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一隅，屬於那個國度的文物被主人珍藏著。

收納在櫃子裡的沈黑物體將回憶打開。

我見到當年唯一能給你的心意。

背包實用性高一點。

堅固耐用的能用得久，不會因為沒用處而收到置物箱中不見天日…

我以為是很適中的禮物。曾經……

過去，結就打在——這樣的溫柔、這樣的喜歡是給夏樹，不是我。

那時我逃了。

後來，結在你的話，你善意的謊言。

我陷入迷惘。

現在，我只在意你會接受嗎？

懷抱這情感的我，一度拒絕你的我，遠不及夏樹的戲外之人的我——

靜留，你會喜歡嗎？

我聽見靜留的笑聲。輕輕柔柔，秋日裡的暖陽一樣，舒活的很。

「夏樹，還記得這背包？」

總是如此，在回憶翻騰時被你喚回。

大概是我的表現太明顯了，靜留的聲音傳來時，還伴隨著笑聲……嗯？

明明是在幫你整理書房，我怎會發起呆呢？

發呆也罷，竟然還被你發現……

轉身時靜留還在排書，似乎不介意我偷懶，只往這看了一下…

我想問。

「有派上用場…？」

它並非昂貴的背包但很實用，堅固耐用。大一時我也是用這款，但是，對女孩子而言它似乎太過樸素，不花俏。

突然有點在意收到這份禮物的靜留會怎麼想？

靜留站起身朝我走來，笑意很明顯。

平日的嫻雅淡了些，清亮卻重了些。

「這背包很好，我在英國唸書都用它。沒掉過書呢。」

我好像看到當年對我說將要出國的少女，又好像見到——

收到這份小心意的少女。

她看來有些意外，但不討厭，有些戲謔的笑容、有些無奈的神情，但她並不討厭這份禮物。也許，也覺得能派上用場吧？

虛實合一了。

靜留將那個其實稱不上好看的背包拿起。

微笑有自然的喜色，一點點無奈以及……是什麼？

「是啊，很實用呢。但現在我不常出門…就放在這。似乎冷落它了？」

我才想到，我一直沒問及英國的事。

「英國……你那時…」

我硬生生止住話題。

回想很美好，但我不能忘卻……

你的憂與傷、淡漠與無謂，是我這外人不該啟齒的事……

回想往日很美好，但我忘不掉那時，你眼中的空虛。

那雙眼佈滿憂與傷。

火紅、似血的艷色不再明亮，抹上一層淺淡蒼灰，教人心顫。

那抹紅曾艷的像火，也像是血。

戲終人散後卻只剩憂傷，然後是空虛，是無謂。

以前，那雙美麗的紅眼看人時從未將人看進。

人們說：深謀遠慮的古典美。

確實，其來自有，連哀傷都能那麼幽深。

所以我不該提及，對，不該提。

「有用到就好了。本來還以為是個不討喜的禮物。」

我終究不敢，僅僅這樣一句。期盼你的答覆卻更怕難堪包覆。

我怕的只是不喜歡這字眼，或是……相似意思的句子、神情和漠然。

風不再拂吹這，庭園石水缽的聲音也渺遠。

好像僵住似的，靜留沒作聲，亮紅的眼望著我，似乎若有所思。

是發現了吧？

我的聲音轉的很硬……話也有點……停頓…

連錯開話題掩飾都能那麼笨拙……怎麼可能…喜歡……我…

「對了，我還沒回禮呢。」

「若夏樹圓滿結束修業，我也送夏樹禮物。」

無法出聲的我只能讓靜留自己說話。

「夏樹比較想要什麼？」

我比較想要什麼？我……想要的是…

「實用性的吧？看夏樹的樣子就知道…」

我送的背包被靜留置於膝上，手也交合覆上。幾乎能想見說出這話時的神情是怎樣的溫柔、珍視與呵護……

我想問。

抬頭再度看向靜留時，仍舊是那抹略帶戲謔卻恬靜柔和的笑靨。

我知道我想要什麼了。

但我不能開口……你的心意我不能用要求換取。

「那我……可以問你問題嗎？」

「不行。」

我聽見嘆息，來自我心中的。

眼眶發燙了，但我一定得忍。

又一聲，輕柔，低低幽幽的像是彼方傳來那般渺默不可聞。

「其實…我大概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我現在也沒把握說全……所以，這不能當你的禮物。可以改別的嗎？實用性的……夏樹比較喜歡什麼呢？」

