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Picat 于 2012-12-9 00:18 编辑

前言

這是日記型式的文章,我將好幾篇日記集結一起發文,

不知道版規是否有規定文體,我剛大致看了一下應該是沒啦{:4_347:}

如果有的話,麻煩版主告知,我再看看要如何修改

也因為是日記,所以雖然不是火星文,但就是白話文,

然後劇情的起承轉合之類的大概不是很好{:4_341:} 也不是很精彩{:4_346:}

畢竟人生就是這樣嘛{:4_343:} (喂

總之,謝謝有點進來的人們了

episode #1

我是李雨澄,25歲,平凡不過的OL一枚

大學自排名中等的商學系畢業後,

進入業界奮鬥了兩年,

因為種種現實的困境(中文真方便),最終考了公職進入穩定的政府體系

因緣際會下,在工作分派時,

被指派回到了當初就讀的高中,國內前三志願-高苑女子高中擔任會計

和民營公司那種積極向上,鬥爭至死方休的氛圍完全不同,

公職本來就比較輕鬆愜意,

加上在一所歷史悠久,制度完善的高中裡,工作自然得心應手

我一下就融入了那種悠閒的生活方式

算一算,也到職快一年了,

有著待遇不怎麼優越,但也還算過得去,很穩定的工作

和不特別喜愛,但待在一起也不會排斥的男友

這就是我,在25歲之際選擇的人生

## 9/16(一)

剛開學大概兩周,還是夏天的午休,

我和我在學校裡最好的朋友-保健室的王欣眉老師

吹著冷氣,一起吃著便當

欣眉看起來很疲累,她和我不一樣,

開學與否,業務量差很多,

何況從這周起,

部分學生為了三個月後的運動會,已經開始偷跑做準備,

所以受傷到保健室報到的學生也越來越多

「真搞不懂她們,不是還很久嗎?」

欣眉嘆了口氣,指了一下桌上的醫療登記簿,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不把握時間的話,高中時代一下子就結束了喔」

我回答著,不禁想起了自己以前也為了比賽,

和班上的同學一起早起練跑的情景

回到這所高中後,我時常會想起好多好多,

那些已經離我遠去的回憶,

人不會忘記發生過的事,只是想不起來

記得誰誰誰曾經這麼說過

「是是是,學姊果然就是不一樣」

欣眉雖然年紀和我差不多,

但她從護校畢業後就到了這裡工作,

待在綠園的時間其實比我久,算是我的前輩才對

但她始終無法理解這些孩子,

特別是第一志願學校裡這些「菁英」的想法

我在某次應酬的茶會和欣眉聊開了之後,

她就常常會來找我閒聊和抱怨

「對了」

「既然雨澄妳這麼了解她們,願不願意幫一個忙?」

欣眉到走到了書櫃前,抽起了「二年級基本資訊」的資料冊,

「醫療什麼的我一點都不拿手喔」

「我知道,怎麼可能要求你做這個」

欣眉像是送禮一樣,把資料冊硬塞到我手中

隨手翻開了一頁貼了很多memo條,看起來已經翻閱無數次的那一張資料卡

「這個其實已經快不行了吧...我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我瞪了欣眉一眼,大概因為是在自己母校任職的老師,

我還是不習慣他們總用「沒救了」,「不行了」這種字眼來形容學生

畢竟我也是其中一員,曾經

「她是二年級的俞薏帆,本校目前最大的麻煩」

欣眉沒注意到我的眼神,像是催促我閱讀一樣,

敲著我手上的資料夾,她的手剛好指在那位同學的大頭照上

飄逸長直的黑髮,標緻帶有靈氣的五官,還有那氣質端莊的微笑

不管以誰的眼光來看,這絕對是一個美女,應該說美少女

我視線稍微往下移,看見了那個標記著身高體重的數字

167/45

還有著勻稱修長的身材,簡直是個完美的孩子

我不禁懷疑自己怎麼會從沒在學校中注意到她,

那樣的身影和容貌,即使我已經下了決心,

但本能...應該不會忽略才對啊....

