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9-10 01:13 编辑
終於想到名字了。所以普媽山貓的title改了~
這篇結局已經想好了,但中間故事我很不想寫,很煩(炸)
不管怎樣,多謝各位的支持,還有,我是寫愛情喜劇文的啊!不會有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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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Inner Light ── 7 》
午後,Fate讀自坐在房間書桌的椅上,認真研讀超過莉妮斯給予的魔法功課進度。當母親的使魔問她,是否有當魔導師的目標時,她回答,想達到能擊敗高町なのは的程度。
如果她的魔法老師對提出的假想敵對象有何想法,莉妮斯也隱藏得很好,只是點點頭,這麼回應:“那麼,就以發揮妳所長,速度與攻擊為主要鍛鍊項目吧。”
不過,能更優秀展現速度的,是智慧。
能妥善掌握攻擊的,則是勇氣。
做為一名魔導師並不夠,要當能引導自己與他人的魔導師,才有可能擊敗那位總局的Ace of Ace。
莉妮斯這段叮嚀,Fate不敢忘懷。
「──Fate!」抱著兩本書和塗鴉簿的艾莉希亞衝了進來,打斷屬於妹妹的寧靜。「Fate、我寫好了!我寫好了哦!快來看!」
「寫好?什麼東西?」
不解的Fate離開桌前,加入把書本和塗鴉簿都一把丟在地上、自己也跪坐在地毯的姊姊身旁。
「是新的魔法哦!Fate不是說過,想要打敗高町なのは嗎?」
「我是說過沒錯……」但有點不同,不是想打敗那個人,只是希望能達到打敗對方的程度,能更安全地保護家人。
「所以囉,我發明了新的魔法!可以讓Fate變得更厲害哦!」
「艾莉希亞,就算使用強化魔法也沒用處,我缺乏實戰經驗,魔力未達最高峰,身體也還不夠強韌──莉妮斯這麼說過。」
「這不是強化魔法,是讓妳長大的魔法。」艾莉希亞開始在塗鴉簿上畫著建築物和大樹,再畫一個看起來很像Fate的金髮女生,尺寸卻是遠大於周遭物體的好幾倍。「妳看,如果Fate長大一點,魔力也會增加,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長得這麼大的話,只要吹一口氣就能把高町なのは吹走了!搞不好根本不需要魔法戰鬥呢!」
「長這麼大……?」Fate歪頭望著塗鴉簿上的巨大人型,覺得艾莉希亞的話乍聽之下很正確,但仔細想想好像有哪邊不太對勁。「唔……可是、莉妮斯說我不能再跟妳一起玩這種事了,她會生氣的。」
沒有魔導師資質、不會使用魔法的艾莉希亞,有時心血來潮就會用數式演算結合各種理論,創造新的小小魔法,要Fate幫她做實驗。不過,自從兩個月前,艾莉希亞寫出山丘上的花不分時節盛開的術式,讓挨不過她請求的Fate跟著施行,卻導致一天之內全部花朵死亡後,自責的艾莉希亞已經不再做出這類莽撞的事。
「沒關係沒關係,別讓莉妮斯知道就好。」
「瞞得過莉妮斯嗎?她好像無所不知。」
「可、可以的!我們兩個都不說的話,莉妮斯絕不會知道!」
「可是──」
「Fate已經不想打倒高町なのは了嗎?」
「這個、我當然想,只是──」
「那就來試試吧!試試就好!」
只要這麼做就好。只要下次那麼做就好。
這似乎是艾莉希亞的口頭禪。似乎,在開朗的姊姊眼中,沒有什麼事物值得煩惱,一切問題都有辦法解決。
真是樂天啊。Fate嘆了口氣,揚起無奈卻感佩至極的笑。
「好吧。」她被艾莉希亞的衝勁感染,用力點頭。「我們來試試。」
金**法陣開啟。
默記艾莉希亞自創的魔法公式後,Fate有些忐忑,但依然滿懷信賴著手施行。
當魔法開始運行,能感覺到更加充沛的魔力源在體內回流,但身體略微不適的悶熱無處不在。
金色光輝消失後,Fate最先看到的,就是艾莉希亞那張震驚地嘴巴大開的臉。
