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toya0809 于 2013-2-13 17:14 编辑
【六】
在照觉得日子会就这么平静的过下去的时候,一转眼,咲也到了上初中的年纪。
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五早晨,一家人一起吃早饭,然后姐妹俩上学,父母亲上班,似乎一切得一切都与平日没有任何不同,再普通不过了,除了…
“姐姐,我今天要早些出门,昨天没把数学练习册带回家只能早点去补了,就不和你一起去学校了。”
“开学时间还不长,咲,你一个人去不会迷路吧?要不…”
听到姐姐这么说,咲不禁有些脸红,急忙抢话道:“我有好好记路,不会迷路的!而且我昨天晚上发短信跟数绘说了,她说早上会来接我的。”
“哦。”数绘么?照迅速在那海量的脑信息中搜索了一番。 12岁的咲,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闹腾,安静了许多也懂事了许多,总是表现的温和而腼腆,与世无争又不失体贴,这样的性格使聚集在身边的朋友轻而易举的多了起来,其中关系最好的,便是同在一个小学,又一并升上同一初中的南浦数绘。
咦?晚上发短信?!妹妹晚上除了做作业、和家里人打麻将,居然还有闲工夫跟别人偷偷发短信?怎么看也只有睡前那段时间了吧!她们一直是这样的么?我怎么都完全不知道!在想到这些后,照大人明显的龙颜不悦了。
怎么感觉姐姐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啊,刚才急着辩解似乎打断姐姐说话了,姐姐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着??就在某咲胡乱的挠着自己的头发暗自懊恼的时候,门铃适时的响了起来。
一直专注于思考的咲被吓了一跳,急忙跑到沙发旁抓起书包,“姐姐,数绘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算了,反正也就一次,有个人陪着也放心点。其实本想说自己今天早点去学校也没关系,不过那孩子肯定会觉得又给自己添麻烦了吧。自家小妹这个性真是让人觉得又可爱又可气,自己,怎么会觉得她麻烦呢?要说多少次她才能明白啊!不过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扭转的,有机会问问她短信的事情倒是真的。
整理了一下面部的表情,以一副温柔大姐姐的形象将妹妹送到门口,挥挥手,准备关门。可在关门的一瞬间,照看到南浦牵着妹妹的手离开时的不经意的一个回眸,在对上自己的视线后,那原本清澈的瞳孔中骤然浮现出的挑衅,心中不由一寒,难道她…
惴惴不安了一整个上午后,照终于打定主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虽然初三和初一的放学时间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差,不过今天正好是周末,不用急着做作业的,下午放学还是亲自去接自家宝贝妹妹回家吧,让妹妹总和那个不知安了什么心的姓南浦的一起上下学,怎么说也不那么放心啊。
午休时间给妹妹打了个电话,让妹妹放学后就在学校后山上等,自己一弄完就过来接她。听到妹妹电话中的那雀跃的欢呼,想象妹妹这时一定一副忠犬的可爱模样,照大人顿感治愈,一上午的不安情绪一扫而空。
由于值日的关系,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加快了速度,但今天的照比平日还晚了半小时,等她到的时候妹妹已经躺在小山坡上睡着了。头顶的天空湛蓝而透明,苍穹下白云悠悠,淡淡的金辉洒在妹妹那纯净而白皙的皮肤上,为她披上一层金光,微抿着小嘴,可爱的不像话。
她的身边坐着南浦,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左手撑地,右手抬起到一个合适的角度,给她遮挡着刺眼的阳光,显然是陪着咲一起等自己。照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不禁想着,其实南浦她人也挺好的,这么不着痕迹的照顾着那天然的傻妹妹,平时应该也没少操心吧。早上那让人有些难以释怀的、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复杂眼神,果然是自己太多心了么?真是关心则乱啊关心则乱!
