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沐光之六 魔剑

作者:K的马甲
更新时间:2011-01-15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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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6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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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音从黑暗中猛地睁开眼睛,感到手边空荡荡的一阵难受。当视线把靠在桌边的刀身映入眼帘时,绷紧的全身才稍稍松驰下来。

将这柄长得几乎无法别在腰上的刀握在手心,她仔细地端详着这柄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妖刀。


,长三尺三寸一分,刀纹是平面碎段的暗光花纹,铸造的工匠和年代已经无法考究,是一把经过细心研磨和护理的古代刀。


历史上有名的妖刀村正,就是以室町时代到江户时代居住在伊势桑名的工匠铸造而成。它们不仅花纹华丽,而且也都锋利无比。

至于为什么被称作妖刀,就要从设立江户幕府的德川家说起。

德川家康的祖父松平清康在与织田军作战时被手持千子村正的家臣阿部弥七郎斩杀,父亲松平宏忠在天文十四年被家臣松八弥用村正斩伤大腿,就连家康自己也在关原合战时被村正斩伤了手指。于是他决定废止村正。不久,村正就成为了德川政权的禁忌。对德川心存反意的家臣私藏村正,武士们不愿舍弃爱刀,于是将村正的名字改成正宗,而民众则把村正视为忌讳和恐惧的象征。村正逐渐成为了不幸的代名词。

所以,所谓妖刀,就是带有妖气、不详的刀,给主人带来灾祸不幸的刀。

但绯音手持的妖刀却又有所不同。


她将刀锋稍稍翻过来,刀面在窗外阳光的接触下迸射出耀眼的红光——那是血的殷红,见证着陨落在这把妖刀下的生命数量。

这里面,有人类,也有非人之物的血。

这把越前清正,就是专门斩杀妖物的灵刀。

轻轻叹了口气,把妖刀重新收进刀鞘,绯音看了看店外雨后晴朗的天空,在女侍应发现前留下了钱并逃离了店面。

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但拜她所赐,初次饮酒变成了绯音至今最恶劣的经历之一。她相信自己不会再来这家店了。除非换一个不会无视客人意愿的女侍应。

「唔…」

捂住微微刺痛的额头,绯音知道自己的身体如实地反应着酒后的醉态。这样子可不好。万一被敌人发现,就不得不以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与对方厮杀。

酒精虽然能够让人暂时忘却痛苦,但对绯音来说,却是造成她现在心情低落的主要原因。多少年不曾梦见那被大火燃尽的废墟了?那清晰的景象就像咒缚,一层一层地加诸于她的身上,用仇恨磨砺出的刀刃更加锋锐,就连那些寥寥可数的美好回忆,也成为了喂食妖刀的养料和血肉。

她已经知道,所有的美好都是虚妄。没有抵抗住诱惑,对不该由自己拥有的东西伸出手,结果就是这个样子。对应自己应得的报应没有怨言。只是…想在结束这条微不足道的性命前,让犯下罪孽的凶手偿还应付出的代价。

仅仅为了这个单纯的目的,绯音才一直苟活到现在。但是敌人实在太过强大,以她的程度,无论如何也胜不过对方。那么为了达成目的,她甘愿化身成鬼。



******



走在行人稀疏的帝都街头,雨后的阳光轻抚着飘过的白云,宣布着连绵阴雨的结束。

可对于绯音来说,无论是葱绿的树枝在微风下摇曳不止的夏日,还是雪梅顶着厚厚的雪花艰难地绽放的寒冬,都没有任何区别。在她的眼里,世界没有颜色,也没有季节的变化。因为那对她毫无意义。在她的心里只有杀死清良这一个念头,其他任何事物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她此去的目的地是解放同盟的据点。虽然这本与她无关,但只要叛军一日不除,她就必须依赖同盟的帮助。这让不习惯陷入被动局面的她一直感到不满。但只要是为了达成目的,绯音不介意暂时忍耐一段时间。

