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的暖阳,带着恰到好处的春日气息洒进青州城的每个角落。
正是日头刚上山脊之时,在青州城交巷与乡野交汇之处的某座院落。一模样清秀、风雅的翩翩「少年」,此时正靠在内室床榻之上,双眼微闭。不知过了许久,一仆人模样,穿着青色衣裳的年轻女子推门而入。她踱步走到床榻旁,无言的做了一个礼,轻声叫唤着床上睡梦中的人。
“二小姐,该去见坊主了。”
“知道了,青姐。你先去准备马车吧。”
床榻上的云汉立马发出了清晰的回应,丝毫没有刚醒来时那样的恍惚。站在一旁的青儿得到回应,也没有继续逗留,又拜了一次礼,便离开了房间。
然从始至终,云汉都没有动弹分毫,直到房间内又一次陷入寂静,她才睁开了那双栗色的杏眼,双手撑着床板起了身。似是思考着什么一样的神情,只在云汉的脸上出现了一瞬。很快她便换好了外出的衣裳,是一身淡蓝色的云纹胡服。
走过整个院落,从离开内院到推开正门,除了早已经等在门外的青儿,这偌大的院落里居然只有云汉一人居住,不过她似乎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径直坐进了马车,只见青儿紧跟着登上马车外的座位,拿起缰绳,熟练的驱使健壮的黝黑骏马,前往青州城的烟火气中。
路程是早已定好的,一般没有什么变化。云汉轻轻的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春日暖阳,不禁又想起昨夜的满院孤寂。
“青姐,阿姊…昨天是不是又没回来?”
“是啊,你也知道,到了这个季节,客人自然是多些。坊主她也歇息不好,我动身出来之前才堪堪睡下。”
马车外,青儿的声音满是埋怨,但却也听得出来担心。这样的回答使云汉的眉头,再次无意识的紧皱起来。
“青姐,在这里换道吧。我去看看其他孩子们。”
云汉起身,掀开马车的门帘,坐到了青儿身侧。青儿听到这要求,连忙拉停了马匹,一脸疑惑的看着云汉。
“怎么了?今天可不是你例行检查的日子。”
“阿姊既然没有休息好,那也不用这样着急的过去。夜棠坊那边还有阿宁照料,我许久没去探望过弟妹,正好去看看。”
云汉指了指身侧的一条小巷,示意青儿开进去。青儿一看,是条十分隐蔽的通巷,刚刚穿过两个街区。但与此同时,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不是阿宁半夜又带着你满城乱跑?不然你从哪里知道这小路的?”
青儿一转头,果然云汉的眼神开始到处乱飞,怎么也对不上。青儿望了望,发现这条巷子虽小,确实十分隐蔽,足以让马车刚刚开过去。前后算算路程,也足够按规定的时间赶到目的地。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青儿再次坐正拿起了缰绳。
“下次可不准这样!不然我告诉坊主,看她怎么收拾你们!”
青儿努力表现出的怒火,还有故意提高的声音,最终也只让李云汉在返回马车内时,发出有些憨厚的笑声。
“知道了,青姐。”
马鞭声响起,马车应声开过小巷,没多久就来到另一座院落的后门。随着马车停下,云汉健步走到后门前,进入前对着尚坐在车头的青儿点了点头,青儿便对云汉的意思了然于胸,守在了门口。
见四处无人,云汉这才推开木门,轻车熟路的进入了院子。
此时不过刚过卯时,天尚未完全明亮。院子内分外安静,但也能听得见枝上黄鹂的鸣叫,看得见厨房传出的炊烟,比起云汉自己住的那处宅子,倒是多出几分生气来。
放轻了脚步,云汉在院子的长廊内穿梭着,等到了一处排房之前才停了下来。正准备打开房门,却有一年迈模样,花白须发的老者从内出来。他见了云汉,先是一脸惊喜的神色,随后便立马轻声关好房门,等做完这一切,又急忙对着云汉作揖。
“老夫不知今日二小姐回程,失了礼数,还请二小姐恕罪。”
云汉见状有些惊慌的发出了声,连忙上前双手将老者扶起身来。
“孙叔,您不必这样,快请起来。”
“那老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叔顺势抬起了头,赶忙望了望屋子内,确认里面没什么动静,这才又转向了云汉,抛出了自己的疑惑。
“老夫要是没记错,二小姐前几个月被坊主派去南疆,这几日应是刚刚回来。今天就如此匆忙的到书院来,可是为了什么急事?”