而且她真的變小了。雖然不像塗鴉簿上那種一腳就能踩扁的大小差距,但現在的姊姊高度只勉強到Fate大腿。
「艾莉希亞?怎麼了?我成功了嗎?」
哎?Fate說話時,覺得聽在耳邊有些陌生,雖然是自己的聲音,但就是感覺更加低沉。
「……成、成功了……吧?」
「吧?」
「Fate……快看看鏡子!」艾莉希亞擺脫驚訝後,雙眼發光,興奮地拉著Fate的手來到穿衣鏡前。「Fate快看!Fate好漂亮!好帥氣哦!而且跟媽媽一樣胸部都好大!」
Fate睜大眼睛,啞然瞪著鏡中回望自己的……女性?金色的髮長至腰際,豐圓胸脯格外引人注意,水蛇般的腰身以下是修長雙腿,最可怕的是,全身赤裸,只剩未被撐破的布料碎屑證明那來自先前仍穿著的衣服。
「──艾、艾莉希亞!」Fate驚慌失措,大聲哀叫:「這、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我、我怎麼、怎麼會、會變成這樣!」
「唔、這也是一種意義上的長大嘛。」唉嘿嘿、這樣乾笑著的姊姊,擺明也束手無策。「Fate魔力提昇了吧?而且有這個身體,也不用怕再被高町なのは輕易抓傷手臂了!」
「艾莉希亞!」Fate不想再聽她的狡辯。「破解魔法的方法、快告訴我!」
「呣──我沒想到啊。」
「沒想到?」
「呃……我、我是說,還沒、還沒開始想……」Fate那雙紅眸變得十分銳利,艾莉希亞打哈哈地說:「放心吧!反正是魔法嘛,等魔力耗盡後,應該就會復原了!」
「應該?」瞇起眼睛,Fate瞪視艾莉希亞,想從那張小臉找出真實的蛛絲馬跡。「妳沒有騙我吧,艾莉希亞?」
「我沒有我沒有!我怎麼會騙Fate呢!」
Fate抿緊唇瓣,對聽信艾莉希亞的蠱惑感到異常懊悔。她早就該清楚,很多遊戲是不能陪姊姊玩的,莉妮斯也這麼警告過……「啊!莉妮斯!」
「怎、怎麼了?」
「要是讓莉妮斯看到我這個樣子……!」
艾莉希亞也臉色發白,最怕被那位山貓使魔叫到跟前訓話。「這、這……絕不能讓莉妮斯發現!」
「可是該怎麼辦?莉妮斯馬上就要來找我了!」
「哎?!妳怎麼不早說啊、Fate!」
就在這時,宛若天譴降臨在門邊的聲音,輕敲門板,道:「Fate,我要進去了。」
是莉妮斯!艾莉希亞把地毯的碎布全塞往床底,並拉著已經呈現石化狀態的妹妹,也要她快躲進床舖下面。Fate最後一刻滾入床下,抱著依然裸裎的自己,害怕到甚至不敢呼吸,以免呼吸聲被山貓敏銳的聽力所探查。
「啊啦,艾莉希亞……?妳怎麼會在這裡,Fate呢?」
「我、我來找Fate玩,但是……她、她好像去散步了。」
「散步?」莉妮斯藏在帽中的貓耳晃動了一下。明明交代過,在改完Fate的作業後,會立刻來房間跟她討論錯誤之處。
忽然,眼角餘光瞄到呆站在床舖前的艾莉希亞身後、那從床底洩漏而出的一撮金色頭髮。
莉妮斯莞爾地看向天花板。「原來如此,Fate是去散步了啊。真沒辦法,那麼……艾莉希亞要跟我一起做蛋糕嗎?」
艾莉希亞開心地拍手。「莉妮斯要做蛋糕嗎?莉妮斯的蛋糕最好吃了!」
「一起來吧?」
「嗯!」總是會在製作蛋糕過程偷吃巧克力醬和水果的艾莉希亞,與母親的使魔手牽手歡笑地離開房間。
她已經忘記妹妹還躲在床底下,等待她想辦法消除魔法。
「……艾莉希亞……」Fate狼狽地爬出床底,對自己與蛋糕相比就立即被遺忘的事實,欲哭無淚。
現在該怎麼辦呢?總之先離開這裡吧,免得莉妮斯折返回來發現真相。
可是沒有衣服能穿。
Fate想了幾秒,只好抓起棉被包住身體,從窗戶跳出。
反正這附近全是Testarossa家土地,不會有其他人出現。
走出屋外,漫無目的只能等魔力用盡的Fate,不知道該去哪裡躲藏才好。
偏偏又下起雨了。
米達契爾達南部,阿爾特賽姆偏僻林間,Testarossa家私人土地上,Fate抓緊用來遮蔽赤裸、已經逐漸溼透的白色棉被,仰頭呆望隨下雨而迅速轉為烏雲的天空。
彷彿連光也透不過雲層,被全部包圍在天空另一面。
深深的、裡面。
但天空始終不像人們軟弱,不像人們必須追求外在光明,因為它本身深處就蘊含永久不滅的光輝。
