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做什麼!放開我!」我掙札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一群人,只是這群人幾乎斷手斷腳,有的甚至缺了半邊的臉,臉上半凝固的血痕是恐怖電影裡無法媲美的。
其中一個看起來還算正常的女人抓著我的手,她雖然臉色比一般人蒼白許多,一副瀕臨死亡的樣子,可是手抓住我的力氣卻異常的大,我完全掙脫不開。
「妳要我放開?」那人的語氣沒有生氣,而是滿滿的訝異,感覺手腕愈發疼痛,似乎下一秒骨頭會硬生生的被擰斷。
蹙起眉頭,縱使心底嚇得發慌,表面的冷靜依舊死撐著,不自在的抓緊衣緣,暗暗的賭了一把,迅速向前踏了一步,抓起眼前女人的衣領,順勢用力從肩上摔過,也就是所謂的「過肩摔」。
哪怕是一秒,只要她放手我就有機會逃跑了,只可惜,那女人的手沒有鬆開,脖子的關節還轉到非常詭異的角度,她看著我,幽幽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妳的習慣我一清二楚,妳躲不過我的。」
她冷漠、絲毫沒有反對餘地的告知,冰涼的唇葉印了上來,還來不及反應,她的牙齒細細的咬著我的下唇,也不顧周圍的一群人的觀看……
「放、唔、開我!」吻斷斷續續,這太過親密的動作惹得我背脊發寒,想推開無奈雙手被牢牢的抓住,努力的將脖子往後伸,想閃躲那對冰涼的唇。
「不許逃。」那略低的聲線讓我不禁一顫,吻到纏綿之際,嘴裡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忍受不了這種味道,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我推開了她,開始乾嘔。
「苑函,妳沒事吧?」女人一反剛才的冷漠,將我攬進懷裡,她輕吻我的耳際,溫柔的讓我起了雞皮疙瘩,「抱歉,我忘了妳不記得了。」
不記得?不記得什麼?還有她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疑惑之際忽然一股疲憊感襲來,眼前一黑,接著……不醒人事。
「醒了?」毫無溫度的手貼上臉頰,吃力的睜眼對上了墨黑的雙眼,「苑函,妳果然討厭血味。」她冷冷一笑。
「妳是誰,我到底在哪裡?」當我開口說話,我才驚覺喉嚨乾的不像話,女人笑笑摸摸我的頭,「久了妳會想起來的,妳就好好休息吧。」
就這樣我也不清楚在這待了幾天,也逐漸習慣這個臉色蒼白的女人,偶爾也會欺壓上來吻我卻不像第一天那樣深入,這些日子我全在這個房內度過,她依然沒有告訴我她的名字。
突然一陣冷意傳了過來,明明被子緊緊的裹在身上。
「桀桀桀桀……那位大人還是把妳帶了回來呢,苑。」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翹著二郎腿坐上床舖,修長的指很不客氣的猛拉起我的頭髮,逼我起身直視她,赫然發現她的左眼沒有眼球而是一個黑不見底的窟窿。
「哈哈哈哈!」狂笑聲倏然響起,尖銳的音頻刺激著耳膜,「現在的妳不過是個廢物,怎麼有資格睡那位大人的床,憑什麼!」
她把我往地下推去,準備與地面接吻時我認命的閉上眼,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撐起自己了,只希望鼻樑別斷了,可久久沒有感到疼痛,反倒落入一個懷抱之中。
「姿莉,我可沒允許妳到我房裡。」
「大人!憑什麼這個廢物可以!我也……」
「住口!」明明這個擁抱沒什麼溫度可心裡卻暖暖的,名為姿莉的女人咬著唇一臉不甘的瞪著我,「妳給我滾!」抱我的人無情下令。
「哼,大人您別忘了,她的陽壽未盡,可不能待在陰間過久。」姿莉哼聲甩了長髮而去。
我可沒漏聽什麼陽壽、什麼陰間的,左拼右湊,暗暗揣測,「我死了,是嗎?」推開這個抱著我的女人,我毫無畏懼的看她,難怪這裡的人都長得很不一般。
「妳沒死,只是靈魂出竅罷了。」她輕柔的將我抱回床上,嘆氣,「紙終究包不住火,妳想問什麼就問吧。」
我冷靜思考了一會,統整了兩個我想知道的問題,「妳是誰?怎麼知道我是靈魂出竅?」
女人笑著梳著我的頭髮,「這裡的人都稱我為哀欷或者更疏離些叫大人,只有妳、會叫我欷。」她看我的眼神溫柔到令我融化,可那眼眸沒有絲毫的笑意反倒有著無盡的哀傷。
「至於我怎麼知道妳是靈魂出竅……若我說我們是戀人妳信嗎?」無盡自嘲的意味搭上那蒼白的臉,心隱隱抽痛,我想……「我相信。」