孙叔抬起右手,示意云汉跟随他前去别处谈话,云汉点头以示回应。二人很快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排房前。
“今天原是去面见阿姊的日子,但起的太早,我半道上临时起意过来看看,正好把书院近几个月的情况一起汇报给阿姊。”
“原来是这样,那老夫正好要去书院准备今天的教学用具,不知二小姐可要一同顺路前往?”
“好,还请孙叔在前带路。”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二人似乎原本就漫步到了院落里特设的书院附近。只多走了那么几步,云汉便跟随着孙叔进了书院内。
屋内宽敞明净,矮桌、席榻,还有各类书具亦是被打理的干净整洁。屋子东边摆着的案台和书架上,更是叠放着不少各类名家典籍。
云汉走近这些文墨,小心拿起来细细端详了一番,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又走回到孙叔身旁。
“此处虽不大,但却整理的这样面面俱到。孙叔,这些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老夫不过挑了些东西而已。既没出钱,也没出什么大力。况且坊主对老夫一家有恩,这也是老夫该做的分内事。”
孙叔又带着云汉走到案台前,拿出一本蓝皮的账本递给了云汉。云汉抬眼看了眼封面,便伸手接过,开始浏览其中内容。
“二小姐要是有时间不如留下来,跟孩子们一起吃过早饭再去?”
孙叔的语气里满是关怀的询问着。可话音刚落,云汉便合上了书页,将册子收进了内衬之中。
“不了,那群小家伙看见我,定要闹上半个时辰才会消停。阿姊那边您也知道,万万不能迟了。对了,最近孩子们学习如何?教书先生都怎么说?”
“二小姐不必担心,教书先生每次都有按您的要求对每个人做出指导。咱们的孩子虽然学习进度各自不同,但都勤奋,定不会误了坊主的筹谋。”
边听着孙叔对书院近况的阐述,云汉边走到了书院外的花园。刚刚站定,便盯着远处已经渐渐亮起的天空,似是非是的像是在思考什么,眼神里却满是缥缈虚无。一旁的孙叔见云汉这副模样,也识相的停下了言语。
然而过了许久,云汉才猛的缓过神来,发现孙叔只是无言的陪在自己身旁,脸上竟也不由得闪过一丝尴尬。但她立马收起外露的情绪,对着孙叔为自己刚才的失神致歉。
“孙叔,方才失礼了。这边的情况我会详细呈报给阿姊,册子我会委托青姐今晚送回来,您去忙手头上的事吧,我先告辞。”
“是,二小姐慢走。”
见孙叔作揖离开,云汉也加快脚步,沿着原路回到了后门。但推开木门还未出去,青儿那因焦急而略显尖锐的声音就率先传入云汉的耳内。
“云汉你快点!不然就来不及去见坊主了!”
