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朱蒂这两天非常郁闷，不是，是半个多月都很郁闷，每天早上从那张KING-SIZE的床上醒来都能看到一大捧鲜红的玫瑰，如果说第一天醒来还有点惊喜的话，出于一个女人的虚荣心，收到玫瑰不是该高兴么？那么第二天再看到就该称之为惊吓了。再之后，简直是噩梦。

至于送花的人，不做第二想，她被关在这座庄园里，能接近她的人只有一个女仆和Vermouth，她总不至于抽风到认为那个已经中年的女仆小姐看上她了。朱蒂想要尖叫，质问一下那个每天送花又不露面的人。可是，朱蒂除了偶尔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光鲜亮丽的克丽丝•温亚德，恨不得把那张脸从电视机里面扯出来踩两脚，也没有其他办法。她快疯了，女仆只会对她说，“好的，小姐。”“不可以，小姐。”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朱蒂的眼睑感受到耀眼的阳光，她记得昨晚是拉上窗帘睡觉的，也就是说——有人进来过？!朱蒂倏地睁开眼睛，正巧对上一对冰蓝色的眸子，太阳下湛蓝的海水，里面流淌着一些难以言喻的温柔。她是睡太多，错觉了，一定是。不过Vermouth已经不是第一次搞这种突然袭击了，朱蒂只是平静地问，“你看够了没？还满意吗？”

“满意，宝贝儿，你这么动人，我怎么不满意？”Vermouth含笑，漂亮的丹凤眼散发着无尽的妩媚，藏在背后的手举着一大捧玫瑰送到了朱蒂枕边，“喜欢么，亲爱的？”

“玫瑰花当然是要情人送才喜欢。”朱蒂从被子里伸出手，抵住Vermouth的肩膀，示意她离开，再瘦的女人总还是有重量的。

Vermouth的眸子开始变得深邃，不理会肩膀上的手，反而压下了全身的重量，朱蒂一惊，唇上已经一热，心里大惊，Vermouth利用朱蒂发愣的瞬间已经成功探入对方口中，勾住了朱蒂的舌头，朱蒂下意识就要去咬，Vermouth早就退了出来，贴着朱蒂的唇，用暗哑的声音说着，“我以为我已经是个好情人了。”

朱蒂没想到自己在28岁的时候还会脸红，并且为同一个女人脸红那么多次。

Vermouth又亲了亲朱蒂的唇，才离开，将身上的重量移开，道，“不介意陪我出去走走吗？”

朱蒂有点受宠若惊，天知道她多想离开这房子。不过FBI学到的那些到了Vermouth这里统统没用了。

Vermouth看着朱蒂发呆的样子，心里一软，又俯下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并且在朱蒂发火之前迅速起身下了床，把玫瑰插进了床头的花瓶里。

朱蒂磨蹭着起了床，准备换衣服，为难地瞪了眼Vermouth，“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不能。”Vermouth轻描淡写的话激得朱蒂恨不得扑过去掐死这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转念一想，她爱看就看好了，跟一个变态计较什么。想着倒也不觉得别扭了，两只手拽着睡裙的衣摆三下五除二就给脱了，裸着身体还不忘挑衅地瞄了一眼Vermouth，Vermouth唇边笑意更浓，瞳孔的蓝色越发深沉，面不改色地围观了朱蒂换衣全过程。

最后朱蒂收拾妥当，穿着白色风衣站在Vermouth面前，示意她可以走了。

“你近视？”Vermouth撇了撇朱蒂鼻梁上的那副看起来并不好看甚至难看的眼镜。

“不可以么？拜你所赐，这是我父亲的遗物。”朱蒂已经咬牙切齿了，Vermouth不恼反笑，“好像是这样，不过……”不理会朱蒂惊诧的目光，伸手就取过那副眼镜放进贴身口袋，“不过我喜欢你不戴眼镜的样子，这个我先帮你保存吧。”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朱蒂虽然不能说对这个女人了如指掌，也知道不顺着她的意思倒霉的还是自己，哼了一声就抢身出了庄园。Vermouth心情大好，交代了女仆几句话也跟出了门。

Vermouth开着她那辆拉风的劳斯莱斯在美国街道上飞驰，两边的景物不断倒退。

“你要带我去哪里？”朱蒂有点不耐烦了。

“带你认识我。”Vermouth难得认真的语气竟让朱蒂有了一丝慌乱，这个女人永远都像一个谜，是潘多拉的盒子，里面住的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只有打开才知道。

然后，两个人一路无言，朱蒂撑着下巴安静地看着车窗外，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美国了。路过自由女神像的时候，朱蒂居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车子又平稳地行驶了一段时间，朱蒂失声大叫，“百老汇？”