她一怔,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苑函……」冰涼的指觸上我略乾的唇,欷擁我入懷,令我驚訝的是她居然哭了起來。
「我愛妳、很愛很愛妳……」幾近心痛的語調不斷衝擊著我,面對如此的告白我十分驚喜,雖說「驚」的成分居多,不知該怎麼回應她,只好輕拍她的背,想要傳給她一絲溫暖。
「妳知道我多想見妳嗎?」她略帶哭腔說著,「第一次見面,妳居然是莫名的跌在床上。」她拉平床單說,「還不偏不倚的壓在我身上。」
「抱、抱歉……」我不好意思的說,雖然我沒有半點印象。
「沒事的,妳應該不會記得,其實妳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她似是無奈的哼聲,「曾經妳落在我身上,現在是我四處找妳。」
突然間話鋒一轉,她失落的說,「妳知道嗎,妳的肉體正在加護病房裡。」
「誒?」講到這裡我愣住了,「加護病房?」
「對,其實姿莉說的很正確,妳終究要回去的。」她向後倒隨意的躺在床上,純白的床單搭上她蒼白的膚色顯得一陣淒涼。
「畢竟人鬼疏途,苑函我愛妳可是無法將妳留在身邊。」她拉著我迫使我躺下,臉貼上她的胸口,我卻聽不見一點心跳聲。
「每一次妳來到這我便拚死的找妳,可妳還是會回到妳的肉體,妳離開再回來、再離開,每次妳都是第一次遇見我,可我不是……妳不記得我,可我對妳一清二楚。」她摟著我輕說。
「我不是人,妳怕嗎?」她吻了我的額頭輕輕問道,「如果是妳……我不怕。」縱使她碰我時的手是冰冷的,可眼神很炙熱,縱使聽不見她的心跳,可她確實愛著我。
明明被鬼愛上是一件異常恐怖的事,但我一點也不害怕,甚至帶著一絲欣喜,即使對她沒有半點印象心裡卻不由自主的想相信她,像是本能驅使一般。
「苑函……」她輕輕吻上我,身體一僵眼睛有些不敢睜開,很快的她便停止親吻,頗有歉意的說,「抱歉,妳休息吧。」
「欷……妳可以、繼續的。」羞澀的別開臉,我緊緊抓著她的手,她一隻腿撐在床上,一手貼在我的腰上,冰涼的唇在肩上點火,「苑函……」
「嗯……哼。」親暱之間有種熟悉的感覺,只是溫暖的氣息漸漸散去,寒意襲來,我開始發慌、尖叫,「欷,我的頭很痛!很痛!」
「苑函……」欷失望的看著我,接著輕輕一吻,「看來妳回去的時間到了……苑函我愛妳,我會等到下次見面的。」她憐惜的摸著我,對我的行為一點也不訝異。
「欷、欷……」抱著頭,視線愈來愈模糊,四肢無力,仿佛身體不是自己的,腦海裡一些片段一一消逝。
在沒了意識之間,印入眼簾的是一張帶著笑意卻格外蒼白的臉,只是她……是誰呢?
太過光亮的燈刺激的讓我瞇起眼睛,等眼睛習慣一樣的光後我才看清自己在哪,這裡是醫院!左手的手腕處還插著點滴,連氧氣罩都用上了……我認命一般的笑了。
我怎麼會忘了自己在哪裡呢,住在醫院是出生就注定的了,進出加護病房根本是家常便飯,我是早產兒,許多內臟都沒有長好,導致日後的體弱多病……
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眼淚居然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充斥著整個房間,總覺得每次昏睡的時候都夢了些什麼,可畫面全都很模糊,似乎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呢。
沒多久一位護士開了門走進,「許小姐,妳醒了!」她推著一車的藥品走向我,「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不想說話,為什麼怎麼都想不起來呢,護士拿出了一支針,在我手上抹上酒精,推掉針筒前端的空氣後,打了進來。
「許小姐,我等等請醫生過來,妳在休息一下吧。」大概過了五分鐘,高跟鞋的叩叩聲愈來愈靠近,一個穿著醫生袍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那蒼白的臉說她是病人比較會有人相信吧,「許小姐,初次見面,我是這次為妳開刀的醫生,趙欷,妳可以叫我欷。」
「欷?」聽見這個名字,心忽然重重的跳了一下,她說她是……欷嗎?等到她檢查完我的身體走出病房後,我的視線還是沒從那個門離開,似乎有種熟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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