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在偌大的醫院長廊,這時候變得異常寂靜。
焦急的等待在急救室外的人們,除夕的酒氣早被嚇得無影無蹤。舞衣緊抓著黎人的手,聖與志摩子則站在黎人稍遠的地方聊著,感覺上她們的情緒不好。遙抱著肩靠站在窗邊,嘴裏不停罵著“笨蛋。”,雪之坐在遙對面的椅子上,擔憂的望著靜留的動靜。
靜留前輩……
坐在靠急救室門前的黑色長椅上,雙目緊閉,頭後仰,目無表情,猜不透在想什麽。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空氣中充斥著焦躁氣氛。
午夜的腳步聲尤其響亮,一名男人站在靜留面前,眼前的男子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但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思索。
男子沒說話,只安靜的坐在靜留身邊。儘管靜留用眼神明確表示了不滿,依然倔強地將自己釘死在原處。
“我想我該有知道事情原由的資格吧,藤乃靜留小姐。”
“你是??是了,你確實有那資格,但是我卻沒有給你解釋的義務。”
“哼~~”冷笑的譏諷,“藤乃家的大小姐遇事沈穩,真是失敬了。”
仿佛觸碰到靜留的痛處,嘴角不自主抽動了一下,一旁的聖見這狀況走了過來,橫坐在兩人中間,不友善的瞪了這陌生男人一眼。
大廳再度安靜,靜得連彼此間的呼吸都那麽清晰。
突然的推門聲,讓緊張的衆人怦然起立,目光緊縮那扇即將開啓的門。
“誰是病人的親屬?”
“醫生,她怎麽樣了?”一群人簇擁而至。
“她跌下時撞擊到海面的礁石,頭部受損,需要馬上做開顱手術。你們到底誰是家屬,先趕快把這手術同意書簽了。”
一時間,沒有人回答。
當回過神的靜留想要上前時,身後的男人早先一步應聲。
“我是。”
“那好,你跟我進來。”
玖我山之介,已足以說明他的身份。
“可以讓一下路嗎?”可惡的男人,一臉嘲笑推開呆立的靜留。
“你!!!”
“黎人!!現在不是慪氣的時候。”靜留冷靜的態度,不寒而立,這就是這女人的魅力嗎?
12點的鐘聲清晰敲響,新年的禮炮,一浪高過一浪衝擊而來。
漫天飛散的煙火,用生命向世人展示她短暫美麗。
夏樹,你可否聽得見……這夾雜著祝福與期盼的新年鐘聲嗎?快點醒來,一起欣賞那美麗的景色吧!
手術成功了。
只是一頭優藍柔軟的長髮,因手術的關係,蕩然無存。
面無血色的臉,尚未恢復意識的軀殼,禁不住的心疼。不明白,這樣的方式意味著什麽?如果愛就意味死亡,那麽我寧願那只是欺騙。從未想過要讓夏樹承受如此傷害。忽然很想緊握她的手,彷彿害怕她再一次離開,一直握著不放。
在旁邊冷眼不懷好意盯著自己的男人,不時發來嘲諷的冷笑。可是,那冷眼裏更多顯露的確實自嘲。
“你應該如願以償了吧。她終究是爲你而死了。”
“什麽意思?”
沒有理會靜留的滿腹疑問,山之介離開了。先前倔強的表情在聽見夏樹細聲喚出的名字後轉換爲沮喪。
走出病房,碰上滿臉憂慮的舞衣。
“放心,我好象懂了。”
“山之介君……”
“我改天過來,現在這裏似乎沒有我存在的價值。”沮喪地說。
“保重。”
“謝謝。”
ICU的隔離窗,阻隔了許多的糾葛。
恍若輪回了千年,藤乃靜留與玖我夏樹。不斷更換著角色,更換著性別,更換著面孔。唯一不變的是每一世都相互依偎。惟獨到了這一世,夏樹眼睜睜看著她交握著別人的手,離自己越來越遠。一道無情的聲音在內心響起,但這不是你自己把她推開的嗎?
胸口好痛,已經死掉了嗎?四周漆黑一片,這就是地獄嗎?是了,我這樣的人,也沒有上天堂的資格。
“好象醒了呢。”看見夏樹的眼瞼微動,舞衣興奮的撲上前。
“這裏是?”
