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永远的存在
……“病人深度昏迷！”“推测为钝物砸伤内出血！”“抢救R室准备完毕！”……
浑浑噩噩的醒来，莲子眼前是棕深的木质屋顶，这是哪里来得？莲子抱着疑问坐起身来，这是一间看似普通的日式客房吧？不过又不全对，因为莲子发觉旁边挂着吊瓶，而且旁边也放着类似心跳检测仪之类的东西，难道这里是……病房？那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仔细在脑子里寻找却没有答案，没有办法，莲子从常识判断，按了按呼唤护士的电铃。
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通讯接通，也没有人来……
莲子看看窗外的阳光，这也不是护士可能睡着的夜晚，干脆自己动手寻找答案吧。这么想着，莲子套好衣服去拉门，却被门后的东西下了一大跳——对面房间的门上，有着一团溅射状分布的，实在不像医院的病房该看到的，血迹，而且不止在门上，地板上也有。
差点叫出来的莲子控制好自己的呼吸，也许这跟自己目前的处境有关系，既然没有头绪，必须找到足够的信息来判断情况。理性很快占领了大脑，莲子回到屋里，一番查找后，拽下了床头柜的抽屉权且当作一个攻防兼备的武器，她潜意识里感受到了巨大的生命威胁。
少女寂静的足音回响在老旧的木地板走廊上，如果不是恰好正午，怕是要更加吓人。莲子走了一阵发觉似乎整个走廊没有尽头一样，但走廊地板上的各种血迹和肢体残骸，又清楚的提醒她确实有在前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莲子一筹莫展时，她听到了一些，让她寂寞的听觉终于兴奋起来的声响。莲子赶紧循声而去，急不可耐的拉开了房门……
和莲子的病房差不多的房间，只是多了一个人，他正趴在地上不知做什么。“那个……”莲子轻轻走过去问，那个人听到莲子的声音，迟缓的回过头来，脸上残留的血星肉渣清晰可见……
“呀啊！”尽管莲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她也知道面前的内容超越了她作为一个人类的本能常识，所以她本能的发出了尖叫——面前这个“人”竟然正在啃食地上的残肢。发现莲子的“人”缓缓起身，一瞬间，莲子感受到了巨大的杀气，浑身上下都有着一崩即溃的冲动。
“嗷呜！”发出骇人的嘶吼，“人”僵硬的转动着身躯，向莲子扑来……
“咚”终于控制住神经的莲子，已经全力一挥的用抽屉摔向了对方，这一记凶猛的横扫打的这“人”一个趔趄扑倒在地。莲子深重的呼吸着，浑身的肌肉恨不得都要抽搐起来。
倒地的“人”又缓缓的开始爬起来，显然扛下了刚才那足以击晕常人的攻击，莲子见势不妙，赶紧退出房间，这日式的拉门可不像能拦得住谁，得赶紧想办法去哪里躲避……吧……
走廊里，不远处，已经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僵硬身影在靠近了……难道，刚才的尖叫……
身后忽然传来木头的呻吟，咯啦啦像骨筋撕裂的哀嚎一样，房间里那家伙也开始推撞房门追踪莲子，不能多犹豫，莲子快步往另外一头的走廊狂奔，却没几步，才发觉僵硬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前方。莲子已经，被包围了…接着又是破门之音传来，走廊里的僵硬身影只增不减……
“这是…恶梦嘛…”莲子感到强烈的绝望渗透了整个灵魂，理性终于消散，两腿一软瘫倒在地…那些身影，近了，更近了……已经看的清牙齿上的烂肉……
“坐着别乱动！”面前的“人”忽然脑壳开洞，歪向一边，“你还好吧！”从天花板跳落下来的是一位浅紫长发的女孩，方头皮鞋踩的木地板吭吭作响，粉色的可爱短裙毫不在乎被气流托起的尴尬，深色的制服外套上还残留着不少血迹，甚至有些还蔓延到她里面的白衬衫上。头顶出乎常理得有着两只不知真假的兔子耳朵，而更引人注目的，则是女孩手中的两把UMP45冲锋手枪，刚才打倒那些家伙的就是它了吧，现在正警惕得随着主人赤红色的瞳孔扫视四周。
“呃……铃，铃仙？”莲子不知怎么认得这位护士，嗯，对，护士，并且叫出了名字。
