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圣诞节将至，到处都贴满了圣诞老人的头像，圣诞树也比比皆是，平安夜这天，毛利兰搬回来好大一棵圣诞树，墨绿色的松针叶子，还有点扎手，毛利兰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亲手布置过圣诞树了，还是国中的时候和工藤新一一起打扮过一棵小小的圣诞树。

灰原哀看到这棵半人还不止的圣诞树，顿时无语，绕着圣诞树转了一圈，抱着胳膊坐到沙发上，她过了23年圣诞节，除了远远观望过圣诞树，这还是第一次与真的圣诞树亲密接触，圣诞节对她来说跟她的每一天没区别，非要说不同，就是大街上热闹点。在英国的四年，每年圣诞都会被浅井时音拽出去狂欢，在舞动的人群里一边头痛一边想念远在日本的毛利兰，以至于后来灰原哀讨厌圣诞节了。

“小哀，你别坐在那里看风景了，快过来帮帮我啊！说不定今晚圣诞老人会光顾我们家哦。”毛利兰从便利袋里面掏出塑料装饰品，什么星星啊糖果啊就往圣诞树上挂。

“兰，你是22岁还是12岁……或者说，你才7岁？”

毛利兰转头去瞪那个一脸笑意的女人，一个小型的圣诞老人玩具就朝灰原哀飞过去，正中额头，“灰原哀你这个永远都没有风情的家伙！我幼稚也比某个18岁了还装7岁小孩的人好！”

灰原哀摸摸鼻子，偏头咳了两声，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她家女王大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灰原哀看着毛利兰闷不吭声，忙忙碌碌点缀圣诞树的背影，自知理亏，挪下沙发，蹲在毛利兰身边，顺手还从便利袋里拿出一颗星星玩转着，犹豫着怎么开口求和。

略带凉意的指尖碰到灰原哀的额头，毛利兰摸着被她砸红的那一小片，心疼了，刚才是真的被这个家伙气到了，“疼不疼？”

灰原哀亲了亲毛利兰被冻红的脸，眯着眼睛摇头，就像一只慵懒的大花猫。毛利兰心软，这就是软肋，见不得别人受苦受伤，装可怜什么的虽然灰原哀很少做，不代表她不会做，变小的时候这招百试不爽的。

毛利兰眼波荡漾，灰原哀不好意思起来，借由挂星星转了个方向，不管多么幼稚的事情，只要是跟毛利兰一起做，就会有意义，何必计较那么多呢？讲童话故事，唱摇篮曲是一样，现在布置圣诞树，也一样。

“这是我跟小哀之间第一个没有欺骗，没有隐瞒的圣诞节，也是彼此了解心意，许下一生承诺的圣诞节，我想特别一点，和小哀一起布置这棵圣诞树，祈祷主能听到我们的祷告，让我们未来的路能够顺利一点。”毛利兰细细软软地说着，就像在自言自语。

灰原哀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出来，学着毛利兰把五颜六色的饰品往圣诞树上挂，每一个都是一个沉重的愿望，这棵圣诞树承载了她们两个人满满的希望，也见证两个人沉甸甸的爱情。无论未来能否尽如人意，她们努力过了。

装饰完圣诞树，毛利兰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很丰盛的圣诞大餐，两个人甜甜蜜蜜吃完了平安夜大餐，约定去多罗碧加公园看午夜的烟火。

多罗碧加公园和四年前比，一点都没有变化，只不过来玩的小孩子换了一波又一波。到处都是情侣，以及奔跑的小孩子，还有追在后面嘱咐他们小心的孩子的父母。每个人脸上洋溢的都是幸福。

“没有想到再来这里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已经不是姐妹了。”毛利兰揽着灰原哀的胳膊，一只手插到灰原哀的大衣，另一只手伸到灰原哀的腋下，反正哪里暖和往哪里钻。

“没有想到的事情其实太多了。”灰原哀半是感慨半是庆幸，人生美好的地方正在于它充满未知，只要不绝望，谁会知道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呢？峰回路转只会为有期待的人准备。毛利兰正是灰原哀的期待。

“离12点还有好久呢，我们玩什么？”毛利兰被游乐园欢快的气氛感染到，笑容都纯真起来，仿佛又回到了16岁。

“鬼屋？”灰原哀扬起眉毛，想逗逗她。

“你是想试试我的空手道吗？”毛利兰想起那次陪浅井时音走过的鬼屋就全身汗毛倒立。

灰原哀笑得十分开怀，让毛利兰觉得就算被吓都值得了，这样的小哀很漂亮，她就是该多笑一笑。

最终，灰原哀拉着毛利兰穿过人群，排队登上了摩天轮。

“为什么带我坐摩天轮啊？”毛利兰趴在玻璃边，贴着玻璃看越来越小的建筑物，眺望远处的风景，路灯连缀在一起，像珍珠一样洒在地面。

灰原哀坐在毛利兰身边，低头吻了她的脸，沙哑的声音道：“因为我也是女生啊，我也做过那种粉色的少女该做的梦，和心爱的人坐摩天轮，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的地方……”

灰原哀吻住一脸错愕的毛利兰，汲取着她的味道和温度。

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的地方，和她接吻，让上天看到，成全我们的幸福。

浅井时音裹紧身上的大衣，眼巴巴地站在摩天轮下面，仰望这个巨大的转盘，能够陪她坐的人还没有出现，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呢？圣诞节，第一个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的圣诞节。让她觉得自己格外凄凉，像条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离家出走也没人管，她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回家的感觉，回到她熟悉的国家，抱着朋友好好哭一场。

黯然了神色，转身想回家，却跟一个高大的男人撞了个正着，对方手里的可乐也洒了她一身，不好的预感，抬头。

“对不起。”

“又是你！”

“不好意思，又是我。”冲矢昴摸着后脑勺，好脾气地笑了笑。

“你果然是个扫把星，我每次遇到你绝对没好事！你说我们见面几次，我有哪次不倒霉？现在你又报废了我一件衣服！”浅井时音暴走了，白色大衣上，褐色的可乐污渍十分显眼。

“对不起，我会负责这件大衣的干洗费的。”

“算了，难得的平安夜，我不跟你计较了。”浅井时音看着周围幸福的人，连生气的兴致都没有了，深深的无力感。

“浅井小姐一个人出来吗？”冲矢昴把撞翻的可乐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

“怎么？你还不允许我单身？”浅井时音口气很冲，反正火气没处发。

“我也是一个人，那我有这个荣幸和浅井小姐一起坐这个摩天轮吗？”冲矢昴扭头看巨大的摩天轮，发出耀眼的光。

“喂，你不知道摩天轮要和爱的人一起坐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俩都是孤家寡人，把它当成普通的游乐设施玩玩好了，我就不信摩天轮里的都是情侣。”冲矢昴扬起一抹迷人的笑，浅井时音承认，虽然这家伙眼睛小，笑起来还是很迷惑人的。

也许是被冲矢昴认真的表情打动了，他们俩上了摩天轮。

“喂，眯眯眼，你有喜欢的人吗？”摩天轮里，浅井时音状似随意地问，她也没指望冲矢昴回答她。

“算是有吧，只不过，可能没结果了。”冲矢昴的话里藏着太多的疲惫，她甚至听出了绝望？

“眯眯眼，别想那么多了，你喜欢的人也不希望你这样，好吧，同是天涯沦落人，今晚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

“谢谢你，时音。”

浅井时音被那一声“时音”给震到了，长这么大，连她的父母都很少叫她“时音”，她几乎要淡忘这个称呼，明明灭灭的灯照在冲矢昴柔和的脸上。

也许跟他一起坐摩天轮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