听了这句话,云汉连忙三步并一步的蹦上了马车,还没等坐稳,马鞭划破空气的声音还有身下的颠簸便一同传来,打了坐在车内的云汉一个措手不及。一路紧赶慢赶,终是在辰时前到达了目的地,夜棠坊。
马车停下,云汉立马从车厢内的暗盒中取出两件披风。一件在下车时递给了青儿,另一件则自己穿上。马车虽然停在了离夜棠坊不远处的道路旁,但二人却在穿好披风后进入了身旁的小巷,拐过好几个巷头,最终走到了夜棠坊的后方。这里靠着青州城河道,还栽上了柳树,若非有人带领,常人难以发现这里还有一道后门。
云汉上前敲了三下门上的扣环,很快一位老妇人便从内打开了厚实的木门。
“二小姐,坊主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
云汉这次并没有像回应孙叔那样扶起老妇人,而是满脸压抑不住的欣喜、似风一样冲进了院子,向着夜棠坊的顶层疾跑过去。青儿在后面一脸无奈,帮着老妇人关上了后门,满脸的歉意。
“吴嫂,抱歉。您知道的,云汉她就是那么个性子…”
青儿扶着吴嫂,慢悠悠的也进入了风月楼内,但一楼早已不见云汉的身影,想来是已经去了楼上。听了青儿的话,吴嫂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生气。
“二小姐心系坊主,我也清楚,你不必道歉。况且那孩子并没有做出什么粗鲁之事,倒也无妨。”
“那就好,吴嫂您千万别往心里去。”青儿笑了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快天亮了,过来时看见厨房的炊烟,您还在做早饭吧?我来帮您。”
吴嫂点点头,便任由着青儿与她一同去了楼后的厨房。另一边的楼梯上,只见蓝色的身影在楼层间辗转飞跃,竟几步便登上了夜棠坊的最高层。云汉轻身落地,正要朝着深处的房间走去,脸上的欣喜却因另一意料之外的身影不由的凝固。
“…阿宁?你怎么在这里?你不该在楼下处理账目吗?”
只见身着米白色穿枝花纹长裙,一头齐腰黑发仅以梳妆发簪收起的女子,从暗处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她半睁着那双像极了狐狸的眼眸,内里满是女儿似水的柔情,唇齿间流露出的却是清冷似寒潮的气息。
“…还能发现我,看来这几个月的功夫不算退步。”
云汉满脸无奈的盯着眼前只比自己大出一个月的吴晓,虽然心里已经忍不住开始吐槽她这副不知何处来的长姐风范,但嘴上还是只能乖乖认了栽,一脸不服的对着自己的长姐弯腰拱手。
“托阿宁的福,出去游学,我也没忘了日日勉励自己。”
吴晓似乎并不在乎云汉这敷衍了事的回应,只是无声的走到云汉身旁,突然就猛的向着云汉的命门抬手打去,其力度竟丝毫看不出收敛。云汉却并未被吓着,也以极快的速度退身抬手,在离自己仅有一寸的位置,挡下了这气势如虹的一拳。
“阿宁,你这招都用了多少年了,还以为我会中招?我的功夫,现在可不比你差了。”
满脸的笑容里还略微带着一丝嚣张,云汉推开吴晓的手,有些骄傲的说着。但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便全因来自脚尖痛苦而拧在了一起,随后又发出一声足以冲破房顶的尖叫。
“…跟你说了,在外不要喧嚣、不要叫我阿宁。还有,你又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永远不要放松警惕。”
看着淡然转身,向着走廊深处走去的吴晓,云汉是满脸的恼怒,却又因为左脚的疼痛,只能一跳一跳的扶着栏杆,用着极其滑稽的姿势,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不过脚上的疼痛,并不影响她嗓子的状态。
“吴晓!你怎么次次都来这招!圣贤书、君子道我们一起学的,结果每次见面了都要阴我!你这是小人行径!我要跟阿姊告状,让她罚你抄书抄一百遍!”
但走在前面的吴晓,并没有因云汉这毫无威慑力的话转过身来,又或者是帮忙搀扶她。反倒是前者冷静的一句话,让云汉彻底的闭上了嘴。
“那你就看看,阿姊到底更相信谁。毕竟就连每次见面了要试试你的功夫,都是阿姊亲自吩咐我不能忘了的事情。你说是吧,小团子?”
