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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城一日

晨

圆环之城——神临之城，圣女之城，光辉之城……它有着无数的称呼，在每个人心中都有着对它的不同称谓。但称号无论如何变，都离不开那个人。被圆形城墙所包围着的这个城市的中心，有着一座似乎要触及穹顶的巨塔。但它不是巴比伦塔，也没有触怒神明。能被称为神之人，就在塔中。这座城并不是由神明所管理，它有着城邦该有的一切，政府，军队，法院……神明如光芒般照耀着这个城市，但光并没有越界去管它不该去管的事——神说，凡人的事由凡人掌握。神如装饰品般居住在塔中，城中权贵无人敢因此而带有一丝的亵渎之情。在神明的的光芒和华美的容貌之下，一切的污秽无所遁形。就连这污秽，神明也毫无兴趣，只是带着温柔的表情看着他们，如同看着顽皮捣蛋的孩子般。没有圣恩，没有神罚，神明就在那里，只是看着你。只是看着你。

举世繁荣的环城陷入了沉默的骚乱中。清早入城的百姓和商队们被比以往更严肃冷酷的城卫们截了下来，在四道城门处形成了四条长龙，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都被细细诘问，哪怕你是有身份的人也没有特权可言，往日见风使舵的城卫们如今就像块石头般纹风不动，脸上只有冰冷的神色。城外骚动成龙，城内依然有着清晨的宁静——如果不去在意那连绵不断的马蹄声、铁甲摩擦的声音的话。一队又一队的骑兵巡逻在大路上，骑士们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紧握着自己的武器。卫兵们也没有歇着，钻进小街巷道中，寻找一切可疑的人和事物。这可苦了那些在沟渠下讨生活的人们，稍有势力和有后台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帮派也受到了某方面的压力，对城邦统治机器无比配合。居民们依然和往常一样生活，只是眼中带着不安和恐惧，有人安然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也有人被卫兵和骑士们粗暴地带走。妇女们想和往常一般聚集起来说些什么，也被卫兵们驱散。“过你们的日子去，不要妖言惑众！散了！”卫兵队长对着妇女们大吼，丝毫没有绅士风度，但这时他们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了。严令在上，哪怕是富贵人家他们也不会给丝毫面子。那些聚集在市集上的妇女们发出牢骚哀怨的声音，被凶恶的士兵们给驱散，各理各的家事去了。市集比往常要冷清许多，因为城外来赶市集的还被堵在城门处，只有本就在城内的商人们还在开张。要不是因为封城会导致混乱，恐怕执政官早已下令关上城门。但哪怕市集照常，商人们的吆喝也显得有气无力，路上的行人也非常少。现在虽还是清晨，但离正午也不远了，但无事的多数人还是留在了家中。外面比平时凶恶几倍的卫兵们是他们不愿出门的其中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更令他们担忧和恐惧。只是一个没有官方证实的传言。“老约翰，你听说了吗？”在市集的一角，有着自己专属摊位的屠户见暂时没有客人过来，放下了手中剔骨刀和旁边的菜贩子老人搭话。老约翰打了个哈欠，手抓木勺，从身旁的木桶里舀出一勺水，洒向自己的蔬果，“听说了什么？”屠户往周围望了望，确认卫兵们在离自己较远的路口处站着盘问行人后，压低声音对老约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城内突然戒严了吗？”老约翰皱了皱眉，对这四大五粗的屠户摆出这么副妇人般的姿势略为不适，“不是因为有间谍潜了进来窃取了重要的机密，官老爷们掘地三尺也要抓到人吗？”屠户摇了摇头，自以为充满神秘感地低声说道：“要说这城里有什么重要的机密的话，那就只可能在塔里。”他说着，下意识往塔的方向望去——那高耸的巨塔无论在城中何处都能看见——似乎害怕塔中的某位听到他的话语般缩了缩脖子，“这世间有什么间谍会蠢到去那塔里偷东西？哪怕是无比狡诈的间谍，技术何等高超的盗贼大师，在神明眼里也不过是俗物罢了。”“那你说是怎么一回事？”老约翰对屠户这乱卖关子的行为十分不耐烦，比起这种无稽之谈，他更在意今天的生意。哪怕现在是早上，市集也有点冷清过头了。见老约翰略感不耐，屠户也不再装神棍了，直接说道：“城里现在这么紧张，是因为神明发话了，所以官老爷们才这么紧张。”“哦，神明说了什么？”