“你居然还活着，就猜电铃是你按的。师傅让我来找你，快跟我上来。”铃仙边说边晃晃脑袋示意，莲子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其实拴着一根床单缠成的绳子，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不敢多迟疑，莲子强打精神，求生本能最终让她战胜恐惧，纵身踩着铃仙赶紧爬了上去。
跟着铃仙翻上屋顶，小心翼翼边抵抗着斜度边向另外一栋二层建筑靠近，这就是铃仙所说的师傅所在位置吧？师傅……是谁来的？怎么觉得应该知道呢？莲子感到脑子已经一锅粥了，等回过神才发觉已经身处这建筑物的内部，一个和刚才日式古风彻底不同的现代化房间里，迎接她们的是一位梳着长长麻花辫的银发女性，红蓝方格交错的衣装在这白色调的屋子里十分显眼，头顶绣有红色十字的布帽似乎在表示主人的职业一样。
“总算回来了，先让我检查一下。”女性不由分说，拉过莲子就是一番上下摸索。
“哎，永琳医生你轻点！”莲子被捏的疼了，随口叫出了女性的名字：“我哪里都好好的。”
“看来是这样的，真是恭喜喽。”永琳医生说完，给铃仙使了个眼色：“给她把枪。”
“是，师傅。”铃仙从夹克里掏出一把手枪递到莲子面前：“USP外加消音器，弹匣12发，如何，要不要习惯一下？”莲子接过手枪，似乎没有预想的那么沉。
“OK，我们长话短说，我现在要去救公主殿下，她目前把自己反锁在这栋主楼地下二层的武器库，那里也存有我们需要的武器。”永林医生单刀直入说道：“有什么问题么？”
“……”莲子看看手里的枪，看看铃仙一双红眼，看看永琳不容拒绝的态度，弱弱的说道：“能大概……说下情况吗？至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无论起因，实验室里的病毒样本泄露，导致我们永远亭变成了污染区，许多兔子妖怪和在这里治病的人都被感染，成了刚才你看到过的那种样子。”边说边取出一把MSG90调整：“为了解决这个异变，我得去控制室启动病毒清洗程序，但是刚才只有我和铃仙两个人，又要同时保护公主有些勉强，正好发现你还活着。”
“嗯……好吧，那我跟你们走，不过我是第一次用手枪呢。”莲子边说边摆弄，拆下弹匣后想试着扣动扳机看看力度，却不想砰的一声，把铃仙已经上膛的子弹打出了枪口，这让莲子吓了一跳，子弹冲向了地板，然后……在金属撞击声之后弹飞打中了永琳的胳膊。
“师傅！”“永琳医生！”两人反应上来后同时发出了慌喊。
“别慌！”永琳挥挥手，她捂了捂伤口，但是似乎不是要止血而是在确认子弹，不一会儿流血渐渐停止，这让莲子十分惊讶，永琳松开手的时候，光滑的皮肤似乎完全没被子弹击中过。
“师傅吃了蓬莱仙药，有自愈能力的，刚才一慌我都忘了。”铃仙松口大气，莲子这才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儿，让她心中的负罪感好转了不少，但打上去的疼痛还是真的有吧？
“快点准备，我们时间不多，如果这些感染者离开永远亭，就会把病毒扩散到整个幻想乡，那就麻烦了。”永琳又从桌子里翻出一些子弹分给两人，看着两个人询问的目光，耸耸肩答道：“这病毒我还在研究解析之中，可以确定是血液接触感染，即便是有蓬莱仙药护体的我也不敢说没事，对公主大人也是一样。所以记住，绝对不要被他们咬到，咬到的话……一切都完了。”
拴好绳索，铃仙一兔登先从天井跳落到一楼，听到动静的感染者们开始步履蹒跚的循声而来，铃仙两手双开，把UMP的子弹一颗颗精准的送入一个个鲜血淋漓的头颅。
“差不多了，准备放下楼梯。”在二层窗户掩护铃仙背后的永琳，见感染者已经全都盯住铃仙不放，离开了原本拥堵着的楼梯口，示意莲子赶快行动，楼下天井眼看就要是一片人海。
“要没子弹了！”说时迟那时快，铃仙最后一颗子弹出膛时，永也按下了缆绳的电钮，蹭着感染者的指尖，铃仙腾空而起被拉回了二楼：“哦对！来拿特典！”言毕，两枚手雷顺裙落下。
莲子刚下楼梯，撞见一个因为腿折而落后的感染者，发觉她之后嘶叫着扑来。莲子紧张的握着USP有些发抖，枪口指着对方却扳机不动，没问题的吧，一定没问题的吧！……砰！……
