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宥】
“堇……就像冰晶一样。”
耳畔带着热气的呼吸,毛毛的,痒痒的。
“一直、一直都非常冷静……明明很温柔,但有的时候,又感觉……离得很远很远。”
胸口处不安地、轻轻地抓着自己衣服的手。
“想要靠近……但是一用手捂起来,就会化掉。”
不大舒服地在自己怀里蹭着的少女,厚重的衣服下是灼热的温度。
“但是……”
带着鼻音的低喃,微弱的、执拗的、低回的。
“想让堇——染上和我一样的温度。”
蓝色长发的少女身子微微一颤。
怀里的热度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
半晌,她叹了口气,撩开了少女奶茶色的刘海。
在额头贴着的退热贴上,轻柔地落下了唇。
“……如果不是你发烧,可能就不会那么算了哦。”
【初塞】
“东——碰!”
“南——再碰!”
“在鬼门的面前颤抖吧——小四喜!”
红发碧瞳的少女沉默着,表情严峻。
床上呈大字型仰躺的少女左手甩出一个枕头,右脚踢掉被子,留着口水睡得正酣。
塞望着酒红色头发的某巫女惨不忍睹的睡相,咬牙切齿。
“四·喜·一·生·黑。”
【神霞】
“然后,从冥界的缝隙里,最强大的邪恶妖怪即将穿越生死屏障,袭向世间——”
“不、不要讲了啦!这下子真的会睡不着的啊……”
霞望着床上瑟瑟发抖的毛毛虫,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么,请问公主大人,您知道您今天做了哪些不妥当的事吗?”
“我、我以后一定不会再乱跑了……”床上隆成个包子型的被子颤抖了一下,闷闷地说着。
“小霞是坏蛋!明明知道我最怕那些东西的……”躲在里面不敢出来的公主,赌气似的捶着床,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
“……我也是‘那些东西’哦。”
坐在床边的长发女孩嘴角的微笑泯去,淡淡地说。
“虽说我是您的‘形代’,但有着邪神寄宿的我,于情于理都不应和您走得太近……”
“霞才不一样!!”
被子被猛地推开,一只小小的手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袖摆。
黑发黑瞳的女孩脸色微红,咬着唇,从被子里挣脱出来,直视着她的眼睛:
“……不一样的。”
霞望着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公主,垂下了眉,叹了口气。
“好的。”
“冒犯了您,请原谅我的过失……还请……公主?”
不由分说扑过来的小小女孩,轻轻的、软软的。
感受到不习惯与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的霞的不知所措,小莳深吸了一口气,安心地笑了起来。
“霞是我的‘形代’,而我——也是霞的。”
“……公主,您是神圣神明的象征,并不是……”
“不,就是。”
她伸出手,抱住了长发的女孩。
“如果没有霞,那位邪神——本应就是我来寄宿的。”
“那也是我的使命,‘神代’一族不可抗拒的命运。”
“所以……请霞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鼻尖是温柔的、属于霞的味道。
“如果我是霞的‘神’,霞也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鬼’。”
小莳闭上了眼睛。
“……公主,醒醒。”
……唔。
“比赛要开始了哦。”
……咦?
头顶上的人叹了口气,似乎是低下了头,声音渐渐变得清晰。
“小莳。”
……啊。
她睁开了眼。
17岁的霞望着还在呆呆地看着她的小莳,笑着说:“先锋战要开始了,不尽快过去可不行呢。”
……是梦啊。
小莳呼了口气,慢慢地从霞的大腿上起来。
“这次睡了很久呢。”似乎是不经意地提起了这件事,黑色长发的少女问:“身体……还好吧?”
小莳望着她平静却隐含着担忧的目光,眨了眨眼,终于绽放了笑容:“没问题哟!只是……梦见了非常怀念的事而已。”
霞一愣。
小莳理好了巫女服,打开了门:“我会加油的。”
……
“所以,小霞要和我一样,叫我的名字哟。”
“……公主大人,这并不……”
“那么,霞就把它当做‘公主’的‘请求’吧。”
“……”
“这不是‘命令’……就不行吗?”
“……睡觉吧。”
“晚安……小莳。”
【夕憧】
惨剧发生后,说什么都晚了。
憧望着客房里唯一一张大床,捂住了脸。
站在一旁的短发少女一改往日的直率爽快,视线在房间里到处游移,支支吾吾地说:“那个……这回是我……”
“都说了让你好好看住宿信息再预定啦你这二货!”被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怨气,憧也不顾对方是大自己两年的前辈,一把上前抓着她的衣领猛摇:“究竟是怎样才能把双人房订成单人间啊!而且居然是到了这里才发现弄错了!”
“哇哇哇,Ako,很晕啊!快、快停手……”
“我才不放!酒店现在又没有空余的房间了难不成我真的要和你睡一起喔?!”
