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作者:不落森
更新时间:2024-11-28 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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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6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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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阴云无雨意,树林间,两个女孩的身影匆匆掠过。走在前的姑娘似在赌气,摆着臂只管埋头疾走;后面的少女追赶,步态踉跄,口里不断唤着她的名字。

“阿水,阿水咳......咳.......”

咳嗽声绊住前面姑娘的步伐,她猛地扎步,跺脚回头,眼睛还是红通通的,俨然刚哭过的模样。恶声恶气地:“你跟着我干嘛!”

“我.......”少女有如喘息般的低咳,咳得背都弯曲了,还要先去拉她的手。

阿水全名杨眠水,不过十一、二岁光景,面容稚气未脱,气红的脸颊不显凶,反倒如糖葫芦果子圆润可爱。跟着她的少女名叫“邵雨墨”,身量几乎与女孩平齐,相貌上却能很明显的瞧出年纪的差异。少女的美干净利落,浑然天成,无需雕琢点缀自然让人哑然失语,笑与不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被唤“阿水”的姑娘一把拂开邵雨墨的手,邵雨墨又伸过来,她还想要装凶,终究是不忍心,把人拉到了怀里,拍着后背顺气。

少女只是松松地环住了她的腰,似乎咳得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脑袋贴在杨眠水的胸口,嗫嚅:“阿水.....咳,咳.......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沉默。怀里的咳嗽声陡的剧烈,衣襟被抓紧,杨眠水还是败下阵来,急忙查看她的情况:“小雨,你怎么样?我.....我带你去找师父!”

“别,咳.....不碍事,我只是走岔气了,缓一缓就好了。”

邵雨墨坚持,杨眠水犹豫了一下还是依她,揽着人席地而坐。

树叶遮盖天空,落下阴影。揉碎的阳光铺在女孩身上,邵雨墨看得恍惚,伸手去抓,却惹得人不快的躲开:“干嘛?”

嘴里虽说着这样的话,揽着人的手却没有放开。她偏不看少女,扬着下巴望着绿莽莽的林子,说:“你不是要走吗?又来找我做甚?”

“........”邵雨墨沉默不语。

“所以你还是要走!”阿水猛地转头,眼泪作势要倾泻而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去找你那对便宜父母!他们丢下你,不管不顾你的死活;这样的父母,认他做甚!而你现在还要抛下我和师父,去找他们,小雨,留下来,求你了。”

邵雨墨轻轻抆去泪水,低声说:“可他们到底是我的父母。”

无论杨眠水怎样央求,邵雨墨都不肯让步。最后杨眠水负气站起来,一把揩去眼泪,指着她说:“那你就别来找我!我不理你了!”

说罢杨眠水跑走,跑过的地方卷起呜呜的风声。

邵雨墨一动不动,目送女孩跑远,消失不见。表情归于沉寂,她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好一会,扶着树起身。

白日尚浅,邵雨墨迈步,却不是去追她,而是向林深更茫茫处走去。

足下是松软的泥土,鼻间始终萦绕着落叶腐烂的清新气息。映入眼帘的每一棵树木都铭刻着她们或多或少都记忆。

她不想离开。

不久,一座矮崖出现在视野里。它生得突兀,仿佛平地乍起的波涛,一览众小的坐落咋树林里。山崖本身寸草不生,脚下,一条涓涓细流连接着不远的溪水,蜿蜒地流淌。

对于普通人而言,登崖并非易事。陡峭的坡度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即便是练家子,也免不了要双手双脚并用,狼狈攀登。但于邵雨墨而言,并不算难。她天资卓绝,十岁开始习武,一身轻功即使放眼江湖也属上流。提身一跃轻飘飘踩在崖壁上的一个凹点,以此为支点再度施展轻功,如此反复,便落在了崖顶。

视野豁然开朗,清风叩入心扉,邵雨墨望着眼前的风景,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她盘腿坐下,闭目清除杂念。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欣赏风景,她先天不足,全身经脉脆弱不堪。打记事起,一日两道的苦汤汁就不曾断过。拜师后,平日练习强身健体的武功,阿水又想方设法的做好吃的给她补身子,才总算稳住了这副不断崩坏的身体。

但仍不够。孱弱的身体注定她与高深的武功无缘,纵使有不俗的内力,却受限于体质难以发挥十分之一。

师父不曾禁止她们出入藏书的石窟,她便自由的在洞内阅览师父网罗回来的天下武功秘笈。师父眼里的愧疚不假,她心知肚明,倘若还有半分希望,师父绝不会藏私。

痛苦,痛苦,痛苦。平白流逝的时光,徒劳无功度过的每一日,对于邵雨墨而言无异于酷刑。她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师父并不欠她什么,阿水为她操的心已经够多了。命运渺然不公,让愤怒的人拳头落在棉花上,呐喊碰壁于空谷中。

