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标题

作者:凌雪
更新时间:2013-03-03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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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晚上7點,市中心的中高級住宅大樓10樓,黎葒獨住的單位。


白飯配生菜蕃茄沙拉以及九層塔炒蛋的晚飯已經吃完。傍晚在菜市場看見了廣西運來的韭菜。今年兩廣地氣暖,時令早了些。


春天的韭菜,有種別的季節都沒有的香氣,是最佳的時令蔬菜。


明天便帶些回去,和雞蛋同炒,請藍藍吃吧。


手提電腦擱在客廳角落的書桌上,Skype開著,人們上上下下。有些人丟離線訊息過來,或問候近況、或提供一些大大小小的情報。


黎葒只是看了電腦屏幕一眼,不打開視窗、也不回覆。


現在她的Skype是離示為離線狀態。就算是素玉和Ana,也看不到她其實上了線,在默默看著一切。


她也需要一點時間,好好獨處,沉澱思緒。


今天早上,藍藍的表現出乎意料的好。幾句說話,就令久經歷練的梁副導打開了心防,自然而然地開始暢談。藍藍自然地把她們擬好的問題都問出來,也得到梁副導積極的回應。梁副導還主動引介了君灕,藍藍連開口探詢也省回。君灕跟藍藍同樣很談得來,除了她們想好的問題外,還問了一些更深入的問題,都是藍藍臨時起意的,但都相當精僻,令報導更有深度。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記者。


黑而帶點藍色的雙眸,溫柔親切的微笑,讓人不知不覺地放柔了,對著她暢所欲言。那不只是技巧純熟、性格開朗那麼簡單。那是一種很自然的氣圍,打開他人的心牆,令人放鬆下來。


那是天份,不是任何人學得來的。


黎葒呼了口氣。她自己完全是另一種風格。她本身就是退役國家級運動員,和受訪對象有著一樣的氣味。她公事公辦、禮貌圓熟、謹守分制,以這種平靜而帶點距離的中立態度,來取得運動員和教練員們的信任。


像藍藍那樣,自然而然地與別人像聊天一樣,不知不覺地接受了她的訪問;這種事情,她自問做不到。


這麼開朗、優秀又美麗的人。


黎葒輕笑,自己好像很容易被這種人給吸引注意力的樣子。


像Ana,便也是個開朗的人。


她抬頭,望向水松木板上釘著的,自己和Ana在瑞士洛桑國際排協年終大會時的合照。


如此亮麗地笑著的Ana Spencer。巴西隊的主力主攻手、效力國家隊十一年、擔任正選八年的排壇長青樹。


曾幾何時,很想與其對戰、很想被其注視、很想與其再接近一點的對象。


而她們,真的也曾二度一起站在世界頂峰。


Ana Spencer,四屆『世界第一主攻』。


在2017、2018兩屆,是自己和她並肩……


黎葒深呼吸一下,肩傷的扯痛紓緩了些。


Ana,也是如此開朗圓熟的人。像那樣的人,可能比自己還要適合當記者吧。只可惜她志不在此,反而對作育英才比較有興趣而已。


彷彿聽說Ana退役後想要做些培養、提高年青排球手苗子的工作,但暫時仍未有機會與她詳談。『世界第一主攻』退役後的去向,大概是全世界的球迷也會有興趣知道的事吧。


Skype上,Ana是離線的。Email信箱也沒有她寄來的回覆。


巴西此刻是早上8點吧?Ana或許才剛起床,在準備開始冬訓一天的緊張流程吧。


而自己,也已經退役快兩年了。


如果Ana上線,傳Skype訊息來;即使自己調成了顯示為離線狀態,也會立刻回覆她的。


因為,在國際排球圈子中打了那麼多年呀……場上酣暢對戰、場下惺惺相惜,是很好的朋友了。


雖然自己退役、當了記者,她還是很樂意與自己有私交、也願意接受專訪、也願意把很多小道情報與自己分享。


因為是認識了十年以上的好朋友呀……


因為,是好朋友。


黎葒閉了閉眼睛。


Ana就是這麼一個光風霽月、熱情又有義氣的人呀。


美麗得觸動了自己的心,那樣子的人。


有Ana、有素玉。現在,也有了藍藍。


但,三個人都有點微妙的不同。


上午自己得以無意中『採訪』了素玉,這樣便不用再約時間出來、或在Skype訪問了。又可以和故人無拘無束地談話,關心一下近況。一切都很好、氣氛也很自然,自己也放鬆了下來,直到藍藍訪問完君灕和梁副導回來,自己從藍藍眼中看見了一些陌生又熟悉的東西。


