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标题

作者:炫寂
更新时间:2011-05-22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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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炫寂 于 2011-5-22 18:41 编辑


第七話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去安慰她,談止固執地叫我去睡,我只好答應,大概因為屋裡的燈開著,怎麼也睡不著,我這才想起,談止睡覺好像從來不關燈。我忽然又是一陣心酸,這女人難道經常每晚每晚地開著燈,坐在椅子上難以入眠么?


我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忽然聽到劃火柴的聲音,把頭伸出去一看,談止掏出一包不知道哪裡拿來的臺煙,點了一根,站在露臺上抽起來。這是我認識她以來第一次見她抽煙,她背對著我,注視著街道。我下床走到露臺那裡,只覺得一整冷風吹來,趕緊轉身去披了件外衣。這下我才注意到,談止竟然瀟灑地只穿著襯衣。


我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從後面摟住她的腰。她渾身一僵,把煙掐滅,撫上我的手的雙手,果然是如霜般冰冷。


“怎麼了,還不睡?”她說著掰開我的手,轉身看我,卻是笑著的,“你還在發育階段,熬夜當心經期不調。”


“你……這時候還能開低級玩笑。”


她卻悠悠地說,“噯,笑總比哭好……”


是啊,我如此喜愛對我笑著的你。這句話我當然沒有說出口,只因她又繼續說道,“小三,我在想,跟著我,也許會耽誤了你。你,原本沒有必要經歷這種事的。”


憋了半天卻對我說這種話,我忽然惱了,扯著她沒殘的胳臂進屋關上露臺門,沖她說,“我跟著你怎麼了,跟著你合著還讓你不開心了?”


“沒有,你是一個很積極的人,遇見你以後,我做事的興趣也比以前大了,以前我最討厭馮玉祥喊我出差,這次一路有你跟著我瞎晃,我很開心。”


“哦,開心了,就要趕人走了,您這是唱哪出呀?”


“小三,你這張嘴是越來越厲害了嘛。好好好,當我沒說,行不行?”說著還有模有樣地舉起那隻沒殘的胳臂,發誓道,“我談止絕不會做出拋棄未成年少女的事!”


這話聽著彆扭,我機靈地找出彆扭的根源,“您這未成年,是指哪一年呀?”


“恩……一直到,你真正長大的那年。”


“我已經長大了!”小孩子總是很討厭別人說她沒長大,我也犯了這個毛病,“這個不算,換一個!”


“好啦,那……一直到你結婚的那年,我都會罩著你,怎樣?”


我趕緊得舉起右手和她擊掌說,“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被我這麼一折騰,談止也困了,打著哈欠躺到床上去睡覺。我也美滋滋地躺下來,心想談止啊,你完啦!我不會結婚的,你就好好罩著我吧……



===============



第二天一早,我幫談止換了繃帶,雇了挑夫,轉移到鬧市區的一家旅館。我本以為她會回北平,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實在太天真,在廣州,還有我們不得不面對的事情。下午,我們去了王五的家,那是在一條叫駟馬坊的小巷裡,低矮的平房,房子有天井,雖然破舊但也乾淨整潔。巷子里很吵鬧,但王五的家裡卻很安靜,不同尋常地安靜。


王五上有寡母下有一女,女兒叫王維文,聽王五說還是談止幫起的名字。王五的母親悶悶地坐著斜眼看談止,妻子倒是給我們端來茶水,放到桌上的時候,手卻是顫抖的。蓋子和茶杯的摩擦聲,聽得人心煩意亂。


“白天政府的人已經來過了,你還來做乜嘢?”老人家一口粵語,我只聽得懂個大概,反正是語氣不善。


“我……來看看維文。”談止不敢動茶,低著頭坐著。


“我家的女,同你有乜關係?”老人家說話一頭怨氣,王五妻子在旁說,“媽,別這樣和談連長說話,這也是……阿五的命啊。”