当痛苦几近无法忍受时,她终于找到了她的希望。机缘巧合下她发现了一本破旧的剑谱,锁在暗红漆的木匣子里,落满了岁月的灰尘。匣子藏在石壁上灯台后的暗格里。

她没有花大力气就打开了木匣,剑谱的表面用狂草题着:《寿剑》。

成书年代已不可考,但想必不会是此朝此代之人。翻过封面,第一页赫然写着一行血字:“练者必死”,再往后,是蛇爬般的小字,不像是剑术大师的字,倒像是习字不久握不稳笔的稚子。

立书之人自陈儿时家门不幸,二十余口惨遭仇杀。当时他尚年幼,仇家只砍去他右手,挑断左足脚筋任他自生自灭。他苟活半生,终于在三十岁那年摸索出一套剑法,只身屠了仇家满门。可惜他去得还是太晚,当初的仇人早化作冢中枯骨安享百年;纵他扒坟鞭尸,将骨头扔去喂狗,毁了墓碑,把仇人至亲的头颅通通填了茅坑,也难以泄恨。人生的最后一点时间,他被官府通缉,将死之时把剑谱托付给一个同样怀着复仇之心的少年,待少年了却心愿后,又将剑谱托付给下一个人,如此传承。

书页一点点增厚,辗转几十人之手。虽说是剑谱,但剑法的记录只占了很少的篇幅,剩余则是历代继承者的手记。

庄稼汉、兵匪、良家子.......无名无姓之人。以创始人为榜样,继承者们都没有留下姓名,他们留下一纸半页的记录,或是他们人生的一点痕迹,或是留给后人的习剑心得。每页开头的数字代表他们使出的剑数。

“七剑”、“十剑”、“二十一剑”........只言片语,寥寥数言。

“杀父之仇,十年得报。及冠之年,不日便死。快哉,快哉!”——十七剑。

“狗官,狗吏,狗奴才。我之一剑,今日尽屠犬!”——三十一剑。

“此生仇得报,来生仇未偿。尔等腌臜狗,轮回万骨销。”——二十七剑。

.......

寿剑实如其名,以气血逆冲穴关,剑式奇诡无比,奇快无匹,天下难敌。然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每出一剑用剑者都要承受莫大的痛苦。经脉破损,筋断骨折,药石罔医。最后断肢残体,气绝而亡。

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功法了。邵雨墨如若无事地把洞窟恢复原状,随身揣着剑谱,夜里修行,竟然瞒过了朝夕相处的杨眠水。

“天赐良机”用来形容当下再合适不过。师父正在闭关,一两个月轻易不会出来。她大可支开阿水独处,趁机修炼。

《寿剑》并不挑资质,只要能扛得住肝肠寸断的痛苦,谁都可以练。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邵雨墨便有所小成。同时,荫养十多年的身子骨也彻底的败坏下去,看不见痊愈的希望。

每每想起,邵雨墨总会感到愧疚,对不起那个数年如一日为自己熬汤喂药的女孩。但她不会知道的——邵雨墨永远不会告诉她真相。

脑中思绪翩浮,现实中邵雨墨脸色苍白,倏地咳出沥沥的鲜血。

虽是剑谱,但独特的运气方法才是《寿剑》的重中之重。正统武功调用内劲,须要顺应人体功理,运转周天。而《寿剑》则大相径庭,它以最短的路径调用内劲,要更快更猛,但力来的毫无缓冲,动辄伤筋动骨,暗伤难愈。

她不在意地抹了抹嘴角,仔细看,黄土的崖只她周边的土壤是暗红的,植物辜负这样一片沃土,寸草不生。

练成《寿剑》绝不需多久年月,只要一点内力,驱着气血逆行经脉,如反着锄一遍骨,翻一遍肉,个中痛楚只有最强烈的复仇执念支撑,才能熬过一次又一次生不如死,咬舌解脱的冲动。

无需拘泥剑式,掌握运气的方法,出剑本身就足够快。邵雨墨首次尝试用《寿剑》上的招数时边失败了。极端的痛感催动的力道大得仿佛要把手臂都甩下来,剑几乎要带着人一同飞出去。至此邵雨墨才明白,为何那些人仅仅只能使出十数剑。因为这不是能与人斡旋的招法,一剑必要见血封喉,以伤换伤以残换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遵循前人的衷告,邵雨墨抛开剑式,逆着经络一遍又一遍的循环运气。这种方法能将剑法的伤害平摊到平时,大大减少突如其来的痛苦使人暴毙的风险。迄今为止,邵雨墨已经可以坚持到第四个周天,配合自身的剑法,即便是江湖名宿她也有一战之力。倘若用上《寿剑》的剑招,哪怕是武林一流人物也难从她剑下全须全尾的走出去。

