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

Part4（上）

视野被暗红色的光芒包裹，眼前厚重的文件堆和周围飘散在会议室中的烟雾立刻消失不见。

当意识做出反应时，身体已经变得轻柔无力，向天空缓缓飘起。

虽然充满不祥，但是这深沉哀伤的暗红色却并没有多少杀意。相反，令人怀念的感觉从颜色深处传来，覆盖着自己疲倦至极的精神，并继续升向天空。

身体，缓慢地溶解在光芒里，成为光芒的一部分。意识，轻柔地融化在感触中，化作暗红的一部分。

暗红色的指引，从米德时空管理总局地面总部第三会场拔地而起直冲天际，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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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地下空洞中，诡异扭曲的高塔不断蠕动，在空洞的中心位置毫无目的地徘徊。三座发出冲天光芒的神殿仍旧坐落在高塔的背面，保持着原有的模样。

不经意间，一丝不和谐的光线出现在毁灭神殿内。大天使Reinforce带着洁白的羽翅，轻轻地落在神殿的阶梯上。面前混沌恐惧的景象，让她的脸上充满了惊讶和不解。美丽的长裙挥摆，她走入神殿内部，静静地端详着神殿中央的巨大雕刻。

“死亡、堕落”抬起手指，大天使沿着雕刻的指引，小声念出雕刻中央分别排列的两个神灵。当她的手指移向中央时，视线停了下来。指着中间美丽女性的身影，大天使的默念变成了惊叹，“毁灭…”

银发女子急忙四处张望，焦急地阅读着墙壁上到处攀爬的恶魔文字。她的嘴唇轻轻颤抖，握紧的拳头中渗出点滴汗水，呼吸开始急促。大天使低声自语，恶魔的言语与天使的音节不断交替，将翻译完成的信息传入意识。

很快，大天使停止了自言自语，她急忙奔出神殿，展开羽翅跃入空中。停在半空中，她背转身重新审视这座邪恶的高塔，皱紧眉头，再次提升高度冲向天空。

可就在同时，一束暗红色的能量同她擦肩而过，重重地撞入高塔的顶端。随着这束红光的消失，整个高塔仿佛获得了进一步的能量，剧烈地扭动起来。在不断翻滚骷髅的包围下，毁灭右侧的神殿内爆发出震天的轰响。

大天使停下了，她急忙转过身，仔细端详着声响的来源。迟疑片刻，Reinforce缓慢降下高度，落在堕落神殿前的阶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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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的光芒消失了，视线重新被黑暗所笼罩。

夜天之主八神疾风先静静地舒了一口气，缓慢地睁开眼睛。

出乎她的意料，面前很明亮，身侧摆放着沙发和茶几，另一侧的电视放在矮柜上。不远处的是餐厅和厨房，旁边的是一楼卧室和通向里屋的通道。这里，是自己9岁时居住的家。

“…”微微皱起眉头，她露出不解的表情。自己在几秒钟之前还坐在地面总部的会议室中商讨着如何击退敌军的舰队，为什么会突然回到这里。

缓慢地旋转视线，疾风开始在客厅中走动观察。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温和亲切的气味从身边的空气中传来，这座房子仍然保持着那时的摸样，丝毫没有改变。

她来到门厅，美丽的阳光从门板底部的缝隙里投射进来。从门后传来鸟类清脆的鸣叫和行人们欢乐的谈笑，扭动门把手，疾风推了推门板。

没有反应，仿佛被什么东西顶住了，这扇门同周围的墙壁一样纹丝不动。

“？”手上又用了用力，门板还是没有动作。发出上翘的疑问音，疾风后退两步，双手抱胸重新回到房间内。

时间犹如凝固一般，房间内的事物丝毫没有改变。

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她走过通道，来到里屋的走廊里。

“…”很轻微，她听见了什么声音，从自己过去的卧室内传了出来。停下脚步来到门前，疾风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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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内部，石座上的雕塑早已被未知的力量炸的粉碎。

望着空荡荡的石座，大天使露出疑惑的表情。石座上方的空缺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座新的雕像撞碎基座表面，从地面下缓缓升起。

看见神殿新主人的样貌，大天使的眼神凝固了。她美丽的红眸不断放大，死死地定在雕像上，无法移动。

良久之后，大天使猛地转过身，像神殿外部冲刺而出，化作一道刺眼的光芒，飞至半空中。那道光芒在地下空洞中绕了一大圈，在完全的加速后，卯足力量直直撞向邪恶的高塔。

大天使全力的神圣冲锋，将蠕动的邪恶高塔撞的歪向一边，并破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没有丝毫迟疑，天使的美丽光芒消失在高塔翻滚的黑色头颅中。

很快，高塔再次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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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将温馨的空气冻结。

一个褐色短发的小女孩，趴在卷曲的床单中，低声抽泣着。

八神疾风站在门口，略带惊讶地看着那个孩子，没有做声。很快，她皱了皱眉头，脸上出现了低沉的笑容。

不用确认，床上的那个人，自然是她自己。十几年前，那个时刻趴在床上无助哭泣的自己。

仿佛只是熟睡了一个夜晚，曾今热闹的家庭瞬间安静了，曾经关怀的双亲不再回来，这个孤独的空间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无助地抽泣。

