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迫使凌从沉睡中醒来。战机几乎紧贴着地面飞行，周围依旧是冻原的景色，因为是夏季，地面上有些融化的冻土汇成泥浆，周围生长着一些凌没有见过的植物。“你没睡吗？”凌询问坐在自己身前，正喝着营养饮品的少女。“这里还是敌国的控制区，少尉。”卯回答。“弄醒您了吗？”卯指的是射进座舱的阳光。战机在通常遮蔽座舱凭借电子显示提供视觉信息，但是也可以打开舱罩直接观察外面的情况。“你睡一会儿吧，把控制交给我。”“没有必要，第二代士兵即使连续作战36小时也不会出现效率降低的现象。”“话是这么说，”凌解开安全带趴在卯的椅背上笑着，“对你而言可不一定。你看，就算判断力什么的没有变化，没法保证不会无聊到抓狂不是。”“哇……”凌夸张地吸了一口冷气。“仔细想想你本来就不听我的命令，等到歇斯底里的时候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遭了，弄不好贞操都保不住。”凌点了点头肯定着自己的观点，事实上她的文化水平仅限于作战，根本不知道贞操是什么东西。“少尉，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继续睡。”凌只想看看这个少女到底有没有感情波动，然而卯依旧无动于衷。“不行，那样不安全，还是你睡吧。”“拒绝，少尉的身心处于不稳定状态，不能在这个时间移交控制——我有义务保护少尉的安全。”“那我命令你，睡觉。”“守则第四章27条规定，在同一作战单元中，全部人员一致认定指挥官丧失指挥能力时，由下属最高军阶的个人接管指挥权。”“啥？哎……”华凌在脑子里努力整理卯刚刚说的话，“啥？”“在现阶段，我是少尉下属的唯一人员。”“所以我们应当相亲相爱对吧。”凌急忙说。“所以现在我可以接管少尉的指挥权。”“啥啥啥？算了……那好吧……”凌张开手，做出不打算抵抗的样子，“请随意享用吧主人。” “请记好安全带，少尉。”“哇塞，这还真是新鲜的玩法……哈……哈哈哈。”凌无奈地照做了。整个一天的时间里凌都在试图戏弄卯，可惜换来的只有自己的疲倦而已。午后，海岸近了。“不等到夜里再突破吗。”凌小心翼翼地问。“不行，燃料剩余量已经进入危险阶段。”“我说卯……”“请讲。”“你好像我妈啊。”“少尉的母亲应该不是量产士兵吧。”“哼哼，我倒觉得那家伙可以自称所有量产士兵的祖母了。”“对了，少尉。”卯一边拨弄着操作界面一边讲，“雷达上出现了机影。”“哎？自己人？”“是的，现在正在尝试联络。”“但是这里不是敌国的占领区吗？”“恩，双方正在交战中。”“去帮忙！”凌说着，拿起扔在地上的头盔。“不行，少尉的格斗机甲处于电量为零的状态。”“充电只需要十几分钟好不好！”“把宝贵的能源用在已经失去战斗力的作战单位上是不理智的，少尉。”“失去战斗力……只是少了一条手而已不是，这架飞机上应该有备用的枪支什么的吧。”“少尉。”卯罕见地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凌。墨绿色的短发，墨绿色的瞳，和其他第二代士兵没有任何区别。“失去战斗力的是少尉。”凌觉得自己石化了。想起军校时代被自己偷偷趁夜涂鸦的那座矗立在校园中心的雕像，突然觉得这是不是某种因果报应。“卯，”凌深吸一口气，严肃起来，“我不想再见死不救。”卯却头也不回，冷静地做着封闭座舱，调整显示之类的准备。“那么少尉是想去给友军添麻烦？”是吗，我是麻烦吗，是拖后腿的吗？呃……人家的语气那么坚定，难道真是？凌不确定起来，然后果断进入了消沉期。“少尉。”“恩。”“海军已经回应了着舰请求，现在开始要利用友军作为掩护脱离战场。”“随便你了。”“海军方面请求影像通讯，请接受。”“指挥官不是你吗。”凌撅着嘴。“是指名少尉的。”凌不耐烦地在终端上按下“接受”的选项，这个时候卯正飞速地穿越敌阵。战机受到了攻击，然而只是颠簸了些许。凌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显示屏上的人物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乍一看去确实和卯有着类似的气氛。“华凌少尉。”那人讲到。她有着酒红色的长发，绿色的双眼。“旗舰。”通讯中断。凌抬起头，看着座舱一面显示的巨大舰船。因为是海军战舰，体积是“黄龙”的十几倍。这样的战舰无法飞行，却容纳着远超空军的空战单位。说是战舰，其实根本就是能够在海上移动的大本营。然而这些都不是凌惊讶的原因。凌知道，这样重量级的人物来到前线的原因，一定是大战在即。少顷，她平静地深呼吸，合上眼，自言自语一样地说：“妈，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