注意到思考已經走偏了,我趕緊吸了一口氣,

抬頭向欣眉發問

「她看起來很好阿,怎麼了?」

「呵,看資料的話,她豈止是一個好字可以形容?」

欣眉口氣帶有嘲笑,指著"在校表現"那欄

105學年度總合成績年級排名:8

校內運動會100公尺賽跑最後名次:9

「跟你的話就不用多解釋了吧?雖然是校內比賽,但我們學校可不是一般程度喔」

「更不用提她以前那些豐功偉業啦」

欣眉翻開另一本,收錄著學生申請高苑高中時繳交的個人資料,

寫著「俞薏帆」的那一個隔層很厚,欣眉隨便拿了其中兩三頁出來

上面滿滿的英文,霎時間我也只認得大概是甚麼科學獎和什麼科展的獎狀

「那她非常優秀不是嗎?」

我有些疑惑的看著欣眉,這孩子怎麼說都不是需要幫忙的人吧

欣眉向我搖搖頭,突然靠近我,小小聲地說著

「你知道S銀行嗎?和它的股東S財團嗎?」

我點點頭,是國內的大銀行,海外也有卓越的發展,

集團中有著無數的相關企業,算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公司

想著想著,我才突然懂了

「俞薏帆同學是S財團的關係人嗎?「」

欣眉滿意的點了頭,向我解釋說,

雖然不是直接繼承人那樣超級厲害的腳色,

但也是老闆的姪女,大董事的女兒

「那樣不是很厲害嗎?漂亮,成績優秀,各領域發展均佳,又是超級有錢人」

我並不是帶著忌妒的的情緒說著這些話的,

其實在高中時期,就有很多同學是這樣的,什麼大老闆的獨生女,什麼總經理的小孩之類的

但對於彼此成為朋友什麼的一點影響都沒有

所以我已經可以說是見怪不怪了

「厲害的才不是這些呢」

欣眉翻開了基本資料的後一頁,那張資料卡破破爛爛,

像是貼上什麼又被撕掉,寫上什麼又被塗改,滿身瘡痍的一頁

「夜遊,抽菸,幫派,鬥毆,自殘,還有最基本的翹課紀錄,全部寫在這囉」

欣眉一口氣說出了那些所有我能想到,高中生的脫軌行為,

然後指著那頁雖然有過痕跡,但目前看起來是一片空白的資料頁

「什麼都沒有?」

「我們每年收到那財團很多贊助喔」

實在很難想像我自傲的母校,國內最好的一所學校,

也會有這種官官相護,掩飾污點的行為

但,沒有才奇怪吧

從以前我就很能夠接受這種事,不知道誰說過,果然適合當商人

比起那些,

我反而比較難接受眼前這個清秀的女孩子,會做出剛剛欣眉說的那些事

「所以在她成績很好,學校不願向外求助的狀況下,我只能充當輔導老師跟她聊天」

學校其實是有輔導室的,但輔導室有外部的人員駐校,

所以以學校不想外揚的立場,當然只能把事情推到保健室人員身上

「然後~最近工作量已經讓我筋疲力盡了」

「而且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完全就是裝成一個乖孩子,根本沒有用」

「所以我也在想,差不多該放棄了」

聽到關鍵字,我抬頭看著欣眉

「放棄是什麼意思?」

「就是跟上面呈報,經過約談無異常情形,以往行為應為特例,不須特別處理」

「是...不管她了,的意思嗎?」

「學校上面和俞薏帆他們家,從一開始就只是要這個答案阿」

「從她夜遊被抓後,我也花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了,有用就有用,沒用就....」

「你就跟她聊一次嘛,就當作是我屈服於壓力前的最後一擊?」

欣眉有些無奈,但看起來又有點無所謂,

想著就當作是幫助朋友,

我在紙條上寫下了最近比較空閒的時間,

遞給欣眉,代替我的回答

## 9/18(三)

下午四點,我坐在一間小型會議室等著俞薏帆

高苑高中每個星期三下午三四堂,是一二年級的社團或著是自選課時間,

欣眉說俞薏帆雖然是熱音社的成員,但很少出席,

所以告訴她在這個時間,有個同社團的學姊(就是我)想要跟她聊聊,

同社團,也許那就是欣眉找上我的原因

想起社團,很多回憶又湧了上來,

成發,迎新,燈光,音樂

好快樂啊,那些時候

我拍拍自己臉頰,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欣眉說和失控的學生談話時,

不要被他們激烈難聽的語言擊退,要去傾聽那些語言背後的涵義,

真的要小心的是部分學生在激動時可能會有破壞傾向,

我瞄了一眼放在會議室角落的掃把,如果有什麼萬一....

不不不,怎麼能被這些小了我將近十歲的女孩子欺負呢?

我可以的,應該,

欣眉說只要試一次就好,因為大概不會有什麼結果

所以就這次,加油

我看著會議室那個微微打開的門

從來沒有等待一個人的心情是這麼的複雜

她會來嗎?

如果是我,仇視這個世界到了即使傷害自己都好的程度

那任何人都幫不了我,更別提從來不認識,就想介入自己想法的陌生人

「每次看著捷運,我都想跳下去」

腦中突然想起這句話,

好久好久以前,曾經有個人這麼對我說過

那個人,她當時的表情和語氣,還有看著我的,那什麼都無所謂的眼神

明明想忘記的,都過了這麼久了,我果然還是記得

果然不行,我無勝任的,

開導別人什麼的

看了時間,已經四點十分了,她不會來了吧?

