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botasiki 于 2011-5-26 16:31 编辑

章一 暗近的气息 『轰龙之章 上』

闻到肉类烤熟后散发出的香味，妹红从浅度睡眠中苏醒过来。

习惯性地用手去揉还睡眼惺忪的眼睛，手背还未触及到眼睑，脸上的皮肤先感觉到了一阵刺痛，被突如其来的痛感惊醒的她慌忙移开手，按在冰凉粗糙的地上。

「妹红？……」

看到视野里的不远处出现那穿著钢铁护甲的身影，耳边传来她温和的声音，妹红紧绷起的神经一瞬间放松，强烈的眩晕感趁著她放松下的间隙袭来，逼得她靠回坚硬的石壁上。

妹红眼角的余光瞟到自己的右手——她忘了还戴著护手，雄火龙甲壳上锐利的尖刺划伤了脸颊。

（幸亏反应快，不然眼睛要戳瞎了。）

正这麼想的时候，温热的血顺著颊肌流到嘴边，她伸出舌头舔去流下的血液。

咸涩、铁銹的味道。

「没事，不要紧。」

她呼了口气，试著活动了下手臂——还是隐隐作痛，不过不妨碍挥剑。

果然猝然举剑挡下白速龙王的突袭也不是闹著玩。

慧音停下串着烤肉的转轴，走近妹红在她身前蹲下，伸出手想拭去从她脸上划开的裂口中流下的血迹。

目前两人身处的是不知多久以前的猎人或是波凯村村民在雪山的岩壁上凿出的一处洞穴中，暴风雪来临之时用以避难用，洞口已经差不多都被堵住，但还是有刺骨的寒风不时从空隙里钻进来，洞穴里的温度也冷得让人发僵。

血迹刚被擦去，新的又涌出来，几次之后慧音的手上已被黏腻的血染上了一层棕红。

「可以了，过会就会止住的。」

轻声说了一句，偏了偏头躲开她的手，妹红握住靠在身边的大剑剑柄支撑著身体站了起来，体力消耗使身上的护甲显得愈发沉重。

她将视线定在了烤肉架上。

「粮食还剩多少？」

「没多少了，最多再坚持一天。」

「这样……」

妹红从腰间的刀鞘内抽出剥取素材用的小刀，扎进烤肉中扭了半圈——肉块内部已经变成白色，被刀切开的部分呈现出类似於纤维状的状态。

熟透，可以吃了。

熄灭烤肉架上的火，妹红取下烤肉用刀熟练地分割成若干块，但分成两人份后两边的量并不均匀，犹豫了几秒，她把略多的那份推给了慧音。

「哎…我吃少的就好……」

「弩手的护甲比剑士更薄一些，在这种地方热量流失快，要多吃一点补充热量。」

妹红打断慧音的话，自顾自地从携带包里取出混合了盐、胡椒粉和辣椒粉的调味料倒在自己的那份肉上，她知道慧音不喜欢辣。

其实妹红也不知道弩手的护甲是否真的更薄，因为她没穿过。

「快点吃，很快就冷了，肉质会变硬的。」

一边催促犹豫著的慧音快点进食，妹红竖着耳朵听外面呼啸的风声。

糟透了，风雪一点没变小的意思。

（不行…再这么待下去会死，必鬚冒风雪下山。）

暴风雪已经持续了三天，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愿，她俩在洞穴里也被困了三天，妹红根本没料到只是雪山草的采集任务竟会遇到那么大的风雪，携带的补给马上就要消耗完了，她知道冒著风雪从陡峭的雪山上下去相当危险，但现在被逼到绝境也没办法……

「对不起…要是我没有接这个任务的话……」

妹红正思索着从哪条路下山会相对安全点的时候，边上传来慧音的声音，原是想不打断思路忽略掉，但她说这句话时那微弱的硬咽却令妹红不由得停下思绪，转头看向自己身边。

只见慧音的脸变得通红，眼眶中晶莹的泪珠快兜不住落下来，紧咬着下唇想止住啜泣，那哭声还是不争气地从不停颤抖的唇缝中逸出。

那表情看得她有些心疼。

「说什么呢，你才成为猎人都没多久，当然不能带你去狩猎大型怪物吧，挖掘雪山草是新手猎人都必须经历的任务，这次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妹红在腹部的皮革软甲上擦拭了下抓过烤肉而变得油腻腻的手掌，伸到慧音的头顶揉了揉她柔软的浅蓝色长发。