「唉呀,原来在这里,却是让在下一番好找呢。」


绯音抬眼看向对面走来的男人。他身着一身藏青色的武士服,颀长的头发用一根绳结扎在脑后,腰间别着一长一短两把日本刀。长的是武士常用的太刀暂且不提,那把短刀叫做脇差,也叫小太刀。由于在空间狭小的室内,因为太刀的长度不便拔出,被用于突然遇袭时的近身搏杀。短刀虽然有灵活多变的优点,但在挥动刀身时、刀锋所能达到的速度、力量上都不及比它更长的太刀。因此,一部分武士都对它望而却步。不过这并不说明小太刀就不如大太刀。

眼前的这个有一双细长眼角、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狐狸脸,让人觉得骨子里都渗透着阴险的男人,无疑就是使用小太刀的高手。

绯音曾亲眼所见他在面对同盟那些脑子充血总是生事的不安分子时,只用一把小太刀就逼得对方手忙脚乱地躲闪,都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事?」


绯音冷漠地询问着故作姿态的对方。曾经崇尚正派作风的她及其厌恶这种油滑的腔调,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无论是那些自诩正义的志士,还是眼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子,都没有丝毫分别。的东西就利用,成为的东西就排除。为了打倒身化妖兽的清良,这都是必要的。对绯音来说,这就是她的生存之道,如此而已。

「喂喂,一上来就是这种态度吗?好歹也算是同一阵营的同伴嘛,再用稍微亲近一点的口气又不会少什么。」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绯音从对方眼中看出他丝毫不在意这种事。这个男人之所以让人捉摸不透,就是因为嘴上说一套,然而心中所想却从未被他人所知。

如非必要,绯音想尽量避免和对方接触。倒不是怕了他,而是因为对方也和她一样,受雇于同盟,但心却不在此处。原本不得已被卷入同盟和叛军的战火就很被动了,绯音不想再节外生枝。

「哈哈哈,不用这么警戒嘛。好了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实际上,在下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我们两个都刚刚失业了呢。」

「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同盟的据点就在刚才被击溃了。虽然因为主将有事外出,首领也在别的据点而避免了最大的损失…不过这样子下去,恐怕同盟会在不久后被叛军完全肃清呢。看来同盟埋入叛军的暗桩已经被尽数拔起,说不定还反被敲打出各个转移点的场所,也就是说——」

「同盟…气数已尽了。」

绯音虽然有些吃惊,不过想想后也就释然了。原本同盟能够苟延残喘,就是因为据点的位置没有被敌人掌握。既然这唯一的优势也已失去,同盟的溃败和解散就不远了。不过,既然同盟已经注定失败,就没有继续留在此处的必要了。即使懊悔也无济于事,而且绯音并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感到挫败。比起那些,确认眼前男人的来意才是关键。

「先说好了,我对你的目的没有兴趣、也没有掺和到你谋划中的意图……赤尾隼。」

「唉呀唉呀,居然知道在下的名字,还真是受宠若惊呢…诶?莫非在下很有名么?」

「同盟的。不知道的人恐怕根本没有吧。」


赤尾…以贩卖各种情报为主职的武士,因为情报确实可靠,光顾的人络绎不绝。听说清良的行踪也是从他那里打听来的。只不过,付出的代价也同样高昂。这样的人加入同盟恐怕是有所图谋吧。只不过,这些都和自己无关。

「请安心。我来此并非对你有所图谋,而是为了完成同盟交给我的任务而已。那就是劝说你不要轻易离开,现在的同盟需要你这样的骨干。」

「场面话就免了吧。」

「不愧是那个上月清良的唯一后继者,这样的话说明就简单多了。」

对怒目而视的绯音视而不见,赤尾眯起眼睛,朝她伸出了两根手指。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1、舍弃同盟,单兵匹马地面对上月清良和她手下的叛军;2、返回同盟的另一个据点,在继续效力的同时,也算是变相打击了叛军。」

