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申: 以下章節(每一章節都是吧)涉及的醫務和法學知識, 均不會全部是事實; 如果有些細節與現實生活不符, 請將其視作是小說劇情所需、以及平行世界使然XDD請勿將此文當作法律/醫學科普文使用, 謝謝合作!XDDDD
閒話休提, 去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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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櫳蕙嚇得縮了起來。呂志德和君灕兩師徒也站起身來,想要干涉,但林素玉輕輕擺手,示意他們暫時忍耐。
與Sadovskaia一起坐長椅上站起,林素玉回頭,平視這位身材魅梧的棕髮碧眼大漢。「我是宋女士丈夫的表妹。我姐姐正在裏面急救,有甚麼事,請等急救過程完結後再說好嗎?」
Smith警官向緊閉的產房門看了一眼,道:「溫哥華警署的車就在醫院外候命。等宋女士的情況穩定下來,會立刻接人。現在請展小姐跟我們回卡爾加里中城區警署一趟,協助我們調查。」
櫳蕙向林素玉投以求救的一瞥。
「櫳蕙是姐姐的貼身女傭,現在情況那麼危急,她不可能離開姐姐半步。」林素玉平靜地道。「如果想問口供,我想在醫院也可能有滿足到這要求的設施?」
Smith警官一窒,但面對眼前這美麗、看來沒甚麼殺傷力的中國女子,自尊霎時間又佔了上風。「這兒不適合,你們……我們必須防止任何夾口供的情況。」
呂志德和君灕也同時變色。呂志德緊皺著眉,他為加拿大華僑提供法律服務已有三十年,這種警官與華僑對峙,明欺華僑不懂英語或加拿大法律、任意擺佈人的場景,他最熟悉。
林素玉卻只平靜地一笑,戴手鐲的右手掠了掠黑髮,道:「你說要把櫳蕙帶走,那請把逮捕令給我看看。」
這次輪到Smith警官和尾隨而來的卡爾加里市巡警變色。溫哥華警方還沒有確切證據證實宋瑤箏與櫳蕙在案件中扮演甚麼角色,自然無法說服法院發出逮捕令,只能派遣Smith警官為首的小組千里追查。
Smith警官咬牙,把警徽收回胸口口袋裏,改口道:「我看見你們剛才和展櫳蕙說了很多話,你們說了些甚麼?」
林素玉只是回以毫無溫度的微笑,牽著Sadovskaia的手坐了回去,靜靜地看著他。
Smith警官呆了一下,方才明白林素玉是在行使緘默權,不禁火冒三丈。正想說話,那巡警卻拉了拉他,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林小姐和Sadovskaia小姐,君小姐、呂小姐和呂先生是吧?」Smith警官道,「請把身份證明文件給我看看。」
林素玉很爽快地取出中國護照,遞給Smith警官。Sadovskaia也取出俄羅斯護照(她有中俄兩國國籍)。君灕也是中國護照,在加拿大出生的雙重國籍者呂依雲、以及早入了加拿大籍的呂志德,取出的則是加拿大國民身份證。
看見林素玉、Sadovskaia和君灕護照上的受國家禮遇者(現役或退役國家級運動員)特別戳記,Smith警官咬了咬牙,逐一把身份證明文件還給五人。
本來他想順便把這個突然冒出、自稱是南智珏表妹的女子也帶回警署調查;想不到包括她本人在內,這五人中有三人是受國家禮遇者,若真的這樣做,勢必引起外交風波。
一時之間,他僵在那兒,進一步也不是、離開也不是。
「Smith警官,我們只是瑤箏姐姐的親人,守在這兒支持她渡過難關。」林素玉輕聲道。「若警官想要有關命案、或有關瑤箏姐姐、表哥或我舅母的任何背景資料,大可之後慢慢談,這時候,我想病人的平安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Smith警官知道林素玉是給他下台階,咳了一聲,道:「當然,病人的平安是最重要的。」
林素玉笑了一笑,握穩了身畔Sadovskaia的手,坐回長椅上,側頭倚在她的肩間。