“內在的光才是最珍貴之物,Fate。”莉妮斯這麼教過的。“當世上所有光明都消失時,只有自己,才能繼續引導自己向前邁步。”
所以探索屬於內心的光吧。
成長為只有Fate Testarossa才能定義自身的大人。
不是由別人來告訴妳,不是由社會知識或人類常識來決定。
“而能夠提供妳這麼做的機會,就是手中擁有的力量。這便是普蕾希亞託付給我的責任,培育妳成為獨當一面的魔導師。”
莉妮斯與母親正式契約後,Fate總會反覆思考她說的那些話。
同樣是在某個時間點就不該存在的她與她,同樣藉由與人的相遇而獲得重生機會。
然而,身為使魔的人造生命被社會所接受,人類複製體的Fate,卻成了最不該違逆的禁忌,是違反道德與制度的多餘之物。
每一次微笑時,每一次感到幸福時,每一次吃著美味蛋糕、與家人們眼神相對時,Fate會懷疑地問著自己,是否該對當初製造出她的男人抱以感謝之情。
是否,必須為了能愛著最該愛著的人,而讚揚那個男人的犯罪之舉。
──有這麼多的疑惑與不安,潛藏在溫暖的家族光景裡。
Fate閉起眼,任由溼冷大雨落在臉龐,原本逢鬆柔軟的長髮,在溼潤中沈澱暗色,變為沉重。
屬於她自身的光,手中的力量,能確時握在掌心的那一天,究竟何時才能到來呢?
……這就是遠處,那雙近似雨時灰濛藍空的瞳眸,所看到的景像。
左手拿傘的高町教導官,穿著剛從總局出來的教導隊制服,趕時間而隨意套了件米白色制式長大衣,依約前來Testarossa家。
沒想到會看到這幕。
包在身上的白色薄棉被透溼,沿著女性成熟豐柔的軀體弧線緊黏肌膚,一眼就能看出底下根本不著一物。
露出的小腿與赤足,白皙而纖細,美麗地不可思議。
那張比常人倍覺出色的容貌,在金色鬢髮點綴間如此嬌柔潔淨,簡直像是誤闖人類世界的妖精。
只要一個眨眼,就會和這場雨一同消失在雨中嗎?
不要。高町教導官握緊雨傘,心底不斷叫著。
不要再消失了。
比起只出現夢境裡,我更想要的是……更想要妳能站在我的面前,對我微笑。
只要妳願意對我微笑,只要妳呼喊我的名字。
不管在哪裡,就算必須跨越萬重炎火和次元之海,我都會飛奔到妳的身邊。
「……Fate……ちゃん……」
Fate轉過頭,愕然地看著那個闖入私有土地的人。
前幾天製造出不快回憶的高町さん。
「妳──為什麼──」
雖然並未佈置結界魔法,但小心為上,普蕾希亞仍在附近裝置探測儀器,若有任何不速之客踏入Testarossa家的土地,她們一定會知道。
「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高町教導官回神後,趕緊跑到Fate身邊,把傘強硬地塞往Fate手中,並慌張脫下自己的長大衣。「別再包住那件溼的被單,換上這個,不然會著涼的!」
「啊……呃……唔、我、我知道了。」被對方的氣勢所壓制,Fate不知不覺遵從指示,匆匆脫下濕黏的棉被,忘記該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身完美的裸裎在雨中,在林區霧氣裡,更是嬌豔無瑕,充滿誘人風味。然而,本人精神年齡還只是6歲小孩,就算待人處事再怎麼成熟,對身體裸露所造成的影響,怎麼說都不會有深刻體悟。
高町教導官脹紅著臉,別過視線,繼續伸長左手臂,等待Fate接過大衣套上。
「謝謝……」Fate拿過大衣,囁嚅地道謝,禮節向來是她的教養與習慣,不分時間地點或對象。
「啊、讓我幫妳吧?」注意到她一手拿雨傘一手穿外套會比較麻煩,高町教導官殷勤地伸出援手。
Fate以為對方會是負起撐傘的工作,沒想到卻是拿回大衣,要Fate伸開手臂,由自己來為她套上。
這是相當親暱的行為,特別是對在總局和民間都具備一定威望、長年接受軍事訓練的高町空尉而言,這更是她對待親近之人才可能出現的紆尊之舉。
儘管想不透,但即使是Fate也知道,試圖威脅或恐嚇她們的人,絕不會表現出這種下意識行止。
歉然地垂下視線,看著細長手指為她一一別上釦子,這次,Fate誠懇地道:「謝謝妳,高町さん。」
高町教導官抬起臉龐,現在的Fate比她高了一些,年紀似乎也比她大一點,是……大概19或20歲的樣子吧,啊啊,就跟最近的夢一樣,是長大後的Fateちゃん。「這是變身魔法嗎?」
