從市區採購完畢正要回家的村民、甚至碰巧經過的旅人,看見吉普車時都不免投來好奇的目光。
以不疾不徐的穩定速度開過,車內的兩名軍官只是對著一張張好奇的臉點頭微笑。
在到達一座小小鄉鎮前約五分鐘的路邊,吉普車減緩速度、在一座小小的山丘邊停下。一名面目清秀、留著及腰淡金長髮的少女跳下車。
她的手仍搭在大開的車門上,便迫不及待的四下環顧,仰望頂頭璀璨藍天、看向一旁的山坡。雀躍的臉上、就連深隧靛色的的瞳中也帶著笑意。
坐在車內的金色鬈髮少女看見同伴有些孩子氣的舉動,靜靜微笑,卻似乎沒有跟進的打算。
她默默等了數十秒後,才出聲打斷了對方。
「伊魯さん決定在這裡下車的話,我就繼續往前吧。」
她朝著回過神來的淡金長髮少女一笑,比了比放在擋風玻璃上的信件。
「接下來是我履行約定的時候了。」
「啊啊,說的也是。」
她用空出的手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的哈哈了幾聲,隨即卻擺出難得認真的表情,向對方點點頭。
「那傢伙就交給妳了,莎夏。」
亞歷珊卓拉‧波克舒金加深了嘴角的笑意。艾拉得到了答覆。
兩人交換過舉手禮後,波克舒金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或許是因為少了一個人的重量,或許是因為更加期盼見到約定的人,吉普車離去時、似乎比剛才開的更快了些。
艾拉咧嘴而笑,視線從漸去漸遠的車子轉回被綠意覆蓋的草原。
這裡是對她而言有些陌生的異邦,名為歐拉西亞的國家。是她鍾愛的女孩的祖國,是女孩這一年多來的居所。
她深深吸氣、呼氣,青草、泥土、溪流、還有從不遠處的鄉鎮中傳來的麵包的香氣充斥鼻間。
想起一年多前離別時,桑妮亞站在門前的台階上,一手揪著胸口衣襟,另一手輕搭台階欄杆,不捨的向自己道別的樣子,艾拉的心撲通撲通的越跳越快。
這一年多來她過的如何?
雖然在路上,波克舒金敘述了許多關於桑妮亞在分別的這段日子的事情,也再三向她保證桑妮亞除了很掛念她外(這句話害她漲紅了臉,傻笑了好半天才冷靜下來)、並沒有遇上任何不開心的事,艾拉卻無法停止好奇。
桑妮亞還是像以前一樣常睡昏頭、跑錯房間嗎?
夜裡還會不會作惡夢?睡覺時還會把衣服丟的滿地都是嗎?
她還喜歡喝熱可可嗎?仍時常哼著她的父親寫的曲子嗎?如果是的話,是因為寂寞或喜悅呢?
在歐拉西亞交到了更多朋友嗎?有沒有被人欺負?是不是仍害羞而不擅表達?
每天都做些什麼呢?晚上會自己跑出去看極光嗎?記不記得穿暖和點再去?沒有的話有沒有人會為她披上大衣呢?
好想見到她。
好想見到桑妮亞。
強烈而熾熱,這樣的心情突然迸發、一刻也無法抑制。
雖然在離鎮上有點距離的地方就下車是要給自己點時間做準備,但是現在她倒是有些後悔了。
想要馬上看到桑妮亞。
就算會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也好,就算會因為緊張而舌頭打結出糗也好,就算會說錯話而讓桑妮亞說自己是笨蛋也好,就算可能會害桑妮亞生氣也──
──慢著。不對不對,讓桑妮亞生氣是千萬不可以的。
揉揉鼻子,艾拉突然意識到自己又陷入了奇怪的思緒中。
甩甩頭拋開腦中的想法,她決定先做一次簡單的占卜。
一來,雖然她預想過許多和桑妮亞見面時該說的話,卻仍十分的沒有把握;二來,這個習慣每回都能幫助她放鬆,也能幫助她看見許多原本忽視了的盲點。
所以占卜過後應該就會好多了吧……應該。
她的右手探向腰間放著塔羅牌的口袋。
只是就在她的指間才剛碰到塔羅牌的邊緣時,體內的使魔突然騷動起來。
原本正安穩休息著的黑狐似乎感應到什麼,尖尖長長的耳朵微微抖動,半瞇的眼睛注視著左手邊的山坡後頭。
頓了一下後,艾拉改變計畫,舉步往使魔現在正聚精會神的盯著的方向走。
和使魔訂下契約後一起度過的日子,牠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非但如此、牠總是在恰當的時機給予指引和幫助,陪她度過了許多危機。
理所當然的、這次也不會例外。
打從心底明白這點的艾拉此時自然是毫不猶豫的便相信了這名可靠的同伴的直覺。
這個決定是對的。
以不快不慢的步伐登上小小的山丘時,她聽見從山丘後傳來的細微聲響。似乎是什麼人在唱歌的聲音。
無預警的,心跳漏了一拍。艾拉加快速度、急急忙忙的向前衝刺,幾次險些要跌倒,最後近乎是手腳併用的爬上了山頂。
然後她看見了。
就在底下一條清澈小溪旁的草地上,純白連身洋裝的衣角在風中飄揚,伴隨著天籟的歌聲,是嬌小的十六歲歐拉西亞少女快樂的唱歌跳舞的畫面。
少女的身姿並不嬌豔,卻高雅的令人忍不住要多看兩眼。
她的舞步並不華麗,卻優美的使旁觀者忘卻除了看著她之外的所有事情。
左手提著稍長的群襬,右手捧著大概是剛做好的花冠,她的手和著旋律揮舞、在半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銀髮的少女跳著隨興的舞步,時而旋轉、時而輕快的躍動。
