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谢颖是在打算开门的时候，被人叫住的。
“额……同学你介意江湖救急么？”盘腿坐在地上的人抬头对她说道。
由于建筑背光，公寓楼长长的走廊显得有些阴凉，谢颖顺着声音寻过去，这才看见快临近走廊尽头的墙边坐着一个人。
哈？
听到的是中文，谢颖皱眉归皱眉，还是问了一句，“我们认识？”在M大，与她交往算得上密切的人，都不是国人。
“你不记得我啦？我们有上过同一门公开课……”那人一边说话，一边从地上站起来，只是说到后面的时候，语气里明显有点不好意思。
长长的走廊里，那人一步一步地挪了过来，在阴影里模糊的面容也渐渐清晰起来。
拎着塑料袋的谢颖却松了一口气，还好，知道不好意思就还有救。自然熟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自觉的自来熟。
“我叫江艺，是今年来M大进修的学生。”那人有些拘束地冲着她挥了挥手，谨慎中裹挟着点讨好的味道，让人轻易便想起了猫科动物，“我们……说过话。”
“你好，请问你是同性恋吗？”
过道里的陌生女孩在谢颖摘下耳机之后张口就抛下了这个问题，她说的是中文，语气倒还算友善，前提不是如此莫名其妙的话。
谢颖偏头打量面前的小个女生，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白色耳机，“是啊。”在国内她就已经跟家人出柜了，在英国这大腐国自然也不需要什么遮遮掩掩。
“谢谢。”
女孩子向她道了谢之后，转身走到了另外几个女孩子身边说了些什么，随后就自顾自坐下了，倒是另外的几个人表情一下子变得精彩纷呈，察觉她在朝那边看之后，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些。
谢颖转过身来，耸耸肩，而后又戴上了耳机。
说起来，谢颖还真的记得她，啧，印象深刻。
江艺抬头看眼前的人，背在身后的手紧张地勾在了一起，“我没有带钥匙，室友又出去旅游了，管公寓的老师去了市里暂时回不来。”她停顿了一下，鼓起勇气仰脸看了看谢颖的表情，“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你能不能先借点钱给我。”
“你在门口坐了多久了？”圣诞小长假，M大的人几乎都去城里面浪了，十室九空。
意料之外的问句，江艺愣了愣，“啊，不知道，有一会儿吧。”
“吃饭了吗？”
“没……”事实上，江艺已经饿了一会了。
钥匙坠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手腕轻轻一拧，门便开了。
谢颖转过了身子，凭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了看江艺，“先进去吧，外面冷。”
江艺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明明和自己的公寓是同样的户型，却是完全不同的装修风格，陌生感扑面而来——她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空间里还有个陌生人。哦，陌生人的名字说她叫做谢颖，除此之外，江艺对她一无所知。
啊不，她还知道她喜欢女生，以那种方式。
江艺有点想捂脸。
忐忑地打量着四周，江艺没话找话，“谢同学，你室友也出去旅游了？”
“给。”从厨房出来的谢颖递了一杯热饮过来，“我一个人住，室友搬走了。”
“咦？为什么？”江艺捧着手里的马克杯，热热的牛奶，有暖意从手心蔓延到全身。
在旁边沙发坐下的谢颖笑得有点痞，“你觉得呢。”她顺手将沙发上的抱枕抱在了身前，另一只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江艺，“很容易就猜到哦~”
“……”江艺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红。
谢颖笑出了声。
“那天对不起！”
“嗯？”
“就是我们第一次说话的那次。”不能捂脸，江艺只能低头，恨不得把能脸藏在围巾里。
“哦~~~你是说你莫名其妙拍我肩膀，莫名其妙问我问题，再莫名其妙走开的那次。”
“嗯、我没有恶意的！那天我室友和同学一直在讨论你，从上课一直说到下课，从你的扮相一直说到你的……性取向，我烦透她们的讨论了，然后、然后就直接来问你了。”