「可是…要不是我拖了妹红后腿！……」

「别这么说，我最初也是像慧音这样的新人，好好努力的话慧音也能成为轻弩专家。」

「唔……」

到底慧音还是个新人，妹红沉静的语调和她身上的气势立刻压过慧音，使她波动的情绪平静下来。

「总之，先填饱肚子，其他事待会再说。」

轻拍了一下慧音的头顶作结尾，妹红结束短时间的安抚工作，她不太擅长这个，并且当急之务是逃生的问题。

————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要出发了。」

往头上扣好御寒用的雪狮子毛皮制作的帽子，整理一下著装，妹红背起大剑对身后的慧音说道。

雄火龙套装的防御性能虽然比雪狮子装更强，但在雪山上还是保暖更重要。

「是的，可以了。」

链甲摩擦的金属碰撞声迅速接近，整装完毕的慧音几步跑到了妹红边上，给她递过去一瓶猎人们在严寒地带提升抵抗寒冷能力用的热饮。

「好辣…！」

慧音打开瓶子喝到一半就忍不住把瓶口从嘴边移开，热饮的原料是辣椒和苦虫，那又辛辣又苦涩的味道实在是让人无法恭维。

「我喝完了哟，加油吧。」

妹红轻松地说着，对她来说喝这类不好喝的东西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要知道千里眼之药比热饮可是还要苦上好几倍。

「嗯…」

皱著眉看了看还剩下一半的红色液体，慧音闭起眼一仰头将余下的灌进胃中。

「那么，出发。」

妹红将空瓶塞回包内，双手按上封住洞口的巨石块，放低身体，使劲推开沉重的岩石。

————

外面的狂风夹杂著拇指盖大小的雪粒冲击着妹红身上的护甲，面部没有被防具覆盖的地方冻得几乎失去知觉，好在热饮的功效还能持续一段时间，现在她只祈祷能快些走出最强风雪区。

雪地靴踩在足有十五厘米厚的雪地上，积雪被踩实发出只有她自己才能感觉到的吱嘎声。

能见度不高，满眼的白色弄得妹红难以分辨方位，幸亏来雪山进行任务不是第一次，灰色的岩石壁还能给予她一些提醒。

约是行走了快一小时，妹红感觉身体的热度开始缓慢流失，热饮的效力在下降。

（可恶……到底还有多远啊。）

热饮只剩下一瓶，自己包里的六瓶中用掉了五瓶，有一瓶在被白速龙王的袭击中打碎了。

慧音是和她同时喝下热饮的，她那里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若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境地妹红还是决定把最后一瓶让给慧音，毕竟自己的体力比她好很多，应该还是能坚持有一会。

虽然她也想过一人一半，但那样热饮的效力持续时间会因为没有完全打开经络大打折扣。

「…等等。」

妹红拉著慧音的手突然握紧，出声示意她停下脚步。

（风不对劲……气流……乱了？）

妹红的鼻子被冻僵，嗅觉灵敏度大大下降，但长期从事猎人的她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周围气流的变化。

（可是……？）

妹红记得凤翔龙的繁殖时期已经过去，按理说不会有飞龙出现才对……

在她疑惑的几秒内，原先变化微弱的气流突然巨变，成了如小型风暴一般的飓风。

（很近………正上方！？）

危险迅速接近，妹红的心臟立刻剧烈跳动起来。

「往边上跑！别停下！！——」

对著慧音大吼一声，妹红松开她的手推了愣住的她一把，拔腿开始向左面飞奔。

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她赶紧习惯性地往前飞扑，刚扑到地上，紧随其后一阵被什么巨物掀起的雪层就像波涛一样从上而下压来将她淹没进雪地里。

