せつなとイース、ただ立ち尽くすのみ(2)
……站在Love前方的黑衣少女奇妙至極,那頭閃著銀光的髮詭誕卻迷人,腥紅的眼宛若看遍無數屍骸鋪設的路,吸吶了大量早已乾涸的鮮血。少女站在瘋狂破壞週遭的怪物上,日居月諸、照臨下土地俯瞰四處逃亡的人們,那對揚起嘲弄弧度的嘴唇,發出一道極其享受的喜悅宣告:“再多點的慘叫、再多點的哭喊──平時的你們越是幸福洋溢,現在的不幸就越是取之不竭!”
「唔、請問…?」
客廳門口忽然冒出的聲音,讓坐在沙發上陷入沉思的Love受驚地震了一下。她轉頭看向一個多小時前出現在家裡的少女,努力想擺脫持續狩獵腦中、久久不散的影像。
「已經洗好澡了嗎?」
「噯…謝謝妳把衣服借我」沐浴過後格外白皙通透的臉龐勾起一抹自嘲,卻無損本人靜如皎月的清麗感。
Love不禁再度審視這名叫東剎那、自稱是她朋友、且現在換上一身乾淨衣服的女孩子。
拘謹有禮的態度,無懈可擊的得體舉止,講究適當語詞結構的言談──真摯的眼神──這些特質在在暗示對方良好的出身,以及某種很難懷疑她所言不實、近似直覺般毫無道理的可信度。
這名少女使Love想要相信她,儘管她宣稱來自一個天馬行空的幻想世界,或是儘管那表示Love得承認這個生活不過是別人基於低俗幽默感所製成的惡夢…而Love不喜歡這樣。
她花了很多時間改變自己,付出很多代價才能不被天真美夢再次迷惑。現實的艱難使她變得固執、多疑而緊繃,寧可擁抱孤獨也好過承擔被他人背叛的風險,這樣的自己、這樣的桃園ラブ,覺得剎那口中那名善良單純且樂於助人的女孩子,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是模糊地再也想不起來的時光。
她的心情從原本的輕率、不信到抗拒,而現在逐漸累積起某股怒意,這名踏入家裡的陌生人只用那雙漂亮的眼睛、漂亮的場面話、某個世界裡漂亮的理想光景就打破了拚命築起的心房。
她討厭如此簡單被影響的自己,更討厭如此簡單能影響自己的少女。
「──衣服和熱水澡就當作妳幫我母親的謝禮。如果沒事的話,我也該請妳離開了」
如果剎那對Love突如其來的冷淡和壓抑的激憤感到不解,她也頗為明智地選擇忽略…或許她根本不認為那些是需要弄懂的疑問。尤其當現在的自己比任何人都充滿更多疑惑時,眼前的Love再而三表現出與她所知的友人莫大差距的行為,已經全被她當成這個地方的特色,被毫無怨言地接受,並且給予最大的原諒。
剎那不浪費時間,直接切入正題:「我還有一些事沒告訴妳」
Love懊惱地別開視線。「又是關於妳的“美夢”的事嗎?我已經聽得夠多了。反正,任何在這個世界裡相反的東西、所有關於幸福快樂的幻想就等於妳的原始世界」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其他更重要的事」剎那溫和的應答強調出她對幼稚遷怒的包容,使Love更痛徹體會自己的無理取鬧有多難看。「妳願意再聽我說話嗎?」
「……好吧」之所以覺得懊惱,就是因為Love早知道無論多麼不願,最後還是會答應剎那的請求,從剛才長達一小時的談話裡,她已然領悟這個模式。
明明有很多問題不想回答、有很多經歷不想回憶、有那麼多那麼多令人羨慕的美好光景是她不樂意聽剎那訴說的,可是自己最終還是回答了、回憶了、胸口煩悶地聆聽完全部。
就好像基因裡註定無法拒絕這個人。
天生就對她難以抗拒。
「在談話之前,我可以先去看看伯母さま的情況嗎?」
「……嗯」Love不甘情願地點頭,跟自己生完悶氣後,抬起視線望向剎那。
看到了、那抹帶著感激與溫情,小小的微笑。
Love胸中彷彿有某種情緒緩緩的、不受阻止地溢了開來。僵化頑強的硬繭霹哩地被割裂了幾道裂痕,不能再繼續把自己包在不留縫隙、也讓這個世界抓不到的隱藏避難所裡。
這孩子說得或許是真的。Love走在剎那身後,跟她一起回到樓上的主臥室──東剎那這個少女,或許真是來自於最幸福的天堂。
所以才有那種美麗的笑容、美麗的眼睛、美麗的溫柔聲音。
還有,美麗地使人想哭,大家仍為追求幸福而奮戰的幻想。
“妳所說的…妳簡直像來自桃源鄉似的”
“桃源鄉?”