“凡事要三思，菇凉，你以后说话做决定之前数个1,2,3可好？”
江艺羞愧地点头。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啊？”江艺惊讶地抬起头，“要！”
那天，江艺除了100英镑之外，还欠了谢颖一饭之恩。
不过在“一饭之恩”还上之前，江艺又陆续欠下了几顿饭，原因无他，顶着一头小短发的谢颖做的中餐，对于江艺而言，简直是黑暗料理盛行的M大唯一的清流。一顿也是吃，两顿也是吃，一来二去之后，江艺就开始去谢颖那里蹭吃蹭喝了。
礼尚往来，混吃混喝的江艺每次拜访的时候自然也会带上甜食投喂。
然而，在江艺那里无往不利的南瓜派却在谢颖那里遭遇了滑铁卢。
谢颖嫌弃地皱眉，撇嘴，“我不吃‘兰瓜’。”
“诶？你再说一遍。”
再说就再说，谁怕谁，“我不吃‘兰瓜’。”、
江艺很是惊讶，“你是南方人？”
谢颖难得沉默了一下，而后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n、l不分？”
“……好吧，我是。”谢颖分得清平翘舌、前后鼻音，可是对于鼻音和边音却有些有心无力了，真真听都听不出来。
“对了，我是北京人，你是南方哪儿的？”
“成都。”
“啊啊啊Ｏ(≧口≦)Ｏ你们那儿好吃的好多的！”
……
2015年的圣诞假期，江艺和谢颖，始于借钱，固于吃喝。
二．
江艺不知道自己的一生还会遇到这么尴尬的情况。她会中文和英语，意呆利小哥会意大利语和英语，西班牙妹子会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
江艺徒劳地用英语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妹子解释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和意呆利小哥目前没有丝毫关系！然而不知道是她的语气太焦灼还是她的表情太过于狰狞？妹子貌似把她的解释说明当成了示威宣言，愈发地敌视起她来，甚至渐渐上升到了小幅度的肢体接触。
我天，意呆利小哥快一米九了，西班牙菇凉没有一米八也有一米七，不到一米六的江艺自认动起手来，她必然非死即伤。
“Explain to your girlfriend! hurry up!”江艺逼急了开始用英语对着意呆利小哥大叫。
“OK ok. Don’t warry, I will explain to her.”意呆利小哥也有点尴尬，他尽量挡在了江艺身前，殊不知这样的行为让西班牙妹子气得更厉害更加坐实了内心的猜测。“Estrella, She is innocent. Take it easy.”（请假装这是西班牙文hhhh~）
这样被人看戏的感觉真的很不爽啊，江艺脚底抹油就想跑，奈何被西班牙妹纸拉住了手腕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M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艺甚至听见有人在小声嘀咕猜测她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同伴则认定她是中国人，因为他觉得日本的女孩子会更矜持些。
江艺彻底怒了，嚓，说她可以扯什么中国啊，这下她也不急着走了，走了不就是心虚吗，艹艹艹，今天不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谢颖和她的小伙伴就是在这样的场景里闪亮登场。
“谁知道他有女朋友啊！我们就只是在跨年派对见过一面而已，后来网上聊过几次天，他说他想追我，我也没有答应，艹艹艹，渣男！幸好没答应，不然更说不清了！”江艺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气愤地挥了挥。
谢颖倒是很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粗口？”
“怎么？”江艺毫不示弱地看回去，“不能说了？”
“不是不是，只是很惊讶。”事实是，此时身着蓝色呢子大衣的江艺其实很是有着一股淑静优雅的味道，奈何……倒是着实出乎谢颖的意料啊。怎么说，就像是你突然发现高中班级上一直“作风正派”奉老师言语为圭帛的班干部其实上课一直都在偷偷看言情小说。