没有半点犹豫，妹红立即扒开身上压著的雪钻出来，当看清几秒钟前两人站立的位置，她惊得背脊一阵发凉。

不…她现在几乎都搞不清是在后怕那个巨物没把两人压成肉渣，还是在恐惧即将来临的死斗。

（开玩笑吧，这什么东西啊…）

妹红的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明明此时她根本没那心情去笑。

刚才两人站立的位置被一头巨兽从空中降落踩得凹陷下去，它身边的雪层都被冲击震开，露出灰白掺黄的贫瘠土地。

妹红从没见过这般的龙，与其说它像龙……倒不如说更像一隻巨型蜥蜴，体长足有十五米以上，体表覆盖著黄绿色的鳞甲，看上去粗糙又坚硬。

妹红以前有狩猎过雄火龙，它有著巨大的羽翼，而眼前的这种龙纸有前爪上有对摺叠收起的，似乎是类似翅膀的东西。

「嘎噢噢噢噢噢噢！！！————」

眼前的巨龙突然咆哮起来，妹红赶忙拔剑插进身前的土地防御那吼声带来的强大冲击波，声音的分贝高得令她感觉鼓膜都要被压破，急忙张口大喊以中和耳内外的气压差。

她根本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怪物，并未戴能够防御龙吼的耳栓。

（糟糕…慧音……）

头被震得晕呼呼的，等那吼声过去，妹红收刀葡匐在地上，按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法寻找她的方位。

「嘎噢！！——」

巨龙似乎已经嗅到了人类的气味，以与它庞大的身体不相符的速度转向了妹红。

那可怕的头朝向她，张开可以一下就吞食掉她的血盆大口，露出嘴中滴着口水的獠牙。

「…混蛋……来吧！」

舔了舔乾燥开裂的嘴唇，妹红握紧了剑柄。

————

头…好痛……好晕……

倒在雪堆中的慧音挣扎著将自己反了个身，她完全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妹红大喊了跑什么的，推了自己一把……接著腿就本能地开始前后迈动，用尽全力在雪地上飞跑。

「飞跑」应该只是她自认为，她本就没有进行过太多锻炼，背着的轻弩和身上的护甲又加重了重量，她跑了没多远就被身后袭卷而来的雪浪吞进去，摔在了靠近石壁的地方。

慧音深吸一口气，支撑著身子坐起。

意识模糊的时候好像听见一声很响很响的吼声，比用好几个爆弹桶捆扎在一块爆破矿山还响的声音，被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一震，还没缓过劲的她又被震昏过去。

听力随著意识的清醒慢慢恢复，慧音听见不远处传来和那巨吼类似的声响。

她躲在高高的积雪后面爬行，找到了一处缺口，向外望去——

看到眼前的那一幕令她差点没尖叫出来，一头差不多是四五个自己叠起来那麼高，比在训练所看到的大怪鸟还庞大了一大圈的龙，它正猛地打了个圈，带著锐利尖刺的黄绿色长尾打在地上，雪和石块被震开散成一片白雾。

慧音一边心惊胆战地看著，觉得这外形好像哪里看见过……

黄绿色的皮肤、蜥蜴状的外形、獠牙、带尖刺的尾巴……

——对了！书，那本杂货店的老板娘给的古书里有这个怪物！

慧音回想起之前闲暇翻书时有翻到过记载这个怪物的那页，飞龙种，轰龙——迪加雷克斯。

脑中蹦出这个词时刚一直消失了的嗅觉突然就恢复了，慧音闻到刮来的寒风中带着一股浓浓的腥臭，那不是人血液的味道，而是轰龙的血液。

再次注意轰龙，她发现它的身边散落着几大滩棕红带墨绿的血迹，再仔细看发现它的身体上交错着好几道巨大的、迸裂开的伤口，棕绿的血液从切口中涌出滴落在雪地上。

她正看着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从轰龙身下翻滚了出来，避开了它脚爪的踩踏，抬手举起大剑撕裂开轰龙的腹部肌肉。

（妹红！…）

此时的妹红正在一个人和那头巨物对抗，而自己却在一旁躲着……慧音摇摇头，她不能让妹红一个人和它打而自己躲在安全的远处，这太卑鄙了。

她低头打开斜挎着的弹丵药带链扣，检查起自己携带的弹丵药。

……一级通常弹、麻醉弹、染色弹、二级彻甲榴弹……

彻甲榴弹与别的弹丵药不太一样，数量很少，只有三发，是她参照调和书上的教程用采集来的空心骨和钓到的爆裂龙鱼体液调和成的，她有实验过一发，调和成功，是威力很大的弹丵药。