“醫院啊。夏樹。爲什麽要做這樣的傻事呢?幸好被人發現,不然……”
看清了床邊的人,些許失望,身體蜷做一團,不停顫抖。感覺視野裏少了什麽東西,手不停揮動,怎麽也找不到深藍色的蹤迹。
“我……”
“沒關係哦,夏樹,慢慢會再長長的。”
“靜留呢?”醒來後,滿腦子都是對靜留的思念。
“她……”
“果然,她依然不相信嗎?”靜留怎會相信她這種瘋狂的行為。
“不是哦,夏樹。藤乃前輩天天都有來看你呢。不過是現在還沒過來而已,你也知道公司裏……”
“她有說過什麽嗎?”夏樹打斷舞衣的說話。
“沒有。”
“是嗎?”
“彌生,怎麽樣?”
“她在她父親那裏。”
“什麽?”
“山之介君回來了。”舞衣難以啟齒。
“他想要做什麽?”夏樹緊找著舞衣的手問。
“夏樹,他並沒有怎麽樣哦。而且多虧他在你的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才可以……”
“夠了夠了,靜留遇到他了嗎?”她不想聽到山之介的事,她此刻最想知道的是靜留的想法,她害怕靜留遇見山之介後會更疏遠自己。
“恩。”
“那我還不如死了好些。”夏樹找抓著衣袖,傷心地說。
“你在胡說些什麽?你死了就能當什麽事也沒發生嗎?夏樹,清醒一點好不好。我們沒有力量改變過去,但至少可以創造將來吧。你真的捨得丟下藤乃前輩嗎?或者把她再次讓給另一個陌生人?”看著眼前自暴自氣的夏樹,舞衣壓抑著打她的衝動。
“可…可是……舞衣,我好辛苦,真的好辛苦……”被靜留討厭,被她疏遠的痛你明白嗎?
“夏樹,生命只有一次哦。雖然不小心失去。可是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或許到最後,仍得不到你想要得結局,可是其間的過程不也很讓人回味嗎?”
病房裏,陣陣哭聲,繞梁不散,良久……良久……
時光匆匆,轉眼已經一星期,夏樹的傷勢已經好轉。
醫院的庭院裏,一前一後的兩人,走往樹蔭下……
“山之介君,有沒想過連夏樹一起帶走呢?讓只有7歲的孩子跟母親分離是很殘忍的。”靜留冷冷的說。
“她不會跟我走的。”平淡的聲線,看不出此刻的感情。
“是麽?難道這不是你造成的麽?”靜留微笑的神色暗藏了清晰的責難,感受到巨大的壓抑。明明夏樹當初選擇了你,爲什麽沒有給她幸福。
“她根本就沒愛過我。當初跟我結婚,我以爲是自己的機會,可是婚後才發覺,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甚至喜歡也稱不上。”
“住口!!!”犀利的目光,讓人懼怕。“這麽無聊的藉口,就是你這號人的伎倆,何不換點新鮮的東西。”
“我倒希望是個藉口。”
“靜留……做爲大學同學,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吧。”
“其實彌生不是夏樹的女兒。”靜靜的道出實情。
“你說什麽?”靜留驚訝。
“不是沒有想過要佔有,只是,她就算在睡夢中面對我的親密舉動,呼喚的也是你的名字……”這讓他有挫敗感。
“那時,我才知道,我竟然是一件道具,一個藉口。可是,我依然存有一線希望,期望有一天,她會真心愛上我,可是沒有……不要辜負了夏樹的心意,她可是用生命證明了她愛你。因爲我曾經告訴過她,愛你就意味著願意爲你而死……”
無論靜留平時如何的沈穩冷靜,此時卻無法抑制住心裏的震撼。現在才知道夏樹當初說的,全都是謊言。那麽放棄對她的感情,是爲了什麽?既然願意爲我放棄生命,那麽又爲什麽會選擇離開。玖我夏樹,你心裏到底有著什麽樣的想法?難道與我共同生活比死亡更可怕嗎?既然如此,說愛又有什麽意義?血色的瞳孔再度回縮,擡頭望望那病房的窗口,對上那依戀的眼神,不再溫柔,不再憐憫,卻多了幾分恨意。
片刻的失意,片刻的波動,片刻的欣喜,片刻的輕視。
“我想我是多管閒事了,你自己與她商量,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想再管了。”丟下這句話,靜留往醫院外的方向走去。
呆望靜留的背影,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滴淌。看著她的眼神,本以爲她會奔到自己的身邊,原來只是錯覺。靜留終究都是選擇離開……