那種茫然、不解,但又了然,又帶點隱約的悲哀的目光。


為甚麼,一觸上那泓黛藍色的眸光,自己就不由自主地焦躁起來?


心中只剩下一種衝動,她必須解釋清楚才行。對素玉的想法;和素玉共享了某個秘密、因此情同姊妹的關係,她必須解釋清楚給藍藍聽。她不能被藍藍誤會……


不能,被這麼溫柔乾淨的藍藍,誤會自己對以前國家隊的後輩,抱有某種問題感覺。


唔,一定是這樣的。如果被藍藍誤會了自己和素玉有問題關係,讓她以為自己對後輩出手,便會摧毀到現在為止,她們建立的這份信任。


這份拍檔、同事、前後輩……朋友,的信任。


一定是這樣沒錯。


黎葒有點搖晃地站了起來,右手拿了杯子,到廚房去添水。


其實自己早就知道,她不能接受任何男人稍稍接近她,更遑論談戀愛或甚麼的了。


是甚麼時候開始的呢?是目睹父母各自發展問題關係的時候嗎?還是在他們醜陋地談判離婚、把自己踢給年邁的曾祖母的時候?還是在法庭判罰並正式催繳後,才乖乖地在自己的銀行戶口匯上生活費的時候?


她是在17歲的時候正式進入國家隊的。高中二年級的下學期開始,以及整個三年級,亦因此在神川市渡過,就讀的是南陵女高。


中學的時候,唸的是成都市的市立女校。直到自己在2008年入選中國國家U-16青年軍,那時的學校才驚覺到自己的所謂『價值』,因而出手干涉,阻止了那班同學和學姊們對自己的欺凌。


那時她只覺得那班人十分無聊。只要不傷到身體、不影響自己打排球,女生的這些小事,她可以忍耐。不過為免被她們得寸進尺,自己也築起了一些藩籬,不讓她們有機會乘虛而入,進一步欺凌自己。


曾祖母已經年邁,不想她擔心。自己從小學五年級開始便不斷拔高,身形高挑突出,反而令那班人不敢對自己訴諸暴力,只敢做些小動作。反正只要忍耐、只要收回對大家的信任,每天下課到了排球隊,就可以盡情打球,不用理會這些令人煩心的事。


到了高中,身為U-16青年軍的她,理所當然地被當成珍貴的苗子,被延攬進校隊。那三個學期(其中有些時間去了U-20青年軍集訓和比賽),她心理上不太能適應男同學對自己的接近。


一般同學的相處,她是可以接受的;但她實在不明白。自己長得那麼高(183cm),比大部份男同學還要高;又不愛說話,天天跑去練排球,也不活躍參加班上的活動和聊天圈子。她完全弄不懂,為甚麼還會有男同學對她有興趣。


正常男人看到自己在場上扣殺的樣子,都會有脅迫感,感到她不是個容易弄上手的對象吧?


網子對面對手的顫慄,還有隊友有時也會有的那種顫慄,她是十分清楚的。


她便是這樣子的人。她想變得更強,自己的才華和努力也讓她得償所願。她不妄求誰會喜歡自己;有時讓人害怕,比讓人喜歡,更能活得自在。


在排球校隊、在中國青年軍和國家隊、在南陵女子高中,可以稍稍鬆一口氣。


她以為可以稍稍鬆一口氣,直到2016年,國家隊在奧運會的慘敗;然後是教練員大地震、隊伍半重組;然後是那低迷的兩年,直到一直醞釀的那些問題關係和問題事件,一次過爆發出來……


那種問題關係,傷害了中國國家隊,連累了隊友,還連累了素玉。


所以才說,男女同隊是問題的根源,呀不,男人身處都是女子的隊伍中,才是問題的根源啊。


或許,只有像一般職場那樣,又或是像《國際體育在線》這樣相對時間、工作方式自由,拍檔方式又較鬆散,大家可以維持舒服距離,不用追求身心極限的職場,才適合男女共事吧?