三人退到地下室，关上卷帘门，总算暂时远离了一层的感染者大军，心慌初定，子弹也不多了。“坚持到武器库就没问题了，这地下室应该也没那么多感染者。”永琳小声自语：“公主大人，不要着急，我这就来了。”公主大人，这个称呼让莲子似乎想到了一个人，有着乌黑整齐的长发，一直拖过膝盖的靓丽长发，可是为什么模糊地不能确认模样？
砰，砰砰……收拾着误入地下室三三两两踱步的感染者，永琳焦急的心情已经透过她尽起理性控制的行动，散发到周边的空气里，铃仙和莲子不敢怠慢的一路紧跟，十分辛苦。一路无话，也不记得用了多少子弹，三人终于来到了武器库的外面。
“公主大人！是我！请开门！”永琳医生按了按电铃，对话屏幕亮了起来，是公主憔悴的面容，莲子一看才想起来，这位正是刚才脑中印象模糊的公主本人——蓬莱山辉夜。
“等的我好辛苦啊……”再度关好武器库的门，四个人都忍不住松懈了下来，趁着铃仙和永琳整理装备，莲子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身边的辉夜公主，没错和自己印象里一样，粉色的上衣绣着高贵花纹，衬着迷人黑发的是同样拖地纹花的红色长裙……不过好像袖子破了。
“休息的如何了？”铃仙边说边丢了一个挎包在莲子面前：“我的UMP给你用吧，记得多装几把上了膛的枪直接掏，那些家伙可不给你机会换子弹。”
“公主殿下就……”永琳刚开口，辉夜公主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永琳一听整个人忽然呆住了，不明情况的莲子一边拍着辉夜公主的后背，一边纳闷的回望永琳，这才发觉永琳竟然缓缓的，抬起了手里刚刚装满子弹的AA-12霰弹枪……
“莲子！快躲开！”先反应过来的铃仙俯身扑过去，使劲一拽莲子脚踝，靠坐着的莲子一下矮了一节，就在同时，辉夜公主已经扑向了刚刚莲子颈部位置所在…她似乎已经…被感染了。
“不…不…”手指在扳机上颤抖，永琳看着缓缓爬起来，已经双目无神的辉夜公主，泪水悄悄的从脸颊滑落：“我，我明明发誓要守护你直到永远的……怎，怎么会……”
砰！……
莲子的USP子弹贯穿了辉夜公主的脑袋，雍容华贵的身躯瞬间无助的躺倒了，这一举动让永琳本能的把枪口转向了莲子，她几乎已经按下了扳机…但她其实还没打开保险…“可恶……”看来吃过蓬莱药的人可以恢复被咬的外伤，却无法抵抗内在的病毒。
三人僵持起来，铃仙正琢磨着到底怎么劝下师傅，忽然辉夜的躯体再度抽搐着站了起来……她头上原本的弹孔已经复原，就像刚才不小心中弹的永琳一样。永琳转身，默默的推开了保险，AA-12的连发子弹呼啸而出，嗵嗵嗵一串猛轰后，辉夜公主已经只剩下半截身子在晃悠。
“师傅，我们快走，如果蓬莱仙药有用……”说话的功夫，辉夜公主的伤口已经开始沸腾，逐渐恢复的苍白龟裂皮肤似乎在支持铃仙的说法：“至少我们把反病毒程序……”
“没用的……”永琳绝望的又轰了几枪，直到子弹打空：“一旦我或者辉夜感染……就没法停下了，反病毒程序不过是把这里炸个精光的起爆器而已，通过这样消灭所有感染者防止扩散，但你根本无法杀死一个已经死了的蓬莱人……你们，我，还有整个幻想乡，早晚都会……”
“有办法的！”莲子抄起另一包枪弹，拉起铃仙向门而去：“至少，把其他的感染者都抹杀防止感染扩大的话，灵梦和魔理沙她们一定有办法！”边说边要按开闸门，永琳一枪打在了莲子手边：“你的办法，是消灭所有感染者之后，永远的把公主关在笼子里，对吧。”
莲子一时无法反驳，她回过头去，看到的是逐渐复原，赤裸着上半身步履蹒跚靠近永琳的辉夜公主……“那么……至少，让我陪着她吧，她现在的一切境况，都是我的错……”
噗……永琳的鲜血，从辉夜公主的齿间喷涌而出……强忍着疼痛，永琳丢出了一张钥匙卡：“铃仙，交给你了……呜……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但现在，就让我陪她一会儿吧。”
望着铃仙和莲子奔出武器库，永琳认命的被辉夜扑倒在地，肆意得撕扯着皮肉，“平时总是仗着蓬莱药不老不死，忙着各种研究，一直冷落你……对不起，但是以后，我们永远会在一起了吧，无论莲子她们是否成功，对吧？我亲爱的公主大人……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莲子和铃仙风风火火穿越了地下通路，逢敌必杀，哀兵必胜。眼看前面就是直通控制室的路了，铃仙打开了电闸，黯淡的应急灯转换回了平时的日光灯，也让两人看清了环境——宽阔的地下广场和……散布其中的大批感染者。
