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Frozen】短篇集(9/8-The Royal Rule 上)

作者:lowkey
更新时间:2014-06-18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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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owkey 于 2014-9-9 19:55 编辑


Fimbulwinter






暗雲翻騰,電光肆虐,閃雷劈裂天空,烈風削海浪成萬千利刃,艾倫戴爾的皇家船艦卷入埃吉爾之女的死亡舞步,漆黑狼群咆哮,爭先恐後洶湧而上,銳利浪牙啃噬船身。人們在黑暗中吶喊怒吼,鈍重的雨水潑灑在身上,雷電不時閃現,照亮一張張與大海奮力搏鬥的面孔。他們是生於北境的剛毅民族,暴浪狂風未能使他們喪失忠誠和膽識,他們已準備好為領袖奮戰直到最後一刻。

彷彿嗤笑人們的勇氣般,浪牆拔海而起直逼天際,高過甲板、高過船首、高過桅杆,不斷的漲高、漲高、漲高……。暗如永夜的海水層層堆砌,前波後浪交相層遞,以從容的姿態前進,時間遲滯,聲音剝離,整艘船有如闖入另一個時空。水手們停下動作,沉默地凝視不斷逼近的黑暗,艾倫戴爾之王擁緊他的妻子,這是在這暴風雨之中他唯一能提供的最後庇護。

--然後命運攫住了他們。



***



安娜望向窗外,喪禮結束後天空依然灰濛。艾倫戴爾的冬日漫長而寒冷,景物蒙上一層泥濘的灰色,彷彿濃雲摔碎在地面,碎片四散化為煙塵,卷著沙土飛揚擴散,覆蓋峽灣與山巒。

大海給予的和它取走的一樣多。

古老的拉丁諺語宛若海角那兩座肅穆冰冷的碑石,沉重地壓在安娜心上。位處北地的艾倫戴爾深受海洋恩惠,浪花和濤聲是這個國家血肉與靈魂的一部分,他們是漁夫、船匠、商人、冒險家、拓荒者,在更久遠的古老年代,在艾倫戴爾誕生之前,「北方人」曾是令人膽寒的海上掠奪者的代名詞,他們習於在黑暗中出航,在風雨中收穫,而瀾也是,那位海與風暴的女神以暴虐的歡愉擴充她的收藏。

過去,安娜想像過千百次城門打開的景象,金沙似的陽光漫著大地,純白鷗群盤旋飛舞點綴澄澈的藍天,她將騎著馬在草原上奔馳,讓風和雨水浸染她的髮絲,馬蹄踏碎的草汁飛散在空氣中,滿溢自由的氣息。她會忙著和人們握手與微笑,努力記住新朋友們的名字,她會和他們談天歡笑,品嘗他們最自豪的家傳好菜;她會跳上泊在峽灣的船隻,撫摸斑駁的船身,聽著水手講述從星辰之下攜回的故事;或著在市集閒遊,看獵戶拿著獸皮吹噓他們弓箭所受到的祝福。她期盼充滿陽光、聲音和色彩的生活,那是她的天性。她是翱遊山谷的鷹,她的心為飛翔躍動,她將遊遍世界,把她所發現的美好事物帶回艾倫戴爾,分享給她的家人。安娜不曾料想,大門開啟之後,在外面等待她的是肅然沉默的儀隊,她的初次旅途是在陰暗的天空下領導子民,主持她父母的葬禮。在多年來一次又一次的懇求之後,她的父母以她從未期望的方式為她打開城堡的大門,正如那句警語:「當心你的願望,因為當它成真時你不一定能承受。」她的願望成真地猝不及防,極盡諷刺,如同酒吧裡鑿在牆上的利刃,在命中靶心的同時造成永久的傷害。

混濁的日光照進,長廊空曠且蒼白,和光線之外的暗影構成一種虛浮不真實的氛圍,讓安娜想起跨出城門那日。那是個昏暗的清晨,厚雲遮蔽日光,草地上的長影輪廓模糊,她看著自己的影子和碑石的巨影交疊,分不清彼此的邊際。她第一次離開家門,第一次穿上黑色衣著,第一次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她垂手歛容立於巨碑之間、眾人之前,在初次涉足的土地為熟悉的人舉行陌生的儀式。儀式過程隆重莊嚴,帶著此類的場合應得的尊重,但對她而言,卻因來的過於突兀,顯得詭異疏離。像是某人在暗地裡策劃了一場大戲,當她驚覺時人已站在舞台上,簾幕揭起,燈光大亮,她被迫臨時扮演一個不屬於她的角色,只能木然地依著劇本走位,講述那些已被決定的台詞,惟有陰沉冰寒的海風帶著水氣滲入帶著暗金刺繡的墨色披風,那份刺骨重量提醒她這是現實。

