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房间内摇的嘎吱作响的风扇、冻起来的红瓤绿皮的西瓜,又或者是触摸不到却能通过热度真切感受到的太阳?
同夏夜之梦一样虚幻的,从来都不只有镜花水月。
[一]转学生
靳夏,十六岁,齐修高中高二学生。现在正在过着的,是她的高二升高三暑假补课生活。
蝉声聒噪,靳夏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看向了讲台上正在被老师介绍的转校生。
时易。
女生有一头齐肩的短发,穿着齐修高中传统的夏季校服,皮肤很白,整个人很瘦。身高大概一米六八到一米七左右,比靳夏一米七三的身高矮了一点。
无意识地将这个名字在口中咀嚼了几遍,靳夏的思绪晃了晃。
新来的……转校生吗?
[二]天台边的爬山虎
蓝紫色的天空包容住落下的太阳,傍晚八点尚能看到粉红色的晚霞。凉风其实也并没有多凉快,只不过是人们自欺欺人的借口。
说着凉快,就连自己也欺骗以为那真的很凉快,仅仅只是同周围对比而生的庆幸。
“靳夏,新来的那个女生……”
许南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靳夏回过头:“怎么了?”
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走到靳夏身边,和她一样靠在了天台的栏杆上。
“你猜她会不会给你表白呢?”
又开始了,
这种无聊的游戏。
靳夏在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就被同级乃至上一届的男生表白。
“靳夏,我喜欢你!”同样是在天台上,戴着眼镜的圆脸男生红着脸,向靳夏告白。
靳夏薄唇掀起恶劣的笑容,男生正沉浸在这一抹笑中还没回过神来,下一秒就被女生的话打入地狱:“我啊,喜欢女生呢。”
后来“靳夏喜欢女生”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来送信的男生少了不少,相应的,女生反而多了起来。
友人的嘲笑还历历在耳:“直女装姬,天打雷劈。靳夏你活该。”
不可否认靳夏生了一副好皮相,一双凉薄的桃花眼,看谁都有情,偏偏对谁都无情。
靳夏摆摆手,对许南华说:“你不觉得这样很脑残吗?”许南华转过身,一脸委屈:“夏夏明知道我心悦于你……”
“滚蛋,恶心死了。”
七月末尾的爬山虎蔫了吧唧,连懒惰都理所应当。
穿白色衬衫的女生收回手,薄薄的肉贴在肩胛骨上,青色血管在下面若隐若现。
样式落后的老年机以超出常理的声音大叫起来,时易轻微地叹了口气,接通来电:“喂?”
[今天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好了,放在原来的地方。”
少女的话语单薄又苍白,但这显然并不是她第一次说出这些话。
按熄电话,时易漆黑的瞳孔里微光涌动。
“下课。”
秃头穿衬衫不好好扣扣子的男人把书合上,被关在教室里的高中生们纷纷涌出教室,就十分钟的时间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刚才进行了一场周测验,靳夏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准备补个觉。
“啪嗒。”
她的书被撞倒,哗啦啦全部落在地上。
靳夏睁开眼,地上蹲着一个女孩,正在帮她捡书。
“不好意思。”
时易把最后一本书递给靳夏,十分认真地向她道歉。靳夏愣愣接过……这个女生,是叫时易吧?
看见靳夏没有反应,时易抿了抿莹亮水润的唇,再次说:“不好意思。”
看着同学走神什么的……太丢人了。
回过神来的靳夏又羞又恼,她连连摆手:“没事。 ”
接下来几节课,靳夏却没有办法好好专心听老师讲课。
刚才、她见到了时易的胸……
本来按照时易这种老老实实会把校服扣到最上面一颗的样子,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但是由于是刚转来的关系,这件校服大了许多,又是白色的……所以,领口有点大。
对方弯腰下去捡书的时候,柔软如春山一样的风光就全入靳夏眼底,
白色的内衣包裹着雏鸟一样的胸脯……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靳夏拍了拍自己的脸,长出一口浊气。
明明都是女孩子,不小心看到一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有我有大家有嘛!
放学后,靳夏约了几个人一起去上网。却在见到前台收银员的时候忽然愣住。
那是……时易。
她来这种地方干嘛?
靳夏走过去,有点不自然地说:“麻烦给我一瓶矿泉水,谢谢。”
时易见到她倒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只是很快将靳夏要的那瓶矿泉水放在了她面前。
付账的时候,靳夏没忍住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时易将零钱递给靳夏:“那你呢?”
被反杀了。
靳夏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
再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靳夏回头望了望在柜台忙碌着的、那个白色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无端加深了几分。
时易,你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碾碎脚边的火星,靳夏和周围的几个人一同走入了黑暗。浅色发尾在夏夜里留下一点浅淡的香味。
高中生的假期、尤其是高三学生的假期,每一天都无比珍贵。
正巧,今天就是这么一个宝贵的日子。
穿着白色衬衫浅色牛仔裤的少女站在巨幅海报下面,咖啡色的棒球帽遮挡住阳光。
靳夏用脚尖踢飞石头,在这种热浪的侵袭下,整个人都想融化。
“靳夏!”
等了大概三十分钟的声音传过来,靳夏的脸上出现了十分温柔的笑意。
十分温柔。
“许南华你再敢让我等这么久我杀了你。”
今天靳夏约了许南华出来喝酒,没想到许南华这个脑子进了水的家伙非要说她家附近有一家很安静的酒吧,拖着她来了她家。结果靳夏对这里并不熟悉,又不敢乱走,在地铁站门口等了她大概半小时。
许南华双手合十:“抱歉!我们走吧!”
人生就是如此的戏剧化。
靳夏去吧台点酒的时候又遇见了她的同班同学——时易。
到底在外面打了多少份工啊?
“三份。”
这样想着的靳夏,不自觉地把疑问说出了口。
时易将调好了的酒倒入酒杯,猩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容器里摇晃,折射出不一样的光泽。
“不、不好意思!”
察觉到失礼,靳夏连声道歉。
穿着调酒师制服的少女摇了摇头,有些无所适从地向靳夏传达着“完全不介意”的意思。
入喉的液体不如其他地方那么腥辣,靳夏诧异地挑眉:“这?”
时易擦过的酒杯放在一边:“老板说有学生来喝酒的时候酒精度数不能超过十度。”
这个人还真是……
酒吧里面的灯光不是特别明亮,所以靳夏侧过头时,只能看到时易的长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的阴翳。
真是奇怪呢……她这个同学。
明明刚刚转学,却已经熟练的在陌生的地方打了三份工;然而即算是这样平常上课的时候也坐姿端正得不像一个打了三份工的人,交上去的作业也屡屡成为老师表扬的范本。
但是靳夏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存在。
学生也好老师也好,白天是一个样子,晚上又是另一个样子;戴着名为“人设”的面具周旋在人际交往间来往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