呂志德以中文說道:「林小姐,國家隊隊長需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也許吧?畢竟我們有責任守護隊伍。」林素玉笑道,「詳情的話,呂叔叔問問看灕就知道了,她當年是我屬意的繼任人選,她自己也很努力地得到國家隊的認同。」
君灕輕笑;她讀法律,也有守護重要的人的因素在裏面。她亦曾經利用法律知識來幫助國家隊隊友處理一些事情,雖然微不足道,但總算能守護到隊友。
Sadovskaia也笑了,以德語道:「我服了你了,素。」
「Tarina一向也佩服我,就如我也很佩服你一樣,不是嗎?」林素玉也以德語笑道,與Sadovskaia十指緊扣。
「傻瓜。」Sadovskaia低頭,吻了吻林素玉的髮。
看著交頸相依的林素玉和Sadovskaia,又看看緊牽雙手的呂依雲和君灕,Smith警官一陣不舒服,別過頭去。倒是靠站在牆角的呂志德和他握了握手,讓他站在自己斜對面。
走廊的窗戶,清晰展現出漸漸變深的暮色,那橘橙的顏色漸褪,終於完全變成紫色。時鐘指著6點,林素玉不斷打著手機訊息,神色凝重。
君灕和呂依雲起身,到樓下的食堂去買晚餐。
15分鐘後,君灕和呂依雲手牽手回來,帶著買來的飲料和六份餐點。櫳蕙也分得一份三明治,不禁受寵若驚。
「吃吧,瑤箏姐姐還在裏面,沒有體力不行的。」林素玉道。
君灕狐疑地望了Smith警官一眼。已經等了接近六小時,這傢伙竟然還在。他畢竟是外人,她又不想無端背上招待公職人員的嫌疑,便沒有買他的那一份。
「到底那警官想怎樣……」呂依雲小聲向君灕問道。
「我也不清楚,那幾小時都在不停在打短訊;他好像正在等候甚麼。」君灕道。
呂依雲抓著君灕的衣袖,「他會不會是想……」
君灕安慰的抱著戀人:「我們是國家級運動員,不是直接牽涉進案的話,若加拿大政府還把中國政府放在眼內,他或加拿大警方也動不了我們。素玉姊和Ekaterina也有能力保護自己,不用擔心。」
大門仍然開開闔闔,一些年紀較大的醫師被邀了進去。進出的醫護人員神色越來越凝重,還有幾人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在護士台那邊借水喝,焦急地小聲討論起來。
林素玉凝神傾聽;但在場六個中國人沒有一個學醫的,那些醫學術語恍如外星文,完全聽不懂。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眾人嚇了一跳,全部望向Smith警官那沒有設定成震動的手機。林素玉也把目光投向Smith警官,輕蹙雙眉。
Smith警官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在六人的目光『熱情歡送』下,跑到有汽水機的轉角去接電話。
Sadovskaia握著林素玉的手機。whatsapp短訊一則則的彈出,有些是她也看得懂的英文,有些夾雜了她看不懂的生澀中文生字。但中文有一個好處,認識了一個字,大部份有那個字的詞語的意思也大概猜得出來。
其中一個小窗,是中國國家隊隊醫兼正選自由人何櫻嚶從神川傳來的訊息。『如一進醫院便引產屬實,六小時後的現在,已屬產程過長。危險,請素玉做好簽署手術同意書的心理準備。』
Sadovskaia迅速看了一下前面的訊息,都是有關產科的問答。最前面一則的時間是下午四點,也就是神川時間第二天的凌晨四點。她知道與畫家秋蘅同居的櫻嚶平時很早起,但這次應該也是特別早起,而且一起床便與素通訊。
她默默把手機遞給林素玉。
林素玉臉色不變,但觸碰屏幕打字的左手中指和食指卻在微微顫抖。
過了片刻,何櫻嚶的訊息傳了回來:『做帝皇切開術,再切除子宮,防止出血。不一定成功。我不在場,也非專業,無法有正確判斷。』
林素玉閉上了眼睛,用力仰了仰頭,把眼淚吞回去。
Sadovskaia伸手移動屏幕,看清了林素玉前一則訊息中的問題,是『最嚴重的情況是怎樣』。
最嚴重的狀況,是做手術,剖腹生產。
可是,這麼虛弱的宋瑤箏,熬得過剖腹這一關嗎?