有些责怪自己的多心,脚上加快了步伐,耽误人家太久可不好呢,“Sa…”
这一声还未来得及叫出口,让她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南浦俯下身,动作并不快,缓缓拉近了她与咲之间的距离,眼神里充满了爱慕和宠溺,在两人距离约莫十公分的时候稍作停顿,继而继续向下欠身,最终吻上了妹妹的唇。
那个笨蛋居然还没有醒!照顿时有了一种炸毛的感觉,咲的初吻咲的初吻就这么被…脑中还在重复播放方才的画面处于严重的当机状态,动作却毫不含糊,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来到还忘情的望着自家妹妹傻笑的人旁边,一拳用力的挥过去,落在了那个始作俑者身上。
南浦被这一拳打得头有些发懵,本来探着的身子因失去平衡而坐在了地上,在看清了来人之后挑了挑眉,满不在乎的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照姐,你来了!”看着南浦那毫无愧色的表情,似鄙视,似了然,更似挑衅,照觉得自己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头顶,好像随时都会喷发出来一样。一把抓住南浦的衣服,将她从地上拎起,右手紧握成拳又欲挥过去。
这时咲已经醒了,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眼中满是戾气的姐姐好可怕,显然处于盛怒之中,数绘就任由姐姐这么拎着,满不在乎,却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思。“姐姐,你在干什么?”快速起身拉住了照的衣角。
“松手,今天我绝对不会原谅这家伙!”挥拳的同时左手一松,将南浦打出了足足有一米远。
“数绘,你没事吧!”咲跑过去扶起友人,看着她肿起的脸颊和嘴角的血渍,眼泪就这样唰唰的流了出来:“姐姐,你干嘛打她啊!”
看着妹妹眼里流出的泪花,照把拳头捏的咔咔直响,经过数秒的沉默才终于抑制住了继续揍南浦的冲动,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沙哑的说:“咲,你过来,跟我回家。”
“可是…”咲犹豫了。
“听到了没?”声音不似平日的温柔,还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很明显,我们的照大人现在很生气。“我叫你现在跟我回家。”
见咲还没有动,照踱步走了过去,咲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姐姐,好像周身都笼罩着一团黑气,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南浦身后躲了半步。
这个小动作当然没有逃过照的眼睛,顿时火气又上来了,强行拉过妹妹手,将她拖到自己身边来,二话不说就往校门口走,一路上步行的速度足足有平时的1.5倍。
另一方面,身材矮小的咲要跟上姐姐的速度显然很吃力,而对事情的起因一无所知的她心里心中自是非常委屈,又害怕又疑惑:自己应该只是睡了一小会,数绘怎么就和姐姐发生那么大的冲突?姐姐又是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再怎么说也不该出手打人吧!不过她现在可不敢问,只得就这么被姐姐拽着回家。
【七】
姐妹俩一踏进家门,宫永妈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大女儿脸色阴沉怒色匆匆,满脸的不爽;小女儿两眼泪汪汪,像极了受伤的小动物,眼中尽是委屈和害怕。
这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放学回来成了这样?母上大人皱了皱眉,开口问道:“照,你是不是欺负妹妹了?”
……
“问你呢,哑巴了?”
“我先回房了。”照不算温柔的松开妹妹的胳膊扬长而去,摔门的巨大声响引得咲浑身抖了一抖,宫永妈的眉头皱了又皱。
“小咲,你姐姐她这是在发什么神经?”在大女儿那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吃了瘪的宫永妈强压着心中的不快,决定先弄清理由再作打算。
被母亲这么一问,咲满腹的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眼泪汪汪的回答:“我完全不知道啊!今天放学之后我和数绘在学校后山等姐姐,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醒来之后就看到姐姐和数绘起了点冲突。”咲私心的没有告诉妈妈是自己的姐姐单方面把好友给揍了,发生冲突,这说法应该也不算撒谎吧?
发生了冲突了么?照这孩子也真是的,好歹也是姐姐啊,怎么可以跟妹妹的同学起冲突,真是荒唐。“小咲,你先去洗手,准备吃饭。”宫永妈没再追问下去,小女儿应该是真的不知道,陷入了沉思:虽然原因不明,但问题一定就出在小咲睡着的那段时间里。会是什么呢?
“那姐姐…”
“你别管,我来处理。”
大女儿这牛脾气随着年龄的增长是越养越大,看来还是平日里太纵容她了一点,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好事啊!想到这里宫永妈决定拿出家长的威严挫挫她的锐气,虎虎生风的走到大女儿房门前,朝里面吼道:“宫永照,你给我出来吃饭!”
“我不想吃。”
“不想吃也给我滚出来,在家里少给我摆个臭脸!”
