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潆洄 于 2011-5-15 16:19 编辑

章十：各自的決意

菲特宿舍底層的客廳，一共四個人，三人窩在房間裏唯一的那張沙發上，還有一人固執的站在房間中央低著頭。怎麼看都有點三堂會審的味道。

「菲特該不會以為我先前的說法是在開玩笑吧？」奈葉穿了一身圖案繁複綴滿蕾絲花邊顯得華麗無比的裙子，那是蒂安娜緊急送來的衣服，雖然不喜歡這種風格，但奈葉並沒有多說什麼，她清楚這多半是維塔的喜好。

藍月之夜維持一個月，從第一天開始魔王的力量與身體同時縮水，在15號那天達到最低點，之後就開始慢慢恢復。來到菲特身邊已經兩天了，奈葉已度過了衰竭期力量一點一滴的回來了，同時身體也在一天天長大，現在外形已經是個12歲左右的女孩模樣了。

Vivio靠在媽媽懷裏，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轉了兩下，沒說話。和平日裏比起來她今天顯得非常安靜，或者說在奈葉面前她始終就是這副乖寶寶的樣子。

菲特嘴角抿得緊緊的，低著頭不說話，讓奈葉頗感無奈。從小時候起菲特•泰斯特羅薩就是個不善於拒絕別人的人，即使不願意也不會說出來，她的保持沉默恐怕就已經是最大反對的表示了。

回到雷光大隊駐地的當天菲特就欲去首都晉見皇帝稟告不知名軍隊出現在本國境內的事情，奈葉當場就表示不必去，要見也該是皇帝來見她，菲特不想忤逆了奈葉的意思卻又不可能當真這麼做，於是準備偷偷溜出去，結果在門口被蹲點守侯的vivio給抓了回來。

一萬人的軍隊啊，就算對方是傳送進來的，可是帝國高層真的會一點都不知情嗎？真如此的話這個國家也不會成為這片大陸上最強盛的國家且屹立數百年不倒了。對於人類之間那些勾心鬥角魔王陛下根本無意理會，菲特不明白是最好不過了，她也從來沒想讓菲特看到這些齷齪的東西，而有著這個願望的並不止她一個。想到這裏奈葉笑了，她是真的非常感謝那個人的，要不是她的話恐怕自己會被迫提早好多年跑來人界吧，雖然可以早點見到菲特，但是後遺症也是巨大的，甚至是無法承受的。

「如果菲特不相信我的話，那麼你那位好朋友的話總該信了吧？」

午後溫暖的陽光讓人昏昏欲睡，眼皮已經半耷拉下來的疾風聞言扯了扯嘴角，幹嗎又把我扯上啊，沒見我都特意保持低調了嘛。但是奈葉既然開口了，疾風說什麼也不能繼續裝傻下去。

「在這點上我和奈葉是一個意思，你不用去，或者說去了也沒用。」疾風打了個哈欠，把懷裏的小皮抱得更緊了，適時阻止了vivio想把它搶過去的行為。「遭遇襲擊的那個晚上我就用魔法通訊緊急聯絡了皇宮法師團，但是發出去的求救資訊石沉大海壓根就沒有人回復我。知道這一點後我立刻阻止了你繼續派斥候出去偵察的行為，因為那根本就是去送死。」

——我們恐怕被自己人給出賣了。

所以那晚疾風才在半路上等vivio 直覺告訴她這個神秘的小女孩可以幫助大家度過難關。事情也果然不出她所料，當晚vivio就告訴了她一些聽來完全不敢相信的事情，事實上到現在她還是半信半疑的。

那雙美麗的紅寶石眼眸黯淡了下來，菲特其實也隱隱有所感覺但理智上卻非常抵觸這個猜測，可惜事實就是事實，並不是她的個人情緒所能左右的。

「——至少我要知道敵人是誰。」可惜菲特的固執和她的善良是齊名的。「這點我必須給部下們一個交代。」

菲特再次朝門外走去，這次沒有人再阻攔她。奈葉朝懷裏的女兒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立刻跳下沙發朝菲特追去。

「爸爸等等我，vivio和你一起去。」

兩人的腳步聲遠去了。

「你覺得菲特會怎麼做？」

「我們不是有個俘虜嘛，所以多半是找她談心去了。」疾風嘟囔著，乾脆把眼睛閉了起來，眼看著就要睡著了。

她的反映讓奈葉覺得有趣，從小到大每個人在她面前都是戰戰兢兢的，就連vivio都顯得有些不自然，這個普通的人類倒是一點也沒不適應，是神經大條還是無所畏懼呢？

「看著別人說話這是基本的禮貌。」奈葉很順手的一把就將疾風抱著的小皮抽走了，可憐的小狸貓以它動物特別敏銳的第六感察覺了眼前人的特殊身份，渾身僵硬著一動都不敢動。

疾風無奈得睜開眼。「魔王陛下就不要和個傷殘人士計算這麼多了吧，同時也請您稍微愛護一下小動物。」

「我明明說過等我力量恢復就幫你治腿，是你自己不要。」

「高高在上的您又怎麼可能會明白呢，我是很想站起來沒錯。但是失去了占卜的能力後我的價值就沒有了，雖然還有空間系的魔力可那完全就是個雞肋，除了提供我一天一次不超過500米之內的移動外其他什麼都做不了。」

