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荒城的吊唁

灰黑色的墙壁，满是裂痕，从缝隙间钻出的爬山植物紧紧扒在上面，将房屋染上一层松散的深绿。

不窄的中心大路两边，鳞次枳比的旅馆、酒吧、商会、各种摊位，不难想象曾经热闹的场面，现在却毫无生气，腐烂了的木质窗框里黑洞洞的，整个城镇都沉溺在荒废的死寂中。

“你……嗞——你竟然……！嗞——”

宽敞的中央广场上，一根折断了的石柱，投下极不自然的扭曲黑影，

“喀！”

一根纯黑色的长棒猛地刺入石柱，另一端巨大的月牙型黑刃反射着盛夏正午特有的，炫目日光。

“呲…呲…”

从刺入处开始，柱身上延伸出无数大大小小的裂缝，

“闭嘴。”

桜色刘海下零度的蓝色双瞳死死盯着黑影，冰冷的语气难掩她深沉的怒意。抬起右手，握住细长的镰刀柄，

“你会……嗞——嗞——付出……嗞——代价的……！嗞——”

黑影越发的扭曲变形，不住地抖动着，试图向流歌脚下延伸，

“嗞嗞——你……嗞喀——会后悔…的…！嗞——”

“那又如何。”

平淡至极的语气，却透出一股巨大的威慑力，收紧右手，迅速抽出深插石柱内的镰刀，手腕稍稍发力，巨大的黑刃在空中划出一个优雅的半弧，向着地面，

“哐——！”

狠狠击碎了黑影下的地面，石柱也应声崩塌碎裂，

砸在黑影上，

“巡……嗞啦——音……咔咔——流……歌！！！嗞——嗞——你……！嗞啦——嗞嗞嗞嗞——”

黑影抽搐着，慢慢消散了，流歌手中的纯黑镰刀也化作无数黑色的微粒，消失在空气中。抬起头，耀眼的太阳毫不吝啬地散发着光与热，

我究竟在做什么呢

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困惑，流歌茫然的仰望着浅蓝色的天空，

『他最喜欢这样的好天气了～』

葱色的双马尾在眼前浮现，幸福而甜美的笑容，雀跃而温软的语气，鲜明无比，

没错……就是如此而已……

挠了挠额前的刘海，流歌稍微整理了下思路，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一定要找到……而且刚才还……

啧，看来自己也没什么时间了……今天一定要……

环视四周，一共有五条道路与中央广场相连，这个城镇虽然不大，但是布局意外的拥挤复杂，现在也没有办法向他们索要地图了……

而且长期的荒废，许多小路被倒坍的废墟掩埋，真是让人头疼……

虽然把房屋扫平是个快速有效的开路办法，但是那个东西现在肯定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吧，现在它的损坏程度也不清楚，贸然下手后果不堪设想……

流歌眉头紧缩，紧闭双眼，努力回忆自己几周前出发时随意扫了一眼的地图，

北方的路通向教会……

西南方的路是平民居住区……

南方是商人为主的集市……

东边是贵族住的……会在那里么……？

不对……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那么…它就会被……

良久，流歌睁开眼睛，黑色的微粒在身边缓缓升起，伸出手，微粒随即向她手心快速汇聚，瞬间化作了巨大的纯黑镰刀。

转身，跳起，流歌毫不犹豫地向北边猛挥下镰刀，

“轰！”

隔着一段距离的北边之路上的废墟裂开一道巨大的开口，从开口处逐渐向外碎裂，残垣断壁化作无数细碎的粉尘弥漫在空中。

走过灰蒙蒙的道路，流歌随手将身上的灰尘拍落，面前是教会的钟楼，挂着吊钟的高塔早已倒塌，布满绿锈的巨大铜钟倒在墙边。

推开锈迹斑驳的大门，昏暗的教堂里，积满灰尘的地面被坍塌的立柱砸的坑坑洼洼。

无视快速溜过自己脚边的几只老鼠和满屋子的蜘蛛网，流歌快步走向教堂深处，踹开通向教堂后方，摇摇欲坠的窄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不小的荒地，被杂草所覆盖。

流歌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踏进了荒园。

虽然杂草疯长，但是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草丛掩埋着的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破损石碑，相互间隔着一定的距离。

稍微绕了一圈，流歌在一块折断了大半的石碑前停下脚步。

流歌蹲下身，用手掀开湮灭在荒烟蔓草间的断碑，上面被侵蚀的不成样子，勉强能辨认出上面一个模糊的少女的名字。

“果然……”

微眯起眼睛，流歌用手触摸着断碑下的土壤，

“失礼了。”

摊开左手，轻轻覆盖基座前的地面上，黑色的微粒在手周围缓缓聚集，按着顺时针缓缓飘转，左手下方从指缝间一点点溢出纯白的光粒，与黑色交织。

流歌用无人知晓的语言轻声吟唱，慢慢抬起手掌，一个纯白色的小小光球冒出地面。反转左手，托起光球，周围的黑色微粒汇聚起来，逐渐包裹住光球，流歌猛地握起左手，感受到手中的虚无慢慢有了真实的触感。

“好了……”

站起身，流歌走向教堂，摘来两朵纯白的小花放在墓碑前，抬头看了看太阳，大概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马上就好……等着我……

握紧左手中的关键之物，巡音流歌的身影从荒城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