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蒋家三子
喜事接二连三,冷王爷府诞生了千金后,不久皇家就有了太子,由于多年来后宫未有所出,如今,皇后诞下太子,皇后一族势力迅速扩大,原本皇后派、丞相党、元帅帮各自为营,势力均衡,并尤以元帅帮势力最大,如今冷飞兵权已释,皇后派又有太子为保,丞相党见太子出生在皇后派,便大批并入皇后派,现今明启朝堂格局又出现了大地变动,皇后派势力大增,蒋家人在朝堂也日发的飞扬跋扈。
送春归去,迎夏来。 冷王府院子内风光自然雅淡、景自天成--“垣高不及丈,苑内绿色低迷,红英烂漫。土阜平坨,不尚奇峰怪石也。轩楹雅素,不事藻绘雕工也。”别致的雅苑内,年轻的公子怀里抱着胖乎乎的小娃娃,笑呵呵的不断地将孩子抛向高处,那胖娃娃不断蹬着着莲藕般的小腿,明亮的大眼睛乐呵呵的笑成了弯月亮,嘴里还依依呀呀的叫嚷着,似是向世人宣示自己的高兴。芷心在冷飞的精心照顾下,这会儿已是复原的差不多了,见女儿和冷飞玩的欢乐,内心被幸福装的满满的,早把皇帝要求冷飞休妻一事抛到脑后。
“好了,你这样跟她打闹,她得性子都跟你一样野了,我可不想她以后跟你一样也做个将军什么的。”芷心见她们玩了一个时辰还不见消停,笑着从冷飞怀里抱过女儿嗔怪道。冷飞撇撇嘴,松开抱着孩子的手,将孩子移交给芷心,又弯下腰,鼻子跟女儿鼻子贴在一起碰了碰,看着可爱的怜儿,嚷道“当个女将军有什么不好,对不对,小怜怜。”那胖娃娃笑着哇哇了两声,似是应承下来。冷飞眼睛一亮,笑的更欢了。拉着芷心的袖子得瑟笑道:“心儿,听到没,听到没,咱小怜怜是想当女将军的。”
芷心白了冷飞一眼,抱着女儿唱摇篮曲,不一会儿,那胖娃娃张嘴打了个哈欠,豆大的眼睛慢慢的阖上,脑袋一歪,缩了缩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芷心怀里,睡去了。
明启二十六年,八月,夏。太子百日,皇家再次大办宴席,依旧是宴请文武百官和从三品以上官员女眷。与历年的春节皇家宴席不一样,太子百日宴席采用旧制,用了启德二帝时的布置格局。
中庭丹朱,殿上髹漆。青铜为沓,白玉为阶。
柱子则用黄金涂,其上是九金龙腾云布雨图,檐壁上是金粉绘制的五谷图,暗祈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太子百日,明帝今日要穿最华贵的龙袍。
王喜并三个太监忙碌了半个时辰,才为明帝把龙袍、龙冕全部穿戴齐整。
龙袍的肩部织日、月、龙纹,背部织星辰、山纹,袖部织火、华虫、宗彝纹。
龙冕上坠着一色的东海宝珠,各十二旒,前后各用二百八十八颗,每一颗都一模一样。
明帝的眼睛半隐在宝珠后,看不清神情,只他偶尔一动间,龙冕珠帘微晃,才能瞥得几分龙颜,可宝光映眼,越发让人觉得模糊不清。
当他静站着时,威严尊贵如神祇,只觉得他无限高,而看他的人无限低。
明帝此时的威严和尊贵,非亲眼目睹,不能想象。
当他踏着玉阶,站到朝明宫前殿最高处时。
当百官齐齐跪下时。
当整个帝都、整个明启、甚至整个天下都在他的脚下时。
君临天下!不得不说,明帝将这件龙袍的王者风范发挥到极致。
“皇上,一切准备妥当。龙舆已经备好。” 王喜禀道
明帝轻抬了抬手,让他退下。
皇后抱着太子,在一边等着明帝穿戴好,却不敢与他眼神交汇。
屋外王喜细声说:“皇上,皇后,吉时快到了。百官都已经齐聚前殿。司天监要在吉时祭神。”
“走吧。”明帝捋了捋耳发,皇后却不敢上前,明帝鼻子冷的哼了一声,先走了出去,皇后抱着睡得香甜的太子紧跟着出去。
司天监敲响钟罄。
一排排的钟声依次响起,沿着前殿的甬道传向朝明殿外的九街十巷。
明帝从皇后怀里抱过太子缓缓登上前殿的天明台,在司天监的颂音中,他先祭天,再拜地,最后拜人。
天地人和。百官齐刷刷地跪下。
芷心不是第一次参加皇族宴会,但却是第一次经历如此盛大的皇家礼仪。
冷飞轻拽了拽她,云歌才反应过来,忙随着众人跪下,却已是晚了一步,周围人的目光都从她身上扫过。芷心被那些眼光刺得小脸发烫,忙低下头暗骂自己粗心。