Fate搖頭。「魔力耗盡後就會恢復原狀了吧,在那之前,我必須請妳離開。高町さん,這裡是私人土地。」
高町教導官抿緊下唇,把雨傘交給Fate後,站離一步。她栗紅色的髮和熨燙整齊的制服,早已在這場短暫交錯中濕濡,雨滴經由眉尾滑落下巴,不再是報章媒體上光鮮亮麗的總局驕傲,卻有股堅忍美感更是突出。
「我是受有邀請前來叨擾,並非私自闖入。」
「邀請?」
「艾莉希亞小姐沒跟妳們說過嗎?」高町教導官驚訝地微睜眼睛。「她承諾過會先通知妳和普蕾希亞女士,我只要……依約來這裡。」
Fate皺起眉,艾莉希亞的確是個時常保證交給她辦、但中途又會被其他有趣的事吸引心神,而把約定忘的一乾二淨的孩子。可是,艾莉希亞邀請高町さん來家中的理由幾乎沒有……她審視高町教導官那雙透徹清明的眼睛,石板藍的瞳孔彷彿透明結晶體,堅定而毫無雜質的目光。
嘆了口氣,Fate緩和立場,溫和地建議:「無論如何,艾莉希亞沒跟我和母親說過,雖然很抱歉,但在母親同意之前,我不能讓妳繼續待在這裡。在莉妮斯──我母親的使魔──發現以前,未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離開這裡對妳也是好事。」
「那位莉妮斯さん會攻擊我嗎?」
「如果她判斷妳會傷害我或艾莉希亞的話。」Fate回答:「莉妮斯不是普通使魔,而是罕見的實戰型魔導師輔佐,可以的話,我不希望妳與她產生衝突。」
「……妳難道是……」高町教導官語帶驚喜,期盼眼神刺得人心口發疼。「擔心我嗎,Fateちゃん?」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別人做出亂來的事。」Fate逃開與她四目相對。「每次這麼做,一定會有一方或雙方都受傷。」
「溫柔的孩子呢。但是,妳也一樣亂來。」
想起前幾日孤身一人找高町さん當面對峙的愚蠢,Fate臉蛋羞紅,回不出話。
「真奇怪呢。」高町教導官笑了笑,喃喃說:「在我夢中,妳也總是說我太亂來。」
看到Fate又露出迷茫神情,高町教導官的笑轉為苦澀。
如果她曾以為在現實相見就能好好說話,現在也該恍然清醒吧?
正因為處於現實,人與人才會有各種誤會。
正因為這是現實,所以才更難以面對,住在那雙紅眸中的陌生人。
「……我明白了。」高町教導官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桿,這是最後一絲尊嚴告訴她、應該展現出的堅毅模樣。「很抱歉今日的打擾,Fate小姐,改日我會再登門拜訪。」
Fate小姐。Fate的舌頭在嘴中轉了一圈,無聲地琢磨這個稱呼。
當高町教導官經過身邊,正要擦肩而去時,Fate抓住她的手腕。
嚇了一跳,在自己掌中,總局大英雄的手居然如此的小,只需用點力就能折斷。
等到自己真正長大,長成這個年紀,高町さん會帶給她這個感覺嗎?
稍微紅起臉,Fate咳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長大後仍跟此人來往的將來。
「抱、抱歉……高町さん,這個……我只是想把傘還妳。」
「不要緊的。」高町教導官看了一眼Fate,很快又轉開視線。這孩子穿著她的大衣,下擺長度只到膝蓋以上,飽滿胸脯沒有內衣質料的保護,在冰涼雨水攻擊下透出受刺激後敏感的端點,自己光是看那麼一秒,就覺得冒犯了Fate……小姐。「妳比我更需要,快帶著傘回家去吧。」
Fate不敢說,不敢說因為害怕被罵,所以不想現在馬上回去。
但是,高町教導官看出她的遲疑,關心地問:「怎麼了,Fate小姐?」
「那個……妳為什麼會知道呢?」Fate紅通通的臉,扭捏不安地垂下,隱藏在金色鬢髮間。「我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高町さん還會知道……會知道我就是Fate呢?是因為……因為妳說過的──」
──夢中、什麼的?