第五个周天,邵雨墨已然到了极限,毫无血色的脸上汗流如注。咬死的牙关迸出痛苦的闷哼,坐不成形,她像被切断的蚯蚓伏在地上弯曲,蠖动,十指扣进土地,指节发白。

剧痛令邵雨墨昏厥,又将她叫醒,反反复复。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哀嚎,冲出喉咙的却只是一阵细不可闻的气音。这样的折磨持续了有一柱香,日过中天,胸口的躁动才逐渐宁息。邵雨墨猛击胸口,逼出一口燥血,这才算结束。

“五个周天还是太勉强了......我做不到,但也用不到。”趴在地上,她喃喃道。

血已干涸,残余在手上脸上,看上去着实有些可怖。邵雨墨坐到恢复了力气,才悠悠起身,下去在溪水里洗脸洗手,任清风除去身上的汗意。

扶着树慢步往回走,蓦然听见隐隐约约的马叫声,驻足细听,果然是一匹马的声音。邵雨墨向声音的方向靠近,试着呼唤:“小白?”

得到欢快的回应。始一出密林,便看见一匹身材高大的黑马。瞧见主人出现,它主动上前低下头,邵雨墨遂它愿的摸了摸它的脑袋:“是阿水让你来的?”

黑马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黑马的黑并不纯粹,额头的区域浮着一层浅白,在夜里如萤火虫般若隐若现。师父为它取名叫“照夜白”,而她和阿水则更喜欢叫它“小白”。两个名字它都认得。

小白的来历说来也有趣,早年她跟着师父,还没定居的时候,遇到一队马商。长途跋涉,她的身体本就吃不消,师父便寻思着给她找个代步的坐骑,领了她过去,让她自己挑一匹。

而当邵雨墨靠近时,有一匹黑马显得尤为激动,前仰后蹶,仰首长嘶,拉马的商人几乎拽不住麻绳。

“好好的,又发什么疯!”马倌唾骂道,狠狠地踢了它一脚。

人与马的目光交汇,奇异地,邵雨墨竟然可以从中读出急切、恳求。她缓缓开口,却不是向任何一个人:“你,想和我走?”

短促的鸣声。黑马又躁动起来,直勾勾的望着她,仿佛是在催促。

邵雨墨径直朝它走去。马倌连连摆手:“欸,姑娘当心!这马性子烈,留心......”

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随着她的接近,黑马慢慢平静了下来。邵雨墨停在它跟前,抬起手,它温顺的把头送过来,任她抚摸。

“奇了。”马倌惊异,“平日里除了喂食,旁人轻易都近不了它身,竟然会让姑娘您摸头。”

“这匹马是战马吧......”看着大小极度不相称的一人一马,师父肉疼的抽了抽嘴角,“雨儿,要不你重新选一匹?”

“就这个。”邵雨墨幽幽的望了他一眼,贴近黑马。

“嗳,这么大的马用来拉你也太大材小用啦。”

“师父.....”邵雨墨语气低落。

“别别别,我买,我买还不行吗?掌柜的,这匹马多少银子?”

最终邵雨墨还是得偿所愿。马倌要价出乎意料的低,据他说,这匹马再留也是砸在手里。先前几茬买家都被马的烈性吓跑,一年多时间,光它吃的草料钱都够再买一匹小马驹了。可若要这样一匹好马卖给屠夫,他也于心不忍。碰巧今日遇上他们,索性成全。

师傅说,这就叫缘分。

邵雨墨没有骑马,她与小白一前一后的走着,就要出林子了。

出了树林,依然不见阿水的踪迹。隔着一段距离便能闻到木屋里徐徐飘出的食物香气。

拍拍马脖,邵雨墨打发小白去玩,自己则拾级登阶,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

咯吱.......木门悠悠的打开,餐桌上没有饭菜,即使在夏天,阿水也不肯让菜肴在空气中白白冷掉。做饭的大厨有一股很深的执念,没有人在旁边看着的饭菜暴露在空中一定会骤然冷却,人吃冷菜就会生病。每当阿水做好了饭,她总会把他们先藏在锅灶里,哪怕有人只是先去解了个手,她也会这么做。

想到这里,邵雨墨不禁微笑。前厅没有阿水的身影,她心中了然,径直穿过堂奥,站在她们共同的房间前,推门而入。

麻布裳的姑娘坐在床边,背对着他,对她的来访不理不睬。

“阿水?”

