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哈哈哈,好吃吗？喂——，你给我慢一点，会噎到的！」

看这个面容瘦消的少年大嚼着鲷鱼烧，沙耶加觉得比喂兔子还有意思。只是没料到对方吃得那么猛，那种吃法明显不适合他。所以沙耶加被吓了一跳，忙把攥着半截鱼尾的手缩了回来，不肯再递过去。

少年又嚼了几下，鹅一样伸着脖子，又翻了一阵白眼，终于把嘴里的都咽进肚去。然后冲沙耶加做了个鬼脸。

「好吃！好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

「上条君真是夸张，不过是几条普通的鲷鱼烧。也真是趣味，这种东西突然就成了见泷原的名产，还突然就放假半日。不过倒也不错，刚好可以为上条君的健康庆祝呢。」

「可不能这样说，既然成了本地名产总有过人之处吧。刚才那个夹火腿的，肉馅分量十足，吃起来特别带劲；那个巧克力的，皮又薄又脆又香，吃多少都不厌呢。」

「哈——，哪有这么好。是你住院太久，厌倦了病号饭吧。偷吃太多可不行，一定要乖乖听医生的话，这样才能快些好起来。」

「是呢。太久了……就是平时也很少吃到呢。真像做梦一样，我的手真的能好起来吗？他们不是在骗人吧？」

「怎么会……」沙耶加笑弯了腰，「不要瞎想了，你不是说这消息是那个矮版奥特曼——Q博士亲口对你说的？他可是医学界的传奇——以打怪兽般，毫不容情的摧毁病人信心而闻名。」

「嗯，他也说以现今的医学来看，我的手不可能会复原。但最新检测结果却显示出我的手产生了惊人变化，恢复良好，并且度过了最艰难时期。虽然他信仰科学，但遗憾的是，也不得不尊重事实。」

「啊哈哈~，还真是他的风格。好像很不情愿恭介会好似的。」

「他也是好心吧，只是太刻板一点。不过……」上条恭介又忧心起来，伸出双手，说：「还是一点知觉都没有呢。」

「是吗……」沙耶加小心地抓过他的手，温柔的摩挲按压着，「这样呢？」

「唔……好像有点热，但我不敢太确定。」

「你看，这不已经有感觉了吗，不能光靠手掌君自己努力，你也要做好准，再过一段，就该做康复训练了，不然就算它完全好了，也不能和你配合好。因为你已经把它遗忘的太久了。总之，不但要有耐心，更要有恒心哦！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嗯，谢谢你，沙耶加！不管有多难，我也会把这双手练到和原来一样好！」

「那个……沙耶加，有件事……我、我……」

上条恭介突然红了脸，扭捏的问。

「啊呀，想到什么你尽管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虽说如此，不知上条恭介会说出什么，沙耶加也有点脸红和心跳加速。

「上次唱片的事……真对不起…… 」

「你不是早道歉过吗，其实没什么的，换我是你，恐怕会更冲动呢。」

「谢谢……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再、在帮我买一张吗？」

「呼——」沙耶加吁了口气，像放松又有点失望。

「举手之劳，包在我身上！下次到货时，帮你抢一张来。」

「不过……」沙耶加想了想又笑道：「可不准贸然去模仿kanaria的技巧哦，手好了都不行，听说那张专辑发布短短数小时之后，就有人拉断手住院的。」

「好，好，遵命。那个，我还想吃鲷鱼烧。」

「馋鬼，想吃的话，下次再带过来给你。多少都有，管你吃到吐。」

「嗯嗯……」

「咦~，又怎么了？你哭丧着脸干什么？」注意到对方微妙的变化，沙耶加奇怪的问。

「沙耶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好哥们呀！」

「是呢！是呢！哈哈……」上条恭介怔了一会，然后大笑起来。

「哈哈——」两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

就在昨晚，医院的资料中心，早已不见人影，零零落落还亮着一些灯，只剩一些不知名的机器还不知疲倦的工作着，发出滋滋的轻声……

此时这里却迎来了一位稀有的贵客，咔得一声，自动大门从两边分开，隐蔽的摄像头也同时停止了记录。

穿着漂亮的，有些水手服风格的魔法装的少女，正把一张电子门卡收入左臂的盾形装备内，然后拂了一下远长过腰的乌黑直发，征服者般自信满满地走进大厅。

对她来讲，如果说自卫队的安全系统和电脑安全系统形同虚设，与世无争的医院系统更是宾至如归。

插入控制卡，调出主电脑中的患者病历： 上条恭介 男……

纤长的手指或在虚拟键盘上起舞，或在触摸屏上点戳，不消片刻就把全部资料通通翻阅一遍，关键透视图形也不忘画龙点睛，稍作修改，存档打印。

完成后一拍右侧旁边的按钮，资料柜的一格弹出，从里面取出一叠纸质材料，翻了翻，头像和姓名核对无误，丢入碎纸机，嗡嗡声中，那叠纸很快变成粉末。再把新资料放入，系统复位。

