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ch10.そこで眠っているのは(長眠在那的人)

我一邊搜尋著腦袋深處的記憶，一邊照著印象在通往目的地的道路上前進著。

因為以前沒怎麼去過，加上又過了許多年，不知道有沒有走對路讓我非常不安。

不過在徬徨地走了一陣子後終於找到了標誌著目的地的看板。

依照上面的指示前進，才終於到達了我的目的地。

――這裡是，清冷的墓地。

「如果有的話，大概就是在這裡吧」

張望著四周，搜索那個我在尋找的東西。

順著方向一個個確認時，終於發現了某塊墓碑上雕刻著令我熟悉的名字。

我蹲下身，仔細地讀著墓碑上雕刻的文字。

………似乎就是這個沒有搞錯呢。

（這種情況該怎麼說呢…感覺好奇怪阿.........）

伸出手指摸了摸上面刻著的文字，我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一陣吹來的風將生長在墓地周圍的樹木搖曳地沙沙作響。

「阿咧？」

突然發現墓前擺放著供奉用的花卉。

這些美麗盛開的花朵看不出一點即將枯萎的跡象，看來是不久前才被放在這裡的。

雖然不清楚是這邊的住持整理的、還是誰來參拜時一起帶過來的，都讓我不勝感謝。

而且不管是墓的周圍還是墓本身，都被來人打掃得很乾淨...。

「……我參拜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因為覺得自己做這件事情很可笑，結果我還是什麼都沒做，只是默默地看著墓碑。

這個墓地似乎就只有我在，四周安靜地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

「真的已經死了阿、我」

看著刻在墓碑上那屬於過去的我的名字，重新體會到自己從這世上消失過的事實。

即使如此，做夢也沒想到會像現在這樣看著自己的墓碑。

用這種方式確認自己已經死過一次的事實，雖然有點難受，但受到的衝擊卻沒有想像中來的大。

可能是因為來到這小鎮後連續受到的驚嚇，讓我多少有些適應、不再那麼容易動搖了吧。

我已經作為早瀨日向重生在這個人世間，所以死去的那個不是我。

只是，擁有那些記憶的我，也是『我』。

（為什麼，要讓我留有前世的記憶被生下來呢）

而且死亡和轉生的時間還不超過一年。

一般來說，印象中漫畫裡面的轉生都是幾百年以後之類的吧。

（大概就是所謂神的惡作劇吧～）

不過也多虧如此，我才能再次遇上那個最令我珍惜的人。

在有她生活的世界裡，我卻作為其他人生活著。

（但是――）

我閉上眼睛，思考著關於那個人的事情。

一段時間後我睜開了眼睛，正當我打算回家而轉過身時，肩膀被人拍了下。

「嗚哇！」

「午安。妳好像是樁的朋友、小日向…對吧」

「是、是的」

「妳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的視線移向我剛才一直盯著看的墓碑上。

嗚哇，這情況好像非常不妙阿！

「小日向，妳剛才為什麼祭拜我姊姊的墓呢？」

「……………」

姊姊、嗎。明明以前都很可愛地用“姊結”稱呼我的...。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我應該怎麼回答她阿！

完全想不到適合的理由結果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讓站在墓前的瑠美露出了疑惑的笑容。

「和姊姊認識…也沒這可能呢。因為小日向出生時，姊姊已經不在了」

她將手上的花放到墓前、然後合起雙手。

偷偷地看著她悲傷的側臉，讓我覺得自己更不應該待在這個地方了。

「對、對不起」

再也無法承受的罪惡感，讓我道歉的話脫口而出。

「…為什麼要道歉？」

「阿！？不是、呃、其實是剛才看到墓旁邊的石頭上有隻鍬形蟲，想要抓牠才走到這邊來。所以，這樣應該很不禮貌吧，才說了對不起」

超爛的藉口。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妳不用太在意喔。姊姊是那種不介意小細節的人，所以會笑著原諒妳吧」

