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7
對於女兒們不檢點的關係，母親在父親的勸說下減緩了懲罰。
姜華希與紫泱一同跪在父母面前，儘管父親看起來只是嚴肅，但母親卻依然憤恨不已。
「我就當做是場誤會，不會追究妳們的過錯。」
長嘆了口氣，母親深皺的眉頭始終沒有舒緩，她凜冽的眼神掃過華希，毫無親人間該有的風度。
「在暑假前的這段時間，我會安排妳住進學校宿舍。」
這對華希來說，已經是最輕得懲罰了。
「至於紫泱…」
當話題談論到自己最寶貝的女兒，母親臉上滿是疑惑。她不懂這一手帶大，聰明絕頂的女兒居然會走上無此骯髒的道路，她應該照著自己的安排，等升上最好的大學，然後結交貴族子弟，當論及婚假時她就能在親戚前揚眉吐氣，爲過去被人恥笑是未婚生子的自己，逆轉形象。
「暑假後我會帶妳去國外進修，大學的事情也先延後。」
雖然和預期的進度不同，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紫泱出國深造，留在這…
──只會讓她更墮落。
如此宣布兩個女兒的懲罰，宛如死刑般沉重。
姜華希瞄了紫泱一眼，她看起來沒有任何反應。她們安靜地離開客廳，華希只能無奈的走上二樓。她們的處境非常糟糕，因為母親的堅持，紫泱現在必須和母親同房，父親則睡紫泱的房間，而我沒變，所以現在想要接近紫泱，根本比在學校還要困難。
「過來。」
才剛站在樓梯間，姜紫泱立刻拉住華希的手往頂樓走。平常除非曬棉被，否則不開頂樓的鐵門，但紫泱卻異想天開的認為，現在只有頂樓最安全，即使會被鄰居發現也無所謂。
「…會被看到啦…」
華希不安地說著，但紫泱卻快速地關上頂樓的鐵門。
「抬起頭，讓我看看妳。」
紫泱不管鄰居會去告狀或什麼，她只知道華希正在哭泣。
青冷的月光下，那雙哭紅腫的雙眼變得非常嚇人。但江紫泱只有說不出的心痛。她不願意和華希分開，可是又不能違背母親的意思。心中不斷的拉扯，直到現在她的思緒還是很亂，不管是哪一邊，她都不想失去。
「妳會跟母親去嗎？…去國外？」
忍住悲傷的情緒，她知道自己不該阻止紫泱，畢竟兩個人的命運一直都不同。
「…我…不能忤逆母親。」
對於把自己拉拔長大的母親，姜紫泱沒有立場丟下她一個人。
「那麼紫泱…妳愛我嗎？」
華希用手臂抹去眼淚，她鎮定地看著姜紫泱，當思緒混亂到得不出答案時，最好全都遺忘，然後堅信自己唯一想堅信的真理。對我而言，紫泱是我的真理，她說的話永遠都能鼓勵我，給我繼續下去的勇氣。
「我愛妳。」
略帶寒意的晚風吹撫過紫泱長及腰間的長髮，她是這麼美，美得令我窒息。
姜華希只有微笑，她不捨地用力緊抱姜紫泱，然後用力的推開。重心不穩的連退了三步，兩人之間似乎隔了一道鴻溝，儘管不遠，卻似乎再也處碰不到對方。不明白她這麼做的舉動，紫泱只覺得心理恐慌，她看見華希的嘴角上揚，她在微笑。
「妳這是…」
「不要過來。」
才剛抬起脚要踏出一步，姜華希立刻制止。
「妳和我…本來就是水平線…」
不管是個性、際遇、童年、或是未來…
「只要有短暫的交接我就很滿足了…」
如果硬是把兩條水平線相碰在一起，那麼交接處也一定極為渺小。所以只要我知道妳愛過我就可以了，不管未來妳將走向哪，不管我會變得如何，這份感情都會埋藏在心底，永遠陪伴寂寞的靈魂，直到死去，直到腐朽。
「…華希…」
姜紫泱傻愣地站在原地，她不懂自己為何不敢走過去，中間明明沒有任合阻隔，但她卻始終沒有勇氣去她身邊。這段感情即將進入死亡，她們不管是個人因素還是外在因素都無法在一起，就算矇住雙眼，她也能聽見無形的辱罵聲，無時無刻都在腦中回蕩著矛盾地辱罵聲。
「紫泱，已經夠了…妳不用顧慮我…」
哽咽的聲音聽起來脆弱無比，即使眼淚滑過鼻尖，華希也堅持微笑。
「我愛妳不是為了摧毀妳…所以就到此為止吧…」
糾纏只會讓兩人折磨，那不如直接斬斷，放在心中回憶。
