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迎来送往的机场,出现了一抹孤傲的身影,茶色头发,琥珀般透明清澈的瞳孔,米色高领短风衣,黑色休闲裤,只背了一只简单的背包。四年了,终究,还是回来了。日本的天空,一点都没变。
“Sherry,怎么走那么快!”一个穿着亚麻色外套的长发女生拖着大旅行箱匆忙地从安检口跑出来,顺势搂上了灰原哀的胳膊。
“我不是在这里等你吗?”灰原哀不动声色地抽出胳膊,四年了,以为会一个人静静地过去,没想到会多出一个堪比铃木园子的主。
“真是的,Sherry,四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不敢相信你会陪我回日本。”长发女生嘟着粉色的唇,用空着的手扯了扯微卷的发梢。
“走吧。”
长发女生见灰原哀迈开长腿就走,气得直跺脚,唉了好几声还是拖着行李箱追赶灰原哀去了。
喧闹的教室,毛利兰专注地抱着刑法书在做笔记,眨眼间四年都过去了,毛利兰也从一个高中生变成一个大三的学生。成为一名东京大学法律专业里出色的一名大学生。
“兰啊兰啊兰啊,都下课了,你就不能休息一下啊?”铃木园子右手支着头,幽怨的目光瞧得毛利兰心头一阵发毛。毛利兰放下笔,揉揉脸,四周环顾了教室,原来真的下课了。
“园子,你说你财务管理课不好好去上,非要跑来陪我旁听刑法课,你乖啦,我还有点笔记要整理。”
铃木园子那点墨水,其实是考不上东京大学的,可是铃木财团有的只是钱了,关系加钱,铃木园子就被塞进了东京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偌大的铃木集团,总要有个继承人么。铃木园子的老爸也就两个宝贝女儿,没有儿子,只能从女儿身上下手。
“要我不打扰你也行,兰啊,这周末有个聚会,你陪我参加好不好?”铃木园子这几年可没少为毛利兰的“终身大事”操心,比起以前有工藤新一时候的畏首畏尾,现在可以说是肆无忌惮。
毛利兰对着铃木园子装出来的苦苦哀求早就有了免疫,她也不是不清楚好友的用心良苦,只是对于爱情,她的心已经是一潭死水了。
“对不起啊,园子,周末我要陪妈妈去见一个当事人。”大实话,毛利兰已经大三了,准备实习,而实习的最好地点当然是妃英理的律师事务所。妃英理也是故意尽量有案子就带着毛利兰。
“怎么可能那么巧啊!”铃木园子趴在桌子上哭天抢地的。
毛利兰失笑,从书包里掏出一叠文件,“就是这么巧,妈妈让我在周末之前看完客户资料。”
铃木园子看到资料上的照片,眼睛一亮,“这个女人很漂亮啊!”
“是啊。”毛利兰拿起周末要见的女人的资料,明明只是证件照,清纯和妖艳两种矛盾的感觉出现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却一点也不突兀,一张很出众的脸,直长发,发尾却有点微卷。最重要的是,明明是东方人的脸孔,国籍却写的是英国。自从灰原哀走后,毛利兰对于和英国有关的东西有了近乎偏执的注意,那是她知道唯一和灰原哀有关联的地方了。
这个叫浅井时音的女人,是生活在那个有灰原哀一半生命的国家。照片上她的眼角含笑,毛利兰与她静静对视,突然就一阵心慌,像是鬼迷心窍,立即伸手捂住那张照片。
“原来是回来争夺遗产的,再漂亮的女人也不能免俗嘛。”铃木园子敲敲桌子上案件的资料,有些不屑。
毛利兰冲铃木园子浅浅一笑,不可置否。
铃木园子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响,教授示意开始上课,铃木园子只得趴下去继续补眠。毛利兰摸摸跳动的眼皮,无所谓地笑了笑,是左跳灾右跳财还是左跳灾右跳财来着?她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正了正心神,继续听滔滔不绝的教授上课。
“Sherry,我想住在你这里。”浅井时音面部绷紧,目光随灰原哀而动。
这套公寓是灰原哀回来前就已经预定好的,她回来的事情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所以阿笠博士那里,是不能再去了。灰原哀把沙发上的白布扯掉,推到想放的位置,回头看了浅井时音一眼,挑眉,“理由?”