听出了母亲的怒气,照很不情愿的打开门走了出来,别别扭扭的走到餐桌前,拿起筷子挑着,好半天过去了,饭压根就没怎么动。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站起来低声说:“我吃饱了。”
宫永妈看都没有看照一眼,“坐下,吃完。”继续埋头吃饭。
照从小对母亲就很敬畏,加之这次母亲难得的动怒,也不敢忤逆,只得又重新坐下,跟碗里的米饭做斗争,味如嚼蜡。
一顿饭吃的无比压抑,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只听得见筷子和碗盘磕碰的声音。最后还是咲先沉不住气了,哀求道:“姐姐,数绘到底怎么了?如果有什么得罪姐姐的地方,我替她向你道歉!求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不问你的好朋友做了什么还来质问我?替她道歉?凭什么?不接受!”照本来就一肚子火,听到妹妹这么护短的言辞,更是怒不可遏,无暇顾及母亲还坐在旁边,“啪”的把筷子一摔,将满腔怒火一口气吼了出来。
“可是…”咲一时间也想不出任何言辞来平息姐姐的怒火,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姐姐这种语气,心中的酸涩和满腹的委屈突破了临界点,只得耷拉着脑袋,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大颗大颗的滴落在桌上。
“你够了!”母亲看不过眼了,抬手一巴掌就向照的左脸挥过去。
照也没有躲的意思,事实上她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再怎么生南浦的气,再怎么口不择言也不该对妹妹恶言相向啊!其实咲她也没啥错的…顶多也就是个交友不慎外带毫无警觉…想到这里,方才被怒气冲昏的理智也重新回归大脑,脸微微一侧,闭上眼,等待着惩罚的来临。
咲敏锐的察觉了的母亲的意图,一把拉住了她:“妈妈, 别打姐姐,一定是咲不好,惹姐姐生气了。”顺势扑进了母亲怀里抱住,用自己隔开了母亲和姐姐之间的距离,转头朝另一边说:“姐姐,快走啊!等妈妈气消了再好好谈。”
宫永妈看着怀里红着眼一脸委屈还拼命维护着姐姐的小女儿,再看看另一边虽说表情依旧倔强但也不无悔意静候惩罚的大女儿,终是不忍,放下了手。
看到妹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和母亲因生气而有些胀红的脸,照万分后悔,心头的怒气顿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母亲,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弯腰90°深深鞠躬,5秒后才重新抬起身子来。
“晚上到我房里来,给我把事情的始末都说清楚。”
“好。”
*****
咚、咚、咚。
“进来吧。”
“母亲,对不起,惹您生气了。”
“不用一直道歉。说吧,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
照一五一十的讲出了下午接咲放学的全过程。
听着听着,宫永妈的表情变了几变,由起初的惊讶,到后来的了然,最后变得有些隐晦不明,让照完全看不出喜怒。
“小照,你想过没有,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南浦那个家伙,太过分了吧!趁咲睡着,居然…”
“那你为什么也在生小咲的气?”
“我没有。只是她也太傻气,太没有警觉了,怎么能跟那种人做朋友!”
