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毛利兰没有换下空手道服，只是拿了包就跑出了体育馆，不顾路人好奇的眼光，只是一直跑一直跑，眼前变得一片模糊，迎面吹来的风吹进溢满泪水的眼睛里，生疼生疼的，毛利兰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想通过奔跑来释放一下内心想要尖叫的冲动。直到体力到达极限才慢慢停了下来，急促地呼吸着，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代替了被欺骗的难受。毛利兰从书包里掏出手机，信号满格，电池也是满格，没有未读邮件，也没有未接电话。毛利兰急切地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哪怕早有心理准备，毛利兰还是止不住地哆嗦，是那个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你到底在哪里啊，小哀……”毛利兰抱着膝盖蹲下来，泪水终于决堤，就算你要走，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一只手搭上毛利兰的肩膀，毛利兰心头一动，抬头，一滴眼泪恰好滚落，不是那个人，不是。不是那个有着柔软的茶色头发，看似冷淡其实很害羞的女孩子。不是。
“毛利，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塚本数美也蹲下来，与毛利兰平视，漆黑的眼睛毫无畏惧地直视毛利兰，毛利兰别过脸，不想让塚本数美看到自己哭泣的脸。
“至少在你哭之前把你这身又脏又臭的衣服换来下，还有，我想那个人也不想看你哭吧？”
毛利兰有些错愕地盯着塚本数美，一滴眼泪在睫毛上颤动，塚本数美似乎话中有话。不过想到那天晚上灰原哀因为她哭而发脾气，心里莫名地涌出一阵甜蜜感。
“行了，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我跟你谈谈。”
“你知道小哀……我的意思是志保在哪里？”毛利兰揪住塚本数美的衣领，语气急切，复又意识到这样很不妥，红着脸放开手。
“不知道，不过你等你达到我的要求之后也许我就知道了。”塚本数美调皮地眨眨眼睛，见毛利兰微恼的神情脸上更加无辜。较劲了一会，毛利兰认输，起身往家走，“数美学姐跟我来吧。”
塚本数美痞痞地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泡泡糖，一边拆一边跟了上去。
毛利兰回到事务所，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打开衣柜找衣服的时候碰到了那件白色的裙子……那个说要看她穿裙子的人呢？毛利兰心里一凉，还是取下了那条裙子，我说到的我要全部做到，你呢，还会出现吗？
毛利兰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塚本数美散漫的眼神一亮，毫不掩饰的目光让毛利兰好一阵尴尬，太直接了，就像要把人看光一样。
“毛利，我很少看你穿校服以外的衣服。你这样，很漂亮。”塚本数美狭长的眼角在笑。
“谢谢……现在可以告诉我她的消息了吧？”
“走吧，出去走走。”塚本数美从沙发上站起来，拍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走出了事务所。
毛利兰咬咬下唇，顺从地跟了出去。
她刚才给博士和研究所都打了电话，没有人知道灰原哀的下落，塚本数美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塚本数美居然带她来了那个河堤旁！毛利兰不敢置信地看着塚本数美，漂亮的大眼睛有点惊恐。
“我只是受人所托。”塚本数美摆摆手，“你那个小哀让我带你来这里的。”
“她到底在哪里？”毛利兰抓住塚本数美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塚本数美微微皱眉。
“冷静点，毛利，我是在机场遇到她的。”
“机场……”毛利兰的手无力地垂下来，果然，她还是走了吗？
“毛利，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走，可是她看起来是很不开心的，她跟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她却没办法陪你，她很抱歉，也很抱歉没有能看你的比赛，她告诉我你说要给她赢一个第一名，你办到了。”塚本数美回握住毛利兰的双臂，轻轻摇着。