“没、没关系的啦!大家都是女儿身……”
“不是这个问题!你不知道……”憧又羞又恼,俏丽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桃色。
一、一起睡什么的,也不过是在小时候才和稳乃……
“A、Ako……先、先把手放开吧……”夕两眼翻白,似乎就要这样晕过去。
“啊、对……对不起!”终于从激动中惊醒的憧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慌忙一松手,意识还不大清醒的夕立马就倒在了地上。
“呜哇……好、好痛……”夕痛苦地揉着头,慢慢地坐起来。
“没事吧?真的有伤到哪里吗?”憧紧张地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夕撞到的地方。
少女一凑近,不同于自己的清雅花香钻进了鼻间,不知怎地就让她红透了脸,飞快地撇过头去:“没、没事啦!锻炼的时候,比这更重的都有……”
“是吗……”憧呼了口气,收回了手,想起刚才不敬的举动,实在是很不妥当吧?该怎么道歉好呢……一面思考着,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夕望着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少女,挠了挠头,苦笑了起来。
说到底,都是自己的过失连累了Ako。她这样的女孩子,一定很不愿意和大大咧咧像个男人一样的自己一起吧?
“我再去多要一床被子!”夕猛地站了起来,憧被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她。
“我睡地板,Ako睡床上,这样就可以了吧?”夕笑了起来,拿起了床头的座机,准备按酒店提供的前台号码拨过去。
……哎?
憧在愣怔间,夕已经拨通了号码:“你好,请问是前台吗?我是XXX房的……Ako?!”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刚检查了房间,没有什么缺的,之前我朋友弄错了非常抱歉……是的,谢谢,再见。”
挂断了电话,夕望着仍覆在自己手上的对方的手,低声问:“……为什么?”
憧还是低着头,刚才连珠带炮式的陈述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慢慢地调整着呼吸,但心跳仍是不听使唤地鼓动着,失去了往常安定的节奏。
……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看这个人有些失落的笑容。
起初得知消息时的恼怒退去后,是别扭、忐忑……和一点点期待。
所以……
“……一起睡吧。”
“哎?!!!”
“干什么啊,那么吃惊的表情。”看着对方惊恐万分的脸,憧没好气地说:“现在怎么说也是秋天了吧,睡在地上着凉了怎么办?到时候对比赛造成影响,我可承担不起。”
“啊,是、是这样吗……”夕反应过来,傻笑着刮了刮脸,又突然想起了重要万分的事,用力地摇起了头:“还是不可以啦!我……”
憧奇怪地看着她:“你是担心床不够大吗?”
“不、不是那个问题!”夕涨红了脸,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我的睡相、呃,不大好……”
——其实应该是非常不好。
但要在Ako面前这样承认什么的,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是吗,这个不是问题啦。”憧摆摆手,怎么说小时候也是和那个淘气包稳乃一起睡过很多次的,早就习惯了:“而且只要留在这里一晚吧?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夕苦着脸:“Ako,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快去洗澡!”
……
当第N次把夕横过来的手臂推回去,将她横行霸道的脚踹到一旁时,憧深刻地领悟了“某些事情是永远不能用类比来推算的”这个真理。
这·个·人·以·前·是·怎·么·和·别·人·一·起·睡·的·啊!
不禁对与自己有过类似经验的那位可怜的千里山童鞋怀抱着无比痛切的同情。
“趴”!
……第N+1次。
憧深呼了几口气,强行忍着揪住睡得正酣的那个家伙的耳朵的冲动,认命地抬起她的胳膊。
果然,再来一次的话还不如自己去打地铺呢……
憧另一只手拉过已经快被夕踢到床下的被子,准备帮她重新盖上。
“……哇?!”
——当习惯了黑暗的视野一下子沉了下去的时候,她睁大了眼睛,还是没忍住惊呼。
那个头发已经睡得一团糟的二货似乎听到了响动,挪了挪身子,呼吸很快又恢复了规律的节奏。
……鼻子硌到了锁骨,不太舒服。但比起这个,不断闯进鼻间的清爽洗发水香味,唐突又莽撞,几乎要令她窒息。
太、太近了!
感到一股脑的热气都往脸上涌去,憧用力地用抵在夕胸口的手推着她,试图拉开距离,但对方就像抱着等身抱枕一样黏着不撒手,无意识地还加重了手臂的力道。
多次抵抗宣告无效,憧终于放弃了挣脱的念头,但还是余怒未消地暗暗捶了她胸口好几下。
……手感还不赖。
虽然也是陆军水准,但还不至于到稳乃或天江衣那种令人灰心的size,常年没有放松锻炼的身体不但四肢修长,还出乎意料地柔软。
强迫自己习惯与对方几乎贴身的接触,憧靠着夕,脑中仍喧嚣着静不下来。
……这样亲密又强势的距离,就算是和稳乃一起睡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
明天早上,一定要狠狠教训她一番!
……但今晚,就将就着这个勉强合格的抱枕吧。
打定了主意,憧呼了口气,闭上了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