「但是…还有另外的方法,能够让你和同盟都得偿所愿。」

赤尾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什么,然后往这边一抛——绯音接在手心一看,却是一块银质的印章,正面清晰地刻着两个字,背面则有几道错综复杂的沟槽。

「这是在同盟被攻破的现场发现的。谷内在死前仍紧紧地把它握在手心——恐怕是不让敌人察觉吧。经过调查这块通行证是真的,至少叛军那边并没有传出遗失的消息。也就是说,这块令牌还能使用。所以——」


谷内美咲——她也死了吗。绯音清楚地记得,那个一脸灿烂笑容的少女,在她加入同盟的第一天,就一直很仰慕她的作风。此后一直担任着同盟方与接受雇佣的她之间的联络兵,所以在这里算是和她关系走得最近的人。这样的她,也死在清良的报复下了么。连这样一个不到及笄的少女也不肯放过,你究竟堕落到了什么地步?对于清良的最后一丝幻想终于也被掐灭,绯音心中对仇人欲杀之而后快的意志更加坚定了。


「去刺杀叛军的首领、八坂琉璃吧。作为同盟中单独作战能力最被期待的你,在同盟溃散的现在,已经是唯一可以倚仗的战力了。」

「——怎么样?这个交易,不知你可否接受呢?」

面对赤尾伸出的橄榄枝,绯音终于绽放出两人会面以来第一个笑容,目光灼灼地一把抓住了它——


「你应该知道,我的原则是如非必要绝不出手。」



******



日本的兵法三大源流,是指爱州移香斋兴办的阴流、中条长秀的中条流、以及饭筱长威斋的神道流。

它们全都发源于室町时期,不过在那之前当然也有剑术流派存在。阴流的背景不详细,但中条流是中条长秀在家传武艺上加以改进,神道流更是被誉为剑道始祖的饭筱长威斋在日本武道圣地香取鹿岛苦研剑理后创立。

日本剑术地位变迁的分界线,就是以这兵法三大源流为起点划立的。


上古时代,比起大太刀来说,战场的主角是弓和长枪。全都是比刀更易使用的强有力武器。平心而论,刀不过是平时用来护身的用具而已。可是随着火绳枪的登场,弓和长枪在战场上的地位降低,相比之下,刀的作用和以前变化不大,不过相对的价值却变动了。在机械武器与外来文化的冲击下,以兵法三大源流为开端,如雨后春笋一般,剑术流派一个个出现,创立了日本剑术史上的隆盛时代。


从阴流开始,新阴流,柳生新阴流,无住心剑流,疋田阴流...

从中条流开始,户田流,一刀流,天真一刀流,北辰一刀流,东军流…

从神道流开始,一羽流,天流,示现流,野太刀自显流,神道无念流…

幕府末期,虽然只是局部,但却的确是刀成为实战主角的时代。在颁发了弓枪与铁炮限制法后,刀的实用性自然受到了广大武士的亲睐。再加上因为警惕外国的接近,幕府屡次颁发了奖励武士武艺的法令。因此,这个时代的剑术甚至显现出胜过战国时代的繁荣。


所谓新流派的诞生与分裂,是因为对师傅的教导感到不满足时发生的情况,而并不是一般人眼中的退化。不过流派的灭亡,却常常是因为继任者尚未未成熟,无法承担传授技术的事情即使是这样,后世的武士也有过尝试复原,成功的例子也并不在少数。

但在那中间,也有被遗漏而无法被复原的剑技。

它们与通常的情况有所差异的形式而诞生,又以不同寻常的形式而断绝。不是伟大的高手经过严酷的修行而习得,再经过弟子们的锻炼而继承。

唐突而生的天才,唐突开发的剑技,又经过唐突的死去而失落的东西。

以一代为限的剑技。

也就是所谓的,魔剑。


新当流、塚原卜伝——「一之太刀」

把古时传承下来的技术经过改良而大成的剑,虽然使用的是非常单纯的技术,但却被认为能够制止敌人的所有剑技。

二階堂平法、松山主水大吉——「心之一方」。

据说能够把与之相对的人紧紧地束缚住,最后连意识都被夺去。不仅限于个人,连团体也是如此。乍看上去不过是装神弄鬼,但没人知道魔剑的真相,只有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延续了下来。

