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5-5 01:03 编辑

好了，喜聞樂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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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n A Child Should Lead Them（10）

今天是聖誕節。

なのは看著報紙上各種家族聖誕活動，考慮著該為Vivio做點什麼。

時間從水澤君被收押審判後便過得很快，大學裡陸續有學生和教師被傳喚到警局偵訊，學校聲譽受損，法人股票也應聲下跌，不僅如此，所有能接觸到藥物化學等的實驗室器材一概被扣押，理科實驗室隨之關閉，包括なのは所屬的研究團體進度目前全懸在半空。

一個多月過去了，除授課以外就再也沒其他事能做，學校每天被媒體和警察包圍，所以なのは待在家裡陪伴Vivio的時間越來越長。

在這段期間內，那個男人終於被逮捕了。

當時，なのは跟職員們在走廊外看著檢察官和警察衝進實驗室，對男人說明逮捕罪名和所能行使的訴訟權利，對方不知道多嘴講了什麼，但那顯然激怒Fate。印象中脾氣溫和、行舉守禮的朋友，在銬上手銬前，刻意把那個男人粗暴地推向牆邊，就連外頭都能聽到臉龐與牆壁互擊的聲響，手臂被往後彎曲成奇怪弧度，向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的他，也不禁露出痛苦之色。

逮捕他那日，和Fate並沒機會接觸交談，檢察官與刑警離開前，只有那雙深紅視線關懷地劃過なのは的方向。

之後根據媒體追蹤報導，這次毒品集團事件似乎將劃上句點，主要首腦也一一被緝查歸案，只等著證據準備完善後起訴而已。讓なのは稍微安心的是，Fateちゃん這段日子以來並沒遇到危險，Signumさん也沒主動聯絡過──雖然她不清楚那究竟算好事或壞事──無論如何，時節來到快要新年的今日，那位忙碌的鄰居朋友仍舊安然無恙，每天都為了保護市民而努力著。

如果要提有何不滿之處，大概是很少有時間見到Fateちゃん、這件事吧。偶爾她回家過夜的早晨雖能一起吃早餐，但對Vivio來說，只有這麼短的時間才能獨占她的Fateさん，根本不夠，每天晚上睡覺前，一定要請なのは打電話給Fate說幾分鐘悄悄話，然後才願意抱著海豚布偶上床。

……孩子睡覺之後，換なのは跟Fateちゃん說話。

每次想到這個不知何時養成的習慣，就會感到不好意思與慚愧。

明知道朋友相當繁忙，但是……看著Vivio跟Fate聊天時的笑臉，以及聊天後滿足的模樣，她就忍不住也想跟對方說些話。

而每次這麼做時，なのは就會明白，為何Vivio會有那樣的笑容、為何會覺得如此滿足，因為，那同樣是自己的心情。

有時，なのは會迷惑於這份心情。

她最近會做一種夢，夢裡有她和Fateちゃん，她們可能是在談話、或是在喝茶、又或者只是坐著一起看電視，但不管前面情節如何，最後都會變成同一個畫面，變回那天早上，Fate剛醒來時，眷戀地撫著她的臉，輕聲說“なのは真漂亮啊”的那瞬間。

每一次，心跳都會與那天早上相同劇烈。

──電視機裡的聖誕歌曲打破思緒。

なのは拍拍臉頰，深吸幾口氣，確定肌膚通紅稍褪後，推動輪椅從廚房來到客廳。

Vivio正抱著海豚布偶、下巴頂著海豚的嘴巴，緊盯電視中的聖誕節目特輯。

在夜裡發光的摩天輪，交換禮物、吃著蛋糕歡樂燦笑的人們，商店街上各種驚喜活動層出不窮，以及那些針對情侶和家族的特別服務。

なのは覺得有些愧疚，推著輪椅來到孩子身旁。

Vivio已經一個禮拜沒有出門了。

不，應該說，不能出門。

與破獲毒品集團的撲天蓋地新聞相比，臨鎮某家私人養護中心被揭露虐童惡行的報導，只出現在報紙的某個小角落。

不知道看來分身乏術的Fate是如何同時處理兩件事，不管怎樣，她的確辦到了。

在疾風向Vivio詢問到另一名失蹤孩童去處，並把搜查所有資料移交給Fate後，兩週前海鳴市地方法院開啟了這件案子的審理。

Fate為加快案件處理速度，特別聯絡家事庭的庭長，那位被她稱為“齋藤叔叔”的法官，在寒暄過後要Fate跟他兒子吃頓飯來當幫忙的交換條件。

なのは聽到這句話，有點不高興。

可是，不明白自己為何不高興，而且Fateちゃん也明顯是礙於人情才得赴約，所以她試著忘記這件事，不再細想它。

總而言之，因為法院正式審理，案件相關人等受到調查，包括逃出的幼童也通通在法院管轄下保護，Vivio……Vivio若在這時外出，將有極大風險可能被警察或其他人認出來，因此只能持續待在家裡。