事情就是這麼現實，如果失去了能力疾風等於被打回原型，這大祭司的位置肯定是不保了。最多是個擁有些根本派不上用場的魔力的平民孤兒罷了，收養自己的那個高層是否還會繼續養她，疾風完全無法確定。

「明白了，你怕喪失現在的地位。」

即使這是事實，奈葉這麼直白的說出來還是讓疾風感到了一絲不快。魔王陛下敏銳的察覺到了身邊人情緒的變化，靠過去近距離注視著對方的眼睛。

「我沒有譏諷你的意思。如果你想保留你的占卜能力又想站起來的話，你還可以有另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疾風不得不用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往後挪去，以拉開魔王陛下和自己過近的距離。

「這點我無法告訴你，想知道的話就問vivio去。」

「……那我多半猜到了，和菲特一樣對吧，那個什麼聖石之種的。」

奈葉給了她一個贊許的眼神。「vivio沒說錯，你果然很聰明。」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那孩子才只有5歲啊，你這母親當得也太寬容了。」疾風額頭開始冒汗了，這人不是認真的吧？

「年齡什麼的對我們毫無意義，我們的壽命比你們長多了，你的一生對vivio來說根本就是一眨眼的時間罷了。就比如說我吧，為了和菲特保持在一個年齡段就讓自己的身體像人類那樣成長了，事實上魔界的小孩起碼兩百年才會成年。」

「我只是告訴你一些我們世界的常識，沒別的意思。你們怎麼相處是你們的事，我也不是非要把你們湊作堆。」奈葉把小皮還給了疾風，跳下了沙發走到門口。

「即使最後你不選擇她，我也會想出個讓你保留能力又能站起來的方法，請給我點時間。」

「幹嗎這麼幫我？」疾風疑惑了，這魔王是這麼好的一個人嗎？

「你以前幫了菲特很多次，我非常感謝你。就談到這裏吧，我剛才和你說的你可別和vivio說。天氣這麼好你也別宅著不動了，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吧。」

「你要幫我推輪椅？」

「不。」奈葉豎起左手食指朝著疾風一指，一個漂亮的櫻**法陣出現了。

『Accel Fin（流星飛翼）』

四支櫻色的魔法羽翼在疾風背後展開，徹底撐開的那一瞬間櫻色羽毛漫天飛舞。羽翼帶著疾風升上了半空，她先是目瞪口呆，然後狂喜得驚呼。

「飛行魔法？」

「嗯。只要我持續提供你魔力，你可以和輪椅說拜拜了。」看到疾風那麼開心，奈葉做出了承諾，魔力已經在恢復了，提供一點飛行魔法所需要的量對奈葉那龐大的魔力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的小事。

「所以說你想去哪里？」魔王陛下笑眯眯的說。

※

那是和記憶別無二致的面容，除了那詭異的異色瞳孔外，對方根本就是那個人的翻版。四肢上的繩子早就被解開了，但魔力束縛卻沒解開，她只能維持著坐姿動彈不得。

「奧利維爾……」

vivio怎麼也沒想到跟隨菲特來到關押那人的小房間後，她看到自己的第一眼竟然用這個久遠之前的名字呼喊了自己。和這個人交手過兩次，可對話卻是一句都沒有，對於她突然喊自己這件事vivio非常驚訝，但對方眼中那份熱切更是讓她感到莫名其妙。

「我不是奧利維爾。」

「我知道你是她的複製體，可你擁有她的記憶吧，又是同樣的身體所以沒差別。」

這句話明顯惹怒了vivio 她一個箭步上前怒瞪著那個人，因為顧及到菲特在身邊便忍住了動手的衝動。

「給我把這句話收回去！我不是奧利維爾•瑟格佈雷希特，我是高町vivio 再被我聽到你叫錯我名字，我就不客氣了。」

「vivio別這樣。」菲特上前適時阻止了女兒的暴行，又對那個人說道「請不要擔心，我們問完話就放了你，希望你能實話實說。」

「好。」

「你叫什麼名字？」

「艾因哈特•斯崔特斯。」

「你們的目標是我嗎？」

「對。我得到了抓你回去的命令，可惜卻失敗了，之後的事情我不記得了，等我恢復意識就已經被你們抓到了。」

「你說你不記得？」這個問題是vivio問的。

「是的，自從你逃跑後教皇再製造的複製體就不採用完全複製了，而是像我這種半複製，一出生就被植入了精神控制。先前我檢查了一下發覺腦袋裏的控制晶石好像碎了，是你做的？」那殷切的目光又停駐在了vivio身上。