“对了，你朋友留在那里没事吗？刚刚真的太感谢她了。”
谢颖想起Sylvia的撩妹功夫，脸上不自觉带了笑，“没事，她本来就是西班牙人，英语也很溜，估计三言两语就能把妹子哄好。”
“说起来她真的好厉害，我就看着她对那女生说了一句话，然后那女生就放我跟你走了，神迹啊，我之前连说带比划她都没有给我一个好脸色看。”
“噗~”谢颖不厚道地笑了，看着江艺雀跃的表情，意味深长，“你想不想知道她说了什么啊。”
“咦，你懂西语？”她是学制药的，谢颖则是英国文学专业，没有直接联系啊。
谢颖做沉思状，“我一发小就是学的这个，我算是略知一二吧。”
“那她到底说了什么啊？”
谢颖歪头笑，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她说，‘她真正的对象来了，她们是一对儿。’”
“……”江艺算是明白为什么那女生一直神色复杂地盯着她和谢颖看了。啊……也是，顶着一头小卷毛一身中性化打扮的谢颖可爱中又带点帅气，她们又都是东方人的面孔，更何况……那时她看见谢颖以为得救的欣喜，大概成功地让西班牙妹子信以为真了。
等等！
身旁的人突然停住了步伐，谢颖回头去看她，只见江艺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简直是就是大写的“纠结”二字。
喔~~~~谢颖懂了，却佯装不懂，“怎么了？”
江艺结结巴巴地问，“谢颖，你、那个、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这一个月以来，越相处，她越能发现谢颖性格里的好。无疑，谢颖的为人和性格都没得说，然而，为人和性格从来都不是构成喜欢的充要条件。
谢颖看江艺脸红的样子，逗弄她的心思更甚，“你觉得的呢？”
得到如此模棱两可回复的江艺看起来更纠结了些，“你是我在M大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但是、但是我更应该对你负责，我、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你喜欢我的话，会、会、会难过的，我不值得……诶诶诶你笑什么！”
理科出身的江艺搜肠刮肚地组织词汇想要委婉地表明自己的意思，然而她满心忐忑地去看谢颖的表情时，发现人家笑得十分地欢快。
“我真的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自恋啊，”谢颖笑得收都收不住，“我弯也不是随便弯啊，OK~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江艺这下也反应过来谢颖是在逗她了，有些羞恼，但是还是难得认真地申辩了两句，“真的！你不要喜欢我啊，我很直很直的！”她多少也有些了解，喜欢上直女对于姬姥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对此，谢颖则直接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切~我又不是你，只在垃圾堆里找对象。”
“谁在垃圾堆里找对象了？”江艺承认自己在意呆利小哥花言巧语的攻势下，的确对他有过一丢丢好感，可这怎么就叫“只在”了，再想想，越想越不对劲，“呸呸呸！我才不是垃圾！”
谢颖已经笑嘻嘻地跑开了。
三．
来M大的第一个学期，江艺不打算回国，反正寒假回国也不过是跟着父母去各家各户串门，还不如好好趁着长假在欧洲好好玩耍一番。
“出来玩就不要戴耳机啦~”经过一学期的相处，江艺也摸熟悉了谢颖的脾气，在她的面前也愈发放肆了，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上手就摘了谢颖的耳机，“要专心地看风景。”
谢颖白了她一眼，不过还是把耳机收进了衣服口袋里，随即冷漠地把脸偏到了另一边，她们正坐在通往海边的巴士上。
江艺看谢颖吃瘪的样子看得十分地愉快，嘴里也忍不住哼唧出了声。在她的记忆里，北方的冬天是矛盾的，室外寒风凌冽而刺骨，室内暖气温暖而干燥，然而此时巴塞罗那的冬天完！全！不！一！样！