像是鬆了口氣一樣,我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突然,門輕輕的被推開

「老師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眼前的女孩,和那天看到的照片一模一樣,

飄逸的黑色長髮,美麗帶有氣質的五官,和那優雅的微笑,

身體像是不受控制一樣,動不了

門外吹來的風,帶來了一絲淡淡的香味,她用了香水嗎?

「老師?」

俞薏帆微微地向前,大大的眼睛看著我

「阿...沒關係的...你...先坐下吧」

我匆匆忙忙的指了椅子,要她坐下,

自己也急忙回到剛剛坐著,還熱著的椅子上

竟然看一個孩子看到都呆掉了,我到底在幹嘛啊?

「老師不好意思,剛剛在和同學討論課題,不小心就忘了時間」

俞薏帆坐姿很端正,腰挺直雙膝併攏,標準的女士坐姿

說話輕聲細語,口條優雅地解釋著遲到的原因

「沒關係,倒是你別叫我老師...我只是行政人員而已」

還沒完全回過神來,

看著她,我根本無法把眼前的人和那些脫軌行為連接,

只能想到什麼就先說

「呵呵,老師們有交代,在學校不論是誰都是我們的老師」

「何況聽說您又是學姊,這點尊稱是應該的」

俞薏帆以模範生般的滿分回答應對著,然後輕輕的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笑容的瞬間,我背脊突然冷了一下

她的笑容很美,但有那裡不對勁,

那是我曾經看過的,只是我當時也以為那是美麗笑容的一種

但當她開始向我問著熱音社的歷史時,那些違和感又消失了

應對合宜,對任何事都充滿興趣,

喜愛學校與朋友,熱衷於追求那些有難度的挑戰

這是交談了半小時後,我對她的印象

後來我還是開口問她那些,關於脫軌行為的事,

原本預期會有激烈的反應,或是戳到痛處後,她的反抗之類的

結果俞薏帆只是笑了笑,

解釋說,那是因父母忙於事業,長期放著她不管,她才會做出那些事

而這些不悅,在暑假與父母去歐洲旅遊時,

在瑞士高山上看著美景,一家人打開心扉深刻相談後,

她已經決定不會再做任何讓父母擔憂的事了

現在家人感情變得更好,

明後天她還要請假,因為父母要帶她去香港旅行呢!

果然能夠拯救孩子的只有父母阿,

我聽著這像是完美結局的故事後,滿意地點點頭,

這樣美麗優秀的女孩,果然只適合這樣的結果

即是沒幫上什麼忙,我覺得心裡滿踏實的

「他們還是關心我的」

這時,鐘聲響了,已經到了放學時間,

俞薏帆像是要下結論一樣說著,然後抬起頭來對我笑了笑

突然,剛剛那種背脊發冷的感覺又全部回來了

即使根本不認識她,但我覺得不對勁,有那裡不對

「每次看著捷運,我都想跳下去」

又想起那句話,

這孩子不一樣阿,

她父母願意聽她說話,她也願意體諒家人的辛苦

「你是不是也要放棄我了」

好久以前,那個人用同樣的眼神看著我,這麼說著

不是的我沒有,可是我沒有辦法把你從那樣的情緒漩渦中拉起,

你沒有感受到,我也漸漸被你的悲觀影響了嗎?

突然湧起的回憶和情緒一下子衝上腦袋,

我用左手抓了抓頭,想要把那些想法趕出腦袋

「老師,謝謝您,和您聊天很愉快」

俞薏帆站了起來,臉上仍然掛著那種,冷冷的,僅止於禮貌上的微笑

「等等...」

我看著她,嘴裡小聲的說著,但她沒聽見,

但留住她之後要怎麼樣,質問她為什麼要那樣笑嗎?

思緒一團亂,我呆坐在位置上

俞薏帆看我沒有要站起來和她致意的意思,

便欠身稍微鞠了躬,

「 不好意思,我等等還有補習,先走一步」

然後她伸手拿起了剛剛放在一旁的書包,

腳步輕快的推開門走出去

但我看見了,

她拿起書包時,袖口裡隱約露出了一痕痕的傷口,

我知道那是什麼造成的

美工刀

剛剛那種發冷的感覺瞬間變成了真實,

我不加思索的追了出去

「俞薏帆!!」

一瞬間,走廊上已經沒有人了

我跑到了窗邊,向校門口的方向尋找她的身影,

雖然是放學時間,學生們向門口湧去,但看了許久並沒有她,

她說她要去補習,那麼正門是唯一的方向阿

突然,有個念頭閃過,我轉身向另一個方向的跑去,

跑到了走廊的盡頭,我看向側門的方位,

果然發現俞薏帆,正在另一棟樓的走廊上走著,

沒做什麼思考,我跑下了樓梯,向那棟樓衝了過去

我覺得頭好痛,她說她要請假,是要去哪裡

香港旅行....嗎

我想起剛剛聽到俞薏帆說,她已經和父母聊開時,自己鬆了口氣的情緒

這明明沒有這麼簡單的,

為什麼我只是想把事情化小,形式上解決了就好呢?