“你明明就有。”
……
照认真的把事情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终于有了点头绪,颇有些心虚的瞄着母亲,懦懦的说:“南浦那个家伙做了那种事,看到咲还不知好歹的维护她,我…我控制不了自己,心里堵得慌。”
“这才是你生气的根本原因吧。看来,小照,你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其实你对小咲…”
“求您了,别说了。”
“就算我不说,事实还是摆在那里,你也骗不了自己的心。”母亲顿了顿接着说:“咲她还小,这种事情她现在不明白,所以你要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做。这样说可能对你有点残酷,但还是希望你能从长计议。”
“您的意思是…”
“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公司明年会把我暂时调到东京总部去工作,而你已经初三了,也是时候考虑下自己高中的报考志愿问题了。是和爸爸一起留在长野还是和我一起去东京,你自己拿主意。”
“谢谢您,我会认真考虑的。”
【八】
回到自己的房间,照没有开灯,留下一屋子的漆黑——这是一个适宜让人思考的环境,安静的寂寥,漆黑的纯粹,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有种与黑暗匹配的疲惫。
照觉得有些委屈,母亲的话无疑是在将军,说是让自己考虑,其实别无选择。冷静下来想,今天的事情,不过一个导火索而已,因为只要呆在咲的身边,看到陪在她身边的人不再只有自己,嫉妒就会不受控制的疯狂滋生,无法抑制自己的欲望,想要的越来越多,如果得不到,索性玉石俱焚。
姐妹血缘的羁绊,曾经让照那么庆幸能从咲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守在她左右,独享只属于她的天真,理所当然的宠着护着,那时的心情坦荡且轻松,而现在,这羁绊却让自己感到害怕——害怕分别后的每个日日夜夜,更害怕自己无处宣泄的感情,害怕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兜兜转转一大圈,生活中的一切又如自然规律般回到了它的起点,两个人从陌路,又走到了陌路。
照把拳头握的咔咔直响,以前自己拼命想要维护的美好却要由自己亲手来断送,真的是,很不甘心啊!她这才发觉生命中有些东西,真的是越想要就越抓不牢。好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好想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好想就这么一直无忧无虑的陪着她长大。
这么多年来,以姐姐这一真实的身份义正言辞的带着假面,对关乎妹妹的一切都事必躬亲,其实不过是满足自己的占有欲;纵使出发点再虚伪,喜欢妹妹呵护妹妹的心情却是真真切切的。在这真实中的虚假,虚假中的真实被自己的心灵识破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悔痛似在这个临界爆破阻隔,一泻千里,以燎原之势,成就不灭绝响。
Nobady asks to be born,but once he was born,he has no choice but to live on . No place to hide,and no way to escape .
*****
第二日,咲来到学校,看到好友的脸颊还肿的厉害,可见昨天姐姐出手显然是卯足了劲。伸手轻轻揉了揉,将她拉到一边,小声的问:“数绘,还疼不疼?你和我姐姐昨天下午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为什么要打你?”
“我已经没事了。原因的话,照姐没告诉你么?”其实南浦料想照也不会说,心想着就算我看到咲的睡脸情不自禁是我不对,不过也比她对咲的感情似乎要更加难以启齿,撕破脸的真实,谁都承受不起。
“没有,她什么都不肯说。”
“大概是因为,我和她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
“起初我还不确定,看到她的反应我确定了。而我只是想用行动告诉她,她并不是稳操胜券。”
?????
看着脑袋上挂着越来越多问号的咲,南浦摸摸她的头,笑了起来:“别想啦小笨蛋,现在我只能说这么多,有些事情,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又或许不明白更好。”
其实咲也没有心情追问下去。“姐姐有了喜欢的人…姐姐有了喜欢的人…”满脑都是回放这样一句话,顿时觉得有点失落:让一向温柔的姐姐变得这般盛气凌人的原来是她喜欢的人呀!这样的话,是不是以后姐姐就不再喜欢自己了?答应过要一直陪着自己的承诺是不是也就不算数了?
这一整天都这么浑浑噩噩过着,上课也完全没心思听讲,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草稿本上写满了姐姐的名字。心虚的左右看了看,默默撕掉那一页,揉成团,心情也像这张皱巴巴的纸一样,再也舒展不开来。
*****
宫永照和宫永咲年纪虽小,但麻将天赋异禀,实力不俗,但麻将的风格和对麻将的求胜欲却截然不同。宫永照是进攻派的典型,一般是通过一两局观察对手的情况,摸清对手的牌风和特点后便展开攻势,步步为营,点数越胡越大,可以从30符1番的1000点最小胡一直攀升到32000点的国士无双役满。而宫永咲则是喜好快乐麻将,打牌时总是乐在其中,虽说对岭上牌有非同常人的直觉,每每开杠,十之八九都能岭上开花,但在对局中总是点到为止,从来不胡役满牌,即使成型也会默默拆掉,完全不在乎对局的胜负。
宫永家每周都会进行一两次家族麻将,但凡是麻将就一定会有个胜负。为勾起小女儿的争胜心,宫永父母商量后规定了在家族麻将中落败者没有点心吃。
这可让小咲着实伤了一番脑筋为难了好一阵,当然俗话说得好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实战演练,她对点数的计算炉火纯青,已习得一手正负零的绝技——无论终局之前是领先还是落后,离目标点数相差多少,都能在最后一局中力挽狂澜,将分数控制在不输不赢的范畴里。
不料她这一打牌习惯,却成了姐妹分开的“导火索”。
打定了主意的照在这次牌局中并没有全力进攻,静观局势发展。南三局终了,点数情况为宫永妈暂时排在首位,32600点,咲紧随其后,24500点,照位列第三,24200点,几次想和大胡却不幸立直点炮的宫永爸以18700点居末席。进入南四局,这次是咲的门前清混一色听牌,1223346799P,西西西,胡5、8P,能点和的话就是5200点,正好±0。一旬内,宫永妈打出5P,照打出赤5P,咲都没有胡牌,因为如果胡掉妈妈打出的5P的话就会逆转成为第一名而追加点数,而胡姐姐打出的赤5P的话顺位虽然没有问题,却会右40符3番的5200点变成40符4番8000点满贯而无法达成±0。
她还真不胡?这样的话…“立直!”照扔出了立直棒,场上增加了1000点,想达成±0就必须由现在40符3番的手牌改成70符2番。小咲,你能做到么?