靜留一如往昔的溫柔，只對夏樹的溫柔。

我似乎聽見花園中，對那憎惡一切不能信任的碧眼幼獸輕聲呢喃的少女。

那一幕，我們——

一期一會。

亞麻髮絲的少女在極其自然的說教後，微微一笑。

湛藍髮絲的孩子與我一同凝視。不語是不能說吧？

眼眶仍舊發熱，想笑，也想哭。

但我得忍。

靜留的手撫上，輕柔的拂拭。

「夏樹……」

你沒再說下去，只是注視著我。

帶點憂心與苦惱的神情，不語，只是這樣輕輕拂拭。

原來，我真的哭了？

還以為我已經很能忍了……我……和那個少主還是不夠契合……

「你的想法就是你的，不用猶豫也不需迷惘。人的『需求』大多發自內心。渴時想喝飲料，餓時想吃飯……一切都很自然而然…」

我懂了。

我想起你曾為我擦拭的每一刻，那份溫柔不是冷漠。

「這指間交握的觸感是你的。不是因為夏樹才有。」

相牽的手突然被放掉，比眨眼還快的一瞬我看見羞怯。

難得的，靜留失卻了那份優雅恬靜，挪開臉很快就說，沒了平日的軟濃。

「今天就到這，先休息吧……」

「我們現在就是在休息時間……」

我找回了我的聲音，而靜留……

不，比那日教堂裡的羞澀還要嬌紅，輕啟的唇瓣、迷濛的目光也是。

這瞬間很想很想抱住，似乎……

從來不知凝望也能讓人臉紅。

不，也許該說是……害羞了？

在靜留紅著臉逃開前捉住是不是比較好呢？

我做了。

在想之前就動手，是玖我夏樹影響我，還是我影響她？

「可以抱一下嗎？我想確認……」

「嗯…」

很輕很輕的氣音從我的懷裡掙脫出來。

靜留允諾了我的失禮。我也讓這失態找到理由…吧？

擁抱，你與夏樹的。我其實很懷念但又……

不知道這是什麼滋味？

是影迷那樣的憧憬戀慕？

是夏樹那包含許多情感，難以言喻，最終只得出三句話做為終戰之刻的表達？

還是……我以前不能明白的情？

靜留的身體好溫暖，相貼的地方生起一股暖意，在這春日的午後有點……

熱度。

醺的我恍恍然，卻又能意識清明的感受你。

有點不平穩的呼吸，似有若無的輕晃，柔軟髮絲帶來槴子花的氣息以及——

幽香。我一直忽視不了的幽香。

比晨間的清新還要芬芳，比夜色還要幽美。

不重、淡淡的，自然的清幽，卻一直忘不掉，始終烙印住的氣息。

——這指間交握的觸感是你的。不是因為夏樹才有。

嗯……靜留還是那麼聰明，一句話就解開。

這份喜愛是我的。

我的眷戀，我的愛慕，我的想望，我的迷亂，在那個花園的對視就開始。

也許，這也正是玖我夏樹的喜歡。那個吻、那三句話包羅了一切，在沒有未來的當下傳達給你，她的心意。最後帶著你離開，一同消散絕不讓你獨自啜泣。

背包，我曾以為適當的心意，其實是隱於最深處的私情。

若它能陪伴你每一日，就等於我，陪你渡過求學嬉鬧的每一日。

靜留…現在的我，是否有資格真正陪伴在你身邊呢？

可以告知吧？既使不被接受，我仍然想說。

在心底悄聲說著喜歡，擁抱的動作沒變過。

現在的我只能如此。

等我回來……

嗯？

我又忘了要問就自已下決……完全是壞毛病了…

「我還可以再來找你嗎？」

《未完待續》

本帖最后由 佚名 于 2008-11-6 00:49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