冷飞官列百官之首,位置特殊,仪容出众,明启的官服宽袍广袖、高冠博带,庄重下不失风雅,衬得冷飞神清散朗,高蹈出尘。显得格外出众。久闻冷飞大名,却苦于无缘一见的闺阁千金不少,此时不少人都在偷着打量冷飞,即便已经知道冷王爷早已娶妻生子,可依旧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尤其是太后身旁的青羽郡主也是看得出神,暗思,原来这就是那个誓不纳妾的男子,这般温润如玉的容貌下竟是痴情好男儿。
冗长的礼仪快要结束,夜宴就要开始,众人要再行一次跪拜后,按照各自的身份进入宴席。
男宾、女宾分席而坐,各自在宦官、宫女的领路下一一入座。
蒋云虽贵为皇后,可此次依旧未能与明帝同席。
皇帝一人独坐于上座,皇后的凤榻安放在了右首侧下方。
刚刚拔擢到帝都的蒋平见自己妹妹依旧没有坐在皇帝旁边,不满地嘀咕:“以前一直说云儿未出子嗣,不足以凤仪天下。可现在云儿已经诞下太子,难道仍然连和明帝同席的资格都没有?还是他压根不想让小妹坐到他身旁,虚位等待着别人?皇家心思难猜,现在皇帝还年轻,即便现在太子是我们蒋家人,却也保不准未来有什么变动。”
蒋可忙道:“人多耳杂,大哥少说两句,爹爹心中自有主意。”
蒋平视线在席间扫过,见者莫不低头,即使胡相都会向他微笑示礼,可当他看到冷飞时,冷飞虽然微笑着拱手为礼,眼神却十分平静。
蒋平一直把冷飞看做假想敌,小时被父辈与冷飞作比较,每每总是被比下,后来更是无法与之相比较,蒋平一向心高气傲,本可与冷飞同在帝都为官,可一想到冷飞在朝,便主动申请调往凯舜任职,做了个地方官员,蒋平倒也有几分本事,在任期间,成绩斐然,硬是将一个贫瘠的城镇在短短数年时间打造成一个堪比帝都的第二大都市。一直以来,明帝都有心提拔蒋平,但蒋平见冷飞在朝堂把持兵权,依旧不甘心臣服其下,便找了不少借口推辞了明帝的拔擢,如今冷飞兵权被释,空顶一个外姓王爷帽子,而自己妹妹不仅做了皇后,还诞下了太子,蒋平觉得他的春天到了,等明帝再次决定提拔他时他二话不说,火速飞奔帝都就职,他本以为冷飞会对自己也若别的大臣一般低眉顺眼,可如今看来,冷飞对自己的态度并未做太多改观,不由得有些动怒,冷笑了下,移开了视线。
他虽然狂傲,却对冷飞十分敬畏,心中再恼火,也无法宣泄。见冷飞对芷心细心呵护,问道:“跟冷飞坐在一起的女子看着眼生,是谁家的千金?”
蒋可看了眼,也不知道,两人都是刚到帝都,不知道芷心也并不奇怪,蒋平蒋可都不知道芷心是何人,便都看向一直在帝都述职的蒋彭。
蒋彭在三人中城府最深,看了眼冷飞边上的芷心,道:“这就是冷飞的夫人,叫张芷心。是以前吏部侍郎张明的小女儿,冷飞为了她立誓今生永不纳妾。不过。”蒋彭端起杯暂,欲语又止。“不过什么,三弟,你怎么说话说半边。”蒋平不满道。蒋彭不屑的扫了那女子一眼,道“因为爹爹觉得我们蒋家未来最大地劲敌便是冷飞,命我去查过冷飞身边人所有的来历。此女是帝都有名的才女,却也是帝都有名的放荡女,与那现在不举之人吴云更有暧昧非凡,在外人看来,似乎和冷飞育有一女,其实那女孩不过是她与吴云的私生女。冷飞其实也就是表面风光,被自己妻子带了这么顶大绿帽子,给人家养大女儿不说,还发誓永不纳妾。最可笑的是,皇帝要他休妻,给他另指了一门亲事,他硬是拒绝,直到现在也没看他有休妻的举措,天家的威严岂容他这般践踏,你们看皇帝陛下那霜一般盯着冷元帅的表情,就知道皇帝对冷飞忤逆了自己旨意有多么的不满了。”
蒋平第一次听闻此事,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听他有了妻子,有些失落,知道他妻子背叛他又很是生气,最终化为一丝担忧:“那他现在怎么办?”
蒋彭说:“大哥莫急,今晚皇上必对冷飞有所询问,我们兄弟三人看戏便可。”
蒋平看到皇帝凌厉的成结冰的眼神。不禁又是恨又是担忧地骂道:“还是冷家的儿子,掌管三军的元帅,妈的,为了一个作践的女人把自己搞得这么窝囊,真是枉生在冷家了!”
蒋彭不料自己大哥竟然这般担忧自家劲敌的处境,忙道:“大哥,此事不可乱来,否则爹爹知道了……”
蒋平苦笑:“谁说我要乱来?”
蒋平见芷心那巧笑盈盈的样子,冷飞呵护备至的模样,豪不知道皇帝这边就要爆炸般的盛怒,只想把这芷心这荡妇的脖子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