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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願望
王身上那把預防萬一防身用的短刃,平日勤於保養的銳利刀尖泛著鋒芒。
艷麗的鮮血,從嬌嫩的白皙肌膚劃下的傷口爭先恐後地竄出,落到王那骨感纖瘦的手上,紅色的印跡流倘,手背上交錯的傷痕如根莖葉脈,血如點綴般地一朵奇異的血花。
兩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紅葉手背上的黑色紋路,竟如同恐懼那血液一般,避之為恐不及,像有生命知覺似地不斷往後退著。而那些來不及避開的,甫觸碰到血液便冒起一陣灼熱的煙,猶如被淨化了一般神奇。
綾目這才鬆了口氣,關於她的猜測,幸好沒有出現差錯。
她將視線移至正專注地看著紅葉傷勢的王后殿下身上。
對於王后竟然毫不考慮,那拔出刀來說劃就劃的舉動,她不否認的確感到訝異。
畢竟她聽到關於那位公主殿下的事情,全是如何驕縱,如何任性恣意。
一旦當上了教會的聖女,自然與婚姻無緣;事實上,容許她這樣不斷接觸世俗之事的聖女,已經算是教會莫大的寬容了。
--就算想以朋友的身分陪在紅葉身邊也是奢望。
所以,至少... ...至少她想看到紅葉過得幸福。
撇除世人的凡規與眼光。無論最後待在紅葉身邊的人是誰,只要紅葉覺得快樂,她認為這就足夠了,這也是她在教會生活中早已決定好的事情。
她現在能對此事釋然地一笑置之,大概也有托了眼前這個王后的福吧。
--因為對方足夠重視她所重視的人。她也才能夠感到安心。
「放心吧,那些黑色紋路已經沒有在阻撓治癒魔法的效用了。接下來只要等治癒術發揮效果就沒什麼大礙了。」
「真的!?太好了!... ...」市子這才放鬆下來,雙手像是力氣用盡般無力地垂下。
「不過,這一段時間,還得好好觀察她傷口復原的情況,所以不要鬆懈了。」綾目抬起頭,深深吐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在喚人攙扶自己回房前,綾目忽然笑了起來,朝王后招了招手。「恕我失禮,現在實在乏力。王后殿下請過來一些吧,還有一點需要注意的地方。」
「咦?」王后讓耳朵湊近了些,綾目則是朝她附耳說著所謂的注意事項。
「诶诶诶!?」睜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聖女。
「... ...當然,那些都只是傳聞罷了,王后殿下可信可不信。」綾目一臉溫和的朝她微笑著。
* * * * * *
將自己的手隨意用布條纏著,又在王身上沾了些酒液,她這才敢扶起了王出書房門。
通道上巡邏的守衛投以疑問的目光,她則一率回以:王只是在書房喝醉了而已,如此推搪過去。
守衛們聞到那濃濃的酒味,又看了看王后的樣子,理解地笑著點頭示意。
開什麼玩笑,怎麼能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絕對會在王宮中引起恐慌。
凡是跟巫師、巫術沾上關係的,總會被人視為惡魔一般的存在。
在絕對虔誠的信仰國度中,王的傷口上,那些黑色紋路就像是惡魔留下的證明--乃是教會的敵人。若有宗教偏激者或是不滿於王執政之人,絕對會趁此機會宣揚惡魔將附身於王。
儘管王的身體瘦得不像話,輕得不得了,對於她一個女人扶著回房也頗為吃力,但是這絕對不能假手於他人。她一點也不想有任何可能被人察覺王真實身分的風險。
費盡千辛萬苦總算將王扶回了寢室。
她看著躺在床上的王,在睡夢中像是因為衣服被身上的汗水粘著,有些難受的神情。
她咬了咬下唇,有些掙扎地猶豫著,還是從櫃中取出毛巾和乾淨的衣服。
「反正那時候在浴池都看過了!」彷彿是給自己鼓勵一般地發出宣言。
她伸手緩緩解開了王的衣服。
「... ...反、反正都是女人啊... ...這個、又沒什麼!」
「但為什麼手一直在抖啊!真是夠了!」王后殿下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手就這麼抓著毛巾停在離王身體那一公分的距離。
像是害羞了一般,她緊緊閉上眼睛,又半睜開偷看著。
--不快點換好會感冒的吧。
想到王萬一染上感冒怎麼辦?她這才有了徹底的覺悟。儘管現在做的這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當她完全解開了王身上的衣服時,前頭那些羞怯像是全都不存在一般。
印入眼簾的是怵目驚心的傷痕。
瘦弱到極點的身軀,白皙的肌膚上種種傷痕更加醒目,顯眼至極,一道道疤痕彷彿能刺痛她的雙眼。
明明,都是女人... ...紅葉卻要隱瞞女人的身分,因著前任國王的猝逝,為了國政安寧而登基為王。
明明,一樣是女人... ...她在布茲梅茲安逸地幸福生活著的同時,紅葉卻四處征戰,為了平柏國國境的安危奮戰。
明明,只是個弱不經風的傢伙... ...紅葉卻要以一個女人的身體,去揮舞沉重的武器,亦承受那些無眼的刀劍落在身上,化作疤痕永久伴隨其身。
紅葉... ...必須無視自己身為女人的美麗,容忍這些醜陋的疤痕錯縱於身。
同樣身為女人,她可是連身上的一道疤痕都不能容忍啊!
乾毛巾輕輕擦過紅葉身上的汗水。
一下一下,輕柔地... ...彷彿對待珍貴的寶物一般。
明明... ...看起來一點也不可靠的肩膀。
--卻要擔著一個國家。
總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她的王... ...到底是怎麼支撐著獨自走到現在的?
從沒見王流露過脆弱的樣子,同樣身為女人,那該是種多麼寂寞的逞強啊。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麼。但至少... ...
俯下身,貼近了王,她伸出雙手環抱著王瘦弱的肩。
輕輕在紅葉的額上印下一個祝福的吻。
以著誰也聽不見的聲音,像是朝神明許願一般。「我即使身為布茲梅茲的公主,縱然已成了平柏國的王后... ...卻什麼也做不到。」
「若要說唯一能做的... ...大概就是--請讓我留在這個人的身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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