當玖我山之介回到病房,只見夏樹呆望著窗外,沒有說話。
“我們離婚吧。我想我沒有等下去的必要了。”一道聲音,打破了沉默。
轉過頭,夏樹看他的眼神帶著愧疚。
“其實,我早該放棄了,遇上那樣的人。我一點勝算都沒有呢。”
“對不起。”
“不需要抱歉吧,至少名義上我擁有了你8年。比那個人幸福了不少呢。”
不語。山之介連忙道歉。“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到了該把你還給她的時候了。”
“她已經不稀罕了。”夏樹哀傷地說,曾經瘋狂愛她的靜留不在了。
對上夏樹受傷的眼神,心痛,可惜不是爲了自己。“如果那樣的表現是不在乎,那麽就很難想象在乎的樣子了。夏樹,別放棄,你已經成功一半。雖然不是值得推薦的好方法,可是現在有些後悔當初沒有嘗試過呢。”山之介的眼底再沒有了懊惱,開朗的笑臉,完全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彌生,我來撫養吧。”
“不,我……”
“我想你跟靜留需要時間。等你們的問題解決了,隨時歡迎你來接她。當然了,我非常希望她能留在我身邊。但是畢竟你們相處的時間比較長,我不會勉強的。”
“山之介,真的很對不起。”
“知道嗎?這是結婚以來,你第一次對我笑。我的眼光果然不錯,一定不要放棄哦。”
“恩,謝謝。”
茫然,靜留的腦海中只剩下一片茫然。
蓉子與夏樹,兩個愛過自己的人,離開都是那麽決斷。
感情不該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嗎?爲什麽會如此複雜?不懂,完全不懂。那個一直以來認爲只把自己當朋友的夏樹,結婚的理由不是因爲不愛我。多麽可笑,無比荒唐。原來一開始就沒有錯,而一開始又是錯,最後鑽了牛角尖的人,試圖用生命去洗刷。洗刷了之後呢?繼續以前的迴圈嗎?對錯早就不是那麽清晰了。
家門前的婦人,如此眼熟,竟是許久未見的母親。”靜留……”
藤乃本家。
病榻上蒼老虛弱的祖父,在見到自己後一行欣慰的老淚。
“爺爺。”靜留撲向床上的老人。
“你回來啦。”
“恩。”
“歡迎回家。”
“對不起。”
“沒關係。沒關係。”
窩在爺爺的臂彎,眼淚盡情流放。
“靜留一定要幸福,這樣爺爺才會安心。”
“爺爺。。。”
“我一定會讓自己很幸福。”
手無力下垂,安詳的面容永遠停留在寒冷冬夜。
很快,遵照遺囑,靜留成了藤乃家的當家人。
母親坦言當初與夏樹的談話。不想責怪,因爲那是母親對自己的疼愛。
錯失了夏樹,自己也獲得了許多珍貴的記憶。或許這就是人生的曆練。
不過,現在卻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面對爲了愛而受傷的夏樹。
心疼,那一縷絲般長髮。
一直到夏樹出院,靜留再沒有出現。
雖然深知緣由,可依舊忍不住心底抱怨。
漫無目的的奔跑,無人的時候,才是藤乃靜留釋放自己的時間。
是否自己喜歡孤單的感覺呢,因爲只有這個時候,才會毫無保留得放鬆自己,完全的自己。
傻望著公園裏,幾個孩子歡快地堆著雪人,情不自禁加入進去。仿佛回到了童真的時代,爺爺帶著自己在院子裏嬉戲玩耍。沒有煩惱,沒有悲傷,沒有無奈。
漸漸孩子們紛紛回家了,留下靜留依然執著地繼續完成。
手腳早僵麻,莫名有些濛濛想睡。終於,拍下自己完美的作品後,肯驅車離去。
昏昏沈沈,不知道身處何處。前方的屋子似曾相識,感覺無比的溫暖。迷糊下車,拖著疲憊不堪的軀體,狠按下門鈴。
屋子裏傳出熟悉的音調,可是腦海裏卻無法定義。總之,是熟人就對了。
打開門,頭髮已近齊肩的夏樹驚呆了。眼前的人,宛如雪人一般。仔細分辨時,來人已不支倒入自己懷中。如火的灼燙。
“靜留……”緊抱著失去知覺的人,夏樹發覺自己越來越愛哭了。
守侯一旁,忽然意識到,那個看起來睿智的藤乃靜留,不過也是個傻瓜。
與她十指交握,與上次的時間拉到了8年。那時溫暖柔軟的手,變得冰涼;俯頭到胸口,因爲高熱而急速的心跳,滿意的笑了笑,卻捨不得把頭移開。
39.0℃,已達高熱。雖然請了醫生過來看過。也吃了藥,可溫度似乎沒有下降的意思。溫水浴嗎?