「這樣啊......不會介意、就好了」

現在這時節有鍬形蟲可以抓嗎？

我這麼想著，一邊也為成功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而鬆了一口氣。

瑠美又再次合起手掌然後看向墓碑。

「我想妳應該也已經知道了，這個墓，是我姊姊的。她去世後，也已經過了十六年了呢......」

「…………………」

片刻後她分開了合在一起的手掌，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墓碑。

......就像以前的我，安慰哭泣的她一樣。

「是個時常在笑的人，看到有困難的人一定會去扶一把，很溫柔很溫柔……真的最喜歡了」

我什麼都沒有說，就只是沈默地站著。

看到我的樣子，她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對不起，突然對妳說這些」

「不會......但是我想，妳姊姊一定會很高興的」

「誒？」

那個總是非常黏我、整天姊結姊結叫著的愛哭鬼妹妹，已經長大成這麼漂亮且令人欣賞的女性了。

「沒有其他意思。那麼，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一下……呀！」

「！？」

細微的悲鳴聲讓我回過頭看向她。

「瑠美......唔哇ーー！？」

「呀阿！！？」

在瑠美即將跌倒的千鈞一髮之際我抓住她的衣服，將她拉向自己的方向一把抱住，

但果然身高已經比我高的她根本無法像小時候那樣抱，結果衝力讓兩人一起摔倒在地。

啊啊，這種結果，還真丟臉阿。

「痛痛痛，妳.........沒事吧？」

「哇，對、對不起！！」

眼前是我把瑠美壓倒在地的狀況，於是我慌忙地從瑠美身上退開。

瑠美站起身後伸出手幫我拍乾淨我衣服上的泥土。

「對不起，我沒有好好抓住......」

「沒關係，妳剛才是想要幫我對吧？謝謝妳」

以前明明都能抓穩要摔倒的瑠美，沒想到現在居然反過來給她添麻煩了。

（雖然、已經不是姊姊了）

我看了看現在自己的樣子，自嘲的想著。

不過，瑠美似乎還留有以前在什麼都沒有的地方也可以摔倒的特點。

這令人懷念的特點讓我勾起了嘴角。

「有沒有哪裡受傷了......？」

「沒事......嗚」

「…………………」

「真的什麼都沒有」

「………讓我看一下妳的膝蓋」

「不要啦......會害羞......嗚」

「讓．我．看．看！！」

雖然我嚴正拒絕但她還是強迫地捲起了我的褲管、然後凝視我的膝蓋處。

那裡因為磨到路面所以從傷口滲出的血液染紅了膝蓋。

傷口因為接觸到空氣讓我感到陣陣刺痛。

「這不是受傷了嗎！？」

「這種隨便用口水塗一下就會自己好了」

「不行啦，不清洗消毒的話......跟我來下」

「阿」

是想起什麼了嗎？她突然抓起我的手似乎打算帶我去哪裡的樣子。

「是要帶我去哪裡嗎…痛」

「阿，很痛吧？要不要我背妳？」

「沒關係我自己走就行」

如果被她背著走的話那真是羞恥到無地自容了，所以我努力挺直腰身。

她帶著我離開墓園區走沒多久，四周的景色越走越覺得熟悉。

......有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就這樣走了一段路後，證實了我的預感果然沒錯。