“但是…”脸上的疑惑减弱，被冷静和平淡代替，八神疾风靠在门口，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又想表达些什么呢？”

对于早已经历过悲伤感情的疾风，面前诡异的场景，也不过是不堪回首的记忆的一部分罢了。即使就那么摆在眼前，八夜天之主的脸上也不会多添加任何一丝痛苦。

视线中出现一丝异样，半空中出现了一本书，夜天之书。冰冷的铁链从打开的书页中落在床上，它们缠绕在少女的身体上、手腕上、脚踝上、脖颈上、额头上，越来越紧。而少女则仿佛看不见这本书一般，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爬向床边摆放着的破旧的轮椅。

铁链限制着少女的行动，捆绑着少女的身体，侵蚀着少女的精神，跟随少女一起来到床边。

扶着柔软的床面，褐发少女爬下床，让自己坐在轮椅上，颔首喘了几口气，随即抬起了头。

仍然湿润的脸颊在阳光下带着些许红润，不断抽泣的声音伴随着肩膀的颤抖，少女的眼眶从刘海下露出来。

“…”看见少女的眼睛，八神疾风向后猛地退了一步。意外的景象击碎了先入为主的预料，面前的恐怖让以冷静著称的夜天之主吃了一惊。

纯洁的泪水，宛如两条清澈的小溪从眼眶中流落至脸颊上。少女的刘海之下，只有空洞的眼眶和眼眶内包含的黑暗。原本美丽的亮蓝色眼睛，早已消失在黑暗之下，干瘪腐败。

只见少女抵抗着铁链的紧勒，转动轮椅缓缓移向房门。夜天之书则静静地漂浮在少女头顶，挂着铁链，并将书页中落下的黑色淤泥灌入她空洞的眼眶中。

“呵~”镇定下来，夜天的主人向侧面让出门口的位置，同时发出低沉的笑声。她没有理会面前荒唐的幻觉，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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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的通道中飞奔，大天使排开周围阻挠的怨灵，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这明亮的光线停在了一处大厅前，巨大的石门阻挡了大厅的入口。

“嗯！”大天使握紧拳头，周身强光爆发。由皮带缠绕的铠甲代替华美的长裙，她抬起拳头，重重地砸向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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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格纳姆~饭做好了哦~”坐在轮椅上，被铁链层层缠绕的少女，在厨房中对着空荡荡的客厅说道。清脆的声音在客厅中来回飘荡，没有人回答。

“哈哈~夏玛露果然还是喜欢日式料理呢~”端着手中丰盛的食物，眼眶空洞的少女来到餐桌前，转过头向着空无一人的厨房说道，“不过料理还需要慢慢锻炼啊~”

美丽灿烂的笑容和温馨柔和的言语在孤独的空间中不断飘荡，只有少女在房间中演出着独角戏局。

夜天之主八神疾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闭合，一动不动。孤独的空气也影响着她，看见自己过去的样子，身体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颤抖。

过去了很久很久，至少对夜天之主来讲，这个空间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从自己父母死亡，到夜天的守护骑士出现，之间流逝的时间，长达数年。

并没有加速，幼年自己的这几年时光，就仿佛正常速度的电影一般，在自己面前播放了几年的时光，另一方面，自己也好像已经在这张沙发上，静静地坐了几年的时间。而在这早已失去时间概念的空间中，夜天之主也开始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的潜移默化的改变。

“一直以为，这种感觉不会再回来了…”低头，她用手抱着自己的躯体，轻轻地自语，“这种…感觉…”

“哈哈，有大家陪在我身边就好~”对着只有一个人的餐桌，少女开心地说道，“今天都是大家喜欢吃的料理哦~”

无法离开，夜天之主绞尽脑汁依旧无法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开始坐在这里是多久以前，她好像也已经不记得，只知道是为了休息片刻而坐下，就再也没有站起过身。

眼睛被挖去的少女就这样沉浸在孤独的幻想中，只有她头顶漂浮着夜天之书，将充满痛苦和欺骗的黑暗汇入少女的眼眶中。

“这是想要告诉我，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孤独的幻觉吗…”咬紧牙关抵抗心中涌出的负面感情，夜天之主的坚强渐渐逼近底线，在这个空间沉默的玩弄之下，作为人类思维防线的压力也已经到达了顶点。

“维塔酱~待会吃晚饭我们去买衣服吧~”将一块鸡蛋放在桌子上，少女开心地说道，“一定要给维塔酱买一件可爱的衣服~”

少女的笑声，得到了无声的回应。

混乱的思维开始冲破理性的屏障，消极的感情撕扯着夜天之主的意识。一个声音在她心中不断徘徊，渐渐融合，变为她自己的声音。这个女孩子，就是自己的一部分。那是自己一直掩埋在心灵底层，潜意识深处，意识边缘的恐惧和孤独，是作为人类无法抛弃的一部分。