「應該是吧，第二次我們解封後再打，我把你打倒了。」vivio不自在得扭開了頭。

「謝謝你。」

「完全沒必要道謝，因為我只是無意中幫到你罷了。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省得我爸爸一個一個的問。」

「其實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不過我從聖地出發來到這個國家後曾經在你們首都的大教堂裏待過一段日子，我想那裏的主教應該知道得比我多。」

「爸爸，我們要去首都嗎？」

菲特心灰意冷的搖了搖頭，對於自己果然是目標這點被確定讓菲特感到非常難過，都是自己連累了部下們，這次死了四個人啊，歸根到底他們都是為自己而死的，這點讓菲特自責不已。她這個人總是習慣將過錯往自己身上攬，對於自己被高層給出賣的事情反倒看得很輕，這是屬於菲特的善良，但現在看來這份善良反倒讓她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我需要力量。生平第一次的菲特開始渴望強大的力量，如果自己足夠強大的話就可以保護重要的人們不再受到傷害。

有一個人應該是可以做到的，想到這裏菲特拉開門直接跑了出去。

「我們實現諾言，你現在可以走了。」vivio解開了奈葉施下了魔力束縛，丟下這句話就朝著菲特追上去了。

菲特找到奈葉的時候，她正和疾風在散步，兩人有說有笑的好似多年的好友關係非常融洽。匆匆趕來的菲特臉色白得嚇人，緊跟著她而來的vivio抓緊時間用念話對奈葉把先前的事情簡短的敍述了一遍，以奈葉對菲特的瞭解瞬間就明白了她找自己是什麼事情。

「奈葉，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力量來保護大家，保護我所珍視的每一個人，你可以做到的是嗎？」

魔王陛下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用她那雙藍紫色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人，和平日裏的溫婉不同，那雙眼睛裏看不到一絲笑意，那是屬於高高在上魔王的眼睛，以及隨之而來的屬於魔王的霸道發言。

「——你只要待在我身邊，我就會保護一切你想保護的。」無論是你的母親、姐姐、還是你現在身邊這些夥伴，或者說這個國家乃至這個世界，只要是你的心願我都會替你完成。

——這是絕對力量擁有者才能做出的豪言壯語。

「……那不一樣。」菲特似乎用盡力氣般艱難得搖了搖頭。「並不是我不信任奈葉，我希望是由我親手來保護。」

「可是菲特……」奈葉的聲音帶上了絲哀傷。「那時候你拒絕了的。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決定你完全是情勢所逼，我不想讓你勉強自己。」

「當時拒絕是因為我太天真了，我以為只要自己心存善念對別人好，別人也會以善來對我，但這個想法本來就不可能，而且也太狹義了。那四個人的死完全是因為我的關係，可我想的竟然還是不要大動干戈否則會死更多人，我實在太對不起他們了。」

死死的握住拳頭，菲特泣不成聲。報仇的念頭第一個就被菲特自己否決掉了，那幕後黑手牽扯太多而且勢力也太龐大，如果自己選擇報仇奈葉一定會幫的，可是那樣一來得死多少人？她的良知不允許她這麼做。

菲特又在傷害自己了。這個人比起傷害別人，更願意選擇傷害自己，這也是奈葉最痛心的地方。同時她也非常清楚勸慰什麼的對於已經陷入牛角尖的菲特是沒用的。

「——你的要求我可以做到。」那甜膩的嗓音帶上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冷意。

「但是選擇這條路的話所要背負的東西你都想清楚了嗎？絕對的力量不代表絕對的放縱，一旦失控將是毀滅性的，你需要比力量更為強大的自控能力來讓自己不會在強大力量帶來的浮光掠影中迷失。從你接受力量的那一刻起，到你生命終結之日都必須帶著這份覺悟和信念。你，能做到嗎？菲特•泰斯特羅薩。」

這份質問叩擊著在場所有人的心。Vivio淡淡的笑了，曾經自己也被媽媽這麼問過呢，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她不經意的朝身邊人看去，疾風已陷入了沉默，淡然的臉部表情讓人無從揣測。而菲特則是一臉肅然，不用再看下去了，vivio拉著疾風的手悄悄離開了。

這個人的話一定可以的吧。承載力量的同時也接受其應該接受的命運，畢竟那是媽媽自己挑選的終生伴侶。魔王的負擔太重了，要承載的東西也太多了，如果有人可以和她分擔的話那真是太好了。

那麼我呢？vivio心想。和我一起攜手共度的人在哪里……會是你嗎疾風？

後記：這章是過渡章節，奈葉為她們各自指明了未來的方向，只不過她留給疾風的是有選擇性的，而給菲特的是無選擇性的，其實她還給第三個人指明過方向只不過本文沒有寫出來罷了，以後會出現的。下章奈葉力量就恢復了，同時聖石之種成熟Bardiche就該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