“那是理想世界。沒有悲傷和煩惱,不存在傷害和惡意…一旦離開便永生無法二度前往的地方”
“是這樣啊…。但是,我會找出所有辦法回去那裡”
結束剛才一小時對話的,就是剎那這個意志堅定的結論。
抹去了Love初見她時的猶豫和不安,在找到立足點後,剎那展露理直氣壯、挺立不屈的氣質,使她比最初的楚楚可憐還要饒富魅力。
這名一輩子都會使現在的Love感到挫敗的不速之客,肯定會是以前自己最想結交的朋友。但她已非從前的她,而時光也不能再回到過去。
相較於Love內外在複雜而洶湧的情緒轉變,剎那便顯得過於平靜,這種平靜會輕易被美希形容成『逞強』、『笨拙』或『頑固』──或是三種全部──但美希不在這裡,就如ブッキー……就如生命、思念、所有喜憂與她相繫相連的Love。
現在只能靠她一個人。同伴、友人和家族都於此處消失了,比過往更像獨自一人,但剎那已瞭解僅靠個人之力有其瓶頸,也親身體驗過它永無法達到的臨界點。所獲得的沉痛教訓導致戰友深陷險境,當那些畫面還如此歷歷在目時,她不可能再重蹈覆轍。
既然現在是沒有同伴的處境,她只能盡量“製造”同伴。
お母さん……。剎那蹲在床邊,注視桃園あゆみ的容顏。發現她稍微恢復正常的臉色後,終於安心地鬆了口氣。
「我們該不該叫醒她?好讓她吃點東西」
「媽媽剛才已經醒過一次,喝了點粥和牛奶」
剎那難掩訝異地看向站在身旁的Love。「然後又睡著了?」
「…我讓她吃了安眠藥」
「妳讓她吃了安眠藥?!」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剎那無自覺加重譴責的語氣。「妳知道未受他人許可私自下藥是犯罪的事嗎?」
「我母親需要食物、需要睡眠、需要精神上徹底的休息──我給了她這些東西,此後我也會確保她繼續得到這些東西──不惜代價」
「踐踏妳母親的個人意志就是代價嗎?」
Love 煩躁地在胸前環起手臂。她已經獨自照顧母親這麼久,被現實強迫得向所有決定負責,一如必須保護僅剩的家人,所以她不習慣被他人質疑自己的作法。其他人一點也不懂,他們不知道Love曾好言勸導過母親許多次,曾有好幾個寒冷深夜害怕地在路上找著又跑出去想見丈夫一面的桃園あゆみ,曾哭了一整天只為說服恍惚的母親多吃點東西……剎那和其他人不懂也不會懂,他們沒有指責Love的資格。
「換作妳是我,又能怎麼做?」Love惡狠狠地挑釁,表情卻痛苦地令人不堪忍受。「她是我的母親!」
她也是我的母親。剎那壓下心底無奈的回應,口頭上道:「…妳說得沒錯,妳知道怎麼做對她才是最好的,畢竟,她是妳的母親」
雖然順著Love的原話說下來,卻重新闡述了兩極的概念,Love探查到話中真意,沒有多說什麼。
是因為這個做了很多、但每次仍會使自己痛苦的行為無法獲得他人理解的辛酸?還是單純起源於惱羞成怒?Love不知道,也沒有餘裕去弄懂,她憤怒地下了逐客令:「妳已經看過我母親了,現在,說完妳想說的話就快點走。跟相信自己來自幸福世界的某些人不同,我們之中還有人得繼續活在這個惡夢裡」
「──妳為什麼這麼生氣?」剎那看著Love,微抬的視線盈滿純粹疑問,那並非是被激怒的表現,只是把Love當成一個難解的謎題,慎重其事地想為對方疏導心結。
「我沒有生氣…!」
「妳正在生氣。妳的瞳孔變大了,妳的體溫上升了,過快流動的血管在妳的肌膚上透起紅暈,妳的胸口因急速呼吸而劇烈起伏──」
「妳怎麼會知道這種事啊…!?」Love徒勞無功地蓋住半邊臉,這次臉紅與怒氣無關。
「我有很好的視力」剎那微微一笑。
如果發生在別人身上,Love會認為自己被愚弄了,但剎那認真坦然的模樣除了讓人不知所措以外,也使Love不知道該怎麼定位她的態度。
