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一摞不算薄的文件资料工整摆在办公桌上。
西边队伍的新增医疗报表,四番收集到的信息,经过检验鉴定的医术报告单,每日行程及活动的记录案。
习惯般在一摞文案中略略翻找,很快,小心抽出一份行程记录开始仔细阅看。
第四周记录
六月二十日 晴转阴
再次确认此处虚巢销毁,信息及样品采集完毕。
队伍整合完毕,情况良好,无伤亡。
队伍按照计划向下一目的地进发,途经处一切正常,无可疑事件。
六月二十一日 阴有小雨
队伍按照计划向目的地进发,途经处一切正常,无可疑事件。
六月二十二日 小雨
队伍按照计划向目的地进发,进入无人沙地范围,雨水导致路况泥泞难行,出于对器械运载的安全考虑,决定放慢前进速度,无可疑事件。
六月二十三日 小雨转暴雨
队伍处无人沙地范围内,行军状况不佳,路况完全不适合运载大型器械。决定将我队分为两支,少数队员减速行进,仔细看管重要器械,另由十番三位队员陪同予以必要帮护。另一支队继续随大队前进,不得延误。
晚二十三时,与后方留驻队员取得通话联系,一切正常,无可疑事件。
本队跟随大队暂驻,一切正常。
看着详细的记录,隐隐有些担心。
她并不喜欢雨,下雨的天里,总是容易走神。
到此已有近一月,这么久这么长的时间,她一定是瘦了,对别人悉心照顾,却总是忽略自己。
想到她尚有几许稚气的面庞消瘦下来,忍不住全然的心疼。
六月二十四日 暴雨
队伍仍处无人沙地范围内,路途更加泥泞难行。
测得西向两千三百里范围外为山地,另测算暴雨将于明日转小。
早七时与后方缓行支队取得通话联系,其缓行速度不变。
本支队跟随大队行进,介于气候恶劣,为防大队人员发生病症,我番决定分发预防药剂。
晚二十三时,与后方留驻队员取得通话联系,一切正常,无可疑事件。
本队跟随大队暂驻,一切正常。
测算,后方留驻支队与大队相差约一日行进距离。
一想忙着工事疏忽了自己的她,心就微微悬着。
雨已经下了三天,她一定淋了雨。
临走时,我在她的随身背包里备了营养剂,现在一定不够用了。
我任由眉紧蹙着,因为无法舒缓对她的牵挂。
六月二十五日 暴雨转小
早七时与后方缓行支队取得通话联系,其行进速度加快。
本支队跟随大队西进,气候好转,预计正午时间离开无人沙地,进入山地。
行进状况正常。
正午,小雨转微,大队进入山地范围,就于整体安全考虑,决定大队暂停前行,原地留驻休整,等候后方支队前进汇合。
由于路况好转,后方运载无安全隐患,命其加速西行。
晚十九时,后方人员到达大队留驻地,全队人员到齐,无损伤,无异常。
根据前方先锋人员返回报告,深处山路崎岖难行。
鉴于气候及路途原因,队伍将原先到达指定地点完成驻扎的日期推迟两天。
一切队务经检均正常,无可疑事件。
悬空的心因为记录文字的描述落稳了些。
她一定没有好好休息,忙着检查队务。
无论对什么事,总是认真。
做学生时,胜任班长,有着安稳人心的能力。
现在的她,却让我如此担心,一颗心跟着她能上刀山也下得火海。
六月二十六日 晴
队伍按计划向目的地进发。
初,山路较为平缓宽阔,行进无碍,渐行深处,山路渐窄陡,器械运载略有碍。
十四时,经过陡坡,路况渐宽缓但极曲折。
十八时,全队通过山地,进入一片稀疏树林。队伍留驻整理休息。
是昨天的日期。
我注意到这一页记录后附着一笺,字迹稍有凌乱,轻抚纸面,感觉得到笔画处微微下陷,想来是行笔时非常用力。
仔细看内容,所有神经瞬间被揪心的紧张盘踞。
注:十八时左右,驻地遭虚袭击。
然后,隔了两行,劲秀的字迹显的更凌乱,看的出是随后补上的。再下面,字迹断续,大概都是临时所做补充。
