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chatenoir 于 2015-8-5 12:24 编辑

第六章 Attachment 依戀

我和她原本只是陌生人，一個在生與死的臨界點上不期而遇的陌生人。第一次見面時，在情急之下，我不小心脫口而出了血祕密，還收留了受傷的她。某天她告訴了我，她特殊的血統，只有她的家族有資格知道的祕密。從此我們成了握有對方祕密的共同體，生活在同一屋簷下，這樣真的好嗎？這樣……

從知道彼此祕密的那天開始，Erica不再拒絕Cynthia的幫忙，她們一起做飯、一起打掃、一起採購，晚上睡在同一張床上。

偶爾Cynthia不小心碰到Erica的時候，她會皺起眉頭，冷冷地冒出一句「不要碰我」，Cynthia就會道歉然後迅速地拿開貼在她身上的部位，兩人就這樣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金髮少女知道與她共處一室的最重要的原則：不要碰她。只要遵守這個規則，她們就能和平共處。

不知從何時開始，Cynthia只要碰觸到Erica的身體，就覺得很懷念，但那記憶不屬於她，而是從亙古之前就潛藏在「她」之中，流淌在她的血中，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的某種特殊的感覺，只要待在Erica的身邊，她就沒來由地感到安心。

某天深夜裡，睡著的Cynthia起身想要喝點水來滋潤有點乾渴的喉嚨，卻發現原本該在床上另一頭睡覺的人不見了。

睡意全消的她睜大了眼睛，環顧四周想要尋找Erica的身影，長髮少女卻不在房間內。她的視線轉向窗外，她要尋找的人就站在月夜中，她稍微放心了。她走出房間，想知道Erica這麼晚了還在外面做什麼。

她從遠方悄悄走進她的背後，卻發現Erica像是受涼發寒的孩子微微顫抖著。月光下，半空中，晶瑩剔透的水滴閃閃發光。

Erica在哭嗎？她還來不及確認，注意到金髮少女靠近的Erica早就走到黑暗處，隱藏自己的身影。

Cynthia的目光在黑暗中四處飄移找尋著對方。

Erica為什麼哭？她想找到她問個清楚，但心中卻響起了她經常對她說的那句話，「不要碰我」。

思及此，Cynthia的腳步變得沉重無比，她像是化為石頭般定在原地。即使找到了她，又能怎麼樣？她注意到我，立刻逃進被今晚的月光冷落的黑暗中。她不允許我進入她的「世界」，她堅持要和我保持距離，一個看似親近實際上卻疏離的距離。

Cynthia突然感到一股失落與惆悵。

想要再靠近她一點，想要與她更加貼近，希望她能多依賴我一點。那朵冷漠高傲，不允許任何人窺視她內心的孤獨之花。

即使知曉Erica的位置，金髮少女還是無法鼓起勇氣，再走近一步，深怕被她討厭。她所能做的只有待在與她同樣的夜色裡，裹足不前，伸出的手臂停留在空中，不敢搭上對方的肩膀，徒然地補捉著無限的空虛。

她的人明明就近在眼前，可是感覺卻如此遙遠……我根本就不了解她……

***

隔天早上，Erica看起來就像平常一樣，Cynthia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兩人若無其事地在廚房裡做著三明治。

「啊！」切到自己手指的Erica驚叫了一聲。

金髮少女毫不猶豫地捉起Erica受傷的手指，吸掉流出的鮮血。通常遇到此種狀況，Erica一定會立刻冷冷地抗議，相對地，現在的她卻像停格的雕像佇立原地。

「會痛吧！我去拿醫藥箱，等我一下。」沒聽見Erica說「不要碰我」的Cynthia，找了個理由暫時離開現場。

Erica的臉頰漸漸泛紅，低頭看著手指的切傷。她又吃了她的血，明知有毒，為什麼她還敢吃？

走回廚房的Cynthia，細心地處理了Erica的傷口，正當她想把醫藥箱放回原處時，她發現長髮少女滿臉通紅。

「Erica，妳發燒了嗎？」Cynthia伸手想要確認。

在Cynthia的手摸到Erica的額頭前，Erica有些笨拙地退後了幾步，結結巴巴地說著口頭禪：「不……不要……碰我。」

Cynthia理解地點頭，拿起醫藥箱離開廚房。她有注意到Erica剛才說「不要碰我」的方式和平日截然不同，但她不明白那究竟有何意義？

***

當天晚上，莫名奇妙睡不著的Erica躺在床上，看著床上另一邊已經熟睡的金髮少女，想起早上發生的事，她的心跳就開始加速。

她波浪般的捲髮在夜色中與月光輝映，熠熠生輝；她吹彈可破的皮膚，在月光下的色彩猶如珍珠；她柔美的身體曲線凹凸有致；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藝術家所雕刻出來的月亮女神。

她們生活在一起已的時間超過半年，Erica卻不曾像今晚這樣好好地端詳她的模樣。看著看著，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熟睡中的金髮少女，在碰到Cynthia之前，長髮少女難為情地縮回自己的手。她真差勁，不允許她碰觸自己，現在自己沒有正當理由想要碰她。

Erica拿起枕頭和棉被，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