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面談最終不歡而散,蘭貞卻頗有底氣的走在宮中,她不需害怕尹然會對她不利!尹然私下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有多少是由她經手幫忙解決?至今她和尹然聯手鬥倒了多少人,就算尹然真想翻臉干戈相向,還有嚴妍會幫她。她比尹然更早認識嚴妍,縱然嚴妍的心多麼飄浮不定,但總是向著她,會為了她而跳舞,會為了保她安危而入宮,只要有嚴妍即可……
但眼前小宮女捎來的消息,卻讓她暗自心驚。
「妳說尚宮娘娘病了?」
「……奴婢並不知曉詳細病情,只是娘娘囑咐我一定要通知夫人您。」小宮女又從身後急急喊住。「夫人且慢,娘娘請您莫張揚前去,勿讓他人知悉此事。」
蘭貞暫且按下心中躁動,只待數日之後王室舉辦慶典,宮中密探便無暇他顧。是日,蘭貞便衣輕裝持漢符入宮,直入嚴妍處所。
嚴妍臉龐面白如紙,看著她卻仍勾起微笑。「蘭貞,來了?」
「妳怎會消瘦至此?我去找她……」
「──我服用寒食散已有一段時日。」
她面色難看的愕然回望,嚴妍依然雲淡風輕。
「服用過多寒食散會危害性命,妳怎麼不知?!」
「我心中清楚,這事不要告訴尹然。」嚴妍神情微倦,往軟塌斜斜一倚。「蘭貞,我只是覺得時辰到了。」
蘭貞只覺心中擔憂成真,望著眼前人,一時間又氣又急。「時辰到了?什麼時辰!嚴妍妳連自己的大限也要算至如此心狠的地步!」
「我讓景風叫妳來,只是想交代一聲,只要尹然仍能過問朝政,權勢便無傾圮之虞。妳無須事事順她,但也勿刻意和她作對。」
「告訴我,妳為什麼要這麼做──」
「蘭貞,妳說人一生所求為何?」嚴妍偏過臉,望向窗櫺。「我曾問妳,求而不得與如願以償,哪個才是真正的悲劇?為什麼得到了還會是悲劇,因為得到之後更橫生欲望,得到之後雲霄頂端瞬間墜落泥濘,妳永遠得不到妳想要的所有。既然注定得不到,為何不從一開始便求而不得,至少能有美麗的希冀?」
「可惜這世上太少人明白這項道理。蘭貞,妳能明白嗎?」
她怎能明白這樣的嚴妍?當蘭貞再度入宮,已是嚴妍病情併發,蘭貞氣勢凌厲的踏入大妃殿,昂然說道:「於禮法而言,生病的尚宮不能再留於宮中,請大妃娘娘恩准嚴尚宮出宮。」
「這事又與妳何關!」尹然沉聲怒道。
「我想將嚴尚宮接出宮。」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王大妃,已是一掌拍在几上!「鄭蘭貞!」
「這麼多年妳將嚴妍留在宮中,到底得到了什麼?就連她現已至此,妳也不願放過嗎?」
握拳的手發顫著,尹然默然不語,只剩蘭貞怒然對視。
「死,她也只能死在宮中──」尹然冷冷的眼神一掃。「妳不是說,我瘋了嗎?」
蘭貞氣結,卻又聽尹然說道:
「她想看妳,去見她一面吧。」
嚴妍處所早被移至偏殿,尹然已毫不隱藏對嚴妍的偏愛。身為掌握全朝鮮的幕後君王,能為所欲為,又何須再掩蓋什麼?
「她既能為所欲為,我就不信她醫不得妳。」隔著簾幕,蘭貞不知為誰氣紅了雙眼。
「神仙怎能救無命人?」簾幕後傳來的聲音倦懶,不多時,才又聽得嚴妍輕啟道:「妳又和她鬧了?」
「從年少時,我早和她不對盤。」
「妳和她不對盤的事也只有一件。」嚴妍輕咳數聲,半撐起身子,用手指沾了沾前方銅盤。
蘭貞一急,顧不得禮儀掀開簾幕,握上嚴妍的手。「妳還服寒食散?」
「如今已是以鴆止渴……」嚴妍輕笑,微聲道:「命如殘燭。」
「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已是母儀天下,何能有半步差池。」
「弒君垂簾,她哪些行為不是逆行倒施?這不過是妳的藉口。」
嚴妍未有言語,用另隻手沾上粉末,就近唇畔。蘭貞原想阻止,卻只怔怔看著嚴妍服下寒食散。嚴妍臉色了無生氣,縱然阻止得了一次,也正如嚴妍所說,神仙難救無命人,更難救一心尋死的人。
寒食散服食片刻後,嚴妍神情微微恍惚,蘭貞輕俯在耳畔,流著淚說道:「嚴妍,可將妳心中所思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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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問我這是什麼,我已經不想知道我在寫什麼了……
(窩回去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