Vermouth笑而不语，车速有所降低。

“你带我来百老汇干嘛？”朱蒂追问，似乎又立刻想到了什么，“来百老汇认识你？”

“Bingo！宝贝儿你还真是聪明。”

“哼，大名鼎鼎的影视巨星克丽丝•温亚德，百老汇这些影院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朱蒂嗤笑。

“呵呵，知道我就是克丽丝•温亚德的人除了组织一些，可都是死人哦。”

Vermouth邪魅的笑让朱蒂不寒而栗，“是吗？那么，杀了我吧。”

“我可舍不得……你看，这些影剧院成就了克丽丝•温亚德，一个表面光鲜亮丽，其实内里早已腐朽的女人。”Vermouth左手掌着方向盘，右手指着路过的剧院，口气里透出惆怅。

朱蒂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莎朗•温亚德也是我哦。”

Vermouth随便的一句话让朱蒂倒吸了一口凉气，莎朗•温亚德那个曾经名动整个美国的影星居然是她旁边这个女人的母亲？这算什么？母亲和女儿是同一个人？

“收回你的下巴，亲爱的。”Vermouth温热的手指轻抬朱蒂的下巴，“有那么惊讶么？我不过换了个身份，其实我就是个老妖怪。呵呵。”

朱蒂皱眉，她不是很喜欢听到老妖怪这个词，为什么会因为她妄自菲薄的话心痛呢？

又是一阵难捱的沉默，银色跑车缓缓地停在了一栋废弃的大楼前。Vermouth下了车，走到另一边，为朱蒂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朱蒂无视那只手，径自下了车。

“你不会带我来看这栋什么都没有的大楼吧？”

这座大楼废弃有几年了，空荡荡的，大声说话都会有回音，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宽广的空间不断回响。

Vermouth走到废弃的铁质楼梯前，指着上面，开口说：“我就是在那里第一次看到angel的。那个时候她才16岁吧，跟她那个青梅竹马，那个大名鼎鼎的工藤新一。”

朱蒂昂起头，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下楼上那个毫无特色的铁质护栏。

“当时，我可是被FBI追得很狼狈呢，差点，银发狂魔就成传说了。”Vermouth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细长的女士烟开始燃烧，冒出青白色的烟雾，朱蒂不喜欢烟味，一把抢过那根烟，掐断，踩了两脚，Vermouth不在意地笑笑，继续说，“是angel救了我，他们告诉我，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从那之后，我就知道，我的人生改变了。”

朱蒂看着Vermouth水波氤氲的眼睛，觉得这个女人也没有那么讨厌，她甚至在那么一个瞬间，被感动了。

“我很抱歉杀了你的父亲，就算那是组织的命令，也不能掩盖我所犯下的罪行。”Vermouth温柔地看着朱蒂，让朱蒂心下一动，产生了她也是被人珍惜着的错觉，“不过现在还不是我死的时候，我还要弥补我的错，然后才是我生命终结的时候。”

“所以，你软禁我，控制我，只是在弥补？”朱蒂气结。

“某些程度上算是，亲爱的，我也很寂寞，还是隐隐期待你能陪陪我的，我手上沾了那么多鲜血，我早就堕落了。我很开心你一直记得当年我对你说的话，你是我见过最女人的女人了。”Vermouth笑了，阳光透过大楼的空隙打在她脸上，朱蒂觉得她原本也该是个天使的，只是天意弄人罢了。

“宝贝儿，现在你该有点认识我了吧？你可以走了。”

“嗯……嗯？”朱蒂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说你放我走？”这女人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煞费苦心抓她，用心良苦囚禁她，这样就放人了？

“是啊，还是你愿意留下来陪我一辈子？”Vermouth又恢复了她招牌式妩媚的笑，“我的目的达到了，你也很尽职地陪了我一段时间了，该是放你自由的时候了。”

“谢谢你。”朱蒂是真心道谢的，哪怕她们之间有杀父之仇，Vermouth对她这段时间的照顾也是无法磨灭的。

Vermouth几步跨到朱蒂面前，扣住她的腰低头就吻，朱蒂的唇被她微凉的唇瓣摩挲着，很单纯的一个吻。朱蒂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也许，她也并不是不清楚Vermouth的感情，只是这层暧昧一旦挑明，以后就更难自处了。

好久，Vermouth放开朱蒂，朱蒂转身，走得潇洒，她听到Vermouth在她身后大喊：“宝贝儿，玫瑰花是从3月14号的情人节开始送的，每天一束，直到满28天，也就是你生命里的每个情人节都有我。”

朱蒂走出大楼的那一下，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流下来了，阳光很刺眼，朱蒂怎么也擦不干净眼泪，跳上了一辆出租车终于放声大哭。

Vermouth投在阴影里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我的天使什么时候能够对我微笑？”

也许，就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