打來溫水放到一旁,面對那礙事的衣物卻下不去手。
“好難過。”病痛的人,發出了低吟。
“不就是脫個衣服嗎?那麽簡單的事。”紅著臉,伸手輕退淨靜留的衣物。完美的軀體,刺激得夏樹越發心跳加速。
“如果給你知道,一定又會調侃我半天了。”往日情景浮現,真是很甜美的回憶。
“好冷!!好冷!!!”蓋了三床棉被,靜留在迷糊間仍喚冷。身體開始發起抖來。
反正都是錯了,要錯就錯到底吧。
將自己衣物褪淨,將靜留緊擁入懷。“乖啦,乖啦。這樣就不冷了。”
醒來的時候,姿勢已完全改變,被來把靜留摟在懷裏的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深埋進她的懷抱。不過,她的體溫好象沒那麽熱了。擡起頭,想看看她的樣子。卻不想早被那赤紅的眼不知注視了多久。
“你什麽時候醒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呢?總之是比你早了。”
“那爲什麽不起來?”
“不想。”
“你看了我多久。”
“很久,久到自己都忘記了。”靜留誠實的回答。
“靜留……”
“別動,別動。”就讓她好好的抱著夏樹吧。
“我們……”靜留突然吻上,不留半點猶豫。瞬間,空氣中的曖昧蔓延。來不急細想,來不急分辨,也來不急拒絕。就這樣,夏樹迷失在靜留溫柔熱溫下。只知道比她更爲激烈的回應,似有意牽引她步步深入與自己糾纏。
靜留的吻毫無空隙地落下,從頸項到鎖骨,慢慢延續到飽滿的胸前……
癱軟在靜留的懷中,8年以來首次如此安心。呼吸著四周靜留獨有的香味,幸福停留瞬間。雙手緊箍住她纖細的身軀,害怕這只是一場玩笑。不由加深了手上力道。儘管感覺到疼痛,靜留卻沒有絲毫抵制……
昨天那不成熟的逞強,果然不是那麽簡單就可以糊弄過去。
一大早回公司,蒙上巨大的口罩不停的咳嗽。迎上衆多驚異的目光,眼神依舊印刻的是往日人畜無傷的笑意。完全不介意,人們在意的原因是——緊跟自己進門的玖我夏樹臉上同樣的口罩。
穩步不緊地步入辦公室,拿下那讓人透不過氣的遮蔽物,平時白昝的臉,印上了異樣的緋紅。早上出門前體溫似乎都還未到正常,夏樹有點放心不下,借著送咖啡的名義,看看靜留的狀況。敲了敲門,沒回音,猶豫了下,還是推門進去。辦公桌前的靜留,單手撐著頭,似在打瞌睡,輕聲上前,仔細一看,那通紅的雙頰美得令人羞於直視,觸了觸額頭,果然,體溫似乎又升到高值。
有些焦急地推了推靜留的肩頭,“靜留,你怎麽樣了?”
“夏樹怎麽樣?沒發燒吧。真是不好意思,感冒那麽嚴重不說,還傳染了你。雖然方式我很喜歡的說。。。” 靜留擡起一雙困怠的眼,顯得體力不支,可依然不忘調笑一番。
“你還好意思說,害我今早進公司給人像熊貓樣的研究了好半天。那都算了,受不了的是還有不短探問。”夏樹將頭扭到一邊,嘟了嘴埋怨。
“啊啦,我也沒想到那麽嚴重嘛。”靜留站起了身,走到夏樹的身後,環手身前。瞬間,仿佛回到了從前。那熟悉的體溫,溫暖的懷抱。夏樹將身體後仰,完完全全倒入了那向往懷念了許久的懷抱。
直到感覺到靜留有些沈重的呼吸,夏樹才想起,自己是要來看看靜留的病況。
稍稍活動,已感受到身後的搖搖欲墜的姿勢。趕緊伸手扶住。。。
醒來後第一個迎接自己的是穿著粉紅色制服的小護士望著自己呆滯的表情。
“恩,那個。。。,抱歉,打攪一下。門外有我的親屬嗎?”靜留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禮貌地阻止了她對自己的觀望。
“對不起,藤乃小姐,因爲你太漂亮,所以我才會。。。”小護士明顯手足失措。
“因爲人家太漂亮,就可以隨便盯著人觀望嗎?”端著花盆走進的夏樹語氣強硬,絲毫不掩飾心中的不悅。
“夏樹一點都沒變呢。情緒完全不知道掩飾。”
“幹嘛要掩飾,本來就是她不對嘛。我只是拜託她看護你一會,誰讓她跟個花癡樣盯著你看。”
“啊啦,哪里來的醋味。”
“誰。。。,誰會吃的醋啊。”
“啊呀!!!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呢,夏樹一點都不緊張人家的。”
“我哪里不緊張你了。誒????”發現自己漏了嘴,夏樹脹紅了臉低下頭去,故意不看靜留那詭異的眼。
“呵呵呵呵~~~,夏樹還是那麽可愛。”
“靜留你呀,可不可以正經一點啊。捉弄我就那麽好玩嗎?”