可是，這並非長久之計。

“遲早我們必須把Vivio交給法院重新託管。”Fate在某天夜裡匆忙趕回來，在看了一眼臥房裡熟睡的孩子後，便來到客廳與なのは詳談這件事。“我知道妳對她的感情，所以我不會強求妳立刻做決定，但是……なのは，妳的決定有時間限制。”

“真的只能把Vivio送回養護中心嗎？即使是另一家……”なのは的左手握緊右腕，眉宇深鎖。“沒有……其他解決方法嗎？”

“我還在想妳什麼時候才會問我這個問題。”Fate當時微笑了，知之甚詳的笑，充滿理解，卻不見輕鬆笑意。“唯一能讓妳把Vivio留在身邊的辦法，只有收養。”

但那也不是一蹴可及的事。Fate繼續解釋。

在法院審核收養條件的資格上，なのは的優勢之處便是，她有良好職業、經濟收入穩定、住家環境安全、品行優秀──前提是，曾用違禁藥這點被當成永不洩漏的秘密──弱勢之處則是，她單身，獨居，而且行動不便。

如果なのは接受Shamal醫生的建議，配合治療方法，開始進行長期復健，那麼儘管雙腿有機會復原，她卻很可能必須辭去工作，換言之，她的優勢之處反而會因此消除。

再者，不管考慮為何，Vivio仍得先回重新託管的養育中心，所以なのは得找一天跟那孩子好好溝通，讓她明白。

“最基本的一點是，妳太年輕了。”當Fate說這句話時，語氣既苦澀又敬佩，讓なのは不知該如何回應。“養育孩子對妳而言，是另一個世界的事。”

“……我承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這麼做。”なのは看著雙手，想起那個寒冷夜裡，Vivio小小的身體躺在她懷中。“我唯一能確定的是，那孩子值得擁有更好的──比養護中心更好的家。”

“我同意妳的看法。所以我這裡也有另一個提議……”

我可以拜託我母親收養Vivio。

Fate的話，讓なのは驚訝地瞪大眼睛。

“我已經跟母親談過Vivio的事，她很能理解，也說過願意幫忙。”Fate搔搔臉頰，笑得有些勉強。“這表示Vivio將會變成我妹妹呢……雖然有點奇怪，但目前這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理智上，なのは贊成Fate的提議，即使完全不認識那名Lindyさん，但對方是養育了眼前這名出色女性的人，Vivio在那樣的家庭成長，絕對會幸福。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なのは心底悶悶的，覺得難以接受。

真的自私至極。

想要當能直接給予Vivio情愛的角色，卻沒有能力、也沒自信是否能勝任，而當別人願意承擔這個責任時，她又感到……珍貴之物被搶走般的悲傷與無力。

なのは原本想在聖誕節前能整理完思緒，下定決心，然後告訴Vivio接下來她必須面對的事，但現在……。

「……Vivio？」

「嗯？什麼事，なのはさん？」

「Vivio還記得……爸爸和媽媽是怎樣的人嗎？」

坐在地板的孩子想了一會兒，更加抱緊海豚布偶，朝なのは點頭。「Vivio的媽媽是很溫柔很溫柔的人，就像なのはさん一樣！唔、爸爸的話……Vivio也很喜歡爸爸！但爸爸如果買東西給Vivio，媽媽都會生氣──啊、就像上次Fateさん買新的電動遊戲機給Vivio，なのはさん也很生氣呢……」