压着心里的慌乱看下去。
至十九时。战局激烈。因无充分作战准备且地形不利,致战况不佳,情势险危。
收笔潦草,间隔了数字距离,又有做补写。
目测,虚总数近百。高等级虚,数不过十。变异虚不具备高等智慧,依外观预估为同种变异,击杀四只,剩余五只。我队过半人员负伤,重伤三人,我番撤于稍远地段以便据战况及时作出调整。
拿文件的手轻颤着。
眼中的字迹仍显刚劲,只是缭乱中透着满满的焦急紧张。
如同听到她冒险冲进战局时,身边虚和死神掺杂混乱的凄厉惨叫,该是怎样刺耳。一想到她既要扶救伤员又要随时注意闪避虚的攻击何其危险,心就狠狠收缩剧痛起来。
强迫目光聚集向下面的字迹。
时间约为二十时。战势渐转。虚数削半,变异虚全部击毙,依外观预估为同种变异,高等级虚仅剩三只,其余均为低等级虚。我队人员大半负伤,增重伤员三名。
书写至此又隔一行。
只有几句话,看着却感觉沉重漫长。
呼吸不畅,轻微的喘息着。
无奈我空有一身灵力,此时却只能用力想,想她如何皱紧眉缭书数句,想她如何飞快落笔抽身将全部注意力转向伤员救治中,想她双手沾染猩红血迹面对伤员痛苦表情时,会是怎样神情。
轻薄纸张,却压的我无法抬起双手。
二十一时。战斗结束。
确认虚群已尽数歼灭,无一逃脱。
全部四十五名队员,无死亡人员,重伤员六名,伤情较重无法作战人员四名,十一人轻伤。
二十四时,六名重伤员经抢救,脱离生命危险。
惶恐还盘踞着心,心疼又压了下来。
她一向严格要求自己,总是比别人多做许多。所以,即便伤员抢救完成之后,她也是不肯休息吧……
至此,队伍整体遭受较重打击,统计耗损物资30%,战斗力削弱四分之一。
急需补充大量医疗物资及部分食物。
重伤及不能作战人员均送回延灵庭,需补充作战人员九名,医护人员一名。
本周记录员 虎彻?勇音
“勇音……”我轻轻念这个太熟悉的名字,手指覆上末尾的签名,不敢移开。
血腥,残忍,厮杀,死亡,我曾毫不在意,面对再多的血腥亡魂我都可以轻松微笑,哪怕我身为主犯。
但是,现在,我甚至无法正视那些由她亲手书写的字句。
残酷凶狠的撕斗,完全无善存在的杀戮,这是勇音亲身经历,正在面对的。
我无法不对自己一再一再的强调,这是勇音第一次亲身感受真实的战争,而我,正是亲自送她去面对这些黑暗的人。
她太善良太认真,越是单纯善仁,越容易被残忍凶狠的现实伤害。
此行陌生之地爆发的一场场战事对她而言,会是一道伤痕。我知道,我清楚,所以越想的仔细清晰,越害怕。
我无法再支撑自己的重量,只能滑靠在椅背上,任由湿热漫出眼眶。
我触不到她的表情,看不到她的动作,对她的所有感情如同深陷噬人的阴影,无法挣扎,找不到出口。
勇音,让你去,我究竟是对是错?
不许,便是压制了你一心坚决,让你难受。
许了,又让你独自面临这么多危险,仅仅是想,心就如被尖刀一处紧挨一处,狠狠地缓缓割划。
我无法说服自己摆脱难过,安心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却也无法阻止你离开的决心,只因我说过我信你,只因你说“我一定会回来”。
(八)
“伊江,通知田边主任立刻来办公室,稍后我需要见到那名交接队员”我没有抬头,仔细翻看着手中的标本信息卷。
“是。”
随即,门被轻轻关合。
我必须完全的关注这个战局,我需要了解最完全的信息、情报,甚至亲自去检查化验那些从战场带回沾着血腥的丑陋标本,无论那是否在我工作职权所限范围内。
只为她身处这场战斗中。
六月二十七日 四番综合医疗所院长办公室
“田边主任”坐在院长席上的人,停下手中的工作,向吉利?田边微微一笑“你在医疗所工作十年了,对么?”
