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稠梨皱果

作者:十字路口的橙子
更新时间:2012-07-21 22:50
点击:521
章节字数:3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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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十字路口的橙子 于 2012-8-3 22:58 编辑



“为什么我们周围都不会死人啊。”

少女高举双臂,嘴里咕哝着近似呓语的象声词大大伸了个懒腰,随后充电完毕般猛然将脖子旋转70度,目光灼灼盯视这边。

我被她的唐突动作吓了一跳,刚刚从书架中取下,颇有重量的硬壳书本差点自手中滑落。我赶紧用两手捧牢书本,放到桌前,自己也在钢管椅上落座。

这期间,少女近似啮齿动物的圆润双眼一直凝视着我,脸上不知为何写满莫名期待。

“诶,难道你指望我对那句话做出什么回应吗?”

我发自心底困惑地发出疑问。这句短暂的话语就像打开了某种开关。

“学姐,现在社办中只有我和学姐两人,而我们也并不是什么情谊深厚的莫逆之交,倒不如说刚见面还没过去三个小时。这种形势下,学姐总不会指望我有着和学姐一言不发呆上一天也不会感到尴尬的默契吧?不行的!绝对会超级冷场!如果变成那种状况,我也好学姐也好今晚肯定会由于心因性消化不良而睡不着!所以难得我打算炒热气氛抛出的对话投球,学姐不接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吧!”

以令人惊异的肺活量一气呵成地说完以上陈情,少女——稠梨学妹长呼一口气,再次精神奕奕地用仿佛能画成矢量箭头的视线将我全身刺个遍。

真是个爱讲话的人。

我不禁心想。满心诧异,甚至浮起淡淡敬意。

由于自己是寡言的性格,所以从以前起就很羡慕能够以言词自如表达出内心想法的人。不过这位稠梨学妹的个性似乎不能单以明朗两字概括,而是有着更为奇特的因素,这份异常光从她大白天若无其事说出类似犯罪宣言的发言便可略窥一二。

“接话也……啊,那个,现、现在社办中只有我们两人这个说法其实稍微有些误导意味呢,听上去简直好像接下来会有其他人过来似的。实际上明天也好,后天也好,大概这一学年内,社办都不会有我们二人以外的学生出入。”

所以如果你能早些习惯安静氛围就帮大忙了。虽然内心这样想,我并没有将最后那句话说出来。

稠梨颦起线条姣好的柳眉,毫无顾忌提出辛辣质问:

“这种社团为什么不会被废社啦!”

“确实在各方面已经不再符合立社的标准,但是去年毕业的社长和学生会关系很好……”

“真是黑暗呢!”

“哈、哈啊……”

就算你一脸义愤填膺地对我说也……

我困扰地微微偏头,虽然方向有些奇怪,谈话到这里应该已经结束了吧。松了一口气,我将手指伸向平躺于桌面,仿佛随时在叫嚣“有空聊天还不如来读读我,你这个无知的笨蛋!”的狂妄书本。

此时,近处的空气突然炸现一声巨响,类似教鞭抽打黑板的清脆声音回荡于社办上空,我诧异地抬头,发现稠梨的双掌按在桌面上,大概为了忍痛,面部肌肉不住痉挛抽动着,实在浪费她的美貌。

苦瓜脸维持了一段时间,稠梨再次以粘稠质的目光直视我,大声说道:

“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为什么我们周围都不会死人啦!”

“稠梨你,希望有人死掉吗?”

“那当然了。”

仿佛在说希望午后不要下雨般的自然语气。

我扶住额头,感到太阳穴部位像是被子弹击中一样隐隐作痛。

“那、那个呢,稠梨。这种话,最好不要随便说出来……不,可以的话一开始就不要生出这些危险的念头,我们只不过是高中生而已,负担并没有大到现在就开始反社会……”

“你在说什么啊学姐,我讲的可是相当切合实际的事。不死人的话,就不会出现幽灵,没有幽灵,我们的社团活动就无法开始吧!”

“那个……我之前也说过了,我们这里是虽说……”

“不要紧,不都差不多嘛,反正双方都是要以死人为前提的。”

稠梨挥了一下手臂,以奔放的姿势仰天肆意狂笑起来。你是战国剑豪吗?