「我見過妳處在這種情緒很多次,我能分辨得出妳是由於心情混亂才會生氣,例如妳與大輔君慣常的互動」剎那移開目光,再次望著床上淺眠的桃園あゆみ。「至少,“我的”Love是這樣的人」
她居然連大輔也知道。Love的防衛心又全部回到意識裡,以克制的口吻囁嚅:「妳說得那些話讓我覺得不舒服……妳、讓我不舒服」
剎那抿著下唇,談話時總正視Love眼睛的她,這次意外地逃開了。
「我很抱歉,我並不想…我不……」自責的歎息聲。「我希望妳能原諒我」
雖不至於口若懸河,但之前一直是有問有答的流暢,Love還是第一次見到剎那失去溝通的能力──不久前像是名知道很多事的全能智者,現在卻變成一個連話都說不好的迷惘小女孩。
Love 的沉默讓剎那心痛。如果是她所知的Love,馬上就會精神振奮地回答“當然!”,接著就是反過來安慰剎那不要放在心上。如果是“剎那的”Love,現在就不會因為只是撥開桃園あゆみ的瀏海,站在身旁的她突然就顯得肢體僵硬,戒慎多疑地注意剎那的舉止,打算在剎那做出任何危害母親的行為時最快出手阻止。
拋棄Eas身份後,剎那從沒有承受過Love和親友們不信任的視線。
美希和ブッキー親眼目睹Love是如何拚了命地喚回剎那,她們無法不相信這麼被Love堅信著的剎那;桃園父母見過Love為了剎那是如何努力地承諾、負起責任、真誠地渴望桃園家能給剎那一個歸屬,他們不會猜想讓自己的女兒如此掛念的陌生少女,曾犯下怎樣不可饒恕的錯,也不會懷疑這名少女將來是否會二度墮落;四葉鎮的居民看到Love在剎那身邊是怎樣綻放笑容、生氣勃勃,他們壓根兒不曾把剎那跟Eas聯想在一起。
贖罪的道路上,最初就有Love為剎那擊碎本應阻礙在前方的巨石──名為“取得信任”的高牆──使剎那只需與過去心魔對抗,使剎那只要願意跨出一步,前方等待她的一定是晴朗無雲的青空。
Love為剎那確保了這樣的未來,而這是她一輩子也報答不了的恩情。
所以……お母さん,我能體會您的心情。
剎那看了最後一眼桃園あゆみ消瘦的形體,安靜地站起身。
「我們到外面說話吧」
跟所愛之人分離的心情。
能為其赴死的人,同時也是教導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的人。
某一天,他們所賦予的一切被硬生生從命運裡切開。
這是剎那不需想像就能深刻體會的痛楚,而她很清楚,這個站在身邊的Love肯定難以理解。
她不會懂。
這個Love確實經歷過很多事,那些事並沒有使她靈魂中的強韌有所屈折,反而鞭策她更為獨立、更義無反顧地保護自己的家人,剎那不禁再度驚豔於此人源源不絕的內在力量,但是……正因為被冶煉地太過堅韌,她已經忘記溫柔的感覺──她已經無法接受他人給予的情愛──剎那想表達的善意,對這個Love而言,只是一種可疑的陌生態度。
剎那來到走廊,看著關起房門的Love,想從同樣臉孔與動作中找出任何與“她的”Love有所聯繫的印象。
她不會懂。
最後,剎那只能失望地接受現實。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剎那的Love,也沒有屬於這個Love的剎那。
「我想、妳的父親目前應該平安」Love眨了一次眼睛,缺乏表情的面容似乎沒有聽進半句話,剎那嘗試更詳盡地解說:「Labyrinth是管理世界,不管工作也好、生活也罷…甚至是生命,我們已經習慣被當作一筆資料隨情況所需而刪改消除」
我們?Love疑惑地想,這孩子說得好像她自己就是Labyrinth的人。