天然理心流、冲田总司——「三段突刺」。

瞬息之间放出三段突刺的剑技。如果只是接连三次突刺谁都能做到,不过,这全部都被在一个举动中完成,只可谓必杀的魔剑。战神对这个过早夭折的青年容许了这个绝技。


魔剑的传说有很多。虽然真正的魔剑,现在一个也没有。

可是,现代有现代的魔剑。

这里有足以与魔剑传说所比肩的现实中的魔剑。

流派的名是荒木兵法流。

使用者的名是上月绯音。


而魔剑的名是——





******



绯音轻轻地前后分开两足在原地等待着。仅仅是这样而已。既不拔刀也不防御,只是这样等待着充满气魄地朝这边冲过来的敌人。

这说不定会被外行人批评没有足够的危机感,但实际上,这样就足够了。

敌人停住来势,从上往下做出一己斜砍。同时,绯音动了。以后面收起的左足为轴心往右边一转,脱离了敌人的攻击范围。再用左手握住鞘口使之朝上,同时右手一边拔刀——

紧接之后耳朵听到了刀锋擦过袖口的声音。在回转结束的同时,从左上到右下做出了单手的逆袈裟斩——

雪白的刀刃割裂了肩膀,没有妥协的致命伤。对面的武士闷哼一声后,就成为了绯音刀下的一名战死者。


荒木兵法流——



由于令牌比想象中更加的有效,绯音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潜入到了相当深入内院的地方。按照这层层关卡的警备力量,如果不是手中的令牌,即使是魔剑拥有者的她也难敌这么多武士的围攻。

不过刚才通过关卡的时候被对方质询口令时,她知道自己想要继续深入的话,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杀光眼前看到的任何敌人,尽量延迟外部警备发现情况不对的时间。

疯狂地向各个要点攻击袭击的同盟志士,大概在敌人组织好反击的时候就会溃散吧。不过,应该能够暂时拖延一点时间。

今天召集在此的同盟残余部队,都是为数不多的强韧精兵。因此并不会马上就被对方以数量的优势压倒。所有的行为,目的都只有一个。为了孤立敌军司令部内院最深的一间内室。这条长廊大多数的守卫都已经被调走,用来尽数歼灭外部的来犯之敌。不过这次,被留下的为数不少的守兵,却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这条直通敌军首领内室的长廊仍然被重兵把守,单凭一骑一人,根本就无法闯过——恐怕对方是这样考虑的吧。但是这条常识对绯音不管用。虽然形势对单枪匹马的绯音很不利,但比眼前这个机会还要好的时候,大概今后都不会有了。


——仅限于今夜而已。

重新下定决心后,绯音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意依次迎击着下面逐渐出现的敌人。






全都是从刀鞘里就开始使出的拔刀术。

所谓拔刀术,就是让己方用出的刀轨不被察觉那样遮住对方的视线,在间不容发的那一瞬取下敌人的性命,是为一击必杀的绝技。被锻炼至将死亡和灾祸自如地挥洒出去的剑技,对相对之下只能算是一流好手的武士没有丝毫回避的余地。

面前出现的三个敌人,第一个被单手握住刀把在拔刀的瞬间割开了喉咙;第二个在己方躲过对方在右后方发出的斩击后,被用反手拔刀的方式斩中了要害;第三个正打算在后背袭击时,被从腋下迅速而巧妙地插入的刀刃穿透了肺叶。