“是的,院长”这个素来刻板的男人,在投向自己的温和目光中显得略有拘谨,严肃的表情带着一点不自然的紧张。
“你所具备的医术能力为四番做了不少的贡献”美丽而优雅的女子用更加温和真诚的微笑舒缓了田边的紧张感“有你这样优秀的医生为四番认真付出,我很感谢”她保持微笑适时的顿了话题,留给田边将要燃起足够感动与欢喜的时间。
“能得到院长您的鼓励实在是属下的万分荣幸,请您放心,经后的工作属下一定更加用心去完成!”田边站得笔直,表情较之片刻前更加严肃认真,只是完全没有了紧张。可以肯定,他已经拿出十二分的认真对待这场未完的谈话,以及经后在四番的工作。
“现在,四番需要一名经验丰富实力深厚的优秀人才出行一项重要的任务”女子微微低了低眉,露出一点点为难的神色,没有再说话。
“属下愿为您分忧,不知院长是否同意我的自荐?”田边当然不会疏忽这位美丽的院长的那一丝为难神色,毫不犹豫的开口自荐,此时冲荡在他心里的,不止那一股经赞赏的自豪欢喜,还有源源不断的对四番效命付出的忠诚的责任感。
“看来田边主任真心为四番着想”院长椅上的女子恢复了温和的笑意,而后又轻轻询问“那么田边主任是自愿接下这任务么?”
“当然,为四番工作付出,是属下的职责也让属下感到荣幸”田边又挺了挺笔直的身板“请您派我去执行这项任务。”
“既然田边主任主动请缨,我也不能拒绝,不是么?”女子微微笑着,语气继而自然过渡到了严肃,笑意仍然温和,只是无形多了领导的威严风范“西行队伍需要补充医疗人员,以田边主任的能力当然能够胜任,在那里,你的职责不止是医疗支撑,也要协同负责管理,照顾其他四番队员,尤其是,经验尚浅的年轻队员。”
“是!”田边毫无察觉的被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轻易掌控了心理节奏,此刻感受到女子沉稳的领导风范,更是臣服“属下一定全力完成任务,请您放心!”语毕,公公正正行了一礼。
“我想这些都是你需要迅速熟悉的相关资料”女子看了一眼放在桌边的文件,示意田边拿去“希望田边主任此行能给四番带回好消息”而后笑意盈盈。
“属下明白”田边小心取了资料,行礼退下。
门掩合的一瞬间,安静端坐的女子褪去了笑意,气息蒙上了淡淡哀伤。
伊江正带着交接员匆匆往院长办公室赶,快到时迎面遇上了的急症科主任吉利?田边,昂首阔步的自信是显而易见不说,连往常严肃的表情也充满了喜气,不复古板,这令伊江心里奇怪不已。
顾不上打招呼,田边已是一点头的时间里擦身而过,步子也是匆忙,手上的文件大概说明是有什么要紧事去做。伊江也不以为意,平日这个主任就是沉默的人,何况眼下还要赶紧领交接员去见队长,自然不能耽搁时间。
“队长,交接员请见”伊江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口,身后是一脸无措的交接员。也难怪,这些身份职位低微的人往往都在基层生活,连十位以内的席官都少见,更不用说队长级的高层人物,何况这办公室里的人又被人传颂为尸魂界最温柔的女神。伊江来不及好心安抚紧张的交接员水树大河,就听一道轻软语声传出。
“请进。”
办公室内。
女子合上文件,一双美目略扫桌前低着头的大河,柔柔一笑,转向伊江“伊江,即刻通知研究室取今早带回的变异虚标本,我稍后会去。”
“是,队长。”伊江恭敬行一礼退下。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这女子与紧张到几乎要出冷汗的大河。
“突然召你来,并没有什么要事”女子语调温婉“只是想略微了解一些事,关于西边的队伍。”
大河听着这悦耳之声,犹豫着小心抬头,却见得一副淡雅善容,神色平和,一时有些晃神。
“西行队伍的近况总是亲身经历的人更了解”女子微微一笑“昨日队伍遭到袭击,四番人员当下如何处理?”
“回禀卯之花队长”大河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这位女队长出了神实在是不雅,面上一红,赶紧低下头回话“当时情况混乱危机,四番医护人员撤离战局,在不远处立了临时医疗点,以便为战斗人员提供及时救助。十三番两名队员最先被重伤,可作战人员中无人能够分身去救他们,是虎澈医生率先冲进战场救人,后来迫于情势危险,四番负责的桥本席官只好让虎澈医生一再冲进战场救人。”大河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着实为那个叫虎澈的年轻医生后怕了一把。
“那么”女子顿了顿又问“四番的重伤员是怎么回事?”
