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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下船后莫德先是带普利希拉去了旅店定房间——莫德说旅馆的床比船上的柔软多了,可以难得有好的睡眠质量。
船上的床铺极其不舒适,有大点的海浪袭来时更是因为船的摇晃睡不好觉,普利希拉连续几天都未睡好过,但睁眼看到打地铺裹了毛毯睡在地板上的莫德,她的怨言便被心酸所没过了。
“莫德也到床上睡吧?”
“不行,这样太挤了会影响您的睡眠。”
“可是……!”
“我打地铺就可以了,殿下。”
偷瞟着比自己略高的莫德的侧脸,普利希拉不禁抿紧了嘴唇。
看上去和平时没两样,但眼里细微的血丝却暴露了她其实很疲劳的事实。
定完房间后一个男子把莫德叫了出去,她回来后一脸抱歉的表情向普利希拉说暂时无法去酒馆了,从她的表述中普利希拉有点明白,好像是船的维修以及粮食的补充问题。
已经给她添了很多麻烦,普利希拉虽担心她的身体,想叫她休息一会再去工作,但一想这样可能反而会妨碍她,就没有说什么。
她一连工作了三天,和莫德一起去酒馆已经是上岸后第四天傍晚的事了。
酒馆的天花板上吊着几盏不知用了多久的灯,灯泡被烟草和其他不明污渍熏上了一层黑灰色,酒馆老板可能也自知店里实在太暗,在墙上安了几个烛台。
环境与关押自己的暗牢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这里感觉到的不是压抑,而是快乐的氛围。
被这气氛所感染,普利希拉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小姐,您要喝点什么吗?”
莫德坐在普利希拉对面,十指交叠放在桌上。
莫德问这句话时,脸上也是那一如既往的严肃表情,她好像很少笑,一直板着脸。
“我看看……”
其实普利希拉觉得,即使脸上有那道狰狞的纵向刀疤,莫德笑起来应该也是很好看的。
面前的点餐单每页的纸都泛黄、沾着油污,普利希拉并不在意,但或许露骨地表现出厌恶才更像是贵族、公主,可惜她实在做不到。
自己本就没比这些下层人民好多少吧。
普利希拉低头看着餐单,余光瞟到莫德拿下的短剑,不知是习惯还是刻意,剑处于一种随时可以出鞘的状态。
普利希拉无奈地笑了笑,有点想在她脸颊上轻吻一下,让她放松些的冲动。
“那……这个。”
普利希拉故意没有点酒品,反正她本就不爱喝酒。 还有就是,看到精神变得好些的莫德,想戏弄一下她,老是那么严肃。
“……这不是酒,小姐。”
普利希拉点的饮料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不协调,莫德的眉毛扭成了奇怪的角度,配上她严肃的脸,很喜感。
“可是这不是出现在餐单上了吗?我想喝。”
普利希拉的手指点在“咖啡牛奶”字样上。
“……呃,好的,小姐。”
“还要这个。”
“乳酪蛋糕?……”
“嗯。”
“一定要吗?别的也很好吃……”
“一定要这个,别的不吃。”
“…………”
她的眉毛简直要纠结到一块了,犹豫了几秒后莫德点了点头,站起身。
“您在这里等一会。”
莫德把剑拿起放到普利希拉怀中,朝门外走去。
剑很沉。
“大白痴……”
——即使是想要拿这把剑防身,我也挥不动吧?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普利希拉菀尔地喃喃念着。
莫德离开的时间段,普利希拉安分地坐在位子上,托着下巴打量着酒馆里的人。
来回走动的忙碌服务生,打牌哄笑的酒客,不停碰杯赛着酒量的年轻人——其中的两个还是莫德船上的水手。
以及,几个被男人搭讪的女郎。
莫德选的位子相当不显眼,完全没人注意。
普利希拉有点无奈和些许不满,明明自己长得比那几个女人好看的多——不是自夸的。
不过,若是有人真的来搭讪,普利希拉也会挺苦恼的。
说到底,自己果然不是真的公主呢。
若是真的公主,怎会随意来这般低贱的地方?
可是在普利希拉眼里,这样的地方才是天堂。
她想到了自己脊背上那被衣物遮掩住的黑色纹身,不由得缩了缩肩。
自己是早该被杀掉的才对——普利希拉厌恶地捏紧了握在衣袖上的手指。
“喂,我为什么要被关在这个阴暗的地方?”
“说什么呢,二小姐,您不是每天都有到外面去吗?”
“不过是去地面上吧,纯粹是为了‘晒太阳’而晒太阳。”
“……不能这么说……再来,这里不好吗?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是我想出去。”
“……那可不行。”
“为什么?”
“…………”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我背上的纹身是吧?荆棘一样的那个。”
“……您怎么!?”
“就算是没有镜子,能够用来得知自己样貌的东西会少吗?”
“……”
“怎么不杀了我呢?这样多痛苦呀。”
“不…不行。”
“被恶灵附身的二小姐嘛,不能杀的是吧。”
“……小姐,您的学习时间到了。”
“刚才还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嘛,算了。”
菲雷帝国的公主,对外宣称是只有一个的,但实际上有两个。
一对双胞胎,其中妹妹的背上自一出生便有一大片的黑色印记,并且之后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像缠绕在背上的荆棘。
教皇看到那块印记大惊失色,皇帝下令即刻杀死婴儿,但不知为何匕首缓慢刺进她胸膛时皇帝竟恰巧在那时突发心脏病。
这两个巧合碰撞在一起,更加验证了女婴是诅咒的化身。
皇帝怕杀了女婴自己也会死去,无法杀掉她,那么就囚禁起来。
双胞胎,一个叫普利奥拉,另一个叫普利希拉。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哄骗三岁小孩的无聊荒谬的故事。
普利希拉自嘲地苦笑一下,收回思绪继续打量周围的人。
告诉她这些的,是那个服侍受诅咒的女婴——也就是普利希拉最久的老女仆。
老女仆是所有仆人里对她最好的,像对女儿一样好,事实上她也的确有个女儿不幸夭折,她把对女儿的思念和关怀都寄托在了普利希拉身上。
普利希拉只是她女儿的替代品,不过普利希拉不在乎这些,这不重要。
可惜最后老女仆也死了,在照顾普利希拉的十六年后,她代替真正的公主出嫁的前一天,普利希拉在去晒太阳的路上看到她的尸体坐靠在某个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