“也、也是有着日常推理这一概念的哦。”

“哈?那算什么?”

大概是听到陌生词汇,稠梨不客气地斜眼睨视我。

我脑中一下子浮出西泽保彦、加纳朋子、北村熏等人名,不过虽然有些失礼,稠梨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会博览群书的类型,以作者举例对她来说尚且为时过早。

我犹豫了片刻,决定从头开始向她解说。

“我们……简称推研。今年由于社员只有我一人,根本无法正常进行社团活动,而且我与其说喜爱推理,倒不如说沉迷于推理小说,只要能在社办安静看书便已满足。不过去年社长和其他前辈们还在的时候,推研实际上以与其它文化系社团相近的高频度活跃着,前辈们在校网上设立了专栏,只要本校学生遇上不解的谜团,都可以来研究会求助。”

“咦?那是什么,很有趣啊!”

稠梨突然满脸放光,两手拽住钢管椅挪至我身边。我被她那如同渴望听睡前故事的小孩子般的天真神情打动,不自觉也微笑起来,慢慢将刻画于大脑皮层上的回忆沟渠化作言语传达而出。

“当时的社长是大我一届的学长,头脑与相貌在校内都十分拔群,亦属于学生会一员,算是本校的偶像人物。被社长的个人魅力所感召,前来推研求助的学生源源不断,自发捏造事件的人也不在少数。”

“原来还有这种光辉过去,”稠梨双手抱胸,以打量的目光环视一圈室内,“难怪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个社员仅一人的社办,设备齐全到不自然的地步。”

“大部分都是学长学姐们的遗留物,那边的五角柜里还有《伊底帕斯症候群》的密室模型。”

“啊,是吗。”稠梨兴趣缺缺地瞥了房间角落的柜子一眼,很快又转过头面向我:“然后呢,学长学姐们有碰到什么重大的事件吗?”

“大概没有发生过你期待的那种。绑架抢劫不用说,小一些的如身边物品失窃,大部分人也理所当然地会选择向警察求助,我们亦认为那是明智的判断。因此,推研真正承接的都是些非常平常的微小事件,例如现在的学生会书记,就曾经因为一早到校发现自己全部的蓝色笔芯都被换成了红色的,前来委托推研进行调查。”

“这算什么,”稠梨睁圆了眼睛,满脸哑然,“笔芯被调换颜色?那种事情超无关紧要吧!”

“你说得没错。”与不满的稠梨相反,不知不觉沉浸于过去的我,以食指轻抵嘴唇,心情愉快地轻笑出来。“但是推研的委托大体都是这一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这样啊……”稠梨露骨地沉下了脸,“然后呢,这种随处可见的恶作剧也能用推理揪出犯人吗?”

我静静摇了摇头。

“若是通过对书记周边人际关系的调查,以及整个班级的证言取材,锁定犯人想必并不是难事。况且如果社长有那个意愿,早间校门的监控录像也不是不能调动。不过……就像稠梨你说的,这到底只是随处可见的恶作剧而已,犯人也不一定怀有恶意,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会自行坦白。所以碰上这种事,一般采取的对策是说服当事人放弃委托。”

“哈?这么不负责……”

“现在看来可能的确有些不负责任,不过当时推研有个擅长西点烘焙的学姐,总是以自制小甜饼招待前来委托的人,其味道香脆绝伦,说实话光冲着小甜饼而来的学生绝对不在少数。他们所提供的事件真假参半,在解决事件之前,先判断事件本身是否存在也是我们的一个重要课题呢。”

“你是说书记在说谎吗?”

“那倒不一定,书记怎么看都比起小甜饼更加迷恋社长的样子……不过,事后她本人也直说其实对恶作剧的犯人心中有数,笔芯的事只算顺水推舟找出的借口而已。”

“哈啊……”

稠梨将两手交叉放于脑后,以钢管椅的两条腿为支点整个人向后倾倒,姿势看似危险的同时也显得很是悠然自得,身体的平衡感想必非常优越。

“这么听来,直到去年为止推理研究会还非常热闹吧?”