“最后关卡么……”趁着感染者们还没发觉，铃仙和莲子赶紧迈步猛冲过去，这是一番惊悚的闪躲腾那，哪怕是被勾住了裙角，等待的将是生不如死皮开肉绽的惨剧。所幸感染者们密度不大，两个人还是顺利冲到了控制室通路门前，哪怕身后是嘶吼着的活死人海洋。铃仙解锁开门，眼前是长长的走廊，空无一物。
“莲子，你先走吧。”铃仙推了莲子一把：“我来断后。”
“一起走不好么，而且你更熟悉吧？”莲子想起刚才的永琳医生，心有余悸。
“控制室有个很明显的红色按钮，砸碎外面的罩子按下就是了。”铃仙边说，边拉开一枚手雷丢向人海：“我只是，不想像以前在月亮上的时候，丢下战友，自己一个人逃掉而已……”
通道里回响着铃仙歇斯底里的枪声，随着莲子的脚步而变化着，UMP子弹已经打光，换手的间歇麦格农的咆哮轰然而出，紧接着是MG42悦耳蜂鸣的响起……不能回头，莲子冲进控制室，一枪崩碎了玻璃罩，然后义无反顾的按下了红色按钮……
……自爆模式启动……
已经……做到了吧……莲子短暂的松懈，被铃仙的惨叫打到粉碎，感染者们涌进了通道，并且很快的，就会进入控制室。USP的子弹，一发发减少，自爆倒计时，一秒秒逼近……
“这样的结果，也许不算坏吧……”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莲子朝着自己，扣动了扳机……
轰隆隆……咣咚……砰砰砰……
浑浑噩噩的醒来，莲子眼前是棕深的木质屋顶，这是哪里来得？莲子抱着疑问坐起身来，这是一间看似普通的日式客房吧？不过又不全对，因为莲子发觉旁边挂着吊瓶，而且旁边也放着类似心跳检测仪之类的东西，难道这里是……病房？
“怎么样，睡得如何？”一个声音把莲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是一身护士服的铃仙。
“呃？我睡了多久？这是哪里来的？”莲子的不安十分明显。
“都怪师傅啦，要你帮忙，先照顾病人，结果被传染，然后陪公主连夜打游戏直接累趴下，已经发烧两天了呢。”铃仙边说边抄起病历写上记录：“看你睡得不踏实，是做噩梦了吗？”
“嗯，不过，还好吧，啊哈哈……”莲子爬起来，推开了房门，对面的房门上，干干净净。
“呼……”松口气的莲子又看了看走廊，什么也没有，忽然谁拍了一下肩膀，莲子哇的一声打了个激灵，转头一看原来是面带不快的铃仙：“喂，还没好全不要乱跑，会二度着凉的！”
“对，对不起……有点儿没醒过来，那个，铃仙，你，没事吧？”莲子忍不住摸摸她。
“啊？我能怎样啊？”铃仙摸摸莲子的头：“嗯……看来不烧了。”
“我，我做噩梦梦到你有不好的事情而已啦……没事就好。”莲子乖乖的缩回了被窝。
铃仙安顿好莲子后，回到了永远亭病房护士站，强打的精神也算熬到了头儿：“哎，真是兔子命，做梦都在不停的跑……”忽然一阵浓香，谁把咖啡摆在了旁边，抬头一看，是永琳。
“怎样啊？”永琳抚摸着铃仙疲惫的脑瓜，她的脸色也不太好，最近有很多妖怪生病，连续诊疗之下，就算是不老不死的蓬莱人也会吃不消。不过比起身体劳顿，永琳的精神更加萎靡。
“师傅你才是啊，是不是今天公主大人又做噩梦了？”铃仙抿着咖啡反问。
“嗯……蓬莱人一般是不会做梦的，医学来说梦是人类日常生活在脑中留下印象后，在睡眠时进行复习和再处理的一种生理行为……而处于永远境界的蓬莱人是很少在意日常的。”永琳职业习惯的解释道：“哎，不过好像，我也做了噩梦…很绝望很绝望的梦…我梦到公主她……”
“哈哈，我也做噩梦了，不过就记得被帝那家伙按住狂咬了。”铃仙拍拍师傅，用白衣天使的职业笑容打住了后话：“幸亏只是梦呢，那么我去查房啦。”说完，逃似的小跑而去。
没错，幸亏只是噩梦而已。莲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恍惚之间难辩真假，眨眼之间似乎自己身后的地板上残肢遍布，定神细看，却又空无一物了。尽管如此，这里就是真实吗？自问着，莲子开始觉得，在空荡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久远深沉的记忆，浮现了模糊的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