なのは莞爾一笑，能夠想像Vivio的媽媽對伴侶是如何無奈。

因為Fateちゃん也有類似的壞習慣。

「……為什麼呢？」Vivio閉起眼睛，短短的眉因努力回想而緊皺。「為什麼現在想不起媽媽和爸爸的臉？」

在一起的，那段短暫記憶，明明是這麼快樂，明明連擁抱的溫度都好似仍殘留肌膚，可是……面容漸漸模糊，最後變成怎樣也想不起來的過去身影。

「なのはさん，Vivio是壞孩子嗎？所以、所以才想不起媽媽和爸爸的長相……」

「不是哦，Vivio絕不會是壞孩子。」なのは試著移動身體，從輪椅挪開自己，跪坐在客廳地板。光是這個小小舉動，就讓她雙腿陣陣刺痛，當Vivio伸手想扶她時，她卻微微一笑，把孩子抱入懷裡。「Vivio的媽媽和爸爸留給Vivio的愛情，直到現在也深埋心裡，引導Vivio長成如今這麼勇敢的孩子。所以なのはさん認為，縱使相隔遙遠，縱使會因時間消逝而想不起面容，但每當回憶起他們時臉上浮現的笑容，這份心情……一定就是Vivio被愛著的證明。」

我的Vivio絕不是壞孩子。なのは抱著她，柔聲低語，瞳底泛開水光。

──但Vivio不是妳的孩子。

心裡有一道聲音強烈反駁。

結果，高町なのは跟Vivio什麼關係也沒有。

なのは只能抱緊她。

希望今日這個擁抱，將來也能在Vivio想起時，讓她擁有一點點幸福的心情。

容貌會淡忘，名字會被取代，但是，相遇與相處的這段時間，若對這孩子而言具有意義，那就夠了。

夠了……。

夠了。

是……真的嗎？

忽然，放在廚房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なのは回過神來，趕忙用手背拭去差點落下的淚珠。

「Vivio幫なのはさん拿！」幸好Vivio沒注意到，興奮地跳了起來，為能幫なのは做點事而非常開心。

哇～～！孩子看到手機來電，高興地從廚房跑過來。

「なのはさん、なのはさん，是Fateさん！」

Fateちゃん？なのは訝異地看看時鐘，現在過了中午十二點半，她跟Vivio也剛用完餐。

「Fateちゃん，怎麼了？」接起電話，她難掩憂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電話那頭的人楞了楞，恍然笑道：『不，沒發生什麼事。事實上，就是因為今天一切順利，所以想打電話給妳……唔……這個……』

Vivio好奇地湊在電話旁偷聽，なのは則問：「Fateちゃん有事要找我？」

『嗯，我下午能提早離開，所以我想……妳看，今天不是聖誕節嗎？我想……なのは要不要、唔、這個……跟、跟我……』

「Fateさん要邀なのはさん約會吧！」Vivio想起幾分鐘前電視上的情侶對話，迫不及待地幫吱吱嗚嗚的Fateさん說出口。

於是同時嚇到兩個大人。

「哎？？？約會？？？」なのは脹紅著臉。

『啊啊啊不不不！！！不、不是約會哦！真的不是哦！我只是、只是想──』Fate在電話中含糊其詞，最後很沒大人樣地說：『呣！Vivio！不要偷聽我跟なのは談話，先到一邊看電視！』

「唉～～Fateさん小氣鬼！」

『小氣鬼是說人小氣的人！』

「不管！Fateさん就是小氣！」

なのは無語地聽著一大一小的兩個人，透過她和手機進行幼稚園的對話。過了一會兒，Vivio被她哄到一旁，Fateちゃん送的海豚布偶則被小孩坐著蹂躪，なのは決定不把這件事告訴Fate，免得惹她哭。

『唔……Vivio沒在聽了吧？』

「嗯。」對於這個人首次流露的偷偷摸摸語氣，なのは覺得與形象相違的好笑。

『其實我下午想邀請妳出來逛街，買點給Vivio的聖誕禮物。我想……這次的聖誕節，至少給她一個最好的回憶，妳覺得如何？』

聽到這裡，なのは感動地笑了，Fateちゃん對Vivio的用心和關愛，並不亞於任何人。「我覺得這是很棒的提議，我馬上聯絡艾娜さん下午來照顧Vivio。我們要約在哪裡見面呢？」

『呃，如果妳不介意的話，因為我打算先回家換件衣服，所以……妳願意坐我的車嗎？』

「妳是說、一起去嗎？」

『嗯。』

「──啊！」不知何時，Vivio又趁著なのは不注意來到手機旁偷聽。「一起去！果然是約會！」

「Vivio！」なのは紅起臉，尷尬地退了開來，對電話那頭的朋友說：「抱歉……那、我、唔……我等妳回來哦，Fateちゃん？」

『呃……啊、嗯！我、我現在就要回去了！』

透過手機也能聽出對方的羞赧，兩人之後都慌慌張張地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切斷通訊。