大門繼續開闔,比較年輕的醫護人員滿身血污地出來了,換入年紀較大的幾位。人人面色不豫,房內宋瑤箏的呻吟聲也停止了。一時之間,只有急速的腳步聲和儀器規律的響聲,沒有任何人聲。
然後,大門再次闔上,隔絕了林素玉等人的視線。
不敢看那些血污,呂依雲緊緊抱著君灕的腰,綠色雙眸中都是藏不住的恐懼。君灕也閉了眼,抱緊了戀人,輕輕拍撫她的背。
Sadovskaia皺眉,閉上眼睛,把林素玉緊緊抱在懷內。
血水匯聚成海,火海熱得連西伯利亞的地獄冰雪也可以融化……她不怕血,但看到那麼多滿身血污的人,總是令她想起不好的回憶。
那麼多血……太多、太多了。時間也太久、太久。
甚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她低頭,望向懷中的戀人。林素玉也仰起頭來,清澈的紫色雙眸與自己的眼眸,在極近距離中對視,目光溫柔而堅定的交纏,互相撫慰對方的心。
無論多久,也必須一直等待下去、守護下去才行。
必須相信,一切會順利。無論機會如何渺茫,也必須如此相信;這樣才可以守護對方、守護在產房內奮鬥的人……
時鐘指著7點半,隱約的嬰兒哭聲終於響起。呂志德、君灕和呂依雲都鬆了一口氣;櫳蕙更是差點從椅上癱軟下去。
推門出來的卻不是抱著孩子的醫護人員,而是白髮蒼蒼、穿著綠色外袍的醫師。「請問宋瑤箏的家屬在嗎?」
「我是。」林素玉離開了Sadovskaia的懷抱,站了起來。
醫師簡短地和林素玉握手致意,便示意身後的護士長把文件遞出來。「希望林小姐能幫忙,簽署手術同意書。」
林素玉閉了閉眼;幸好櫻嚶早叫她有心理準備,否則她真有可能接受不到。「是哪種手術呢?」
有點驚訝於眼前女子的鎮定,醫師道:「胎兒已經成功引產,是位女兒。但宋女士的身體相當虛弱,又受到之前被毆打的傷的影響,產後流血不止,已經用過所有非侵入方法,均無法止血。現在我們懷疑有子宮破裂的現象。無論如何,為了止血,我們恐怕必須進行切除子宮的手術。請快點作決定,因為流血仍在持續,時間拖久了,宋女士可能再無體力支撐手術而失救。」
林素玉從挎包中掏出鋼筆,卻無法抑止左手的顫抖。她咬牙,以右手扶著左手,深呼吸了好一會,才穩定了下來,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名。
Smith警官早已回來,看見這一幕,張了張口,卻終究還是沒說甚麼。
拿到手術同意簽名,要分秒必爭的醫師連忙跑進去了。Sadovskaia用力摟著林素玉的肩,把已經腳步虛浮的林素玉給扶穩。
嬰兒新生的喜悅,被產婦的生命垂危的威脅給完全沖走。呂依雲和君灕也站了起來,走到林素玉和Sadovskaia身邊,默默以手相握,互相安慰。
呂志德盯了Smith警官一眼,又看看扭絞著雙手的櫳蕙,目光最後凝在互相牽手、擁抱的四位前隊友身上。
果然是國家級運動員、在國際排球壇上共過患難的隊友;那種互相信任、互相支持的默契延續到球場外,在這種緊急時候,完全表現了出來。
這時候,醫護人員才把已經清理好的新生兒以襁褓包好抱出來,交給林素玉和Sadovskaia二人。
「是位女兒,體重3公斤,是屬於正常範圍。」抱孩子的是位中年女醫護人員,勉強扯出一道微笑,說道。「所有能即時出結果的檢驗也已作過,暫時沒有發現任何遺傳病。身體也很健康,只是好像不太哭得出來……但聲帶、呼吸道和消化道也很正常,沒有問題。」
林素玉有點不知所措地接過小小的、綿軟的嬰兒。Sadovskaia連忙伸手,幫林素玉校正姿勢,讓戀人穩穩抱著新生的孩子。
右手環抱著襁褓,林素玉的左手輕撫嬰兒通紅的、還有著皺紋的小臉。
「可惜眼睛還閉著呢,看不清楚眼形……但眼眉和鼻子很像老太太。」林素玉輕聲道。「果然是表哥的女兒呢……嘴唇就很像瑤箏姐姐呢。」