“菊本看虎澈医生冲上战场,也着急的跟着冲上去,没有想到迎面袭来一只大虚,虎澈医生及时避开了,可菊本……”大河忆起当时菊本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被大虚击倒,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我们都以为菊本接下来会被杀死,可倒下的却是大虚,当时局势混乱,我们在后方也看不清是谁击毙虚,只看到虎澈医生把菊本救下来。”
“所有重伤员的处理,是谁主要负责的?”女子语气依然温和,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大河只顾低头未得见这瞬间细节。
“原本,桥本席官考虑到四番五位队员各自的经验能力,事先计划由自己和加藤副席官主要负责,但昨晚突发战事,大部分人都受了伤,而且不到四个小时就陆续接到六名重伤员,所以每个人都加重了工作量”大河提及此言语间有些愤然,不自觉皱起了眉,虎澈医生上战场救人受了轻伤的事要不要说?算了,那个叫桥本的家伙还不通人情的教训虎澈医生说太鲁莽,不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只知道逞强,我再告诉这位队长,说不定虎澈医生回来了还要受个什么处分。大河顿觉气愤,闭紧了嘴。
安静了片刻。
大河不安的小心抬头正要看端坐于前的四番队长,就听见那温和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想,这里应该没有人会阻拦你说出任何实情,不是么?”细心的女子显然没有漏看大河一时皱紧的眉和隐忍着的愤然神色,再听大河语气间无意透露出的恼意,已然确定这个交接员对自己有所隐瞒,遂不动声色带着微笑劝导。
“这……”大河惊视眼前的队长,为难的支吾片刻,继而咬咬牙。单凭虎澈医生冒险救人的胆识,就足够自己佩服了,加之这些时日也对这个年轻医生有所了解,当下一鼓劲便替虎澈鸣起不平“属下职位低微,学识不高,斗胆禀报,还望您不多计较”抬头看到眼前的队长依然和颜悦色望自己,一股气开口道“不止属下一人亲眼所见虎澈医生冒险救人,这份舍己果敢的胆识连其他作战队员都一致佩服,单此不说,西行途中虎澈医生也是最细心照顾伤员的,连自己备的营养剂都充了公用。昨晚,虎澈医生救人时受了轻伤,还是优先处理其他伤员的伤情。重伤员过多又都急需救治,虎澈医生没有休息接连为两名重伤员做了手术处理,这也非我个人所见,可桥本席官却在事后当众训斥虎澈医生自以为是、无视规矩、越了本分职责范围,记了虎澈医生大过,属下说的都是实情,绝无半点偏袒,相信队伍中很多人都会为虎澈医生抱不平”说罢,看到眼前的温和队长依旧是不动声色,登时又有些不安。
“你不用担心”女子轻轻开口“总有公正之处不是么?”笑容温婉。
大河如蒙大赦般点头称是,看到那抹淡淡笑颜,却不自觉想发抖,心里无端一阵阴寒。
待大河走出四番医疗所院长办公室大门好远,那股令他恐惧的阴霾才渐渐消除,深呼吸数次,才缓缓感叹队长级别的人物果然绝非一般。
翌日,跟随交接员水树大河急速前往西边队伍的人员中,除了急症科主任吉利?田边还多了四番三席官员伊江。
(九)
替换成员夜里赶达驻地时,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桥本被人推醒,还没有来得及理清发生了什么新事件,就被人押上回延灵庭的路,陪着他的除了一堆杂乱的行李,还有一张撤职处分令。
勇音准备和衣小睡片刻继续研究变异虚的标本,没来得及闭眼,就听到帐篷外有人叫自己。拉开帐篷门帘,却看到伊江三席抱着两件行囊一脸和善看着自己。
“这是卯之花队长命我带给你的,时间太晚,我先走了,有事可以到对面的帐篷找田边主任或者我,现在的医疗负责人是田边主任。”伊江三席说完径自离开了,留下两件行囊。
“卯之花队长?”我有些不能分辨刚才的情景是不是我出现的幻觉。
合上帐篷门帘,看到两件行囊还在地上放着,楞了半晌,才发现我是在现实。
方才的困意立刻消失无踪,一时急于知道这两件行囊里有什么。
兴奋的打开第一件行囊。
营养剂,体能药剂,新研制的低危害抗生素,细棉医用纱布。另有一些我喜欢的食品。几份详尽的变异虚研究资料和由其造成的伤情治疗建议。