听着吴晓那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的话,云汉是再掀不起,也不敢掀起任何波澜了。尤其是当吴晓重重的说出「阿姊亲自吩咐」时,哪怕最后被叫出只有小时候才用过的小名,她也不敢反驳。一改前面嚣张的气焰,此时的云汉活像个犯错的孩子,只敢在吴晓背后撅着嘴嘟囔。
“……明明就是阿宁耍赖。”
“别背后嚼舌头了。坊主,您该见客了。”
云汉抬头才发现,吴晓已经带着她走到了天字号厢房门前。而对吴晓的话她也并不感到奇怪,这是她们之间定好的规矩。不管在哪里,哪怕是夜棠坊内,都以对外的名号称呼彼此,绝不能暴露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虽然显得生分,却是保护彼此的最好方式。过了片刻,云汉越过吴晓,听见厢房内里传来一声有些懒散的哈欠声,不由得觉得有些稀奇。她印象里的对内坚强果断的阿姊,对外把握万千人芳心的南柳,从来没这样…懈怠过。
“知道了,进来吧。”
“是。”
檀木门缓缓打开,一股令人沉醉,又透着温热的异香似小巧的浪花涌进了云汉的脑海,唤醒了她许久不显的归属感。褐色眼眸的深处,映照出异香的来源。那人正倚靠在方窗下的软榻之上,像极了一只优雅的猫儿,尚未打理而散下的几缕青丝,又透出几分慵懒。
“团子,你回来了。”
知性中略带沙哑的声音冲进耳朵,云汉这才忙里忙慌的想起自己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可染上殷红的双颊却早已藏不住她的心思,云汉忙低下腰双手并起,不敢再看向那令自己敬重、憧憬之人。
“阿姊,我回来了,阿姊交代的事情,我也一并处理好了。”
“那就好。今日为何晚来了些,可是路上临时去探望了弟妹?”
听着耳旁传来的喀嗒声,还有细嗅才能闻到的胭脂香,云汉这才敢试探着朝南柳望了过去。此时的南柳已经端坐在梳妆台前,逐渐的变成了她熟悉的模样,那个完美的青州名妓。但这般的淡然,仅一眼便看出自己的行径,依旧让云汉满心的折服。
“是,我在路上听青姐说阿姊刚睡下没多久,便临时起意先去看望弟妹,顺便看看书院的情况。不过,阿姊是如何猜出我来这里前去看过弟妹?”
南柳轻轻一笑,随后便继续摆弄起胭脂,她轻手招呼吴晓上前帮忙挽起长发,这才缓缓道来。
“以往你来时,定是从容不迫,外衣头发定要整理到最好的模样。今日竟一副匆忙的样子,衣着不整,还大喘着气,想来是因什么耽误了路程。还有你内衬露出来的书角,蓝色封皮、还有封面上的月牙纹,只会是书院的东西。还要我接着说吗?”
啪嗒的一声,十分清脆,云汉猜测着南柳大约已经结束了梳妆打扮,便自行站直了身子,她不像吴晓那样在乎这些礼数,也许是因为人人都清楚的她对南柳的那份亲切,她才会这般有恃无恐。果然眼前人的身姿如她所料,是称作冠绝江南也不过分的美艳动人。
“阿姊的洞察能力,云汉远远不及。”
“无妨,以后跟着宁儿多学学就是。你现在虽已是月部的门主,但其他功夫也不能拉下,明白了吗?”
“阿姊教诲,云汉时刻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南柳一双令人捉摸不透的桃花眼看向半跪在不远处的云汉,不知为何突然露出了一丝带着暖意的笑容。她挥了挥衣袖,示意吴晓拿走书院账目后先行离开。待房间内只留下云汉与她二人时,南柳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明显。
“团子,坐过来吧。跟阿姊说说你出去这几个月都看到了什么。”
云汉闻言,立马一脸惊喜的抬起头来,似箭般冲到了南柳身旁,坐在了软榻之上,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这半年来在外游学的所见所闻。看着坐在自己身旁意气风发的女孩,哪怕是脸上那浓厚的胭脂,也丝毫遮不住南柳的骄傲之情。
可话在中途,南柳却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次到南疆去,都看见了什么?”