“她……还说了什么吗？”毛利兰撇过头看着平静的河面，太阳快下山了，破碎的夕阳洒在水面上。
“她让我带你来这里，跟你道歉，还说……”塚本数美有一丝犹豫，浓密的眉毛纠结起来。
“还说什么？”
“还说……”塚本数美捧着毛利兰的脸，让她面对自己，“不要找我，兰，也不要问我去了哪里，因为不管我去了哪里，我的心都跟你在一起。”
毛利兰一动不动，可是眼泪却不住地从漂亮的眼睛里溢出来，断断续续地重复着：“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塚本数美动容，轻轻地抱着毛利兰，拍着她的后背，毛利兰却开始捶打塚本数美，情绪激动，几乎是用吼的，“你们以为你们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
毛利兰喊累了，慢慢摊软下来，塚本数美把毛利兰拥进怀，“毛利，别这样，她看到你这样也会心疼的。”
“骗人……如果会心疼，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新一是这样，小哀也是这样……都是大骗子！”
“毛利，她肯定是有苦衷的。”
“苦衷？什么苦衷，你告诉我！她到底有什么苦衷？”毛利兰抓着塚本数美的袖子，认真地看着她。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得不离开你，我看得出她眼里面的不舍，你知道她喜欢你吗？”塚本数美看着毛利兰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每说一个字，毛利兰攥着她的力气就大一分。
“她……喜欢我？”毛利兰是难以置信的，那个总是冷清，情绪没什么波动的女孩会喜欢自己。
“是，是很喜欢很喜欢，她是爱你的。”
“呵呵，数美学姐，你也在骗我吗？怎么可能……小哀怎么可能爱我……我们都是女生耶……”毛利兰笑着就要挣脱塚本数美站起来。
“毛利，我没在跟你开玩笑！”塚本数美扶着毛利兰的肩膀，逼她看自己，“我看得出来她爱你，从她的一举一动，看你的眼神，因为，我也喜欢你。”
毛利兰完全懵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事全部都变了，小哀走了，友情变成了爱情，连她一向尊敬的学姐都向她告白了。
“我在做梦，我一定在做梦。”毛利兰挥开塚本数美想要扶她的手，越过塚本数美，头也不回地走了。
塚本数美看着毛利兰的背影，笑得苦涩，“我知道我的告白会吓跑你，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希望你跟那个人可以幸福。”
毛利兰脑子很乱，塚本数美的话不断在脑子里盘旋，好像很多小人在脑子里打架，她想疯。有些事情真像早就被写好的一样，新一失踪，柯南出现，小哀跟着出现，新一死了，小哀离开。最后她的世界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
毛利兰无意识地走在大街上，过马路的时候一辆汽车在她面前急刹车，随即探出一个脑袋大喊“你疯了！看不见红灯吗？不要命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不要命了。
回到事务所的时候，意外地在楼下遇到了许久不见的吉田步美。
“小兰姐姐。”吉田步美抱着很大一只抱枕，真的是很大一只，快跟吉田步美一样大了。
“有事吗，步美？”毛利兰强打起精神，扯出一个微笑。
“这个是那个叫宫野志保的大姐姐让我送给你的，还让我跟你说生日快乐，以及对不起。”吉田步美费力地举高抱枕，毛利兰赶紧接过，有一丝恍惚，很大一只毛茸茸的海豚，天蓝色的。
“还有这封信，也是她让我给你的。”吉田步美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上。毛利兰接过，说，谢谢。
“你们怎么了吗？那个大姐姐很急地找到我，交代了我一下又急忙走了。”吉田步美声音有点怯怯的。
“没事。步美，我有点累了，今天谢谢你了，我想先回去休息。”毛利兰揉揉太阳穴，头有点晕。
“好吧，小兰姐姐你要小心身体。”吉田步美看毛利兰沉重离去的背影，又说，“生日快乐，小兰姐姐！”
毛利兰举起手示意了一下，并没有回头。
那一晚，毛利兰把信扔在桌子上就抱着海豚睡着了，月光透进来，照在毛利兰不安稳的睡颜上，也照在那封信上，娟秀的字，空白的信封上，只有寥寥的一个字“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