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偌大的房間內,破軍正細心的將調好的藥劑塗抹在天同烏黑的髮上,桌子上面還放著一副特製的隱型眼鏡,而貪狼正在天同的面前溫吞邁步,而一向愛黏著貪狼的廉貞此時正蹲在沙發前逗著破軍的女人─斕,只見斕向來冷漠的表情,在廉真一番言語的逗弄下,已經呈現某種程度上的扭曲。握拳的小手隱忍著準備往廉貞那張嫵媚豔麗的臉蛋上揮下去。
「OK!等上半小時就好。」破軍的大手細細的將天同的頭髮盤好用保鮮膜繞了兩層,又拿出化妝品將天同脖子的膚色弄成和已經上好粉底的臉蛋一樣的顏色,以面露出破綻。然後才悠閒的走過去解救已經快要失控暴走戀人。
「廉貞可別玩的過火,她的準確度可是和狼不相上下的。」破軍牽過那握拳的小手,用大手溫柔的拍拍安撫,俊美陽剛的臉龐流出不同以往的溫柔神色。
「欸……狼~破軍剝奪我的樂趣了~~妳也來評評理嘛!天天都膩在一起,借我玩一下也這樣計較。」廉貞雖然這樣說著,但貪狼還是充耳不聞的繼續來回走著,廉貞倒也乖乖的走開坐到天同的旁邊看著她的新造型。
「廉貞,可要幫我打分數,看我學狼的樣子像不像?」天同那雙黑色的眼睛正熠熠生輝的跳動著,看的廉貞嘴角忍不俊上揚。
「就妳這樣陽光男……阿不,陽光女孩,再給妳學一百年也學不來狼那控著一張臉的樣子!」廉貞笑著用那張犀利的毒嘴,狠狠的戳了幾把天同的自信。在她心目中狼還是沒有人可以學的來的。
「哼!偏心,只要是狼什麼都好!」天同雖然是這樣笑著,故意裝著捧心受傷的模樣偏過頭,眼底卻閃過一抹上受傷,快的讓廉貞這樣狡猾的鬼靈精都沒有發現。
貪狼默默的看著天同,不發一語的走了出去,打了通電話。「是我,最近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老樣子,多了個掛名叫做穗禾,巡邏保鏢可是加了兩倍上去。」電話那頭的聲音蒼老卻中氣十足。「不過話說回來,我沒想過還能接到妳的CASE阿,玖我。」
「這次是不得已,那麼報酬按照老樣子匯入你的戶頭吧。」冷淡的聲音不想多做回應,逕自將話題結束後,切斷了通訊。
這次的接觸應該可以斷了那人的懷疑了吧,妳的幸福是我的期盼,如同過去我的幸福是妳的希望。轉身回到房間,站在天同的面前,看著已經將染劑洗去,戴上特製的隱形眼鏡和用特殊橡膠所製成的面具的天同,面對面的如同照鏡子似的反射。
冷淡低啞的聲音,威嚴沉穩;清脆嘹亮的聲音,活潑向陽,聲音是截然反轍。那兩雙肖似的眸子也是極大的破綻。
「天同不要笑。」冷靜淡默的翠色直勾勾得盯著另一雙帶上隱形眼鏡的,散發出駭人的氣勢。
那股氣勢壓的天同後退三步,擺出戒備的姿態,直到看見廉貞依舊毫不在意的拿著小銼刀修指甲的模樣,才收斂起嘴角的笑容,歛下另一面的自己,散發出貪狼一樣的冷漠淡然。這樣的姿態,才是真正屬於天同的真實─外熱內冷。
貪狼點點頭示意,又沉默的轉過身子坐回沙發上。手臂放在沙發的椅背上,左單手撐著頭,右單手的指尖有節奏的敲著另一邊的椅背,思考。
揚起微笑,她藤乃靜留很少沒有做不到的事情,故意在人家地盤上大量的收購然後低價賣出的蓄意搗亂。星曜沒有理由不出面,她想確認,確認那人是不是夏樹,從那天看過那個肖似的身影的時候,想見夏樹的那股念頭像魔鬼的誘惑一樣盤旋在耳邊。
靜靜的從小牛皮的辦公椅上離開,站在大片落地玻璃的前面,看著一望無際的高樓大廈,往左邊望去的山頭綿延起伏、蒼翠茂密,左側卻有一塊山玻凹陷下去,那時候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後山突然起火,燒的那樣嚴重,甚至出動了所有學校的人、所有風華區消防員、甚至連政府官員都來巡視探望。但實際上的原因也不過就是舞衣那只子獸過度放力所造成。
那時候的她,都知道的,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中,潛伏在底下的清姬暗中替夏樹提前清掉迪蘭無法戰勝的敵人,知道夏樹受傷,知道夏樹如何潛伏去一番地,知道夏樹的─所有的行動,山田不但是夏樹的情報來源,同時也是她的情報,用兩倍的價錢將夏樹的情報複製一份,暗中讓清姬保護著夏樹;偶爾也保護著那只小迪蘭。對於她的清姬而言,迪蘭真的很小,卻像她的主人一樣高傲、自尊心極強。
