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作者:紅色法拉利
更新时间:2008-11-07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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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狼狽的回到克克家,關上門,我貼著門癱倒在地上。渾身發抖,連心都在抖。那種幾乎要讓人嘔吐的心慌心亂席卷我的心神,剛才的種種一遍又一遍的出現在眼前。闖下彌天大禍一樣讓我想要逃跑,腳卻軟的不聽大腦任何使喚。黑暗中,我的世界仿佛走到了盡頭。



很快我就麻木了。因為主人不在而沒有供暖的房間里冰冷徹骨,我的身體一點點失去溫度,心跳,也隨之放緩了它的頻率。我兩眼發直的坐在地上,睜著眼到了天亮。



頭開始疼,很快變的劇烈,太陽穴一突一突的跳。宿醉,少眠,我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在地上躺下來蜷起身體,我連爬到床上去的力氣也沒有了。



開門進來的陳湛幾乎踢到我的身上,她嚇了一跳,連忙蹲下來拉我,看我還算清醒。忙把我弄到沙發上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哆哆嗦嗦地說完,陳湛抓起旁邊掛著的一個以前拴Apollo的皮圈劈頭蓋臉的抽過來。



“樂易你這個混蛋!”呵呵,跟石揚一模一樣的話。我抱住頭,任由那皮帶抽在身上,悶聲哭起來。



“你干得這叫人事兒嗎?整天說的比唱的好聽!你就是這樣愛人家的?你要不要臉啊?”



憤怒的打,惡劣的罵,來一點一點跟我心里的痛碰撞。籍著這些,我得以肆意的哭泣,不是因為陳湛,是因為寧海。巨大的悔意,沒頂而來。



一周,整整一周過去,我沒有寧海的任何消息。那天下樓的時候已經有聽到聲音的鄰居出來看,我不知道這將會給寧海帶來什麼樣難堪的局面。陳湛換了便服到工程學院去,卻什麼也沒有打聽到。



元旦。陳湛單位幾個關係比較好的同事一起出去玩,陳湛不放心扔我在家里,就拉我一起去了。這在當時完全是好意的舉動讓陳湛開始了她將后悔一生的一系列作為。不知道,該怪誰,也許誰都沒有錯,也許,誰都錯了。



在飯店門前停車的時候,陳湛下了車並不走,而是盯著不遠處一輛緩緩開走的車看。我詫異,她皺著眉頭說:“剛才咱們下樓我就看到這輛車了,它好像一路跟著咱們過來的。”



陳湛這樣的職業敏感經常有,我並沒有在意。



“碰巧吧。”



現在車已經開走了,陳湛搖搖頭,我們就進去了。



那頓飯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似乎沒有喝酒,只是勉強吃了幾口菜。陳湛看我情緒不高,就說要送我回去。我堅持自己走,她不肯,和我一起從里面出來。讓我站在酒店門前等一下,就去開車了。



這個酒店門口有兩根很粗的大理石柱,兩邊是汽車上下的斜坡,正沖門口有七八級台階。我站在石柱前的台階上,安靜的等著陳湛。這時來了一輛車,打了遠燈,燈光很強,看不清車的樣子。



手機響了,我掏出來打開。一個朋友發來的祝福短信,一個很有趣的小孩圖片。我低了頭看,還微微笑了下。



聽到好像離我很近的引擎聲音的時候有些奇怪的抬頭,卻已經來不及了。一個巨大的車頭迎面而來,我完全不及反應,被它硬生生的抵到身后的大理石柱上時,還是一臉茫然的表情。



開車的是石揚,旁邊坐著寧海。隔著擋風玻璃,他們的臉有些失真,我好像看到寧海睜得很大的眼睛。迅速的,我的口里鼻子里,有溫熱的東西很洶涌的流淌出來。好像,被一盆涼水從頭澆下,感覺有什麼東西順著我的雙腳流走,很快涼了下來。



不痛,真的,沒有痛感,就是周身的涼。很快有暈眩的感覺,錯亂的影像中,駕駛座上似乎換成了陳湛,抵在我身上的巨大車頭退了下去,我的雙腳卻已經不再能支撐身體,軟癱下去滾下台階,連續的磕碰之后,我的臉似乎触到了地上的殘雪。意識模糊了,在徹底失去感覺之前,我聽到了一聲尖銳的驚叫,卻已經沒有能力去分辨,那是不是寧海發出的了。