“杠!(西风暗杠)岭上开花!1200/2300。”
看着咲自信的翻过手牌,照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随即迅速收了起来,抬手往麻将桌上猛的一拍,“你什么意思?刚才的5P就能胡的吧!瞧不起人么?”
“我只是…”
“赢不起的人没有资格当我宫永照的妹妹!”
“姐姐…”
“真是难以忍受跟你这种人一起打牌,无聊透顶!有件事我要通知你一声,明天我就会跟母亲一起去东京,那里才会有我所需要的麻将,我需要的是和强手对决,而你不够这个资格!”
照说完这些话后一阵沉默,咲足足用了半分钟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姐姐的意思是…你要走?”
“是。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忍你很久了,我受够了!”
“可是姐姐…”
“别喊我姐姐,我没有妹妹!”
*****
关上房门收拾行李,除了些日常换洗的衣服和必备的工具书,照只带走了一本相册,这是她们十多年在一起的证据,即使要到东京去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但惟独这段回忆,她不想失去。
第二天早上,照便拖着行李走出来,临走之前最后看了眼自己的房间,这间小屋里有她太多太多的回忆,深深的吸一口室内的空气,然后轻轻的关上门,关上了一段过往,落锁,也锁住了一桩心事。
走到大门口,咲从背后抱住她,哭喊着:“姐姐,你不要走!你不喜欢我打麻将打正负零,我就再也不打了,你不喜欢我和南浦一起玩,我以后会和她保持距离。只要你开口说,我都会改!求你不要走!”
“那我说你以后不要喊我姐姐你也会照做么?”挣脱妹妹的束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居住了十多年的家。原来转身就走是这么简单,可以不用管那个人的表情如何——反正也看不到了,可以不用担心自己脸上的表情被那个人看到。照知道自己哭了,很丢脸在转身之后,不受控制的,在大街上流泪了。
转身的当口,宫永妈发现她大小两个女儿眼中的神采竟然出奇的相似,一种很深很深的悲恸与无助,像霎时间燃起的一团火焰,又瞬间熄灭,隐隐的,胸口感到了一股一触即发的哀戚。
天空中下起了雨,似为这对姐妹的分离而哭泣。照随母亲一起坐上计程车,刚才妹妹哭的撕心裂肺,那样拼命的挽留,她怕自己再多停留一会就会动摇,胸中的难过就会决堤,只能说着那般残忍的话推开她。其实起码,要好好的对她说句再见或是道句珍重吧。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说什么都没用了。人总是在后悔,想要补救,却从来都不会在事发前就好好的想一想,要怎么做才能在后悔之前扼杀日后后悔的可能。
车外雨已经越下越大,滂沱大雨夹裹着湿漉漉的地气,在肆意回旋。雨帘狂暴地坠落,那么执拗,那么平稳,连接着白茫茫一片的天地。天空中怎么能积攒这么多水分呢?到底要积攒多久,才能这么不要命的倾泻一回?
邻居们都对于这对姐妹突然的分道扬镳很是诧异,这从侧面说明一个事实:宫永照和宫永咲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让每个人都未能想到她们会在某一日突然天各一方,在人群中断了联系。这很可笑,却也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