姜子泱舉在半空中的手緩慢垂下，眼前展開了兩條路。她可以選擇放棄和華希的感情，然後回到正常的世界，滿足母親對自己的期望，過著被人稱羨的美好人生。或是選擇背負沉重的罪孽，但是和華希手牽手一起離開，直到被人抓到以前，都過著甜蜜的日子。
──妳的選擇呢？
腦中響起自己的聲音，我逼問自己的答案。而後，我退了一步。
「我愛妳，華希…」
這是我的答案。
姜華希對紫泱點頭，她知道這段感情已經結束了。所以當悲傷無法建立在兩端折磨上，被侵蝕的心也不會再感到痛苦，華希給予最自然最真誠的笑容，用包容與諒解成就紫泱不凡的未來。她知道，紫泱的”我愛妳”是這麼傷人，卻又這麼令自己無法自拔。
姜紫泱站在原地，她看著華希對自己微笑，可是她不懂那張笑臉後面到底在想些什麼。就在華希轉身準備離開的煞那，她看見揚起的嘴角是那麼愉快，這是為什麼？難道結束這段感情對她來說事件快樂的事情？我說了我愛她，為什麼她卻不伸手擁抱我？為什麼不願意跨過這條鴻溝？…
──不能走！
煞那衝上前扯住華希的手臂，只見她吃痛的回過頭，臉上滿是疑惑。
「…妳為什麼要離開？」
顫抖的嘴唇輕啟，姜紫泱焦急的想知道答案。
「…妳、妳要和母親到國外去…這麼做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能早點結束不正常關係，她就不必為了我這麼傷腦筋。
「所以呢？妳離開後想去哪…妳想去哪！！」
心中湧出的恐懼感讓紫泱失去理智，她雙手緊抓著華希的手臂，瞪著那雙無辜的紫眸大喊。
試想擺脫我然後回到鍾可雅的身邊？或是別人？除了我她誰都不能去！只能留在我的身邊！她的聲音，她的頭髮，她的身體都是屬於我的！我不能讓她離開，她走了誰還找得到我？誰還能了解我心裡的破洞！誰還能安慰我！
「說話阿！我出國後妳怎麼辦？嗯？妳該怎麼辦？」
姜紫泱雙手捧住華希的臉，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眸又流出剔透的淚珠，沿著手背滴落在地板。
「為什麼要逃避！妳不是愛我嗎！喂！華希！」
激動的上前想吻姜華希，卻被她雙手一推給阻止的。她全身顫抖地靠在紫泱的胸口，眼淚讓她雙眼無法睜開，只能在黑暗中，抓著眼前人的衣服，紫泱已經是她黑暗世界裡唯一的光線了，能引導她離開寂寞的方向，但現在自己卻像漂浮在大海裡的難民，我能握住的，只有眼前供我暫時歇息的浮木。
「…帶我走…」
姜華希低聲地說著，她雙手拉緊紫泱的衣服，往前貼上對方的身子。
原本已經準備埋葬的心，又劇烈跳動。
我以為可以就轉身離開…我以為可以忽略對她的愛…
我以為…
「帶我逃走！！帶我離開這裡！！」
臉完全埋進姜紫泱的懷裡，她激動的雙手拍打紫泱，而對方只是用力的抱緊自己。這樣的反應才是真實的，不需要假裝成全美好的未來！不需要為了卑微的世俗而改變應該發生的一切！姜紫泱這次也哭了，她抱著華希顫抖的身子一同癱坐在地上，兩人互相親吻眼淚，互相給予安慰。
「紫泱…逃走吧…一起逃走吧…」
華希輕笑著，她用力的擦去臉上的淚痕，打起精神地說著。
「妳想去哪？」
回給她一個笑容，此時此刻兩人彷彿回到了兒童時期，沒有過多的壓力和束縛。
「我想去海邊。」
華希握緊紫泱的手，期待地望著對方。
「吶、帶我去吧。」
想像有藍天白雲，還有徐徐吹送的海風，暖活的太陽會照出我們的影子。然後開始堆沙堡，比賽游泳，海浬可以看見好多美麗的熱帶魚，還有成群的海鷗在天空翱翔。妳和我一起在沙灘上散步，漫長的腳印可以追逤到我們，直到浪花將沙灘上的印記帶走，我們就可以過著美好的生活，不需要擔心被人發現…
「聽起來好美。」
紫泱給我一個吻，我對她說”帶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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