「Labyrinth 這個國家,很久沒出現過使用暴力奪人生命的事,當你只需按幾個鍵就能徹底清除無數存在,你又何必浪費體力親自動手?」剎那嘲諷地笑了,卻像是吞入某種噁心的食物。「任何東西只要消失就不能再被使用,人也是如此,所以只有被Moebius總統認定為不能被使用的人,才會面臨被處決的下場」
這次,剎那露出微妙的神情,既不能說是苦悶也不能被形容成憎恨,真要賦予一個名詞的話,或許“驚奇”最為接近。Love當然不明白,她不知道剎那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現在都還無法定義那日林中的生與死,這件理應降臨在生命中的莫大悲劇,最後卻變成人生的救命繩,指引幸福所在的道標。
「我所說的僅能針對Labyrinth的國民,既然這個世界的人尚未受到管理,基於實際上的技術問題,Labyrinth不會、也不能做出殺害的行為。況且妳提過,四葉鎮的居民已經所剩無幾,他們如果夠聰明的話,就不會在此時還無端減少人力」
「…妳對這個鎮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卻對那些傢伙們的“國情”如此了解?」Love瞇起眼睛,她的聲音很低很輕,不想吵醒隔個房門的母親。「妳是Labyrinth的人」
那不是問話而是單純敘述句,出自一道譏諷的口吻。剎那作好心理準備,誠實地回答:「我過去是Labyrinth的人,但我──」
「── 就知道不能隨便相信妳」Love冷漠地截斷她的解釋,往剎那站近幾步,全身散發壓迫的氣息,當一個人有想要保護的事物時,看起來就會顯得異常巨大。「我不知道妳花一個多小時跟我說那些幻想世界有何目的,我也不想知道,現在,我只想請妳快點離開──不要逼我趕妳走,因為到時我會使用的就不僅是難聽的言詞而已」
「我還沒說完」剎那的腳步沒有移動分毫,她就像個死守家園的西部牛仔,固執、死腦筋、赤裸而殘酷地追求真相,蠢得會為比生命更高價值的東西而死──某種揮霍生命的浪漫情懷。
因為說起想守護的事物,她不會輸給任何人。
「我不想聽!」Love動手想推開剎那,右手腕卻在中途被抓住,迫不得已迎向對方激情四射的眼神。
「妳一定得聽我說!難道妳不想帶回自己的父親嗎?妳不想保護這個地方嗎?」昏暗廊上,剎那的眼睛卻輝光焟焟,深茶的瞳孔顏色外佈有一層象徵鬥志的紅,說明本人的內心實是感情豐富。「妳已經認輸了嗎?對這個生活、對自己必須失去一切的命運,妳已經不想反抗了嗎?妳不想做出絲毫改變嗎?」
「就算想又怎樣,根本就做不到啊!」
「做得到!在那間郊外洋館裡,有個裝置使Labyrinth在其他平行世界來去自如,只要我能接近這個裝置去一個地方──Sweets王國──那裡有某種東西能抵抗Labyrinth,一種反擊的武器,難道妳不想要嗎?」注意到Love正專心聽著,剎那放開她的手,恢復冷靜卻不失強勁的語氣:「但我無法獨自辦到,我需要妳的幫忙,妳願意幫我嗎?」
Love摸摸手腕,上面殘留輕淺的紅色指痕,雖然不是很疼,她還是不由得驚訝於剎那的力量。「…妳確定那個地方有能夠反擊的武器嗎?」
「我…… 我不確定」剎那在Love的瞪視下,無奈地說:「這個世界跟我的相差太遠,我不知道其他平行世界是否也不一樣,我甚至不知道這是否只是一場夢,不過…無論如何,我們得嘗試去做,否則這個現況永遠也不會改變。況且,縱使Sweets王國沒有Pinkrun,我們也能想辦法說服國王,用同樣方式聯絡更多其他世界的國民,請他們當我們的援軍,畢竟想要控制全平行世界的Labyrinth是共同敵人」
其實對於剎那說的話,Love有一半以上聽不懂,但她還是知道一件事。「如果我們失敗了呢?我會失去現在僅剩的一切,我不能冒這個險」