再小心打开第二件行囊。
三套干净的全身衣物,包括袜子和……内衣内裤……
队长……半晌我憋闷的脸发烫,再仔细看,发现从里到外的衣物裤饰都完全符合我的尺码——包括那几件内衣内裤。
当下又感动又羞恼。脑中清晰的浮现出她有些戏谑坏心眼的温柔笑容,眼睛湿起来,忍不住笑。
衣物下压着一个信封,很薄,落在手上,却感觉沉甸甸的。
很想看,可又有些不敢看。捧在手里,小心翼翼。
犹豫着仔细拆开信件封口,只有两张照片。
是新近的照片,背景是四番医疗所,清音的怒目,乱菊一贯懒散的笑,七绪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头,三个人不一的表情让我笑出声来。看来没有告诉清音就偷偷随队伍西行离开的事,果然让她耿耿于怀。翻过来,背面写着几行字。
姐姐,你最好早点回来,(╰_╯)#不要指望我会放过你!——被讨厌的姐姐欺瞒而愤怒的清音。
这个……我想乱菊和七绪会帮我安慰清音吧,哈、哈哈。
自己的妹妹自己要管好,你的妹妹天天向我们诉说你的此次欺骗行为以及不负责让大家担心的恶行,这是变相的骚扰,请尽快回来,并偿付我对等的精神损失费。——等你赔偿的七绪
嗯,嗯……乱菊总会帮我劝劝清音吧,或许……
勇音~为什么你还不回来?我都不能去四番找你喝茶吃零食了,总被那个死小孩压迫,我好辛苦啊/(ㄒoㄒ)/~~快回来吧~对了,清音的抓狂正在升级,我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吧╮(╯▽╰)╭——急盼你回来的乱菊
乱菊……难道你忘记了四番那些你大快朵颐的零食茶点了吗?
头疼,拿起第二张照片。
两个人,一个微笑,一个表情僵硬,一切却显得自然而然。
我还清楚记得,毕业那一天,你和我站在镜头前。你一直淡淡的微笑,还帮我理好有点皱的衣领,说不要紧张,我却煞风景的挤不出笑容。第一次和自己喜欢的老师照相,还是顶顶重要的毕业照,我却紧张的摆不出好看的表情。
后来,你说,你很喜欢这张照片,可我依然觉得太遗憾。
翻到背面,没有看到她的字迹,有点失落。
摸着照片上的清音,无奈的笑。
那个曾与我在流魂街组成家庭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是死神队伍中的一员。她有着不同于我的勇敢活力,容易激动的率真性子,可心里还是关心着亲人、朋友。我的偷偷离开,一定让这个妹妹着急的上了火。还有乱菊和七绪,心里都是十分在乎朋友的。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和她们道歉。
还是无法忽视看到那个人的感觉,我可以安慰清音,厚着脸皮向七绪、乱菊道歉,请她们原谅我的固执,原谅我连招呼都不打就消失的没心没肺,可是她呢?
我亲手递给她那一张申请,看她的表情变得忧心焦虑,却硬生生的拒绝她挽留我的温柔,固执的站在她面前,用她对我的信任威胁她,伤她的心,然后,就只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听见她轻不可闻的叫我的名字,我知道她一定是同意了,对我妥协了,可我立即开始咒骂自己可恨的固执,因为我看到她的微笑里有着失去重心般的无奈。
她明明是我的老师,是我的队长,是最值得我尊敬的人,可我却强硬的不退让,倔强的逼迫她做出不愿的决定,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对着我微笑。
我明明想为你分担,想为你献上忠诚,可愚笨的我还是给你制造了麻烦让你伤心。先是不怀好意的谣言碎语,再是我的固执伤害。
我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我知道我一定要在这不知道完结时间的战争中活下去,我知道我一定要回去,可我现在,竟然不知道我要用哪一样表情面对你,不知道我要用何种言语表达我的歉意……
安静的帐篷里,年轻的面容染上哀愁,烛灯映出纤长单薄的背影轻轻晃动着。
烛光燃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