一切都是骗局，一切都是幻影，一切都是笑话，自己一直都是孤独的，一直都是无助的，一直都是自我欺骗的，这样的恐惧，在心中不断蔓延。

即使知道是这个空间的有意影响，可在心灵的黑暗中，自己又何尝没有这样后怕过。这种对于孤独的恐惧和对于温馨的不信任，一直盘踞在自己的灵魂深处，被自己脸上美丽的笑容压制，无法释放。

只因为害怕孤独，所以对于家人体贴入微，无比珍视。只因为对于美丽现实的不信任，自己一直想要往上爬，追求更多的能力，就为了保护自己最珍贵的家人和朋友。

那边自言自语的少女，则是自己所有恐惧和痛苦的具现化。这最残酷的事实，由内心深处的恐惧发出，又重新刺入了内心深处的恐惧。

沙发上的女子终于发现，自己无法移动并不是因为疲倦，而是因为双腿已经麻痹，双脚已经失去知觉，无法再次站立。灵魂中的共鸣和痛苦传入身体，久远的侵蚀感重新回归，夜天之主抱紧了自己的肩膀。

“这种感觉…”孤独、欺骗和悲伤，沉重的空气压在夜天之主的胸口上，使她呼吸困难。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景象就出现在不远处，餐厅里残疾少女美丽孤独的笑声不断传来，传入疾风的身体中，引起一阵阵颤抖。

“那么，我们一起出去吧，维塔酱~”被无形的力量推至门口，少女新高彩烈地向房间内挥摆着手臂，“看家拜托了啊~夏玛露，希格纳姆~”

碰的一声，大门并未开启，但少女孤独的身影，却消失在门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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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不再，房间内彻底安静了。这种情况，也曾今出现过几次，而当少女离开后，总是夜天之主重新振作，寻找离开方法的时机。

但这次不同， 八神疾风依旧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低着头，无法看清面孔。没有了幻影的陪伴，真正的孤独降临了。随之而来的，是发自灵魂深处，彻底淹没理智和坚强的恐惧。

强忍住精神，迫使自己不失去控制，疾风掐着臂膀的手指深深下陷。她尽量放松呼吸，闭起眼睛，不让自己发出多余的声响。仅存的思维开始转动，重新梳理自己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后的一切经过，企图分散注意力，并寻找可能存在的离开方法。

安静，寂静，死寂，仿佛连呼吸声都开始渐渐远去，夜天之主的周围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平静中。

思维停止，疾风咬紧牙关奋力抵抗安静中传来的孤独，以及伴随着孤独一同袭来的痛苦和恐惧。被异空间长时间影响的意志终于到达极限，宛若狂风暴雨中树梢上残存的最后一片树叶，随时都有凋零的可能。

毫无征兆，夜天之主被一丝无法言语的干扰控制，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贴在自己面前的，是少女失去眼球的灿烂笑脸。黑暗，从自己灵魂恐惧具现的眼框中，缓缓渗入视线。周围的事物开始快速地腐败凋零，窗外的阳光转瞬被阴影替代，家具、地板、窗帘、沙发、走廊全部变成老旧不堪的废墟。

欺骗、孤独、无助同少女最温暖美丽的笑容汇聚在一起，嘲弄着她的坚强，嘲笑着她的过去，不屑着她的温柔。

悲伤蔑视她将自己痛苦的源泉作为安慰，痛苦辱骂她将自己恐惧的对象作为慰藉，无助哭诉她将自己孤独的生命自欺为美丽的幻觉。

即使这一切都是错误的，即使这一切都是荒谬的，即使这一切都是不可理解的，但在巨大的暗示和影响下，在灵魂软弱和痛苦地颤抖中，在深处黑暗不断地侵蚀下。邪恶和堕落依旧深深地刻入了即将破碎的人性内部，夺走了夜天之主的坚强和不屈。

坐在沙发腐朽的框架上，夜天之主仿佛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端坐着。她的脸庞僵硬，眼神渐渐失去光泽。而残疾的少女则贴在疾风的身前，将眼眶靠近对方的脸庞。黑暗，犹如融化的脓水和泥浆，穿过眼睛之间稀薄的空气，流入即将崩溃的意识。

光线消失，黑暗，彻底笼罩了这片孤独恐惧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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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

亮光，从夜天之主的脑后传出。

迫使这令人窒息的黑暗裂开了一条裂纹，圣洁的亮光从沙发后侧的空间中渐渐破出一个缺口。

轻柔的香气与温和的臂膀从缺口中伸出来，将孤独的夜天之主轻轻抱在怀里，将她拖离了少女的侵蚀，拖回了美丽的光亮之中。

夜天之主完全没入后，光芒立刻消失了。黑暗，重新淹没这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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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亮很温和，一点都不刺眼。

残留在视觉中的恐怖笑容很快被这柔和的圣光洗刷，视线恢复，夜天之主缓慢睁开眼睛。

银发的大天使拥抱着夜天的主人，脸上充满紧张过后的放松和释然。

“Rein…force…”轻柔的单词从八神疾风口中缓缓飘出，代表神圣的力量，圣洁的祝福的单词。

“是，”用羽翅包裹曾今的主人，大天使Reinforce温柔地回答，“吾主疾风。”

T•b•c

烂剧情、渣文笔和错别字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