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坦達瓦四部，長年以來秉持著鬥爭帶來繁榮的傳統，雖聽命於每任教主，但乖覺的分為東西兩宗互不交流，梨俱部與夜柔部長期通婚，娑摩部與阿闥婆部則同氣連枝。而今優毘曇一聲令下要四部併行，聽命於鄂呼蘭差遣，娑摩部與阿闥婆部心裡自是不服，但見一同隨行的古揚並未反彈，也只好同著西宗宗主屈膝於他人之下。

而今鄂呼蘭領行前往白雪嶺，也算是年少得志，可是從其臉龐難以窺見各色喜怒，路上氣氛一如臉上冰涼的面具。

「達羅毗荼所餘的皆為老弱殘兵，還要勞動四部親征，不就是為人拉抬聲勢？」娑摩部族長對著阿闥婆部族長耳語道，雖是貼著耳際，音量卻足以讓在場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鄂呼蘭拉著韁繩的指頭只緊縮了一下，仍是照舊前行。

如此一來，娑摩部族長更輕蔑的哼了一聲。「那幫老小大概是聽聞我們坦達瓦大軍前來，不知逃竄去了哪裡？」話甫說完，即領著娑摩部眾策馬疾出。

古揚直接略過部族，將娑摩吠陀傳予鄂呼蘭，而被尊稱為樓陀羅的人在遇刺時竟要他人出手相助，這處處加深心中不滿。是故娑摩部族長決意一馬當先，取得戰功掃平達羅毗荼。

方超出隊伍數尺，忽聞兩旁草叢殺聲震天傳來，娑摩部久經戰事反應迅速，人馬即刻散開方形隊列，與草叢裡伏擊的精兵廝殺起來，娑摩部族長位於正中指揮若定，絲毫不將這次突擊看在眼底。

空中忽有一陣聲音破風而至，娑摩部族長只感沉重壓力迎面襲來，才一轉身，一支金翎羽箭不偏不倚射入胸口，慘叫一聲後落馬墜地。

見聞異變，在後方的古揚立即側身彎下馬背，從士兵革囊中取出一隻羽箭搭在弓上，臂力一開弓弦張如滿月，嗖地一支普通羽箭猶如金線流虹，直直穿過三百餘步沒入叢中，只聽聞一聲悶哼，雖然輕微卻聽得在場眾人心中有數。

西宗自是拳拳服膺，東宗兩位部族長則是微皺眉頭，卻也露出驚嘆之情。鄂呼蘭平靜掃了一眼，詫見古揚輕捂右臂，神情微露一絲痛苦，衣袍上隱隱透出些許血漬。

優勢佔不到一刻，伏擊的達羅毗荼精兵忽然也亂了方寸，隊形潰散紛紛逃回叢中，好戰的坦達瓦部眾又豈肯放過，卻聞鄂呼蘭喊了一聲撤兵。

梨俱部族長心急諫言：「樓陀羅，此刻若不加以追擊……」

「前方設有埋伏。」不容多言，鄂呼蘭調轉方向宣示離開。

「該死的古揚！」

喬莊甫一踏入達羅毗荼祭壇中，便聽見一連串不甚文雅的咒罵。皺眉看著正躺在毯上的男子，有一雙很特別的碧綠眼睛，此刻卻因憤怒近乎轉紅。

「照理說你應該感謝古副座，這箭沒直接往你心窩扎，只傷了右臂讓你還有力氣在這兒罵罵咧咧的。」南丹正紆尊降貴親自處理傷口，既有同教情誼又是一同長大的玩伴，南丹也知謬平青嘴壞的性格，雲淡風輕的句句堵回。

「那是我躲得快好不好！幸好這老傢伙擅使的不是弓，要不……痛死我了！南丹妳下手輕一點！」繃帶用力一綁，謬平青顧不得形象唉了一聲，只剩一雙眼眼惡狠狠瞪著南丹說的話。

包好了右手，南丹拍拍謬平青的左手。「用你的一隻手換娑摩部族長的一條命，這交易挺值得的，平青下次你的左手能換些什麼？」

「……我下次叫古揚射妳看看！」

眼見兩人打鬧，喬莊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快，卻被自幼所學的良好教養給壓了下來。倒是隨行而來的高淵，臉上帶著一抹曖昧不清的笑。

喬莊一聲輕咳。「我聽聞今日坦達瓦與達羅毗荼交鋒，有些擔心狀況，特地過來看有沒有地方可以幫忙？」

「優毘曇這次是下定決心要徹底殲滅達羅毗荼，就連我們的右護法也被古揚射傷。」南丹站起身來，輕步走上前。「表哥，可否請你幫幫我們？」

「咳咳，我體弱力虛，恐怕幫不上什麼忙。」喬莊尚未答話，一旁高淵已做撫著心口說道。

喬莊一急，臉色又紅了起來。「我們之間沒什麼幫不幫的，況且坦達瓦所為人神共憤，明日我隨妳一同往前線去。」

「那表哥你可千萬保重自己。」南丹目光盈盈，話語似乎是隨著眼睛波光一同送出。「你我之間還有婚約等著實踐。」

「那我先去練武。」喬莊轉身赧然而出，其後跟著的高淵卻苛毒瞟了她一眼，南丹忽略這眼中警訊，嘴角仍是勾起微笑。

「南丹妳真要嫁這個人？」謬平青痛得乾脆趴在地上，面容仰天直問道：「妳喜歡他嗎？」

「當然喜歡。」南丹回神蹲下身去，伸手捏了捏謬平青鼻子，兩人又打鬧起來。

「聖女，」黑黎快步走進祭壇，見到眼前場景後，握著手中的帖子一時愣了神，不知該如何遞出。「方才……收到坦達瓦傳的戰書。」

「這麼快？」南丹神情卻似在意料之中。「看來本座真的是低估了鄂呼蘭。」

當本座兩字一出口，南丹已收起玩笑神色，肅穆得有如王者君臨。

11# 橘園夢

感謝欣賞，看到留言的感覺真不錯，雖然老說如浮雲什麼的，心裡還是希望能看到多點留言。

謝謝你有耐心看下去，因為這篇的進度真的很慢。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