「你是不是也要放棄我了」

我邊跑著,耳邊一直一直想起那句話,

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在意這件事,

但在發現時,我已經又做錯了一次了嗎?

一路跑到了側門,已經沒有任何人的蹤跡了,

我好喘,好久沒這樣奔跑了,

果然來不及,

以前我覺得我太不成熟,無法幫助同齡的孩子

現在呢,明明已經長大了阿,為什麼又....

一股懊悔的情緒湧上來,我低著頭,雙手緊握著

好像快哭出來了,為什麼這麼激動

「欸,你到底在幹嘛?」

突然從身後傳來聲音,我被嚇了一大跳,

是俞薏帆

俞薏帆以三七步站著,右手食指輕挑的勾著書包,掛在肩膀上

剛剛穿得很整齊的制服,領口已經打開,衣襬也拉了出來,

嘴上還叼著一根菸

又一次的,我又看呆了,

「我問你在幹嘛?跟蹤我嗎?」

俞薏帆的口氣很兇,跟剛剛那副優等生的感覺完全不同,

像是隨時都要找人打架的,一般的不良少女

「....沒有阿」

我像被父母責罵的小孩一樣,聲音微小的反駁著,

俞薏帆看著我,嘆了一口氣,

把菸蒂丟到地上,沒有要踩熄的意思

「我不是讓你完成了任務嗎?」

「別再跟來了啦,煩死了」

說著說著,她完全不看我,從我身旁走過,

她經過的瞬間,我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

不知道為什麼,

沒有思考,我就伸手抓住了俞薏帆的手

「等等」

抓住她的瞬間,

俞薏帆轉身甩開我的手,瞪著我看,

「你到底要幹嘛?」

我說不出半句話,只能和她對看著

「欸」

突然,俞薏帆推了我一下,我向後撞上了牆壁,

還沒反應過來,俞薏帆用右手架住我的脖子,把我壓到牆壁上,

我完全無法動彈,

「你在哭嗎?」

俞薏帆把臉湊到我的面前,盯著我看,

明明只是用右手壓著,我卻無法反抗,她的力氣好大,

她用空著的左手觸碰著我的臉頰,

那觸感濕濕的,我才突然發現剛剛自己其實哭了

「欸,為什麼啊?」

俞薏帆突然笑了出來,那笑容和剛剛不一樣,

帶有嘲諷和惡意,嘴角微微揚起,她這樣的笑著

但我卻不覺得發冷,反而有種「這才對」的感覺

看我沒有反應,俞薏帆右手使了一些力,讓我有點無法呼吸

「我問你為什麼要哭」

俞薏帆的手指上亮亮的,那大概是我的淚水吧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腦袋亂七八糟的,無法思考,

我擠出了個爛到不行的理由,

但聽了我的回答,

俞薏帆愣了愣,幾秒後突然開始大笑

「你有沒有搞錯啊?一個大人,竟然為了這種事情哭?」

她放開了架在我身上的手,誇張地笑著

「講些不著邊際的大道理,帶我去看心理醫生,拿些爛書給我看...這些你不會嗎?」

俞薏帆邊笑邊說著,我看著她,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還想說這個人怎麼了,為什麼邊哭邊跑過來」

俞薏帆終於笑得不那麼激烈了,伸手幫我擦去眼淚

然後像是看著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盯著自己手上的淚水,然後又看看我

「為了我這樣的陌生人,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我看著她,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

「這種事情不是可以理性判斷的吧」

我覺得我有點像是在辯解,眼睛沒有看著俞薏帆

「是嗎....」

俞薏帆看著我,突然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鹹鹹的」

看著我瞬間通紅的臉,

俞薏帆邪惡的笑著,用她那勾人的眼睛盯著我看

這個孩子才不是什麼優秀善良的氣質大小姐,她是個惡魔

「你好有趣」

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起來很開心

那是一個夏末的午後,夕陽照在我熟悉的不得了的校園角落

身邊站著那個女孩,影子被陽光照射的長長的

我只知道,我和她的故事,應該不會就此結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