老天借石揚之手用最快的速度結結實實的懲罰了我。我不抱怨,這是罪有應得。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要讓寧海成為我的陪綁。從頭至尾她都是一個極為無辜的受害者,可是她所受的煎熬和傷害,超過了我們所有人。



懲罰很重,卻並沒有讓我死。石揚開的車是豐田霸道,車的馬力很足,有粗大的保險杠,這樣強烈的擠壓沒有丟命似乎是一種奇跡。因為節日,那根石柱包裹了漂亮的浮雕彩畫,那是將近一寸厚的一層塑料泡沫做成的,它保護了我的脊柱,在救命的同時,讓我后半生不至於在輪椅上度過。而我站在台階上,車往上開的時候被減緩了沖力,並且,在最后的關頭,寧海及時反應過來石揚的意圖,拼盡全力拉上了手剎。因為這些,我沒有死。



但是,我被撞斷了九根肋骨,它們穿透了我的腹部和后背,扎傷了我的脾臟和肝臟,大量的失血,讓我的生命懸在一線。事發地離市里最大的醫院不遠,我被以最快的速度送進了搶救室,然后,在重症監護室昏睡了四天五夜。



當我重新睜開眼睛,恢復意識,回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迎接我的,是難以忍受的疼痛。我看到了爸爸蒼老的面容和媽媽紅腫的眼睛,圍著我的親人們喜極而泣的表情。但是我無暇顧及,遍布身體前后的傷口讓我難以安眠,考驗著我的承受力。昏昏沉沉中,我茫然不知何時何事。



我睡去,醒來,病房里很多人來了,走了,醫生護士來查看我的傷口,打針換葯,一個個的面孔,有熟識的,也有陌生的,我在虛弱中努力尋找,可是,沒有我所期望的那個。



我很少說話,很少動,大多數時間,我呆滯的望著醫院白色的房頂。陳湛出現的時候,我不敢開口問些什麼,她和爸爸媽媽看我的眼神有些閃躲,我不明白為什麼。而寧海,似乎已經從我的世界里退出了。我不知道她為何不肯出現,哪怕只是看我一眼,就算自此結束,起碼,應該有個明確的交代。



人在脆弱的時候最希望見到所愛的人,我依賴習慣了寧海。在她面前,我是完完本本的呈現最真實的自己,毫不掩飾自己的弱點和缺點,所以,有她在的時候我最安心,但是現在,沒有她。而我,對此無能為力。



醒來兩周以后,我已經能靠著枕頭坐起來了。一天中午,我拿著勺子在吃一碗粥,小姨接替值夜班的媽媽在陪我。門響,我轉頭去看。



一瞬間我以為我看到了寧海,可是很快反應過來只是相似。站在門口的人,是寧海的姐姐,寧心。我跟她只有少數的幾次見面,並不熟識,所以有些愣的看著。



她手上提了一個果籃,微笑著跟小姨打了招呼。小姨態度並不熱絡,看看我,提了水瓶出去了。寧心走過來,坐在墻邊的小沙發上,看著我,“傷口好一點了嗎?”



我把勺子放進碗里,點點頭。寧心依然在看我,過了一會,輕輕地說:“原來如此。”



我很詫異,不知道她這句話的意思。寧心卻搖了搖頭重重的出了一口氣。



“樂易,我就不多說一些沒用的話。我今天來,是代表寧海來的。”



聽到這個名字,我心里又是一下刺痛,可是更令我痛的還是后面。



“你們的事,我們家已經知道了。你要明白,你們是不可能的。”寧心的表情很冷靜,我沉默,並不回答。



“寧海答應結束你們的關係,這也是我家的態度。希望你能理智的配合。”我的心在一瞬間轟然崩塌,閉上眼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應該是有心理準備的,一切都似乎已經預示了這個結果。可是我在逃避,在自欺欺人,當問題擺到面前來的時候,依然不敢面對。



寧心還說了很多,態度很溫柔,循循善誘,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看著她的嘴唇翕動,我的心已經碎如齏粉。