说来繁琐，但做这些实在轻松自如，简直就像持有F1超级驾照的人参加幼儿组卡丁车大赛般简单，甚至做得都过于完美，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类资料会被动手脚吧。

少女又想了想，按出明天会诊医师预约名单……

嗯，这个吗，不，还是这个……

突然看到Q博士的名字，咦，不是那个有矮奥特曼之称著名骨科专家吗？好，换成他了。

如果由他说出，不论是谁都会深信不疑吧。对不起，沙耶加和上条君，下次大检查是在下月，拖过了本月，随沙耶加喜欢了。

虽然这样说很对不住沙耶加，但无法把她考虑成战力，反而是不稳定的因素，几次轮回都因为她……

这样做虽然是欺骗，但总比去无情的排除沙耶加好，毕竟她也是圆香重要的朋友。如果杀掉或绑架上条，也会有不小的变数。同样也愧对圆香的期望。

只从结果考虑，这样简单的稳住沙耶加，是最佳的选择了。虽然这样很坏心眼。因为要防备现在这个圆香，不停地「斗智」，思路变得更开阔了呢。　

噗——，不知想到了什么，少女笑了出来。同时也在一面反光的屏幕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一闪而过笑容。

但那一瞬也让她吃惊不小，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失神了好一会。

曾几何时，笑容就一点点在脸上凝固，时间迷宫中迷失的自己，似连眼泪都逐渐干涸。并不为此悲哀，因为，自己要的只是能挽救她，付出一切也不惜。

但今次轮回，没想到竟然遇到这样圆香，几乎被她气得又哭又笑，是自己变得不对劲了吗？再这样下去，不振作起来，也许局面会变得更无法收拾。可心底无法触及处，却又不似先前那般冰冷……

又是一撩秀发，少女身影缓缓消失于天幕中……

十九

再回到今天的午后，见泷原中学的职员室。

早乙女和子老师似乎有些激动，「什么？今天才周四，为什么要放假半日？突然就要举办什么鲷鱼祭，我的课业进度怎么办？」

「哎呀，进度的事，以后赶一赶就是了。」同事劝道：「请体谅一下始市长的心情，他整天挖空心里想弄出名堂来，终于想出个鲷鱼祭，好不容易获得通过，很可怜不是吗？」

「可是……」

「如果和子老师不去宣布，被学生讨厌也没关系吗？」

***

鲷鱼祭？大家一片欢呼，晓美焰却吃了一惊，以前可没听说过呀。

「所以说是首届耶，」圆香笑得花一样，抱住晓美焰胳膊不放，「焰酱早就答应过假日陪我逛街，真是迫不及待了！」

才不是这个问题，晓美焰想，以前的多少次轮回，可没遇到过什么鲷鱼祭，世界开始崩溃了吗？

等到街上，已经是到处簇拥着一团团的人群，果然很有节日的气氛，政府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相关的商贩和工作人员准备也充分。

除了主打鲷鱼烧外，还有不少其它特色小吃，各种节目和游戏。

从这头走到那头，就吞进不少东西，能消磨掉不少时间。

虽然只是一些平凡的活动，圆香却兴致盎然，尤其那满溢的幸福感让晓美焰心动，更感染了她。

一连参加了好几个比赛都一举夺冠，拿到搬新娘冠军后，晓美焰才感觉出疲劳。带圆香坐进大巴车，逃离喧嚣的人群。

两人本来就漫无目的，在车上有说有笑，及下车时，却发现来到一处前所未至的僻静处。

这里翠翠的山林宛如玉雕，景色倒不错。可直觉告诉晓美焰，和圆香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决不会有好事。正盘算如何离开。

圆香在几步远路口向她喊：「焰酱——，快点过来看！这里有座神社呢！」

果然，路标上有写，前方500米，天照神社。

顺圆香所指方向望去，大红的鸟居立在山路那头，已经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