「真是的……Vivio！」雖想斥責孩子，可是臉蛋通紅，自己也知道毫無威嚴。

「Fateさん聽起來很高興呢。」Vivio哎嘿嘿地笑著。「Fateさん說過，每次只要聽到なのはさん的聲音、溫柔地呼喚她的名字，就會覺得精神百倍。」

なのは眨眨眼，然後，臉蛋更是豔紅。「……真的？」

「真的哦！」

「吶、Vivio？」把小孩抱在腿上，她雖然知道這樣做不好，但好奇心大過道德感。「Fateさん還偷偷說過什麼嗎？關於……關於我的事？」

「例如？」異色大眼純潔地望著。

覺得無法正視這孩子，なのは轉移視線，吶吶說：「例、例如……她……覺、覺得我……如何呢？這、這一類的？」

「啊！」Vivio想到了，拍手大喊：「Fateさん說なのはさん很適合穿白色洋裙，有一次なのはさん這麼穿，晚上Vivio去找Fateさん打電動，Fateさん就一直～～一直跟Vivio說なのはさん有多麼可愛哦！」

「是……是這樣啊……？」

怎麼回事呢，這種心情？なのは一手貼著臉頰想要降溫，一邊問自己。

因為未知而感到害怕，但因此而又更為期待，這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究竟是什麼呢？

──Fateちゃん喜歡我穿白色的洋裙嗎？

なのは看了一眼時鐘。

還有時間可以換身衣服。

＊＊＊

聖誕節當日，不管何處都是人潮。

Fate推著なのは的輪椅，從百貨公司慢慢挑選，到商店街的蛋糕試吃活動，收到贈予的兩份氣球，然後瀏覽了稍微安寧的精品區，最後，來到一家喫茶店休息。

能夠隨身攜帶的小禮物就讓Fate大包小包提著了，比較大的物品、甚至還有聖誕樹，只能請店家在晚上七點時再送到指定住址。

當Fate提議，先在喫茶店喝點東西再回家時，なのは就注意到，這間店也跟之前那家與疾風共用晚餐的餐廳一樣，先被Fate請外場經理妥善安排過桌椅環境了。前後桌椅被移得很開，讓なのは的輪椅能自由進出，與其他桌客人因此隔出一個微妙的距離空間。

對著街道的玻璃櫥窗有著一些人工細雪的裝飾，店內氣氛被塑造地寧靜親密，一看就是雜誌上會介紹的情侶約會推薦去處。

なのは開始覺得緊張了。因為，坐在對面的Fate更是緊張地連點餐表都拿倒反。

這個人想要特別說什麼吧？會是什麼呢？なのは清了下喉嚨，開口：「Fateちゃん──」

「啊、なのは！這裡的冰淇淋聖代很好吃哦！」Fate慌張地說，但說完又懊惱垂下頭。「對了，現在是冬天，不適合吃冰淇淋……」

「沒關係。」なのは想安撫她，便道：「那我就點聖代吧。」

即使她覺得氣溫湊降，今晚一定會下雪，但還是願意吃下這份冰淇淋。

「喔……那、那我點咖啡好了。」

服務生來把點餐表收下去後，Fate仍是那副扭捏不安的樣子，なのは被她惹得越來越惶恐，只好默默低頭喝水。

「なのは，我、我有想些話想跟妳說。」終於，Fate鼓起勇氣，那雙美麗的瞳也正視過來。「我知道最近關於Vivio的事，妳已經相當煩惱了，我不應該在這時候還增加妳的負擔，但是……我、我覺得我一定要盡早告訴妳不可。」

なのは剛想問是什麼事時，服務生就將聖代和咖啡送了上來，打斷Fate本來一鼓作氣說完的計畫。

看著對方又恢復猶豫和焦急的模樣，連咖啡都不像平常會加兩顆糖便直接喝下，實在覺得很無奈，又不禁認為Fateちゃん這份與工作時截然不同的可愛，讓心裡產生一股說不上來的情緒，只想要伸長手臂，摸摸她、抱抱她。