事實上,那確實不是她的角色。站在那兒領導一切的應該是艾莎公主,她的長姊,艾倫戴爾的王儲。

厚實地毯吸收安娜的腳步聲,長廊安靜地彷彿她並未存在。她無聲地走進大廳,她姊姊的畫像懸掛在那,她被牽引似的走到畫像前方,這裡沒有門扉,因此她可以在近處看著她的姊姊,那個花了一生的時間準備成為君王的少女。香檳金的輝亮髮絲、藍寶石般的深邃眼眸、潔淨如雪的肌膚、鉻綠的上衣、洋紅的批風,年幼時垂在身後的長辮端莊地盤起,望向遠方的目光堅定清澈,畫中王儲的側臉美麗、高貴、凜然,而且遙不可及。  

那一天,艾莎並未出席葬禮。

艾莎一直是眾人注目的中心,不論她在或不在。國民剛失去領導者,迫切地渴求某種安穩的象徵,日常的宣示,他們需要一個承諾,向他們保證未來將會平安無事。艾莎的缺席是冷冽的缺口,任凜冽冰風長驅直入人群中,人們焦灼地用各種問句、猜測、推論、訐辯、甚至陰謀來填補那份空白,不安的低語如漣漪般在群眾間擴散,問著艾莎去哪兒了。安娜和主教交換眼神,向前一步,她聽著主教向人們宣告,王儲因哀慟過度不克出席喪禮,因此由安娜公主主持儀式。主教誠懇沉痛的語調安撫了人群,惶惴的騷動化為真摯的同情,群眾為年輕王儲所遭逢的不幸,和其肩負的重任不捨。

這同時是安娜獲得的解釋,不少也不多。她能諒解艾莎的缺席。她姊姊無法出席葬禮,她們是王室成員,自幼年起她們的一舉一動受到嚴格的規訓,每個微笑的弧度、揚起的手勢、回眸的姿態,都有它們應該俱備的風範,安娜在這方面向來不得要領,艾莎卻不同,姊姊的舉手投足,宛若禮儀教本。艾莎是王位繼承人,安娜的領袖,艾倫戴爾的依憑,她必須完美,不容許任何超出禮儀的狼狽和慌亂,艾莎一直作的很好,然而在群眾面前同時扮演未來的女王和孤兒是過於嚴苛的挑戰。

暴風雨之後,她們都是孤兒了。失去羅盤的孤舟,在汪洋中仍須前行,即便渦流暗湧,礁石碎佈。人們對安娜說要勇敢,艾莎公主只剩您了。安娜希望他們說的是真的,她會鼓起勇氣挺直背脊,她會站在她姊姊身邊,陪伴她,幫助她,只要艾莎願意讓她走近。

只要她願意。

時日推移,她看的到艾莎正在努力,事情一點一點的恢復秩序,白晝漸短而黑夜逐長。鱈魚群依循古老誓約乘著冬日的黑色洋流回到艾倫戴爾,皇家護衛隊重新編組,遞補隨她們父母出海成員的空缺,每天早晨,凱抱著大量的卷宗進入圖書室,在添加燈油的時分帶著它們出來。但是這一切都和安娜無關,她姊姊終究還是不需要她。

安娜伸手撫摸著畫像的心口,顏料在冰冷的空氣中摸來粗礪堅硬,她們血脈相繫,卻也僅止於血脈相繫,她還記得,幼年時她的姊姊有一顆黃金作的心,澄亮而柔軟,迄今仍然在記憶中散發著光輝,讓她思念得疼痛。

奧汀以右眼換取密米爾之泉的智慧,她的姊姊又用什麼換取了完美?







--end--







*芬布爾之冬(Fimbulwinter):出自北歐神話,為諸神黃昏的前兆,現用於表示「漫長的冬天」(the great winter)或「異常寒冷的冬天」。

*埃吉爾之女:埃吉爾(Aegir)為北歐神話中的深海海神,與瀾(Ran)育有九名女兒,她們被稱為揚波之女(The Billow Maidens),代表了海上九種波浪的人格化。

*瀾(Ran):埃吉爾的妻子,海與風暴的女神,名字的意思有「掠奪者」(Plunderer)或「偷竊」(theft)之意。

*她是翱遊山谷的鷹: Arendelle命名源自挪威小鎮Arendal,在古北歐語可能為Arnardalr,意為鷹之山谷。

*當心你的願望,因為當它成真時你不一定能承受:英諺Be Careful What You Wish F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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