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英语单元测验88分。

差两分没到90，班中名次估计也掉到了前5之外。

能让晓美焰情绪失控的情况极少，这种程度的不快自然不在其列。领到卷子瞟见分数，黑发少女微微簇了一下眉头便恢复到平常那不可读的表情。

“晓美同学考得怎样？”午餐时志筑仁美问。

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校园生活里，考试是日常得不能再日常的话题。

“不太理想呢，这一次。”她用漫不经心的声音答。

“是吗…偶然没发挥好吧！晓美同学那么厉害一定没有问题的。”

“嗯，也要用功一点了。”

不会再让人看见了，不会再让人看见很久很久以前，扎着麻花辫对着幻灯片上的题目几欲落泪的姑娘。笨拙的，脆弱的，什么也做不好的女孩子们连同存放着她们的时空一起湮没在虚芜之中，如今无论那个人看不看得见，她要努力将自己的生活过好。

话虽这样说，时间却很成问题。

对于长期研究物体运动轨迹并自制各种弹药的晓美同学而言，数理化基础知识完全不在话下。头疼的是英语和语文这样涉及大量背诵和重复训练的科目，只是每天草草对付作业完全达不到需要的熟练度。

四月已经过去了，六月里每一篇课文都是新的。

而且也不能再用时停…来延长自己复习功课的时间。

所以并不是发挥失误，她清楚地看到失败背后的必然诱因。

直到放学脑子里依然装满了88这个恼人的数字，黑发少女收拾好书包站起身准备回家，心里不得不承认考试分数对自己的影响比预计中还要大。

“呦～”

“我去打魔兽你要去？”

正为时间不够而苦闷的人抬起头，看见时间多得没处用只好来骚扰她的家伙站在校门口。干净利落的抢白加送客，连问一句的机会都没给对方留。

*

相当罕见地，佐仓杏子在同一天内出现了两次。晓美焰结束战斗净化完灵魂宝石推开家门，看见茶几上堆着一座空食品包装的小山，显然已经来了相当久。

“你…”她犹豫了一下，进屋关门放下书包。“来得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

红色生物向她投来困惑的眼神。

委婉点说是商量，不客气地讲就是约法三章——翘课什么的以后绝对不能有，放学后都是直接去打魔兽所以你可以不用再到校门口来等，每周一二四不接待留宿周末出去玩仅限一天。

一连串说完连晓美焰也觉得自己态度比较过分，但对方只是坐在那里，望着她，见怪不怪的眼神让她有一种似的惊惶。

“理由？”相当客观的提问。

这是佐仓杏子的一大优点，黑发少女想，在大多数时候首先追究的总是理由，所以能变得强大，能将人生看得透彻。她吸了一口气作出回答。

“考试成绩下滑。”

“噗——”红发女孩嘴里的果冻喷了出来。

“真搞不懂了，你对考试这种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大兴趣。”——分数什么的又不能吃，又不会要人命。顺便一提在此之前已经有白色外星生物表达过对这个问题的不能理解，晓美焰二话没说提着耳朵将其扔向了蠢蠢欲动的魔兽群。

“大概和你刷游戏厅的得分榜的感觉差不多吧。”

一样是在缺乏目标的生活中给自己设定一些可以挑战的东西。

但说到这里她停住了。原本只是想找个佐仓杏子比较容易理解的例子来打这个比方，不经意间就说漏了自己在之前的世界里的观察发现。正思忖要怎样挽回，对面已经开始两眼放光。

“哇哈哈！你也看到了？前20名全是我的～那些笨蛋人类想要上榜还早100年呢！”

“…”还好。她松了口气，红发女孩的脑筋此时也稍微转过来了一点。

“唉？焰你也去游戏厅？”

“偶然路过而已。”

“下次一起去吧！我教你刷分的秘笈～”

“我不想破坏你的排行榜。”

“不怕！”红发女孩爽快地拍上她的肩。“分你一半也没问题，这可是同为魔法少女的友情！”

习惯于结果导向型思维的黑发魔法少女有将这段对话掐了重来的冲动。

“周末再说，我得写作业去了。”

“今天星期四，你不会半夜把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孩赶出门吧？”

“今晚不会，但下次一定会。”

她甩开缠上来的胳膊，拎起书包进了房间。

*

See Jane.

She has a red dress.

She wants to play.

Who will play ____ Jane?