“唔……反正你的公寓两室一厅,你一个人住多寂寞啊。”浅井时音扁扁嘴巴,这个冷冰冰的女人总是那么不近人情。
灰原哀深深地看了浅井时音几秒,又开始忙碌起来收拾公寓,把家具上罩着的白布全部掀掉,用毛巾仔细擦拭,“Irene,你知道我喜欢安静,另一个房间只是用来做书房的。”
Irene是浅井时音的英文名,毕竟两个人是在英国认识的,也就彼此称呼英文名字了。Irene,艾琳,很好听的名字,会让人想起福尔摩斯欣赏并喜欢的那个女人。
“我也不介意跟你一起睡啊!我可以买一张大床!”浅井时音白皙的脸因为兴奋出现一抹红晕,脑子里在构筑着很幸福的画面。
“我介意。”灰原哀拧干毛巾,无情地打断浅井时音的话。
灰原哀真的不明白这个女人的大脑构造,明明在日本有套别墅,有管家有保姆,或许她有些明白,不过,哪里来那么多喜欢女人的女人。灰原哀心里苦笑,不会每个人都跟她一样吧,别想太多。
浅井时音走到灰原哀身后,揪着灰原哀的衣摆,楚楚可怜地摇着,“真的不可以吗?”
“不可以。”灰原哀几乎想把手里有些发黑的毛巾盖到这个女人脸上去。明明是美得有些妖冶的脸,怎么可以摆出那么单纯的表情。
浅井时音孩子气地哼了一声,环胸坐在了沙发上,数落着灰原哀,“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啊,你这个人一工作起来就完全忘我了,废寝忘食,要是晕倒在家没有人知道怎么办?还有啊……”
“Irene,我不是小孩子了,是谁在我家做了一次饭差点烧了我的厨房?”灰原哀打断浅井时音的絮絮叨叨,一语中的,浅井时音羞红了脸,摸摸鼻子掩饰尴尬,嗫嚅着:“人家不是第一次做饭么……”
灰原哀又头疼了,捏着眉心,当初去英国,研读细胞学的时候认识了浅井时音,第一次见面是惊艳的,浅井时音可以把一件女式白衬衫穿出万种风情,后来两个人又在一个研究所工作,当浅井时音知道灰原哀就是参与研发APTX4869的人时,整个人的态度发生了质的改变。浅井时音的理论是,本身就是漂亮的混血儿,又有生物学天赋,这种朋友太难得了。
“Irene,你的律师找得怎么样了?”
灰原哀没有忘记浅井时音这次回日本的目的,浅井时音的父母是日本人,后来移民去了英国,所以她的国籍是英国。浅井时音的爷爷是经商的,对于离经叛道喜欢搞艺术的浅井时音的父母很是爱恨交织。这次浅井老爷子心脏病突发,留下一大笔遗产就撒手人寰了。本来浅井时音一家是不太屑于遗产的,只是浅井时音的叔叔就是个败家子,浅井时音的爸爸还是不忍心老爷子的基业毁于一旦,这才派浅井时音回来争夺财产继承权。
“拖我爸妈在日本的朋友的福,找到一个很犀利的女人做我的律师,好像在律师界挺有名的,”浅井时音说着开始翻包包,从一堆化妆品里找到一张名片,“找到了,叫妃英理。”
灰原哀一怔,毛巾掉在地上。妃英理?是天意吗?
浅井时音看灰原哀面色一变,小心地问:“Sherry,你没事吧?”
“没事。”灰原哀转过身,声音冷了好几度,“Irene,我想先休息了,你也赶紧回家休息吧。”
浅井时音一头雾水,这又怎么招惹她了?知道灰原哀有时候喜怒无常还喜欢出神,不过这状况回日本之后更明显。
“Sherry,那你周末陪我去见妃律师吗?”
灰原哀握着卧室门把手的手紧了紧,“到时候再说吧。”
浅井时音挫败地望着灰原哀走进房间关上门,走到刚才灰原哀站的地方,捡起毛巾,一边擦那张椅子一边自言自语:“宫野志保,你到底要让我怎么对你才好啊?我都快对你掏心掏肺了,你还是那副‘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的样子。”
擦了好一会,浅井时音才有点如梦初醒地扔了毛巾,叫嚷着:“又不是我的房子,我干嘛那么好心帮你打扫!”
“小气鬼!”浅井时音站在公寓门口对着灰原哀的房间做了个鬼脸才甩上了门。
灰原哀靠着房门滑坐在地上,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心脏像被挤压一样痛。四年了,兰你还好吗?你有没有想我?我……很想你。
“宫野小姐,我们安插在组织的人已经大概找到了组织的核心,但还是无法知道确切的消息,我们希望你能回一次日本做诱饵。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拒绝,我们绝对不会强求。”FBI在四年后重新找到了灰原哀,詹姆斯如是说。
“我愿意。”
没有毛利兰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多余的,好想回去再见她一眼。只要一眼,就算死了也好。
“我只有一个要求,可以拜托你们把毛利兰这四年所有的资料给我吗?”
“没问题。”
一切都只是个交易。
“Sherry,我想回一次日本处理爷爷的遗产,你要陪我回去吗?”
“好。”
“兰……”灰原哀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有点褪色的照片,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