江艺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开心得飞起来，并且这份开心一直持续了很久，久到到下车后她们往海滩走、谢颖突然对她说“低头！”并试图挡在她身前的时候。
江艺当然没有低头、她反而是好奇地蹦了起来四下张望，激动地想要打探谢颖到底想把什么藏在身后。
“诶诶诶别看。”谢颖竭力把江艺的目光挡住。
还是迟了。
江艺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海滩上，她的室友以及和她来自同一个学校的另外两个女生在嬉笑着、打闹着。
“谢颖，下学期我们住一个寝室吧！”
“……凡事要三思，你这次数1,2,3没有？”
又是一阵细碎的哭声。
“说什么不来西班牙行程规划不到一块，其实就是不想一起出来！不想一起出来就不想，谁稀罕啊！至于这么掖着藏着吗！”江艺坐在海边的石头上哭得一塌糊涂，轻易便想清了来龙去脉。当时室友她们推托她同游邀请的话，只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可是她却当了真，甚至还遗憾了好一阵子，现在想来，还真是自作多情徒增笑柄。
谢颖站在石头下淡然地看着她哭，琢磨着时候差不多了，这才不疾不徐地从双肩包里拿出了一包面纸，抽出一张递给她，“擦擦，一脸鼻涕眼泪。”
江艺顺从地接过了纸。
谢颖想了想，还是决定宽慰她，“也许她们不是不想和你出来，只是不想和我一起出来而已。”
“噗~”江艺差点笑出一个鼻涕泡，“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好烂。”她用纸豪迈地擦了擦鼻涕，一张不够，又找谢颖要了一张，“切，她们本来就不喜欢我。”
女生之间的敌意，总是微妙又无迹可寻。谢颖有点惊讶，她一直以为缺心眼的菇凉没有看出来来着。
“我只是疑惑她们为什么不喜欢我，”江艺吸了吸鼻子，“希望她们能改变原来的想法接受我而已。”好歹我们也是同一个学校出来流浪异乡的啊，互相关照一下不行吗？一点同学爱都没有，“不过现在已经不想了。”
谢颖沉默了一下，“那还去海滩吗？”
“去！为什么不去，才不要这么漂亮的海滩被她们全占了。”江艺其实并不是很想去，真的打了照面，那得多尴尬……只是不去，谢颖辛辛苦苦做的旅游攻略就白费了。
谢颖却看着她笑了一下，“这样啊，那们去找一个更漂亮的海滩超过她们好不好？”
咦？江艺惊讶地抬起了头，眨眨了眼睛。
深蓝的、浅绿的、白色的，混沌中带着点透亮的美丽石头，零散地横陈在青色的、灰色的、棕色鹅卵石之上。江艺开心地踩在上面，像调皮的海鸟一样追着潮汐的进退。
“小心点，不要把鞋子弄湿了。”
“不会弄湿的。”江艺低头搜索着瑰丽的石头，一回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谢颖又把耳机给戴上了，“哎呀，摘掉摘掉！”然后，江艺就状若疯狂地开始绕着谢颖转圈，一边唱着不着调的《离开地球表面》。
谢颖拗不过她，认命地摘掉了一个耳机。嗯，我刚刚看到的那些伤心和难过，鼻涕和眼泪都是假的。
“早知道我们一开始就应该来这里的，太漂亮了！这里不光有贝壳，还有超级漂亮的石头！”
谢颖笑笑，“嗯，虽然有点远，但是真的很不错。”
这里，其实不在她的计划之内，有的地方，是不能也不愿同别人分享的。
海水无休止地冲刷着海岸，鹅卵石由此圆润可爱。那些一度锋利得菱角分明的、破碎的酒瓶，在海水日以继夜地洗礼下，如今也露出了一种温和的姿态。
谢颖蹲下来，捡了一枚浅蓝色的石头握在手心，用指腹轻轻地磨着它。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的认同感，谢颖望着海潮发呆。
“啊啊啊我的手套装哪里去了，我明明记得在包里面的啊！”江艺的吵闹中断了谢颖的低落的回忆，谢颖一脸无语地看着就差点把背包里所有东西的倒出来的江艺。
“在你大衣帽子里……之前你叫我塞进去的。”
“哦哦哦，那你再帮我取一下。”
“……”，谢颖取下手套递给她，“江艺，你出门带脑子了么？”
“啊！你这次鼻音发对了！”
谢颖：“……”不不不，气势不能输！“你说说你出门到底带了什么？！”
“唔，带了你，还有我的少女心。”江艺咯吱笑着跑开了，双手大张着，像是一只努力伸开翅膀的鸟，在海风里上下起舞。“飞~~~~~~~︿(￣︶￣)︿”
左耳耳机传来的音乐，在谢颖的心脏那里错了一拍。
四．
换寝室的事情，好像只是一时失言，回到学校之后，江艺倒是再也没有提起。