「曾有人告訴我,與其擔心失敗的風險,不如盡全力奮鬥以阻止風險出現」
「這個人是笨蛋嗎?」
「是妳告訴我的」
「…“我”聽起來像個笨蛋」
「妳… 她、“我的”Love讓我相信這句話」剎那稍微動怒了,眉間皺起責難的弧度。她不喜歡別人說Love壞話,即使那個別人是Love本身、或是另一個 Love。「她把朋友的事置於自己之上,但她並沒有放棄追求想要的幸福,所以她一直在付出加倍的努力,而她每次得到的幾乎只有一點點…只有一點點的回報,她卻甘之如飴,不曾氣餒,因為那就是她的愛情──那就是我和其他人在失敗後仍願意挑戰的理由」
實在聽不下去,剎那口中的Love讓人打心底厭煩,那是自己花了許久才擺脫的過去。Love低斥:「既然她有那麼好,妳就去找她啊,別再煩我!」
「如果我回得去早回去了,誰想待在這種地方!」
話一出口,剎那已知道刺傷了對方。
她自慚地閉起眼睛。剎那很清楚生氣的時候,智商會嚴重減低,使她看不清其他事物,嘴巴跟著說出瞬間就後悔、但已難以彌補的蠢話。
不管是什麼性格的Love,只要Love的臉上出現哀戚神情,剎那就不敢直視自己造成的傷害。
為什麼會這樣?越是想試著幫助Love、越是想讓她至少能燃起一絲希望,剎那就似乎越是在激怒她、越是使她難過。
「Love、我──」
剎那沒來得及表明道歉,地板突然激盪起連續好幾次的晃動。Love換上警覺的神色,下一秒便跑入房間。
窗外,壟照雲霄的巨人身姿,正在遠處嘶吼咆嘯。
巨人的額上崁著一枚紅色菱形標誌。
「明明已經沒有人在那裡了,卻還是不斷地破壞……」Love悲哀地咬著下唇。「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才願意停止?」
「在找到Infinity之前,他們不會停止的」剎那站在門旁,輕聲說:「我們只能親自逼他們停止」
「我……」深吸好幾口氣,雙手握拳,Love的全身都在顫抖。「我害怕、改變。如果我做了什麼事,連累到家人…我……如果我反抗失敗了,到時等待我的下場又是什麼?我沒辦法……我沒辦法像妳一樣,我沒有……沒有勇氣」
「妳是個有勇氣的人,Love。妳正保護著妳的母親,守護最後僅剩的寶物,沒有人能說妳不具勇氣」剎那的聲音強調出敏銳的洞察力,而這樣的聲音有時充滿攻擊性和破壞力。「可是,妳已經拋棄自己的幸福了──改變現況、追求幸福,這些未知不定的事物,妳已經選擇捨棄它們,為保護別人的幸福而與現實妥協」
Love轉過身,耳中同時傳來遠方怪物的喊叫,以及與剎那的表情相仿、極端動人的言語。
「我很強壯」剎那微笑,突兀地冒出故作輕鬆的語氣。「我受過多種訓練,我也比大部份人聰明…但是,最近我發現一件事,世上永遠有人會比我更強壯、比我更厲害、比我更聰明。有很多事只靠我自己是無法辦到的,就跟其他任何人一樣──我和所有人一樣都需要別人的幫忙──所以Love、我再問妳一遍,妳想跟我成為同伴,改變四葉鎮嗎?」
Love沒有回答。十秒後,剎那揚起祝福的笑。
「我明白了」一旦決定某個目標,她的行動力往往使人望塵莫及,其覺悟也深切地近乎冷酷。「看來這次除了靠自己別無他法」
祝妳平安,Love。
剎那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出桃園家。
就算不提其他,這亦是她必須面對的戰鬥。
剎那隱約有著預感,她想找的答案就在那個人手中。
──是時候再與Eas敘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