那時候的她也在透過清姬的蛇眼觀看一切,看著夏樹危險卻不能出手,她只能相信夏樹可以解決,然後承受著第二天看著夏樹身上多出許多擦傷,心中的不捨就像被拿著放大鏡延伸數倍。這樣的平衡直到鴇羽舞衣失控的時候才被打破,確認到夏樹真的有了生命危險,清姬感應到召喚,現出了身為八歧大蛇的傲然姿態,阻擋下那只強力子獸的攻擊。
接下來的事情,一步步的超出她的掌握範圍,以愛為名的侵犯;以愛為名的殺戮,持著血色刀刃的手染滿了一番地的走狗以及無辜者的鮮血。然後於毀滅中逝去、又可笑的重生。重生過後的生活,夾雜著難堪,無法放手也無法後退,直到花園中那個少女的低語啜泣。
吶~~怎麼樣也可以,妳的願望,必定替妳實現,只是可否容我些許任性,我想─見妳………
窗外的暴雨,狂烈的往強化透明玻璃打擊,血色的眸子陰黯澹然。
連接著各宅邸的迴廊,此時靜謐無聲,僅剩下水流沿著竹製的水車有節奏的敲擊底下的小水車帶動一波波的小水流,盛接的造景小池子裡,有著幾尾小金魚悠然自在的跟著水流一圈圈的洄游著,彷彿這樣就是牠們一生的任務。
和室內,廉貞白皙的面容上帶著僵硬的笑意,柔軟的身子靠近在偽裝成貪狼的天同旁邊,正經八百的介紹雙方,星曜的首領─貪狼,邊在心底佩服著那女人竟然一眼就看穿天同的眼睛並非綠色。
廉貞只好裝瘋賣傻的試圖拉過藤乃靜留的注意力,但,藤乃靜留怎麼可能是那種容易就被人扯著鼻子走的人,因此一方試圖扯走話題、一方則是輕描淡寫的繞回主題。
「據說貪狼小姐和我是舊識呢?不過靜留似乎對您沒有印象呢。」優雅不造作的微笑著,將手上沏好的茶優雅熟嫻的放置今天的貴客之前,由於廉貞並不喜歡綠茶的苦澀因此並未接過,只有天同按著簡單的薄茶禮儀接過喝下。
「藤乃小姐不認得貪狼也是當然,當初貪狼可是很仰慕藤乃會長的丰采呢,那無人能出其右的管理方式,將風華管理的有條不紊,甚至連創立祭都是由會長親手經辦,實行真正的學生自治。」天同溫雅的給了藤乃靜留一個軟釘子。
「阿啦阿啦~~那麼可否冒昧請問貪狼小姐是學生會成員嗎?」緋色的眸子不著痕跡的掃過兩人靠的極近但保持著距離的身子,想起當天廉貞可是毫不在意的把那人當沙發使用。
「是,只是那時藤乃小姐已經畢業,沒能真正見識到您的丰采甚感遺憾。」
「那時的執行長應該是珠洲城 遙吧,在她的手底下做事當是有過人的膽識才是,無怪乎貪狼小姐如今成就非凡。」雲淡風輕的扯到其他人身上,纖手輕輕捧著陶杯啜飲冒著熱騰騰霧氣的綠茶,眸子閃過一抹不易見的厲色。
「是,遙小姐的確很嚴厲。」天同未察覺的順著話語接下去。只見旁邊的廉貞挑高了眉眼,暗叫不好。
「阿啦阿啦~~請問貪狼小姐,遙與我同屆畢業,妳既然是在我畢業之後入學生會,怎麼可能在遙的底下做過事情呢?再者若妳是學生會的成員、風華的學生,那麼沒有道理不知道吧。」藤乃靜留凝起那雙寫滿厲色的眸子,充滿壓迫感的注視著天同。
「妳是誰?」
事情發展至此,廉貞挑動狹長的夕色,開始正襟危坐的該怎麼讓藤乃靜留這討厭的女人不再懷疑。
「藤乃小姐,不瞞您說實在是您的要求根本是虛妄的,星曜沒有首領,貪狼是由我們四人共同創造的虛名。廉貞可以是廉貞;也可以是貪狼,星曜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是貪狼,就像菱霸銀行的神秘帳戶一樣。」狹長的夕金色對上那雙緋色,毫無任何的畏懼以及心虛,理直氣壯的好似這真的是藤乃靜留的無理要求。
「是麼?那麼當天為什麼廉貞小姐會說貪狼是與我舊識,還引薦貪狼和我見面?綜合起來,這樣可是違和了您今天的說辭呢…」輕輕轉動手中的杯子,注視著杯身上的古樸蒼色,上頭有著燒窯師傅順著自然生成的窯燒紋路繪成的雲彩,獨特的圖案自成一格,看著手中的杯子,總會讓她想起於那懸崖邊上輕舞飛揚的藍髮,那人也是高傲的獨一無二的人吶………
「呵~~當天不忍心讓藤乃小姐失望,但那天的確是天同有事先行離開,但也無意欺騙藤乃小姐,倒是廉貞不明白了,藤乃小姐為何執意貪狼兩個字。」夕金色的眼睛閃過一抹戲謔,她知道原因,卻故意戳戳那道禁忌,對狼來說,藤乃靜留是禁忌;那麼對藤乃靜留來說,玖我夏樹也是禁忌才對。
「阿啦阿啦,這麼說來倒是靜留無理取鬧了呢!」輕輕放下陶杯,眉眼一凝的注視著廉貞,不想繼續這無意義的繞圈子。
「告訴我,貪狼的姓氏。」
此話一出,天同馬上握住桌子底下廉貞的手,但,並未受到理會。
廉貞抿唇一笑,狹長嫵媚的眸子閃過嘲諷,菱似的嘴無聲輕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