“寒假拍的照片，我洗出来了。”谢颖递了一叠照片过来。
江艺有点小惊喜，连忙接过来看，放在最上面的照片是她在阳光下的剪影，她坐在石头上，脸朝着太阳的方向，效果可谓出奇的好，看起来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江艺莫名其妙有点心虚……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照骗”了，这张印象更是尤其深刻……当时摆姿势的时候，她一腿屈着，一腿伸展开来，同时还在痛苦地大叫“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韧带~~~”
一张张照片看下去，不同的景色，相同的只有照片里的人，照片里的她，或静或动，或笑或……癫狂的笑。每一张照片都透着勃勃的生命力，明明是冬天，却有一种阳光扑面而来的感觉。
江艺一张张地回忆，面色惭愧，“真真难为你了。”
谢颖一脸“沉痛”地点点头，“知道就好。”
饶是如此，深知“你哭着对我说，照片里都是骗人的”的江艺一边心虚着一边珍而重之将照片放进了书包里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从来没有拍过这么好看的照片！
江艺发现这段时间谢颖找她的频率变低了，事实上，谢颖找她的频率一直都不高，一直都是她去找她。只是当开学这一个月以来她的事情变多了，减少了去找谢颖的次数后，她们见面的频率就直线下降。好几次，两人都是只在M大里打个照面，问个好，就各自走开了。
江艺有点不爽，让她更加不爽的是，屈指可数的见面里，每一次她都看见谢颖跟上次那个帮过她的女生在一起。
“谢颖，经常和你走在一起的那个女生，你们关系很好啊？”
周六晚上照例的公寓聚餐，江艺吃着麻婆豆腐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Sylvia？”谢颖筷子都没有停一下，“嗯，大一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
江艺是国内大学大三来这里交换，谢颖则是高中毕业就考到了M大。
“她也是弯的？”
“嗯。”Sylvia和她都已经出柜了。
江艺莫名就多了一种紧迫感，不自觉地开始用筷子挑饭，豆腐碎在了碗里，有点食不知味，“你们……不是情侣吧？”
不是不是不是千万不能是！
“不是啊。”谢颖吧唧了一下筷子，不应该啊，江艺从来没有问过她有关Sylvia的事。难道是她听说了Sylvia安慰着安慰着最后把那个妹子泡了的事？谢颖尝试地开口，“她最近才交了女朋友。”
“喔~~~”
谢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江艺的表情，发现对方得到回复后喜滋滋？地扒完了碗里的饭，额……看来是她多虑了。
接下来的几天，江艺出入谢颖的公寓套间变得频繁起来，要么是东西落在这里忘了拿，要么就是差了什么东西需要借。
江艺这次是过来拿她的护手霜。
客厅里，谢颖盘膝靠坐在沙发上，那样子，大概是在和人视频。
江艺觉得自己被谢颖“目不斜视”的姿态给伤害到了，她故意在谢颖面前晃了两次，谢颖都没有抬起头来看她。
“聊天？”江艺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护手霜，不过还是故意晃了过去。
“嗯。”
“女的？”
“嗯。”
“女性朋友，还是，女朋友？”江艺状若无意地问。
终于扭过头来的谢颖一脸笑容，“唔，有什么区别吗？”
“……没区别。”江艺拿了护手霜，出门左转，气冲冲地回了走廊尽头自己的地盘。
耳机里传来朋友的声音，同时还有屏幕里挤眉弄眼的发小，“她？”
谢颖轻轻地“嗯”了一声。
“眼光不错啊。”谢颖也不知怎么片刻的功夫就让发小有了如此笃定的判断，“我觉得你们有戏。”
谢颖看着电脑屏幕笑笑，“我也这么觉得。”
“好可惜，你们去西班牙的时候我已经回国了，要是见到面就好了！”可惜归可惜，发小却已经自顾自地开始了美好的联想，“她单身，这是天时！你们同在腐国，这是地利！人和嘛，日久生情……”
电脑这一头，谢颖笑吟吟地看着屏幕里神情激动一脸兴奋的发小，听着她的美好畅想，默不作声。
【你不要喜欢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