“With.”

陷入冥思的时候一片影子投在白色的纸张上。佐仓杏子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俯身看看桌上摊开的练习册，然后毫不留情地报出了答案。

她认真想了想，似乎没错。

“我说你啊，该不会被英语难倒了吧？”

“是又怎么样。”

“啊哈哈～～沙耶加还说你是超～优等生呢。英语这么简单的东西～～”

“……”手里的铅笔若有知觉，想必已经被捏哭了。

“你还是考虑下退学吧～”

“我会考虑直接去大学读导弹制造。”

“哎？”红色眼睛惊奇地瞪大。“你果然不是一般的恶趣味。”

能让晓美焰情绪失控的情况极少，考试分数不理想这种理由自然不在其列。

但要是加上一个佐仓杏子，就什么都难说了。

她没好气地把笔拍在桌子上站起来。

红色生物警觉地向后跳了一步。“你干吗？”

“洗澡。等会回来再继续。”

“要不我帮你写吧～”

晓美焰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无奈地翻出草稿本给她。“别写在我练习册上。”

“Understood, sir～”

水温调得凉了一点，在这个钟点倒是比较有助于清醒。至于大家都很关心的洗发水品牌问题，用足量的pocky应该很容易从某某人那里收买到情报。她想起来巴麻美说过佐仓杏子打从会说话起就被老爸强迫学念圣经，如此看来英文确实是那家伙在学业上可能是唯一的长项。

她也曾在教会学校念书，也曾背诵过那些优美却弄不清含义的祷告辞，也曾跟着陌生的同学们一起，用熹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诵唱。

——然后一切都改变了。她离开上帝，遇见了神。

*

回到卧室里，练习册已经翻过了两页。晓美焰瞥了一眼题目：“用以下关联词语造句”。

红发少女咬着笔杆子盯着草稿本上密密麻麻的一串字母。

原本只是想说，但当她看清楚佐仓杏子用but造了些什么句子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嗡地一声。

Sakura Kyoko is alive but Miki Sayaka is dead.

Akemi Homura is alive but Miki Sayaka is dead.

Sakura Kyoko is alive but Tomoe Mami is dead.

Akemi Homura is alive but...

“你…”

杏子听见了颤抖的声音，转过头来又看见纸一样惨白的脸，心里顿时发慌。“别，别太介意啊，我只是随便写——”

“你给我出去。”

“不是吧？说好今天不赶我——”当目光对上那双燃着幽暗火焰的紫色眼睛时，红发女孩乖乖地闭了嘴。

这次确实玩脱了，再这样下去保不准会发生什么，晓美焰绝对是认真的。

她站起来，走出了卧室。过了十几秒钟，大门处传来开关门的声响。

黑发少女跌坐在留有余温的椅子上，眼泪已经止不住地落下来。

做不到的。

她做不到佐仓杏子那样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做不到用新的生活填满谁人留下的空白，或者用调侃的方式抒发心中的寂寞。只有她，只有她没有选择忘却的权力，如今眼看着别人的痛处已经结起坚实的痂，即将生出崭新完好的皮肤，自己的伤口却还是碰一碰就会滴下血来。

每一次的失去她都记得。而且最终还是失去了。

鹿目圆。

Akemi Homura is alive but…

握笔的手颤得厉害，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那个名字。

Kaname Madoka...

I know you are there but I cannot see you.

I know you are there but I cannot hear you.

I know you are there but I cannot touch you.

I know you are there but I cannot save you.

……

她坐在那里一直流泪，直到窗外的天色开始发白。晓美焰在草稿本上没有填完的后半句处写：

time is dead.

然后将那一页纸扯下来，对着废纸篓撕得粉碎。

开始专注于练习册上的题目，直到再次遇见那道讨厌的造句。又一次停下来，在内容与语法层面上思索良久，最终定稿的答案是。

I do not believe in hope but I will fight for it.

附赠内容：

谜：嗯...欢乐和苦情都会有的，欢乐和苦情是相互平衡的...（被砸)

杏子：标题是红黑红可是中间那只根本一点也不配合啊（所以你是不是考虑把后一个红字删掉）。

谜：由于淑女属性没有觉醒所以中间那只可能比较慢热...咱争取赶在你们谁被圆环之理引导前...

homu：呜呜呜馒头卡...（头上扎着胖次）

谜：（惊）这、这位你走错片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