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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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敷衍似地點了點頭,她的視線越過眼前年邁而不甚熟識的醫生,逕自看向一邊的牆。
到哪裡都沒法逃掉的白色囚籠。
醫生說的話她總之都沒聽進去。那些專業名詞她從來沒聽懂過幾個。
而此外叮囑的無非是多休息、注意生活習慣……諸如此類的,她老早聽得耳內長繭。
怜拿起提袋走出醫院。
從滿室的藥味走到汽機車的廢氣中,似乎也沒有好到哪,她仍鬆了口氣。
醫院到大學的距離不短,而現在的時間……
看了看錶,上午十一點四十分整。太陽正悄悄地準備升到熱死人不償命的高度上。
她加快腳步。
下午的課表空空如也,本來她也不該趕時間的,或許還能就近找個涼爽些的地方小憩……
而她現在只想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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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好被子,怜輕巧地鑽了進去。她對保持充足的睡眠這點總是執行地很徹底。
倒不因為她嗜睡。
禁止劇烈運動。小心中暑。不要著涼。
她沒那個本錢白眼一翻將這些提醒視作無物。
且大學的麻將部午間幾乎全空,偶爾來人都成群結隊,上來便是一桌。
她閒著沒事,小睡也是既足以消耗時間,亦能夠遵循醫囑的活動了。
將棉被拉到胸口,她側過身去調整鬧鐘的響鈴時間。
龍華的課到下午四點。不過這之前結束課程的照和堇會先來拜訪。
鐘的齒輪喀啦喀啦地轉,紅色的鬧鈴指針指到了三時半。她確認無誤後隨手放著,便將身體正回原來的姿勢。
2:00
日本標準時間:下午一點三十分。
怜拿起提袋走出醫院。
午間的日光曬得她頭疼。太陽沒有半分要放過她的意思,仍舊高掛。
揣了揣錢包,匡啷的金屬碰撞聲入耳。以月底來說算是很充實的數量。
龍華似乎說過醫院附近有間不錯的咖啡店。
她歪頭想了想,朝記憶中龍華說過的路線前行。
自醫院近處的一個轉角拐過,直行一段路,她如預期地碰見了十字路口。
人行燈的紅亮得很鮮豔,她停下腳步。
「唷--怜!」
1:45
她和夕坐在咖啡店前的遮陽傘下。
夕豪邁地喝了口蘇打,基本無視上頭的吸管。她小口啜飲。
據說是想要成為pro選手的夕會出現在這附近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
……並不是因為「想成為pro」所以出現在這個地方很奇怪。而是因為夕所就讀的那所麻將風氣很盛的大學,離她和龍華所在的此處的距離稍顯遙遠。
「夕怎麼在這裡?」
「嗯?」
「啊,那個啊。因為最近沒什麼事、考試也結束了……本來想直接去怜和龍華的宿舍,沒料到就碰著了哪。」
夕「嘿嘿」地,老樣子假小子似地摸著頭笑了。
她用吸管咕嚕咕嚕地吹著泡泡。
對面夕紅的眸子裡頭有些什麼她看不太明白卻又多少熟悉的情緒。
「龍華四點下課。現在碰到正好……否則夕到宿舍的話會進不去。」
她說著站起身來,錢包裡頭的錢還多有剩餘。怎麼說也得多帶兩份鬆餅回去。
一份給龍華,另一份……她想宿舍三點出頭大約會來兩位客人。
「回去吧。」
1:15
走了一段時間她們才回到宿舍。
夕是很輕鬆的模樣,她難得連這段路也走不好了,後半多靠攙扶。
太陽還高高掛著。
她看了看錶。下午兩點十五分。
兩份鬆餅拿進她和龍華另購的小冰箱裡頭放好,她給夕倒了杯茶。
當然是涼的,否則怎麼說都對不起這時段的氣溫。
「咿呀--空調最高!」
夕不計形象地躺倒在地上。
她恍若回到曾經千里山一眾的賽前合宿,端著茶的手抖了抖。
涼茶濺到地上「啪搭」一聲,聲音挺小,估計夕是沒聽見,她倒馬上醒了。
「茶。給。」
「喔--THANK YOU怜,得救了吶。」
夕一下將整杯茶都灌了下肚。
空調弄得她稍微有些冷,到櫃子裡取了件薄外套披上,涼茶自然沒有喝的打算。
「最近沒事吧?病怎麼樣了?」
「和往常一樣。」
她跪坐倒茶几一邊。
夕的眼神渙散了不一會便找回原有的色彩。
「……唔唔……」
她隱約聽得見一些模糊不清的單詞。
0:50
兩點四十分她就聽見敲門聲。
夕疑惑地向她望了過來,她逕自走到門前開鎖。
宮永照和宏世堇的出現似乎給夕造成不少驚嚇。她在一旁暗自偷笑。
鬆餅似乎頗合照的胃口。
她自己是記不大得照的口味,隨意點了個口味。
或許是歪打正著或者對方本來便來者不拒。這倒不是她該管的。
堇的社交技巧一直沒必要擔心,不多時和夕的相處也多少算是平和。她倚在床緣默默看著。
時鐘走到三時整。
暖陽灑到她身上催她入夢。而她半夢半醒間仍能聽見一些話--
--怜現在怎麼樣?
--不太好。不過似乎還要再觀察。
--龍華知道嗎?
--不。我想園城寺同學也不會想讓她知道的。
--……
徹骨的寒冷沒讓她清醒。她仍然恍恍惚惚落到黑色的世界裡。
0:05
「我回來了。」
門啪嘁一聲開了。她睜開眼,龍華的身影剛從玄關進來。
堇和照和夕都還在,圍著茶几坐著,上頭鬆餅大約一早就被毀屍滅跡。
她站起身,還搖搖晃晃。龍華都來不及打招呼就兩步併三步地搶到前頭扶住她。
有什麼涼涼的打到她身上。
不是茶水。
她擡起臉來,一只手捏住龍華面頰,一如往常的惡作劇神色。
0:01
「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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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醒來的時候是下午四點三十分,鬧鐘老早不響了。
龍華酒紅色的眸對住她,滿滿都是笑,和方才不同。照和堇在一邊啜著茶。
秋日向晚的時間沒有空調。
「……怜?」
「不,沒什麼。抱歉起來晚了。歡迎回來。」
「嗯,我回來了。」
她捏了下龍華的面頰,對方配合地笑了起來。
龍華的頰很暖,並不涼。
她還模糊地想著幾分鐘前的世界--噩夢的末尾還在腦內重放。
「妳最近是挺愛睡的。」
堇一手托著下顎,一手拿著湯匙攪動杯子裡頭的紅茶。
頗無所謂似的。照輕微點了頭以示同意。
她一時間哭笑不得,某些憂慮也淡了少許。
畢竟都說夢是不會長久記住的。她最終也還是只記得起近似嚴冬的溫度。
似乎是空調或是其他理由。
日本標準時間:下午四點三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