「Fateちゃん。」なのは輕喚。

Fate抬起頭，呆呆看著她。

挖了一口冰淇淋，なのは右手撐著下巴，朝Fate一笑，左手將湯匙遞過去。「Fateちゃん，啊──」

啊嗚。Fate聽話地一口含住湯匙。

「稍微冷靜點了嗎？」なのは瞇起眼睛笑著，這個人連吃東西的樣子都很可愛。

「嗯……」Fate臉紅地點頭。「果然我也該叫聖代才對。」

「還想要的話，我的可以給妳。」

或者，妳比較想要我餵妳？なのは有股衝動想這麼問，但無論怎樣模擬，都沒辦法說出與朋友相處的自然調侃語氣，反而一想到就臉蛋燙紅。

「不不，那是なのは的，我還是自己點一份。」張頭環顧四周，Fate正在找尋服務生的蹤影。

──隨便妳。なのは有點賭氣地想，可是連自己也不知道在生什麼氣。

我也該冷靜點了。她挖一口冰淇淋，自顧自吃著，眼角餘光瞄向櫥窗外來回的車輛。

……她的臉色逐漸變了。

一開始並沒在意，但注意到是同樣車牌號碼後，開始有不好的感覺，背肌竄過冷意。

那台黑色轎車總是來回駛過，就像想確定這附近的什麼東西……。

「我直接去櫃台點餐吧，等我一會兒，なのは。」

Fate拿點餐單站了起來，就是在這個時候，なのは大叫：「Fateちゃん──！」

黑色轎車的車窗放下，一枝純黑衝鋒槍對準喫茶店，在沒人來得及反應時，猖狂地掃射而過。

尖叫聲與連發的槍彈聲共同響起，櫥窗像紙片般不堪一擊，盡數被殲碎。

なのは雖然急忙撐起雙腿，在那短短一秒間將站立的Fate撲倒在地，但也沒成功救了對方，仔細一看，Fate的手臂、腰際、大腿都中彈了。

「──Merry Christmas、Harlaown檢事！」狙擊者從車窗探出上身，臉部掛著聖誕老人的面具，舉高手中衝鋒槍，邊歡呼邊繼續掃射。「希望妳喜歡我們送的這份聖誕大禮！」

喫茶店內早已一片狼藉，外頭的槍擊卻沒有間斷，なのは把自己的身體當成掩護，撲在Fate身上，不能再讓子彈有機會射中她。

「……不……なの、は……」Fate抬起手，想把她從身上移開，想叫她去躲在牆壁角落免受波及，但身體一動也不能動，視線也趨於模糊。

「Fateちゃん……不要閉起眼睛！我不准妳閉起眼睛！」なのは顫抖著命令，在槍林彈雨中抱住朋友纖細的身軀。

終於，不知是子彈用盡，還是準備逃離，那台車開走了。

另一台車緊跟在後。

喫茶店內還是聽得到哭泣與哀號，なのは在確定襲擊結束後坐起身，向周遭大聲詢問，在場是否有醫生，不過，並沒如此幸運。

就算正好有醫生，遇到這場面也站不起來了，更何況是救人。

Fate的血已在周圍形成血灘，なのは撕掉裙擺布料，緊急綁住三處的止血點。「還有哪裡受傷嗎？」

無法回答，因為所有生命力都拿來維持呼吸了。

「Fateちゃん……」外面街道傳來警車巡視鈴，なのは的淚珠滾落眼眶。「求求妳、不要閉起眼睛……救護車快到了！」

「なの、は……」微弱而充滿疼痛的嘶啞呼喊，讓なのは聽了淚水更是決堤。「其他人……其他人也受傷了嗎……」

聞言，なのは看向喫茶店內的客人與服務生，發現的確有幾個人也中了流彈。

「……去……去幫他們……」

「Fateちゃん……」

「拜託妳了，なのは……」Fate咬牙抬起沒中彈的左手，染血手掌握住なのは的手臂。「妳是……現在唯一……能幫他們的人…………」

但我不想離開妳！

我只想幫助妳！

我只想保護妳！

なのは咬緊下唇，淚珠不斷落在Fate無血色的臉龐。

「──答應我，Fateちゃん！妳一定不能閉起眼睛！」

「我……答應妳……」

用手背擦掉眼淚，なのは開始在地面攀爬，玻璃與器具碎片的路途，把她的手臂和身體都割裂出傷痕，但她還是這樣爬著，去到每個受傷的人身旁，撕下這件原本純白色、Fateちゃん喜歡看她穿的洋裙，為傷者以最克難的方式止血。

Fate能聽到那道安撫傷者的熟悉聲音。

救護車馬上來了。

我先為你止血。

請一定要撐下去。

……啊。

她閉起眼睛，感佩至極地想，果然，なのは不只是Vivio故事中的英雄。

「……Fateちゃん？」

不知過了多久，救護人員總算到達門口。

なのは忍著玻璃碎屑的痛，吃力地爬回Fate身邊。

對方已靜靜闔起眼。

與她瞳色相似的血灘，染紅了なのは整片衣裙。

騙子……。

──妳明明、答應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