寧心說完了就起身離開。我安靜的把碗里的粥吃完,漱了口,慢慢躺下來,閉上眼睛午睡。翻身過去,我的眼里並沒有淚,只是,再沒有了一絲力氣。



我的父母在我面前誰都沒有提寧海,但是直覺中,我想他們應該是知道了的。從他們憔悴不堪的神色中,我深深的愧悔自己的自私。可是,這愧悔僅僅是對父母的,我從不后悔跟寧海的這一路,盡管,現在它只剩下了哀傷。



其實,我心里還是存著一絲僥幸的,我堅持認為寧海是被強迫離開我,我還記得她曾經說過的話,她說她會處理好這件事,等事情過去,我要好好的站在她面前。但是這僥幸並不牢固,我也並不確定,畢竟發生了這麼多難以想象的事情。一直以來,我對我們的感情都有一種困惑。我缺乏信心,就是這該死的缺乏信心,讓我沒有在最困難的時刻,站在寧海身邊,努力的跟她一起,去爭取幸福的機會。



一個下午,只有陳湛在病房里。我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寧海呢?”



“好像是去她外婆家了。”



我抬起頭,“她外婆在寧波。”



“嗯,就是那里。”



“發生了什麼事情?”



“具體的我不知道,不過寧海確實不在這里了。石揚還關著,你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



“你記得那天我說的跟著咱們的那輛車嗎?那是石揚找來的人,跟蹤你很久,這件事是他早就有預謀的。所以,案子的定性區別在於,交通肇事還是,故意殺人。”



我垂下眼皮,“隨便你們吧,無所謂了。”



“開始的時候叔叔阿姨很生氣,執意要告他。可是后來你脫離了危險,石揚家里態度又很好。我查過了,他家很有背景,堅持作對的話,恐怕會很麻煩。我跟叔叔阿姨說了,他們的意見是只要能保證你以后不出事,可以商量。”



我苦笑了一下,“也就是說,我囂張了這麼多年,終於碰上惹不起的硬茬了?”



“你要是不甘心的話,石揚可以被判無期。這沒有意義的,最多十年,他就能出來。那樣他還有可能來報復你。”



“寧海呢?”



“我說了,她不在這里了,這件事不需要她參與。”



“不是目擊者麼?”



“樂易,你醒醒吧。”



我惱恨的看著陳湛,卻發現並沒有什麼可說的話。



“石揚家打算拿錢出來擺平。叔叔阿姨並不接受,他們只要求你的安全。初步的意向,石家送石揚出國,以后不會再回來。”



“出國?他肯放棄寧海麼?還是他們打算一起出去?”突然,我心里因為這個可能出現了巨大的波瀾。



“他們不會一起走。”陳湛臉上有些漲紅,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是猶豫了一會兒,又放棄了。我聽到她嘆氣,“樂易,算了吧。”



我躺下去,扯上被子蓋住頭,不再說話。



一個月以后,我出院回到家里,每天躺在床上修養。爸爸媽媽小心翼翼的照顧我的飲食起居,但是從不多說一個字。



我的性情改變了很多,極少說話,也很少出門。每天,除了必要的一日三餐和睡覺,我把自己埋在小說里。窩在沙發上或者床上,抱一本書,其實看進去的很少。我不看電視,也不上網,一點點微小的事情都能勾起我的低落。所以,我拒絕傷害到自己的可能。



因為激素和缺乏鍛煉,我的身體迅速發胖,都有了雙下巴。但是卻很虛弱,很小的運動量就能讓我氣喘吁吁。等傷好了以后,陳湛開始拉我出去,重新面對社會。我不想去,卻禁不住她的強勢。



一天一天,我慢慢接受。開始回去上班了,能跟同事一起吃飯了。陳湛的聚會,不會因為我而讓大家掃興了。沒有寧海,我學會在孤獨里忘卻。



你會因為時間愛上一個人,也會因為時間忘記一個人。好像過了很久很久,我好像,慢慢的忘記了有過寧海這個人。說好像,是因為有些時候,在我的夢里,會看到她的臉。



盡管我很不情願,我很不甘心,我心底總有絲絲縷縷的希望,但是,日子一天天過,沒有任何變化。我應該試著說服自己了。很多次,我偷偷地來到我們的家,爬上去,站在門口。門把手上有淡淡的一層灰,我知道,寧海已經許久不曾來到這里了。晚上的時候,窗子里一片漆黑,想到那些在一起的溫暖的燈光和吵架的時候獨自一人的夜晚,我站在樓下仰著頭,不肯讓眼淚流出來。