瑠美走到一戶人家的門前時停了下來，我也跟著她停下了腳步。

看來這裡就是她的目的地了。

「這裡是......」

「我家喔」

啊啊，果然。

一盆盆被細心種植的花卉、熟悉的屋子、刻著「赤口」的姓名牌……全部都讓我好懷念。

那件事之後已經過了許多年，感覺這裡卻沒什麼變化。

流逝的時間帶走太多東西，只有這個家被保留下來似的。

「進來吧，不用客氣了！妳的膝蓋要趕快消毒才行」

「……那我打擾了」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慢吞吞地走進了玄關中。

「我去找下急救箱，妳就隨意找地方坐吧」

「好的」

她說完話後走進了房間，於是我也照她說的找了個地方坐下。

空間裡滿是令我懷念的味道，讓我的眼淚不聽使喚地順著眼角流了下來，趕緊抓起衣角擦了擦。

屋子裡似乎除了我們沒有其他人在。

這個時間爸爸應該還在工作，而媽媽可能出門了吧。

環顧周圍後發現凹間的壁畫下擺放了我的遺照，而我不自覺地移開了視線。

「久等了。把腳伸出來我幫妳消毒」

「要脫掉、嗎？」

「不用脫也可以。把褲管捲起來就行了」

照她說的我把褲管往上捲到露出膝蓋後，還來不及多想消毒水瞬間就滴到了我的傷口上。

「嗚！」

傷口處被利落地塗上消毒水，像電流在亂竄似地一陣陣抽痛著。

等下、藥水好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藥水量絕對倒太多了！

「痛、等下、好痛、好痛！」

「再忍耐一下喔」

她擦了擦我傷口上的藥水，然後拿了個比我傷口大上很多的OK蹦貼上。

「好了，結束」

「唔......謝謝妳」

「不用客氣」

我把褲管捲回去後站了起來。

因為OK蹦隔著傷口的關係感覺不太到疼痛，這樣似乎可以很自然地走路。

「恩？」

突然注意桌上放的一張紙而定眼看了下，發現是張考試的測驗卷。

「啊啊，那個是去年的考試問題。別看我這樣，我可是老師呢」

「誒」

――――――我長大以後，想要當學校老師！

以前，曾問過瑠美長大以後的夢想是什麼，她回答我想成為學校的老師。

這樣啊～那一定要認真學習喔～

感覺有過這樣的對話。

以為只是小孩子的夢想，沒想到這孩子真的努力實現了。

「………小日向？」

「………………」

妳很努力喔、好厲害呢

好想這樣稱讚她。

好想摸摸她的頭。

但是『我』無法這樣做。

沒有資格。

因為是『我』所以不行。

放下了舉到半途才驚覺無處可去的手，使勁地緊握住拳頭。

「剛才說成為老師，是小時候就有的夢想嗎？」

「阿、恩。是這樣沒錯」

「這樣啊」

――――妳很努力呢。

因為無法說出口，所以至少在心裡也好，想這麼對她說。

「……我差不多該回家了。謝謝妳幫我上藥處理傷口」

「一個人回的去嗎？」

「不是小孩子了，一個人沒問題的。」

雖然我對瑠美來說怎麼看都是小孩，但一想到被她當成小朋友看待就覺得有種複雜感。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這邊的路要怎麼走嗎？小日向，才剛搬來這小鎮對吧？」

「……我知道。剛才去墓地前在附近稍微迷路而找了一下，對這邊的路還蠻有把握的。」

咧嘴一笑對她豎起大拇指表示沒問題。

「唔、還是很擔心吶ー」

看來產生反效果了。

雖然她為我擔心讓我很高興，但再這樣丟臉下去的話我都要沒臉見自己了。

「真的沒問題」

「我知道了，那回去路上要小心喔」

「好～，那麼打擾妳了」

*

「呼嗚嗚嗚嗚～～……」

我離開那間房子走了一段路後，停下腳步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搬到這個小鎮才沒幾天就進去那個家，讓我莫名增加了許多疲憊感。

可惡啊，如果能讓我有多點心理準備的時間就好了。

但是，我以為沒有機會再進去那個家裡了，所以這次的突發事件，也讓我有些竊喜呢。

只是爸媽都剛好不在家不曉得算幸運還是不幸。

「好累阿」

大概是身邊沒人的關係吧，鬆了一口氣後延綿不絕的疲憊感接踵而來。

今天發生的事情塞滿了我整個腦袋和心臟，所以還是趕快回家休息吧。

つづ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