老约翰还是那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反倒是有客人凑了过来让他打起了精神。那少女一头火焰般的红发，没有任何装饰随意地披在肩上，身上穿着粗麻布编织的裙子和坎肩，手里已经拿着一个纸袋，里面是露出一端的长面包，还带着刚出炉的面粉香气。是老约翰见得多了的再寻常不过的民家少女。不过这少女长得比平常姑娘家好看多了，也不知道是哪家人有这样的福气。“姑娘，你要些什么？这些蔬果虽然是昨天运进来的，但都还新鲜着。”老约翰热情地搭话道，身边的屠户见有人过来，也不好再说什么，挪回了自己摊位。少女挑了几个苹果，扔给了老约翰，“就这几个了，老大爷。”又掏了掏口袋，扔给老约翰几块铜币。在老约翰将苹果用袋子装起来时，少女望向屠户，“大叔，神明说了什么啊？能不能说来听听？”老约翰皱眉，屠户也有点不自在，“姑娘啊，这种话不好在大庭广众说啊。那些卫兵老爷们还在呢。”他朝那些紧绷着的卫兵们摆了摆头。你这混货，刚才可不见你这么小心，又在蒙骗人家小姑娘了。老约翰对屠户怒目而视。“姑娘，那种不可信的谣言不听也罢。”少女似被屠户这神秘兮兮的样子刺激到，更感兴趣了，“大叔你就说吧，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她凑近了屠户的摊子，也作出了鬼祟的样子。屠户见少女如此配合，感到甚合自己胃口，也不再顾及什么了，他咳了几声，开口道：“一向很少理会地面事的神明大人对官老爷们说了，‘有恶魔进入了城中’。”恶魔在人间？老约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万万没想到屠户竟然会说出这么荒谬的事。有什么恶魔能混入被神明所眷顾的圣城之中。“喔！那么神明大人不是只能亲自出手了吗？”少女一副既害怕又兴奋的样子。老约翰正想开口骂屠户不着边际，市集出现了骚乱。一个看衣着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小混混从小巷里奔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恐。他身后还跟着数名卫兵，怒吼着追击着小混混。“站住，畜生！”“为什么追我，我什么都没干！”小混混慌不择路，但驻守在市集的卫兵们也发现了他，迅速地封住了所有出路，将他围在了市集中心。周围的行人和商人们也慌忙地离开了那里，被卫兵隔在了外面。这倒霉的恶棍脸色极差，就像病了般，身体在不断颤抖。卫兵队长拔出了长剑，走向小混混，“给我安分点，识相的话你只需要在地牢里关几天。”如果是平时，队长对这种小角色是完全不在意的，但现在是戒严，就算是这种和上面命令完全不符的人，他也要能关就关，保证城中的安定。这个小混混在见面的时候就面露恐惧拔腿就跑，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卫兵队长决定把他押回去好好审问一番。“我……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无辜的，是那个女人的问题！”小混混开始语无伦次，身体就像抽搐般扭动着，越发让队长生疑。这家伙，大白天就抽大麻？队长皱眉，朝身后的卫兵们使了个眼神，几名卫兵也抽出长剑围了上去。在包围圈缩小到只有几步的时候，小混混突生异变。“不……她来了她来了！救我！救我啊！”小混混惨叫着，脸上、手上的血管突了出来，噼里啪啦的同时爆裂，皮下被染成红色，血从七孔流了出来。队长和卫兵被这异变吓住，动作停滞了一下，就这瞬间功夫，小混混发出怪叫，极快得扑向一名卫兵，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那卫兵连手中的长剑都来不及架起来，小混混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事物击中了他的头部，冲力差点让他失去平衡摔倒，脚步也踉跄了起来。那卫兵才反应过来，腿软直接瘫坐在地上，队长将他踢向一边，招呼所有在场的卫兵围了上来。“所有人拔出武器！围住他！”在小混混摇头晃脑没有缓过来的现在，卫兵们只敢围住他，不敢贸然冲上去，因为小混混的身体开始膨胀，几秒内就胀大了一倍，反倒让队长和卫兵们都后退了好几部。他已经不是人了，更像一个炸弹。还在外围看热闹的人们尖叫着往外逃去，老约翰和屠户也混在了其中。如果那小混混真的“爆炸”了的话，恐怕整个市集的东西都需要净化掉了。但有什么能比性命更重要的呢？两人在人群中往外冲，那离他们最近的少女却不在人流中。在小混混胀成一个圆球，连卫兵们都准备撤离的时候，一道银光从天而降。