我上班,努力工作,從簡單的運動開始,恢復身體,早睡早起,讓精神飽滿。沒有理由糟蹋自己,生命很珍貴,經過了死里逃生,我懂得珍惜。



不知道為什麼,極度熱愛警察事業的陳湛卻突然辭去了工作。正式回家跟她姑姑學經商去了。當年為了考公安大學她費了多少力氣我還記得,所以很不理解她的選擇。而陳湛的解釋是:壓力太大。在我身上,陳湛盡了一個朋友所有的義務,能幫上我的一切她都做了。在她的開導和帶領下,我雖然不能解開郁結,遺忘過去,起碼,生活可以繼續下去了。



陳湛堅持認為我應該去找一些業余愛好去轉移一下注意力,便攛掇我去學瑜伽。我的身體恢復程度還不允許去進行游泳這樣的運動,可是練練強度相對低一些的瑜伽還是可以。我想著這是打發時間的方法,也就同意了。趨利避害是本能,我沉浸在對寧海和過去的回憶中只會讓自己更痛苦,所以,我刻意去嘗試忘卻。



買了新的運動服,我和陳湛一起去了那家健身房。在下邊停車的時候,陳湛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跟我說:“誒,待會兒上去別太驚訝啊?”



“驚訝什麼?”



“那教練可能你認識。”



“嗯?以前咱們學校的?”



“不是。”



“那是誰?”



“上去你就知道了。”



我帶著些疑惑上了樓,陳湛推開門,我跟在后邊進去。很大的一個房間,里面正在進行上課前的準備,一些人圍著教練在說話。陳湛笑著叫了聲:“王老師?”



那個教練一回頭,我愣了。居然是陳湛未婚夫的妹妹——王妍。



黑色的長直發束了起來,在腦后高高的扎了個馬尾。一套黑色的緊身運動衣顯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年輕的臉上是青春洋溢的神採。



“原來是你啊?”我恍然的笑了笑。



“為什麼不能是我?”王妍歪了一下頭,有些得意。



“你還會這個呢?”



“對啊!運動有很多種,不要以為只有你們才是運動健將。”



“呵呵,我都成半個葯罐子了,還運動健將呢。”



“所以才要鍛煉啊,讓身體好起來。”



我下意識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陳湛在一邊看我們說話,並不多言。



“嫂子你跟樂易快去換衣服吧,我們馬上開始了。更衣室就在那邊。”說著手往旁邊指了指。



“跟你說多少遍了先別這麼叫我,別扭死了!”陳湛抗議。王妍咯咯的笑起來。我拿了自己的衣服,和陳湛一起去了。



因為悶了太久的關係,我有些心不在焉,走神了好多次。王妍便走到我身邊來糾正我的動作。她的手很暖很柔軟,在我身體的不同位置碰触和按壓,有時還捏住我的手。我出於禮貌盡力讓自己集中一下注意力,



“放松,手往前伸,腰下去。”王妍的聲音在我頭頂上方響起,隨即,帶著一種說不清什麼香味的氣息傳來,扑在我的脖子上。我皺了一下眉,不過,還是照她的話去做了。



“樂易,你身體條件不錯,骨頭特別軟,能堅持下去的話,肯定會練得很好的。”聽到她這句話,我卻突然想起,有一次寧海窩在我懷里看電視,抓了我的手玩。一邊把我的手指頭往手背的方向彎,一邊問我:“疼不疼?”



我搖頭。又彎了一點,“這樣呢?”



我還搖頭。她便感嘆:“樂意你骨頭怎麼這麼軟啊?這指頭尖都快碰著手背了。”



我馬上接話,“骨頭軟怎麼了?好用就行了唄!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誰叫得那麼銷魂?”



寧海紅了臉,上來掐我的脖子,“你個流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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