邵雨墨轻唤着女孩的名字,去触碰她的肩膀。女孩不耐的躲开,邵雨墨再搭上......如此几次,女孩终于爆发了,猛地转过来,眼里还有先前争吵留下的痕迹:

“干嘛?”

邵雨墨在心里轻轻叹息,捧起她的脸:“原谅我好不好?”

“不!要!”又被推开了。

“求你了。”邵雨墨又贴上去,圈揽住她,脸颊贴着脸颊,轻声乞求着原谅。

阿水最受不了她的示弱。平日里这招可谓是制胜法宝,但今天的阿水格外坚决。她梗着脖子,不迎不拒,硬邦邦的说:“除非你打消那个念头,否则我一辈子也不和你讲话。”

邵雨墨又沉默了。杨眠水从沉默中知道了她的答案,一把推开了她。

女孩用后脑勺倔强的表明自己的立场,而邵雨墨什么也做不了。这大概就是她要为自己即将做出的行动所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就算是你。”邵雨墨默念。

“阿水。”苍白的少女垂眸,像对她说,又像对自己说,“无论如何,我不会更改我的选择。”

“那我就去告师傅去!”

“师傅他拦不住我。”邵雨墨平静的说。

杨眠水语塞。师父不曾管教过她们,时常说:“女孩子可比无法无天的猴崽子们省心多了。”说着,脸上露出怀念的样子。师父他有时候不像师父,顺着她们的玩笑话逗趣,摸着大光脑袋,喝酒吃肉,就像一个随性的老爷爷。

这样的师傅也不会不管小雨的.......吧?杨眠水没什么底气的想。似乎只要不涉及到安危,师傅并不会直接插手她们的事。即使是有危险的事,他也不会阻止。他总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明明知道小雨的身体不适合练武,被小雨恳求后,师傅依旧选择传武给小雨。

邵雨墨一语不发的站在原地,眼睛逃避与她对视,是一副不肯妥协的模样。杨眠水深深吸鼻子,抹掉即将掉下来的眼泪,微微扬起下巴:“好,无论如何你都要走是吧?”

“对。”

“那你永远、永远都不要和我讲话了!”杨眠水负气的喊出来。

杨眠水永远都记得接下来的这一幕:少女缓缓抬起头,破碎的目光赤裸裸地展露在眼前。锐利,迷茫,凶狠,悲伤......还有许多杨眠水道不明的情愫在其中。从不会哭的少女这次依旧没有哭,她爽快的点一点头,说:“好。”语落转身离开。

门关,门后是令人心碎的呜咽哭声。阳光冰冷刺目,邵雨墨眯了眯眼,嘴里又漫上铁的味道。


往后的日子阿水果真无视了她,同一个屋檐下,她们就如同两个陌生人,各过各的日子。锅灶里的饭依旧有她的份,但每次的药则需要自己来熬。

这很好,这是最好的结果,抑或是.......结局。

邵雨墨心不在焉地摸着马背,照夜白温驯的立在原地,低头吃草。

“你跟着我不好,这里不能让你畅快的奔跑,也只有这些潮湿的草料。”

邵雨墨最近越来越爱说话,也许是对缺失的某部分的补偿。她总是对黑马自言自语。

昨日她忘了烘烤草料,今日小白便只能吃这些令马难以下咽的槽食。可它并没有丝毫怨言,虽然它是匹马,不会说话,但它还是用自己的方式,用脖子蹭了蹭邵雨墨表示安慰。

“傻瓜。”邵雨墨笑了,“咱们就要走了,你怕不怕?”

马不说话。邵雨墨道:“等师傅出关我们就走。到时候我们就得天南天北的跑.....”

渐渐的没有了声音,邵雨墨失神的望着不远的梅花桩,她曾在上面练习轻功,那也是她们嬉戏打闹的场所。老树下的秋千,角落的石椅,师父藏在伙房里的酒与烧鸡.....一眼扫过去的景物,都能勾出许许多多的记忆。

“哈.......”邵雨墨发出一声颤息,转头解开马的绳子,“小白,我们去走走。”

翻身上马,小白轻车熟路的走上一条路,多年的踩踏让花草知趣的在森林里让出了一条小径。沿着小径走一段路,便到了一块开阔的坡地。

举目可见尽头的坡地是小白难得的游乐场所。撒开缰绳,小白便撒开了蹄子撒欢的跑起来。

秋风猎猎,邵雨墨拾了块平整的地抱膝坐下来,放空目光。凉爽的风一队队迎面撞来,转眼清醒,转眼沉沦,现实依旧存在,但焦躁奇迹的平息下来。青天白日,蓝天白云,静止的在运动,运动的仿佛静止。

“快点.....快点.....”邵雨墨默念。

十四岁的少女,在盼望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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