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灰原哀走在东京大学的树荫小道里,不时会遇到在拥吻的情侣,尴尬自然免不了,不过灰原哀也暗自惊叹现在的年轻人也太开放了,还是大白天就做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敢情她忘了自己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的年轻人。
灰原哀从FBI手里拿到了毛利兰这几年的资料,知道毛利兰就读于东京大学法律系,FBI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很体贴地给了她一份毛利兰的课表,课表显示今天的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大教室上犯罪心理学。问题是刚才灰原哀偷偷摸摸问到那个教室的时候,怎么都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找了好几遍,确定没有,灰原哀才叹气,心里嘀咕着兰也学会逃课了。
毛利兰会选择读法律,灰原哀也是有点预料到的,爸爸是名侦探,妈妈是律师,青梅竹马更是曾经名动一时的大侦探,有了这些前提,也不难理解了。昨晚和浅井时音的谈话,或多或少灰原哀是愧疚的,把那个率直的女孩气得摔门而去,可见自己态度多么恶劣,灰原哀在想,如果没有毛利兰,她应该会喜欢这个女孩子的吧,因为浅井时音出色的外表和伶俐的性格,一直忽略了浅井时音也是生物界的一颗新星,23岁的年纪已经有好几项生物学重大发现。灰原哀的感情不迟钝,经过昨晚那些话和态度,她几乎已经肯定浅井时音对自己有不仅仅友情的感情存在。灰原哀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回应了,就冷处理吧,反正她对浅井时音的态度也一直忽冷忽热的,久了,人家也会觉得无趣就放弃了。爱情的世界里,也讲究先来后到。她只需要一个守护天使就好了。
一大早,浅井时音就守在灰原哀的公寓门口,灰原哀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浅井时音抱膝蹲在自己门前,听到开门声,忽闪着大眼睛瞧着自己,灰原哀失笑,这样的浅井时音就像被抛弃的小狗。浅井时音见灰原哀笑了,也绽放出绝美的笑,罂粟般华美的笑。接下来好像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跟灰原哀讲她在日本新的见闻。
浅井时音本来是想跟灰原哀一起出去的,灰原哀狠狠心,冷着脸说要处理私人事务,不方便。把浅井时音抛在身后,兀自下楼走了。
一厢情愿的事情,灰原哀做得够多了,她完全可以理解浅井时音被扔下之后的感受。只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伤害,只能对不起她了。
满腹心事地走出东京大学,灰原哀决定进行今天的第二项行程——去看看工藤新一。工藤新一下葬那一天,灰原哀是陪着毛利兰的,并没有参加,她的身份也不好去参加,离开日本也是匆忙间决定的,自然也没有时间去,算一算,这四年多,去见工藤新一的次数屈指可数。
“工藤,真是对不起,你也觉得我这个同伴有点太不够意思了吧。”灰原哀为了怕别人起疑,没有买花,直接招了一辆TAXI,直达墓园。到了墓园门口,不允许出租车进入,灰原哀给了钱,下车步行。这座墓园凭山而建,越往山上,墓主人的地位更高,不然也没那么多钱买风水宝地了。工藤新一的墓差不多在山顶了,灰原哀站在墓园的石碑门口,仰望着包裹在一片青葱的山,一阵目眩,“工藤,看你一趟也确实不容易啊。”
走了半个小时,终于见到了希望,绕过一群墓碑,穿过一片空地,到达一个半人高的墓碑前,上面赫然是工藤新一的照片。碑前是一束还沾着晨露的雏菊,还很新鲜,看来已经有人先自己一步来看过工藤了。
本来就打算今天来看工藤新一,灰原哀特地穿了一身黑,用袖口擦拭了下墓碑和工藤新一笑得阳光灿烂的脸,揶揄的语气就出来了,“工藤,看来你也不寂寞啊,被擦得这么干净,还有不少人给你送花,少我一个也不少,好在我也没多事给你带花过来,真怕你花粉过敏。”灰原哀轻轻地抚摸过整座碑,大理石的碑面打磨地十分平整光滑,还透骨的凉。灰原哀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或冷淡或嘲讽的话,就好像工藤新一还活着那样。
“她一定常常来看你吧,我感觉得到空气里有她的味道,她有没有跟你提起我?怪我不辞而别。”灰原哀有些伤感,触摸墓碑的手不再动弹。
“是啊,我经常来看新一,每次都会对他提起你,说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是多么可恶,坏得不可救药!”
灰原哀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好像听到兰的声音,一定是错觉了,可是僵直的身体就是不敢动,她怕一回头,什么都没有,梦也就真的醒了。
灰原哀感觉到一具温热的身体从背后紧紧抱住自己,她的眼泪洒在自己脖子上,本该是温暖的,却是冰凉。灰原哀缓缓地转头,看着梦中百转千回的侧脸,发呆。
“小哀,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毛利兰把灰原哀抱得更紧一点,她也好怕这只是一场梦,张口就朝灰原哀细白的脖子咬下去。
“嘶——”灰原哀倒吸了一口凉气,“兰,好痛。”
毛利兰收口,灰原哀的脖子上多了两排牙印,渗着血丝,毛利兰用舌头舔舔,喃喃地说着,“会痛就不是梦,小哀真的回来了。”
灰原哀觉得自己快脑溢血死掉了……为什么四年后的兰对她的态度更加暧昧?
毛利兰看见灰原哀一副呆愣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灰原哀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灰原哀木讷地回答,想,很想。
毛利兰笑了,阳光一照,更加风华绝代,“小哀,想我的话就抱抱我吧,让我感觉得到你是想我的。”
灰原哀屈从了自己的心愿,转身揽住了毛利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把毛利兰嵌进自己的身体,温热的气息洒在毛利兰耳边,毛利兰又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灰原哀在说着,兰,我想你想得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你只要记得,你是我的小哀就好了。”
灰原哀并没有深究这句话里的含义,只是更加固执地收紧双臂,毛利兰被勒得快喘不过气,全身的骨头都有点疼,心里的喜悦却是不可名状,再紧一点吧,这样,我才知道彼此都是真实的。
四周的密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已经是秋天了,满地落叶。
浅井时音踩着一地树叶,心也像碎裂的树叶一般破裂了。早知道会看到这么感人至深的重逢的一幕还会跟过来吗?她一直都只是个可笑的局外人,戏里根本没有出现过自己。果然灰原哀在处理一些自己的私事,她跟着确实“不方便”呢。
浅井时音的脚步有点踉跄,撞上了迎面过来的一个年轻男人,男子礼貌地说对不起,浅井时音没回答,继续下山。年轻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浅井时音的背影,继续朝山上走,显然也看到了工藤新一墓前的情形,年轻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本来就细长的眼睛更加看不出了。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