身穿银白色全身铠的骑士从屋顶上跃下，用双手剑将小混混钉在了地上。小混混就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般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一具皮包骨，身体下流出一滩血水。“将军大人！”队长认出了来人是谁，挺直了身板。骑士站了起来，竟然比队长还矮一个头，而且身型十分纤细。“他”没有马上理会队长，手中银色的双手剑在血水中划动，火焰在血上燃烧，将小混混的尸体吞没。“疏散市集的人，把小巷和沟渠里所有带脑子的杂物都给我赶出来带去检查，去通知教会的人来干活。”骑士发声，虽然隔着铁十字头盔有些失真，但很明显是个少女的声音。卫兵队长领命，挥手让卫兵们去干活，然后望向了一处，神色有点怪异，“将军大人，那个少女……”“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骑士说道，卫兵队长身体一抖，低头致意后仓惶离开。他离开前所望向的地方，是市集的一张长椅，那红发少女坐在那里，正大口吃着纸袋里的长条面包，丝毫不在意匆匆离开的卫兵们疑惑的视线。骑士将双手剑收至背部，向少女走去。少女抬头望着骑士，嘴里嚼着面包口齿不清地说道：“真是漂亮的出场啊，不愧是城中第一骑，那些大老粗们哪个能像你这样穿着百多斤的铠甲跑屋顶呢？”骑士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扯着少女的衣领拉了起来。“喂喂，你就是这么对救了你的士兵的恩人的吗？”少女倒也不惊慌，只是嬉笑了起来，手中面包也及时扔到了长椅上，没有让它落在地上，“亏我还浪费了一个苹果，得来的不是一个感激之吻，而是粗暴的拉扯。”“环城的光照不到的地方——散发着腐臭的沟渠，那些帮派们无谓的事业，所有走私的渠道，都是你在管理。”骑士的声音冷酷，且充满怒火，“告诉我，为什么那女人还是进来了！”“也许是我们的‘朋友’开的一个玩笑？好吧我不胡说八道了，把你的拳头放下！”少女见骑士作势要打，马上服软。“我说你也该放弃那种钻牛角的想法了吧，那家伙既然回来了，那能阻止她的就只有我们的‘好朋友’，你和我该干的事，难道不是保护将会被余波威胁到的民众吗？”少女将头靠在骑士的肩上，耳语般轻声说道：“我说你也该放弃和那女人正面对抗这种念头了吧，这天下间除了我们的‘好朋友’，还有谁能压制她？”“所以你才这么消极？”骑士松开少女的衣领，转身准备离开，“管好你的人，还有问题出在你那边。”骑士望向那干枯的尸体，“不管损失有多大，给我把那个女人找出来……不然的话我对你不会客气，你手下那些垃圾早该清理。”“哎呀。”少女整了整衣领，动作迅速地贴近了骑士，像个妓女般抚摸着骑士的身躯，“骑士大爷你真是的，我好歹是你的姘头，你这么无情，怎么服众？”“够了！”骑士推开少女，将十字头盔摘了下来。英气俊秀的少女容貌，蓝色的长发盘了起来，冰冷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现在可不是玩闹的时候，你和我那些破事日后必定清算，现在给我专心点。”“一阵子不见，这张脸没破相，很好。”少女上前去捏了捏骑士的脸颊，就算被粗暴地拍开手也没生气，还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反而把那抚过脸颊的手指放在唇边舔了舔，露出了不该属于她这年纪的少女该有的妖艳，“不过你的清算，到最后反正都是在我身上纵欲而已。”骑士不再理会少女，带上头盔离去。在市集这边发生了状况时，另一边的教会广场一直很宁静。不过市集那边的骚动终究是传来了这边。一名须发皆白的传教士摇头叹气，“这些信仰薄弱的人啊，遇上恶魔后只怕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大人您过滤了。”老人身后传来声音，他转头望去，正是自己最喜欢的少女学生。少女穿着修士的服饰，黑色的长发绑成两条麻花辫，胸前抱着教典，脸上是能让人如浴春风的温柔笑容。老人笑了笑，“孩子，如果每个人都如你一般爱着神明，那世间又怎会有恶魔存在呢。”学生对老人微微低头致意，“您说的是。神爱世人，若有世人不爱神的话，那就让我来补上这份爱吧。那么我去做早课了，老师。”老人点了点头，学生转身离开。学生往教堂走去，口中继续低声念着。“神爱世人，谁人敬爱神……”

只是心血来潮写的，深夜听歌的灵感。最多三篇，更新时间不定……尽量争取11月解决。PS龙腾3过年入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