哼唱著明朗的旋律,她翩翩舞過青翠的草地,銀鈴般悅耳的笑聲不時溜出上揚的嘴角,巧妙的融合於她哼唱著的歐拉西亞民謠中。
在初夏宜人的陽光、晴朗的藍天、綠意盎然的草地陪襯下,一個小小的私人宴會正在進行。
宴會的主角、少女的身姿,宛如一朵在盛夏綻放、清新脫俗的白色百合花。
艾拉傻傻的站在原處、行動與思考能力頓失。
想不到相別一年多,當年羞澀的女孩竟已脫胎換骨,成長為令人心醉神迷的美麗少女。
這段時間沒有陪伴在她身邊、看著她成長,是多麼令人惋惜不已的損失啊。
如果當時自己知道將錯失這麼多時光、必須和對方分離那麼久才能再會的話,說不定自己真會留下來……
隨著曲子的完結,桑妮亞停下輕快跳躍的舞步,佇立於小溪旁,微微仰起頭,似乎在欣賞著晴朗的藍天。
艾拉頓了頓,本想呼喚對方,但是才開口、卻又失去了勇氣。
原來的計畫是要給對方一個驚喜的,但是都到這關頭了,她才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個好主意。
不好意思的搔搔臉頰,艾拉想了想,決定還是默默的走到桑妮亞身邊再出聲。
至於到時對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啊啊、還是到時再說吧。
她舉步正要向前,卻聽見桑妮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下意識的馬上又停下腳步。
數秒鐘後才反應過來,這熟悉的旋律是什麼。
是她們的歌。
桑妮亞輕閉著雙眼歌唱,嘴角揚著甜美的笑容,雪白的臉頰泛著朵朵紅暈。
無論是誰也可以感受到她對這首曲子的喜愛,以及更重要的、她對這首曲子帶來的回憶的珍惜。
也就是、和艾拉在一起時的回憶。
波克舒金說過、桑妮亞一直很掛念艾拉,這對艾拉來說已經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讓人又激動又開心的不得了的事情。
但是像這樣被深深思念著,被用著那麼美麗的笑容回憶著,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心中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悸動,酸澀、甜蜜、溫暖、又讓人想哭。
艾拉吸吸發酸的鼻子,用手背抹去眼角霧氣,覺得這一刻自己感動的好像快要死掉了。
哼唱著兩人的合唱曲,桑妮亞的笑容是那麼燦爛、純真,艾拉心中湧現了緊緊抱住她的衝動。
心中、那個同樣的誓言,不惜一切保護這個笑容的誓言,雖然已經重複過不下千百遍,此刻更加強烈。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下意識的放輕腳步,不想驚動對方。
沉醉於懷念的旋律與回憶之中,即使艾拉已經站在身後不到十公尺的地方了,桑妮亞還是完全沒有發覺。
艾拉靜靜的等著,等著歌曲的前部分結束、即將進入雙人合唱的地方時,才深呼吸、提起勇氣,用微弱的聲音開口跟著唱了起來。
桑妮亞馬上就察覺了從背後傳來的、與自己合拍的歌聲。
她先是一征,訝異於有人就在背後自己卻沒有察覺,但是幾秒後當大腦總算從訝異中恢復、意識到那熟悉的聲音是誰時──
她猛然轉過身,翠綠如寶石的眼眸焦急的尋找著天藍色的身影。
那滿懷希望的表情、那欣喜若狂的模樣,讓艾拉不免輕聲笑了起來。
看見一直牽掛不已的人就在面前時,澄澈的翠綠大眼用力的眨了眨。
在確定對方並非光影下的錯覺、而是真的站在那裡傻傻的對著自己微笑後,淚水和思念一併爆發,桑妮亞拋下手中的花冠,全力朝面前的人奔去。
「艾拉!」
被呼喚的人伸出雙臂,接住高速的幾乎是撞入自己懷中的銀髮少女,緊緊擁住。
「桑妮亞。」
額頭緊緊相互抵著,淡金與銀白的髮絲交會融合,就如她們的羈絆親密交纏。
兩張被害羞的紅暈與歡欣的淚水沾染的臉上,掛著比世界上的誰都幸福的微笑。
緊緊握住牽著對方的手,一定不會再放開了。
雖然一路承受了風風雨雨,徬徨過也不安過,也曾差點迷失於世界的漩渦中,但是她總算找回她了。
總算、能夠繼續用這雙手保護她了。
──懷中的少女是在盛夏綻放、清新脫俗、只屬於自己一人的百合花。
(Fin)
後記:
這篇其實不是新篇,只是舊的拿來補而已。
.....但是質量好像也只比草稿好一點點。
那時在修的時候一直覺得好像有哪裡怪怪的,但是怎麼修都修不掉,反而越修越歪。
本來想再等幾天,但是因為還想修其他篇所以就...(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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