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早早 于 2014-11-21 19:42 编辑
我总觉得我堕落了(啥
这是个书生小姐腻腻歪歪让看戏的想要吼一声究竟何时私定终身的故事
反正不会是个恶霸抢小媳妇的故事
(上)
窗前红烛,床前红妆。
对于意兴正浓的书生来说,此刻最该做的,是等佳人温上壶酒,依坐床畔,共话夜雨。
恰巧窗外也正下着雨。
林萧咬了咬笔杆,对着笔下兴头正浓的爱情故事叹了口气。
她这“半个书生”似乎偏偏没这福分。
而且,她不仅仅是半个书生,还是个郁郁不得志,又将父亲“胸中有天下”的话听进心里的“书生”。
这不,没办法进士及第的她,虽然不过是给戏楼写戏赚个饭钱,但写的也绝对都是故事浅,立意深,且情真意切的“情话”戏本。
总之,林萧自认她的情爱故事不仅仅是情爱故事。
这是个唯利是图低人一等的富商,如何害得自家女儿离失真爱香消玉殒的悲剧。
当然,真爱必然是个书生。
书生一朝金榜题名,富家小姐却落得倩影飘魂的下场。
而林萧坚持这是个不平凡的情爱戏本,因为她立意抨击乱世后商人借金银之浊,私通官府,鱼肉良民。总之,主旨在揭露九流贱民仗势欺人的那点破事,绝不是情情爱爱的小调子。
林萧为此自豪的挺起胸脯。
“你那写的明明是恶霸地主家的事儿。地主算贱民么?”这厢床前的佳人终于因为林萧的呆傻样忍不住开了口,走到了她身边坐下,“何况你这连书生都算不上的——什么,就不贱了么?”
这佳人出口这么毒,只能,也必须是顾家大小姐,顾里。
“你家是地主么?”
林萧想也不想,停了笔试图争辩。
“你住我的吃我的,还要指鹿为马的编排故事诅咒我?我要是碰上这么个薄幸滥情的书生,别说等他金榜题名,他左脚落京城,我就砍他左脚,右脚落,我就砍他右脚。”
林萧一向自认吃了顾里的不觉嘴短,拿了顾里的不会手软。但在争论上,她这堂堂的“文人”也要退避。
就算她深知顾里想表达的,其实是指桑骂槐。
毕竟,这事儿上,她自己不讲理,顾里不讲情。
越是情切,越是挣扎难休,才是情的“道理”。不管是什么样水深火热的人世,只要情意缠绵真切,那些炎凉的现实,也都成了点缀着月光的星星,反而闪烁。
好吧,林萧认了她写的仍然是“情”,而非家国大事。
而顾里,是林萧所谓的万千情切中,唯一的女主角罢了。
“你以后少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次幸好是顾源抓了你把你扔到了我这,下次真要是哪个恶霸地主被你戳中了痛处把你抓了去有你受的。”
林萧看着顾里咫尺的面庞,觉得顾里此刻应该抬起手揪着自己的耳朵或是狠狠戳自己几下才对。可是顾里只是捏着林萧的手指把玩了片刻,又仿佛知道她仍要动笔一般,转而耐着性子去研了研墨。
“顾源?我在戏楼里好吃好喝的,还有美人儿看。他自己大小登科,怕你记恨,非要拿我卖人情给你,我还没说他以权谋私呢,”林萧真的重新提起了笔,只不过她提笔不书,反而开始咬起了笔杆,“我怎么记得,他双脚齐全,四肢完好?”
“你和顾源是有多大的仇啊。”
顾里好笑的看着林萧,眉目清淡的,掠过林萧自以为于顾里的“大事”。
“这世上就没对清清白白的表兄妹吗?”
青梅竹马,璧人成双。在林萧看来,原本顾源和顾里就是这样的故事而已。当然,还有来自家庭的阻力。毕竟顾源出身官宦世家,父母决计瞧不上个商人。
表兄最后被丞相大人“榜下捉婿”,那么表妹——
林萧上下打量着顾里,庆幸没看见她哭哭啼啼。那画面光是想象,就让她心里一阵阵的泛酸发疼。
“林萧,你别入戏太深了,”顾里“慈爱“的摸了摸林萧垂将及腰的青丝,“你我这又算是唱的哪一出啊。”
林萧想了想,竟愣是想出来了。表兄要成亲,抢了书生扔进表妹的闺房——
“王老虎抢亲。”
林萧看着顾里发愣的样子,就猜她并不明白,毕竟这共通点实在是如京城到塞外一般的遥远且飘渺。而且,她虽答得理所当然,却也不知道,自己在理所当然个什么。
于是林萧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蘸了墨,重新起笔。
“顾里,你不懂。”
古人说闺中少女研的墨用起来最佳,林萧自己研墨写字时从未在意过,可每每顾里在身边,她总要感叹一下这话真是半点不假。
——点墨几许叙不尽,多情起忆意难泯。
她兴起写下这话,顺便听着顾里起身走回床前的脚步声,却不知顾里只为离她身边的烛火远一些。
顾里轻咬着嘴唇,凝望林萧单薄的背影。直到被烛火烤的微红的双颊凉下来,才松开下唇,微翘,唇边勾勒出自嘲的线条。
——林萧,不懂的是你。
自诩懂情的人,忘记回过头,亦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