全部死了。绯音只有杀这一个选择。如果不杀的话,她就会被杀。

荒木兵法流,就是为了实现剑术理论而磨练身体、锤炼心灵,然后用这力量把技术升华为策略。修行的方式,就是自己设定战斗的状况,并读出对方常规中的行动方式。什么也不用考虑的形式练习,只有单纯一人的戏剧。笑话这种修行方式的人不在少数,因为想象终究还是比不上现实。事实上正如他们所说,很多弟子在实战中都无法有效地使用剑技。

只有考虑到情况正如所料,和情况出乎意料时两个方面的应对方式,才初次升华成了和,不过达到这一阶段的人,用一只手就可以数得出来。

而且这种剑技并不是必胜。如果敌人的行动超乎自己的估计,比如以超过预想的速度袭击的话,这边也会轻松败北。但是,如果估计到了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到达了那个阶段的剑术就确凿无疑地没有对手。

四年前的上月绯音,就无限接近这一阶段。


避开全力挥动时的刀刃,贴着背部的风声让绯音在跳跃时感到脊柱上传来的一阵寒意。

转身抓住对方招式用尽那凝滞的一瞬,从鞘口拔出的刀光眨眼间就抹过了对方的额头。对方发出了与强健的体格丝毫不相配的哀鸣,在脑间喷出血沫后完全丧失了性命。又一条鲜活的无辜生命被绯音手中的妖刀割取。

这样的话就十一人了。


在胸口微微刺痛同时,绯音低吟着这句沉重的话。即使因为不得已,杀了也是杀了,决不会有人认为她所做的是正义。仅仅是今夜就已经十一人,更久之前呢。前几日的夜袭二十人,来到东之国前九人。这时绯音无比诅咒着那救过她多次性命的记忆力。

她绝非嗜杀之人。是如非必要决不轻易取人性命的主义。可是自从来到这里开始,在不能留手的情况变多了的同时,死在她手下的冤魂也越来越多。嗜血的妖刀似乎在耳边发出了欢悦的叫声,诱惑着她让它舔舐更多的人血。

但是绯音只是深深吸了口气。从发誓要复仇的那天夜晚开始,为了报复而被她害死的人数,这就已经四十。如果是屠杀者的话,一定会为这个战绩感到自豪。可是丝毫不认为这是值得夸耀的事,绯音就像尸鬼一样低着头,穿过了弥漫着尸臭的道路。


即使遇到满是血迹的路,她也没有忌讳沾上鞋底的血迹。这个身体已经开始对杀人感到习惯了。四十张面孔被烙印在绯音的脑海中,即使未来永劫也不会消失。并不是和他们有什么仇怨,只是为了讨伐仅仅一个仇敌,他们既然成为了妨碍,就杀。但是,谁也不会承认那是正义。如果师兄弟们还活着,恐怕会摇头深深地叹息,用失望的眼神望着眼前最小的弟子,并斥责她偏离了正道吧。

可是对于绯音来说,只要堕入邪道能够杀死清良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走上那条不归路。虽然复仇不能夺回任何东西,但绯音早就对那样的事绝望了。天意不会处罚邪道,不会惩戒凶手,更不会诛灭罪恶。

所以,只有通过她自己的手去做,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


通过最后的阶梯长驱直入,视野中逐渐出现了那一道被看似不起眼的门。得到的情报告诉她,那里就是八坂琉璃的居室。

可就在她准备一口气跑上去的时候——

原本空无一人的门前角落,却从黑暗中浮现出一位老绅士的身影。他正缓缓地脱下头上的礼帽,戴着手套往这边深施一礼,并露出了眼神中带着示威意味的微笑。

一瞬间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了。绯音不甘心地在口中咀嚼着那个名字。


——义堂太一。

八坂琉璃的护卫长。


可是,即使强大如你。若阻拦在我和清良之间的话,杀。

脑中瞬间出现了对方传闻中的特点,并利用所能利用的所有情报进行分析,并采取了处于目前形势下最有效的剑技。

四十一。

心中在被自己杀死的人数上加上一,绯音面无表情地伏下双眸的同时,用力地踢了脚下的地板,像出膛的炮弹一样朝台阶上的那个巍峨的身影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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