这个问题让本来兴致盎然的云汉突然哽咽,原本准备好的话语都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但这并不是南柳突发奇想的问题,倒不如说这就是她让云汉出行的初心,去看看那些远离帝都的、最普通的百姓民生。
“…南疆的百姓们,常年受强盗夺掠之苦,耕种、商业几乎全部在倒退。当地知府更是贪婪腐败,毫无作为,营党谋私。更有甚者私自提高税率,私饱中囊。境外不远处的吐蕃军队更是蠢蠢欲动,总之…惨不忍睹。”
明明是十分令人愤恨的事情,南柳却全程用冷静的眼神投向了云汉,仿佛这一切对她而言并无触动,可待樱唇微启,却是更加严肃的话题。
“阿姊问你,你可明白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云汉…明白。”
二人不约而同的,心中浮现出那位于大周北方那最繁华的都市。
“那你可知道阿姊所筹划的这一切,如若失败,导致整个大周家破人亡,你我、还有所有参与了这一切的人,都将受后世唾骂,万代不齿?”
“云汉明白。”
坚定的声音回响在小小的厢房,那是少女心中唯一的方向。沉重,却也不可替代。
“你可明白,阿姊让你们去做的,是见不得光,会沾上他人鲜血、踏过他人尸骨的事情?”
面对南柳一步步紧逼的质问,云汉没有退缩,更没有犹豫的说出来回答。早在十年前她选择跟随南柳离开的那一刻起,私怨、家国、天下、百姓,就深深的扎根在她的心中。
“阿姊,这天下早在十年前就注定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朝堂腐败,君王昏庸。这样的天下,不是云汉想要的天下,不是阿姊想要的天下,更不是黎民百姓想要的天下。”
“如今的境况,不是任何人能随意改变的。云汉也深知,在这洪流一样浑浊不清的时代,早就没有了善恶之分。但即便如此,也不该任由视百姓如草菅、视权力为一切的人继续站在云巅之上。不论成败与否,云汉就算是背上这千古骂名,也绝不后悔这样活这一生。”
南柳轻轻的抚了抚云汉年轻稚嫩脸庞上微微皱起的眉头,眼前少年人倔强的试图证明着什么的身姿令她叹了口气,却最终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还记得当时的事,阿姊很欣慰。但记住,人活一世,应该活的潇洒自在。你愿意担起这些责任很好,但万万不要过于苛求自己。只要阿姊在,你永远可以做阿姊的小团子,不必这样时刻端着。”
“云汉知道了。”
简单的几句嘱咐,让云汉又一次露出了如孩子般单纯的笑容。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打断了这温馨的时刻。是吴晓,不知为何她似乎有些焦急,左手拿着一只信鸽,连忙带上门就快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坊主,风部紧急来报,是来自帝都那边的消息。”
听闻是帝都的消息,南柳、云汉二人一齐站起身来走到吴晓身旁。南柳拿过信鸽脚上的纸条,连忙打开,一脸严肃的无言读着。上面只写了短短数字。
「一月后,皇帝南巡,目的地青州城。」
三人面面相觑,一股压抑的气氛似瘟疫般蔓延开来。但最终沉默还是被打破了,是云汉。
“阿姊,我们怎么办?”
“…静待其变,此时远远不是动手的时机,但我们可以趁这次机会打探更多消息。宁儿,你这就去安排一下,务必要考虑到各种情况,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吴晓应声答下,立马带着信鸽离开了房间。南柳又转向云汉,满是担心的说着。
“团子,阿姊清楚你与那人的渊源,此次皇帝南巡,太子必定会随行其旁。你虽然一向做事沉稳妥当,但这次行动,你就不要参与其中了。”
“可阿姊,我最清楚太子的脾性,您让我去,我一定能…”
云汉还想争取着出一份力的机会,却被背过身的南柳严厉叱责到。
“不准去,你熟悉他,他也一样的熟悉你。这次行动并不重要,你就不必去了,避免暴露身份。”
“…是。”
似是不满自己无法参加这次行动一样,云汉迈着有些重的步伐,快速离开了房间。然而背对着这一切的南柳只是在房门关上之时轻叹一口气,思绪又飘回了十多年前。
“ 注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那就希望在这乱世之下,皆得善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