麻醉弹虽然也能辅助妹红的战斗，但慧音实在没有自信击中轰龙的要害多次，要知道麻醉弹只有多次射中怪物身体才能积累药效发挥麻丵痹的效果。

（虽然只有三发……）

她思索了几秒，还是往轻弩中填充了彻甲榴弹，上膛，举起弩对准轰龙。

（好难瞄准啊……）

慧音急得快哭出来，不同于狩猎场的大怪鸟，这头轰龙的行动明显比大怪鸟敏捷太多，她将瞄准镜的倍率放大以更好地瞄准，结果她刚把准星对准轰龙的头，下一秒一摇晃黄绿色的皮肤就填满了视野，连瞄准的是哪里都快看不出。

在她努力瞄准的时候，突然听见轰龙的一声吼叫，惊得她赶紧将视线移开镜头，她看到用大剑护住身体的妹红被轰龙的前爪掀飞了出去。

（糟了！）

轰龙正压低身子，即将冲向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的妹红。

慧音也顾不上精准的射击了，迅速对准轰龙身体的随便哪一部分，发射了子弹。

后座力震得肩膀一疼，彻甲榴弹打中轰龙身体的中部，炸裂开来。

轰龙停下了准备攻击的动作，将那扁平、没有角、像蟒蛇头部一样的头转向了慧音所在的位置。

澄黄的眼球好像对上了慧音的眼睛，吓得她赶紧收起轻弩没命得往边上跑。

————

那头巨龙的前爪掀到大剑的剑身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可怕的冲击力令她几乎连剑都要握不住，整个身子被由剑身传来的冲击震得快要散架。

身子重重地跌在雪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这疼痛和刚才拼死挡下的一击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

妹红想要爬起身，脚却不听使唤，不停打着颤，想要翻动一下身体，握着大剑的重量也让她连这个动作都难以完成。

热饮的效力已经消失了，剧烈的运动产生的热量根本不够严寒损耗，身体行动能力受到相当大的限制。

（完蛋了。）

巨龙没过几秒就会像火车一样冲向自己，把自己碾成肉饼——妹红这么想着，等待身下的大地震颤。

但是，没有那巨大的身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震动，妹红只听见了一声爆裂的声响，与此相伴的是巨龙的嚎叫。

（哎？！那是…彻甲榴弹？）

以前和某个很让妹红不爽的重弩手组队讨伐雄火龙时她有听见过类似的声响，因为是重弩弹，那时的声音更加有威力一些，但这的确是彻甲榴弹的声音没错。

能够在这个时间点发射子弹的，只有拿着轻弩的慧音了。

（太好了……！她没事。）

这个讯息像给她打了一针强心剂，身体流逝的力量似乎又回来了。

握紧剑柄，妹红吃力地从雪地上支撑着站起。

这里的地域太过于空旷，根本没有隐蔽点，刚才的射击已经暴露了慧音所在的位置，只见巨龙迅速将身子转向了慧音射击的方向，准备冲撞过去一举摧毁偷袭者。

（绝对不行。）

也不知哪里涌出的勇气，妹红将手伸到腰间取下了扣在腰带上的角笛，深吸一口气吹响——

嘹亮又具有威慑力的角笛声穿透了呼啸的风雪的阻碍，传遍了整个山崖。

角笛是用以吸引怪物注意力的物品，在这种身体状况下还让这头巨龙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简直和找死无异。

和预想中的一样，比起没什么切实伤害的偷袭，角笛所发出的强烈挑衅声响更让眼前的巨龙愤怒。

「就算我，犯贱好了。」

妹红挺直贴身软甲被血液浸透而粘在背上，那僵硬的背脊，打起十二分精神绷紧全身的肌肉。

————

身体被巨龙的尾巴扫中的一瞬间，妹红觉得自己真的痛得要昏死过去了。

已经全力避开它扫来的尾巴，但身体的动作已经跟不上头脑的指令，只能勉强用刀身挡着缓冲了一下，紧接着钢鞭似的尾巴就重重击在胸前的雄火龙甲壳制成的护甲上，即使有护甲的防御，面对如此强力的攻击肉身还是显得如此脆弱，妹红听见自己的肋骨被硬生生打裂发出的咔嚓声。