“是啊,是啊。真的很有趣啊。夏樹生氣的樣子最可愛了。”
夏樹氣急得沖上前,張牙舞爪地對著靜留叫道,“就知道欺負我,你對蓉子小姐也這樣嗎?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動作在靜留錯愕的眼神下停止,仿佛遭受了莫大的打擊。靜留的表情陰霾得可怕。
“靜留。。。”
“夏樹,真的愛我嗎?”
“到現在你還說這樣的話,是對我的侮辱嗎?”
“不,不。突然發現,現在的我很差勁呢。明明心裡有著蓉子,明明邋未能忘記她,卻還是跟你在一起,一如當初跟她在一起一樣。這樣的我,還值得你去愛嗎?”
驚望著對方,對視中,眼神漸暗淡,神色漸陰霾。夏樹的眼,透著絲絲迷惘。現在的靜留,不再是8年前心中只裝著自己的女子。對於蓉子,那曾經走進她生命的人,她不可以,也不可能遺忘。自己能接受嗎?從今後,都不能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靜留。原來,你我都不再是從前的你我。
心口上的刀痕,適時收縮,刺激著自己去回想那曾經肝腸寸斷的痛。怎會遺忘,怎麽可能遺忘,怎麽可以遺忘。
眼睜睜看著夏樹逃一般飛離病房。想挽留,卻不能開口……
之後的兩天,夏樹依舊天天來探病,可是靜留也好夏樹也好,沒有誰主動親近誰。仿佛那親密的夜只是一場夢境。
靜留決定離開,找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梳理那淩亂不堪的心情。
出門前,反復思量後,還是給夏樹發了資訊。
除了黎人和家人以外,沒有知道自己遠行的消息。安靜的獨自離去,正是靜留所期望的方式。
計程車裏,夏樹不斷催促,希望能夠趕上。
機場外的圍欄,飛機緩慢升空,一步一步追逐著軌迹。直到無法繼續向前。
整理行裝,夏樹決定,天涯海角,也要將她找回來。
轉眼,已近夏季,這片自然地帶,讓夏樹神清氣爽。不遠處的瀑布,宏偉壯大,飛馳而下。岸邊一道彩虹飛立。仿佛面向自己的橋,順眼望去,木然于那褐色長髮。奔向前,卻消失于水霧之中。
有些漠然,跟著囉嗦的導遊,一路心不在焉。
溶洞————巨大的溶洞。突來的風吹滅了遊客手中的蠟燭,引起小陣騷亂。
身邊亮起一絲光亮,尋望過去,是那魂遷夢繞的臉。
來不急細想,捏住她的手,緊抓不放。
“夏樹。”
再聽清楚對方的話後,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拖到洞外。
“我想清楚了,不管你會愛我多久,我會一直愛你。直到你要我離開那一天爲止。”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夏樹想通了。不想再躲在家中自怨,她要讓靜留再愛上自己。
“我們結伴同行吧。”看著夏樹堅定的說出對自己的愛,心裡莫名的欣喜。
“恩。”
傍晚,夕陽西下。
兩人遊覽溶洞的景色,夏樹片刻沒有放開過靜留的手。
“夏樹,再見吧。”
“靜留,你……”
“如果明天你……如果明天還能遇到你,就請一輩子跟我在一起吧。”靜留堅定地說出,即使這像是一個小孩的玩意。
“恩……”看著靜留的笑容,夏樹喃喃地說。
離去的身影,不帶猶豫。
溶洞的景區很大,靜留究竟在哪里呢?今天無論如何,要遇到你,一定要再次的遇到你。
夕陽西下,夏樹依然心裡默默的為自己打氣,四處奔跑,快要筋疲力盡。
坐在瀑布前的大石上,不斷喘氣,仰望美麗的夜空,難道她與靜留真的無緣?
心裡煩躁,手一把抓起石頭縫隙生長的野花。
“不能那麽做啊!”是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我叫藤乃靜留,你呢?”
強忍淚水,撐出幸福的笑容。“玖我夏樹。”
“真是好名字呢。”
不需要再有過場,夏樹幾乎是飛身撲上去。
“你昨天說過的話,別想耍賴。”
“其實,我也找了你一天呢。”
“笨蛋。。。”
不需要多餘的話語。
山水間,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緊緊相擁的兩人締下了誓言。
生生世世,我都要與你相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