君灕和呂依雲也湊過來看。「是呀……嘴唇長得像瑤琴。」君灕道。
「瑤箏和瑤琴的臉型和嘴唇也很像的。」林素玉輕輕一笑,道。
君灕也笑了。血緣的紐帶真是奇妙;以為以後不會再見到面的宋瑤琴,她的樣貌,似乎在她的親姨甥女臉上,也隱約可見。
看見Sadovskaia以有傷痕的大手輕撫著寶寶的臉,又輕輕拍撫著;林素玉笑了笑,轉過頭去,道:「Tarina要抱一抱她嗎?我還是第一次抱這麼小的寶寶,很怕不小心摔了呢。」
「嗯……好。謝謝你,素。」Sadovskaia動容的道,從林素玉手上小心接過了襁褓。看著寶寶熟睡的小臉,她刀削一般的面部輪廓立刻柔化下來,漾著無比溫柔憐愛的笑容。
林素玉也笑了笑,伸手輕撫寶寶的臉,又撫上Sadovskaia喜悅笑著的臉頰。
Tarina很喜歡孩子。像抱Lyuba Sokolova的女兒小Galina、或是天野伊久美的小晴音、又或是俏華的小雁音一樣;只是作客見面,暫時抱一下,但已經非常高興。
曾經偷偷做過夢,想要和Tarina利用現今最先進的技術,來生一個屬於她倆的孩子,就像小伏和Savina所做的事一樣。可是,畢竟還是不想自己心律不整的家族隱患傳給下一代;Tarina也不贊成拿下一代來冒險。
讓Tarina開心一下吧?畢竟現在只是暫代瑤箏姐姐照顧一下孩子。是這樣沒錯吧?
孩子還沒有名字呢;等瑤箏的手術成功、身體復原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想。
一切應該會順利的吧?即使是如此重大的手術,即使是這麼虛弱的母體、這唯一最後的救助方法……
一包包血漿放在推車上,被醫護人員高速推入產房;林素玉用力閉了閉眼睛,把不祥的感覺拋諸腦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寶寶被送去喝奶,卻又被送了回來,似乎是床箱不足夠的樣子。這時候林素玉也無暇理會原因,只能緊緊抱著寶寶,既給她溫暖,也感受著她小身子上的熱度。
夜色變成深深的群青色,Sadovskaia摟著林素玉,林素玉緊抱著完全不哭鬧、閉目睡著的寶寶,焦急地等待著結果。
呂依雲疲累地靠在君灕肩窩中,閉眼假寐。君灕也閉目養神,偶然張開眼睛,和呂志德互相注視一眼。單人椅上,櫳蕙抱著自己的包包,不安地拿眼瞧著緊閉的病房大門。
大鐘指著八點正。雙扇大門打開,把白髮收進綠色手術帽中的年長醫師再次出現,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連呂依雲也驚醒了,Sadovskaia和林素玉更是立刻站了起來。
那醫師有點頹然的解下口罩,說道:「林小姐,請你有心理準備……宋女士想見你。」
看見醫師和隨後醫護人員的表情,在場人士都是聰明人,哪還不明白是甚麼回事。林素玉身子晃了晃,Sadovskaia連忙用力扶著她的肩和臂彎,穩住戀人和寶寶。
林素玉深深呼吸了幾口,竭力令聲音回復平時的鎮定:「謝謝你。Tarina,陪我進去,好嗎?」
「嗯。」Sadovskaia點頭,順手從林素玉手中接過寶寶。醫護人員推開雙扇大門,林素玉和Sadovskaia正要進去,卻被Smith警官擋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了,你們要進去,我必須陪同。」向醫師亮了亮警徽,Smith警官道。「宋女士是涉案的嫌疑人士,你們要與她對話,我必須在旁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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