手中的大剑握不住脱手飞了出去，真是身为一名剑士的耻辱。

（……咦？）

身子飞在半空中时，时间好像被什么拖住一般变得粘滞。

这大概是猎人们常说的濒死征兆。

但……哪里不太对劲。

她没听见本该有的大剑砸在雪地上的声响。

（……！！？？）

妹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在这粘滞时间段里被求生欲望所驱赶，拼命地翻过身子。

能见度太低以至于她忘记了雪山有一处空旷地是个悬崖，而她和慧音所在的地方就是那处山崖。

剑被打落到了悬崖下，所以才听不见砸落的声响。

可能是强烈的求生欲所致，黏住的时间在一瞬间恢复正常，妹红跌落到雪地上后死命地紧贴地面以增大摩擦力，然后身子一空，她几乎是在跌下去的同时抓住了山崖边一处突起的岩石。

——身体的全部重量都集中承受在了两只手臂上，妹红的手臂立刻被拉地脱臼，冷汗刺激着她咬紧牙关。

全身都发出红色紧报，再撑个一分钟估计都困难了。

碎石子夹杂着雪块砸到脸上，妹红现在根本无心去在意这些。

身子悬在半空，下面是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的悬崖。

头顶上方传来巨龙胜利的咆哮，那巨响冲击着无防备的耳膜，妹红的脑袋要炸了一般嗡嗡嗡直响。

（不行了……）

手指已经承受不住身体这等重量，渐渐坚持不住松开，妹红的身体开始一点点下滑。

脑子里一片空白，或许在掉下去落到地面的几秒间还能让过去的记忆在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观看一遍。

脚被死神的手拽住，往下拉，往下拉……

妹红绝望地闭起眼。

啪！————

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妹红下掉的状态止住，她猛地睁开眼，看到一个戴着面罩的身影出现在上方。

（……人？）

那个家伙戴着护甲的手拽住妹红的胳膊，阻止了她下落的趋势。

「喝啊啊啊啊！！————」

那位猎人大吼一声，拉着妹红的胳膊一使力，将她拖了上来。

（……嗯？）

声音听上去……似乎是个少女。

「呼……真是千钧一发，还好你没背着剑，不然我都拽不上来了。」

她拉起面罩向妹红笑了笑，妹红看见了一张带着狡黠笑脸的面容，不过妹红到现在仍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被救了？…）

「帝！快来牵制住它！」

「来了！」

被称为帝的少女应答了一声，握起和她差不多大的巨锤飞奔向巨龙。

妹红这才明白刚才她为什么能不被自己的重量拖下去，还能一把将自己拉上来。

————

慧音看到山崖边出现四个猎人的身影时，眼前出现了能够活下去的光明。

看着妹红被龙尾打得飞出去跌下悬崖的她觉得精神支柱都快崩塌，背着锤的矮个子猎人将妹红拉上来时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身子坚持不住瘫软在地上。

弓箭如雨点扎在轰龙的身上，按理说弓箭这种东西很难射穿飞龙厚实的鳞甲，但那位弓手射出的每支箭矢都如钢枪似地钉在轰龙的鳞甲上。

使用重锤的矮个子猎人灵活地翻滚到已经消耗了大半体力的轰龙腿间，挥起大锤狠狠砸到它的后腿上，轰龙发出惨叫，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

它前爪上用于滑行的羽翼已经被妹红的大剑斩碎，无法飞行逃跑了。

「铃仙，最后一枪是你打还是我打？」

「随意，公主大人。」

稍微远一些的地方，被称作铃仙的少女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已经收起了手上的轻弩。

黑发扎成马尾的和她差不多一般年纪的另一名少女笑了笑，也不再谦让，举起重弩瞄准了倒地的轰龙头部。

子弹从重弩的枪口飞出，射进了轰龙的眼睛，彻甲榴弹在它的脑袋中炸裂开来，轰龙发出一声悲鸣之后，巨大的头部轰然砸在雪地上，棕绿色的血液将它头下的一大片雪地染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