“嗯,听说一度达到过社员超过20人的盛况,社办的桌椅不够,平常还有坐在走廊和窗框上的人。”

“……真是难以想象。既然如此今年为什么还会变成这种寒酸状况?”

“这个……”我踌躇少顷,还是决定将事由全盘托出,“实际上,和我们招募部员的社规有关。”

“社规?”

“嗯。从立社初始便设立,随着社团历史演变长古传承下来的社规……虽然社团历史也不过五年就是了。”

“哈啊,这个社团真是超怪的……结果社规是什么?”

“对社员的招募,采取引荐制。每个社员只能引荐一个自认为合适的人,随后对那个人进行入社测试,测试成功后便可以正式加入社团。”

“测试……考试?”

看到稠梨的表情明显扭曲起来,我赶紧解释。

“并不是那么正式的测试,大部分时候只要解决当下委托人的谜团就可以得到入社的资格。我的情况,由于当时恰好处于委托空巢期,在十分钟内将部室内所有的推理小说按照被害者人数多寡从低到高排列过后,很快就得到了入社承认。”

“十分钟……这里少说也有300本书吧。”

“目前为止是三百五十二册,小心不要弄倒书架,砸在身上大概……会死的。”我将目光投向书架,书本们乍一看挤成一堆,实际上每一册都相异甚远,述说着自己独特的故事,我感到自己的嘴角浮起笑容。

“总而言之,由于招募社员的社规是这样一种形式,也发生过从最初被引荐的一个人开始,连锁效应般一下子多出七八个成员的例子。不过去年毕业的学长学姐们,引荐的人不是同辈就是没有通过测验的后辈,结果今年留下来的人只剩我一个。”

“唔……”

稠梨像是在思考什么般凝视着天花板皱起了眉头,随后,她低头望向我:“这么说来,我算是被引荐的吗?”

“啊……”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现在才注意到这个问题。

确实,从入社以来我还未引荐过任何人,而稠梨学妹又是我头一个带进社办的同校学生。要说我为什么会让满心热爱灵异事件,怎么看都与推理无缘的稠梨进入社办,仅仅是因为希望能尽可能满足救命恩人的要求而已,有关这件事暂且先放到一边。

“稠梨你……果然希望加入推研吗?”

“嗯,校内看上去也没有和猎奇、凶杀这类名词更加接近一些的社团了。”

“那个判定标准我觉得稍微有些……嗯,不过好吧,明天我就会将你的入社申请表递交上去。”

“诶?可以吗?我还没有通过入测试吧。”

“那个啊……”我歪头想了片刻,对稠梨露出自己也觉得满意的俏皮笑容,“不用测试也没关系。”

“诶?!!!!”

稠梨忽然原地弹起,力道过猛甚至掀翻了钢管椅子,她一眨眼便冲到我面前,伸出双手重重搭住我的肩膀,将脸逼近到了可以听到呼吸的距离。我被这过于唐突的事态吓到全身僵硬。

“为什么啦?!”

稠梨笔直瞪视着我大声质问,由于相距过近,我感到一阵耳鸣。

“毕、毕竟自今年九月开学以来社团便停止了活动,一下子也找不出测试的题材。而且现在社长是我,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不需要太拘泥那种社规……”

“你在说什么啊皱果学姐,规则就是规则吧!”

“诶?”

“规则就是规则!”

“嗯……”

被物理距离相隔不足十厘米,稠梨学妹那严峻的气势所震慑,我不自觉点了点头。

“很好。”

稠梨露出满足的表情,将翻到在地的椅子扶起,笑容满面地坐了上去。

我心有余悸地揉着肩膀,向她问道:

“那……稠梨你愿意接受测试吗?”

对方精神饱满地点头。

“测试结果只有一次,如果失败,以后提出的入社申请也不可能被接受的。”

“我会成功的!”

稠梨学妹唰地一下竖起了两手大拇指,不知道在模仿谁。

“那……好吧。”

我深深叹了口气,将尚未开启的书本重新放回了书架。耳边仿佛回荡着书本“你根本还没有读过我吧!你这个不思进取的饭桶!”的辛辣骂言,我忍住懊丧的心情启动了置放于书架一侧的老旧台式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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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这、这种故事会有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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