“反正不是你死了仔。”老人家撂下句話就進了裡屋。我心想,這什麽人啊,她是死了兒子,人家還死了老公呢。這時候談止卻看過來,眼神不善。難道我剛剛想什麽,又在表情上表現出來了?我果然還是太嫩了……


“談大哥,何小姐,喝口茶吧,維文在外面玩,應該快回來啦。”王五妻說。


“不了,我還有事,”談止站起身,遞給她一個沉甸甸的信封,“這些你們先用著,以後每個月我都會寄一些,先度過這個難關吧。”


“不行,我不能收!”王五妻看上去不像是假意推辭,“您一直很照顧我們,阿五老是說,這年頭軍餉老是欠著,只有您給他們私下發福利,我們一家老小能活到現在,都是托您的福。”


談止執意要給,她卻真心不收,又推了一會,談止只好收起來說,“這個不收可以,每月我會給你們寄,記得如果搬家,發電文告知我新住址,一定要,你們需要讓維文讀書的錢,知道嗎?不管這仗打到哪年,不管家裡有沒有男人,都不能剝奪孩子讀書的權利。”


以前我父親說過,不管是男是女,都應該送去學校念書。那個年代,家裡的獨生女,很多在閨閣里養著,只等著尋個高官嫁了,就算讀書也是上的私塾,有哪幾個真有勇氣把女兒送去洋人辦得學堂?我看著談止,覺得我父親沒有早一點遇到她,真是可惜。


王五妻答應著,送我們出門。談止試著在巷子里轉了一圈,也沒有碰到維文,只好作罷。對我說,“小三,每月初的時候,麻煩你提醒我,匯三十塊到他們家。”


“好。”

後來,我想與其提醒她,不如我這個做秘書的代勞,於是每月初把錢匯給王家。有時候用談止的錢,有時候我就自己墊上。沒想到如此從未間斷,匯了十二年,隨著物價調整有時多匯些,到後來還換了幾次貨幣單位。


“噯,那老太太也沒為難我,我倒是希望她們收了錢,再把我打一頓,我還能好過點。”


我只當談止是充兄弟義氣,後來她對我說,男人在這個時代,永遠是自己也活得下去的,女人就不一樣,男人是用來利用的,女人卻是要扶持的。如果王五是單身漢,她一滴眼淚也不會流。


本想等她把傷養好才回去,但畢竟此時此刻此地不宜久留,談止帶我飲午茶,吃晚餐,自己沒動幾筷子,卻把我塞得快吐了之後,我們登上了回北平的火車。那時回到北平的感覺,如果硬要用語言形容的話,就是從天堂跌入地獄。北平依然在下雪,冷空氣絲毫沒有要離去的跡象,我們回到家關上門后,對著壁爐又打了足足三分鐘的哆嗦。完了后談止說要去補覺,沒想到這一補,足足補了三天。談止可以翹班,我卻得乖乖過去,不間斷地承受來自四方的壓力,先是馬雲龍和騎兵連里的人來找我,一口一聲妹子,說讓大哥不要自責,弟兄們不怪她的,還說真感動,大哥總是因為親近的人受傷害而展現她的脆弱云云。應付完這幫人后,馮玉祥登場,拉著我談心,說養傷休息可以,但男子漢大丈夫躲著不見人總不是個事兒,讓她想通了去找他,等。我差點說,男子漢大丈夫就不能躲著了?再說原本就不是!


第三方壓力,自然是來自談止。她自從回家后就沒少抽煙,把家裡搞得跟前線指揮室一樣,我抗議了一下,請她回房間抽,她索性關了房門不出來了。陳嫂不敢敲門進屋,我只好硬著頭皮衝進去,刷刷地把所有窗戶打開通風。其實我並不討厭談止身上的煙味,我只是怕她呆的地方空氣差,傷口容易感染。看著陳嫂拿雞毛撣在談止房間撣灰,我好想跟她說,也在談大爺腦門上撣一撣吧!


第四天,我正準備出門上班,有人敲門,打開門后,我看到第四方壓力站在我面前,對我報以友好的微笑。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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