高町教導官把自己的手腕從Fate掌中鬆開,面朝前方,只留給觀察的紅眸一個看不透真相的背影。
「……我是個瘋子。這已經是越來越多人知道的秘密,我的腦中有病症。」
沉著聲調,是經由幾年的訓練和忍耐呢?Fate並不清楚,只是,這麼聽著就讓她忍不住悲傷。
「我在夢裡見到許多人,在我的夢裡,妳一直與我在一起。這樣的夢終於影響到我的現實生活,我因為“妳”而從天空被擊墜。」高町教導官回過頭,幾秒前仍是那麼親切柔和的眼神,現在又變成跟那日在辦公室所見相同,陰沉微紫,卻絕非一潭僵硬死水,正好相反,那是正要捲起風浪的洶湧海面。「就算經過復健和治療,這個身體仍刻滿妳帶來的傷痕,每次戰鬥後舊傷的痛楚,就像妳在夢裡給我的警告,要“なのは別再亂來”──」
澀啞的低笑,是自嘲也是覺悟。
「──但我不恨這些夢,我不恨妳。因為我知道,妳並不是我夢中的人,妳不是會叫我なのは的朋友,不是答應過會與我一起擊潰命運的夥伴。妳只是……只是一個恰巧有著相同名字,總局同僚的女兒。」
高町教導官一手捂住臉,在乾啞笑聲中,哽咽泣音越來越清晰。
「我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但、但是……」她的肩膀開始顫抖,因為背對Fate,從這個角度更覺得真是嬌小的女孩子。「我還是、無法分離妳們兩人。我無法跟自己承認,這一切真的只是我的想像,我所盼望的、一直以來等待的相遇,全都是……一個無藥可救的瘋子,最可悲的願望。」
說到這裡,晶瑩淚珠已逃出捂著一半臉頰的指節間。
「對不起,」努力從喉中擠出道歉,高町教導官嘶啞地說:「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為了,想跟妳見一面的這份心情而道歉。
為了,跟妳見面後卻傷害妳的行為,道歉。
為了吐露出這些混亂話語的病態,道歉。
最後。
為了執迷不悟的瘋狂,羞恥地道歉。
「請不要哭……」Fate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但很清楚,當一個人哭得這麼厲害時,不管旁人說什麼都聽不見了。
因為,過去看完那些書籍,逐漸了解自己的存在有多麼罪惡後,她也是如此哭泣一整夜,無論母親和艾莉希亞的話語有多麼溫柔,她都無法聽入隻字片語。
直到現在,Fate仍不能抬頭挺胸面對自己,無法接受異於常人的真實。
「請不要哭了、高町さん。」
但那時,Fate身邊有著家人的陪伴,高町教導官此時卻沒有任何人,她所能感受到的,一定也只有臉龐溫熱的淚珠而已。
是非常寂寞的事。
這個看起來比Fate矮了一些,肩膀纖細地讓Fate不敢碰觸的女孩子,會是寂寞的人嗎?眾人欽羨地望著她,尊敬地訴說她的名字,總局史上最年少傑出的異世界教導官──其實會是多麼孤單呢?
我是個瘋子。
我腦中有病症。
我真是無藥可救的可悲。
必須說出這些話的高町さん,必須對自己和他人這麼承認的少女……。
Fate覺得眼眶朦朧,也許是想分擔對方的淚水。
就算沒辦法安慰她,但至少……至少幫忙哭一些的話,她會比較輕鬆吧?
「不要哭了,高──」
Fate咬唇,下定決心,從背後伸長手臂抱緊高町教導官。
雨傘被丟棄在一旁。
「請不要哭,なのは。」
不是完全屬於自己的、低沉聲音。
來自多年後長大的自己、頎長臂膀。
這份擁抱的力道,這個長於教導官少女的身高,這句有違輩份的失禮稱呼,全都不是現在的Fate。
卻,全都是高町なのは所需要的。
Fate如此堅信著。
因為,高町教導官在下一秒就轉過身,回擁Fate腰際,臉頰枕著她肩前,在她臂膀裡放縱低泣。
雨勢依然下著,雲層仍舊透不出光。
但是,抱著懷中那個人,閉起眼睛的Fate依稀能看到……不知是屬於誰,源於內心的光相互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