又或許,那是因為,她本來就無法接受任何人稍稍接近她吧。


隨著歲月的流逝,閱歷漸豐,才在眾多喜怒哀樂的衝擊下,稍稍回復了對溫柔的觸覺,稍稍打開了心扉,讓特別的人進來。


例如Ana、例如已經傷重退役的Natalia、例如素玉、例如如此尊重又關心她的,以龍教練為首的國家隊隊友們。


又或是總編的初蕾、或是唐紫、或是黃琴,這些交情比較好的同事,她也會在一角默默的關心著。


在職場上,沒有像國家隊那麼多的情緒起伏、那麼多身心被推到極限的心理反應。大家都沒甚麼事,可以相忘於江湖,可以在保持一定距離的情況下,安靜過活。


她也只想安靜過活而已。


不想被人打擾、不想牽涉進那些爭名爭利的勾心鬥角之中;把自己的傾向、把自己內心真正的喜惡收藏起來,安靜地在這世界佔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間,安靜渡日。


安靜地教導、帶起藍藍;安靜地在這樣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守護曾救贖過她的重要地方、守護讓她思念多年的人。


藍藍,這麼溫柔、優秀、乾淨的藍藍。


如果可以,真不想這樣的事情,染污了那抹純淨柔和的藍。


如黑夜一般,溫柔包裹著自己的深藍。


藍藍的手,這麼小,又這麼溫暖。


那些傷痕,和她見慣的排球隊隊友的手,一模一樣……


踏入三月了。還有一星期,女排壇的冬訓就會結束。Ana會從巴西返回意大利準備VC Modena春訓、素玉也會開始召喚神大校隊和Blue-Moon的人來練球。


而自己,則會和藍藍暫時離開排球壇一會,一起去英國,採訪羽毛球全英賽。


在此之前,她會把男、女排項目的小新聞組成小格花絮。學界賽的部份,便選用神川大學體育部招聘主教練公告的網上連結、以及北體大決定分拆本科生和研究生隊的教練公開聲明,這兩條較重要又不知如何分類的情報吧。


左手輕扶右手手肘,黎葒窩在坐墊上,閉上眼睛,把電腦屏幕上Skype的煩囂,給暫時拋諸腦後。


**************************


2022年全英羽毛球公開錦標賽,在三月初的英國伯明翰舉行。伯明翰從1994年開始便是全英賽的舉辦地點,這個由1899年延續至今的賽事,是國際體育界其中一個歷史最悠久的比賽,雖然現在是超級系列賽的其中一站,但在國際羽毛球圈子中仍有特殊的地位。


黎葒和湛藍在三月初的伯明翰市聖伯納商務旅館落腳,現場採訪賽事。


作為國際羽毛球壇全年12大超級系列賽之一,全英賽備受世界體育傳媒重視。ESPN、香港收費電視台NOW TV、央視體育台、丹麥國家電視台、英國BBC體育台等擁有賽事直播權的電視台也派出採訪隊,其中NOW TV更派出由專業體育記者、以及前香港羽隊成員的評述員組成的隊伍,前來進行現場連線採訪,一色黑橘相間的風衣,陣容十分鼎盛。


分別揹著單反照相機和平板電腦,黎葒和湛藍穿著《國際體育在線》白、水藍相間的風衣,掛著記者證,手牽手來到伯明翰國際室內體育館。


2021年三月,黎葒曾跟小徐和桑碧來過伯明翰採訪全英賽,這次是第二次前來。湛藍卻是進入職場後第一次正式現場採訪賽事。黎葒從下機開始,便一直牽著湛藍的手,帶著她去旅館落腳、吃飯、領取記者證等物資,以及現在終於來到現場進行拍照和採訪工作。


黎葒看了看還沒有多少人的記者預留席,穩了穩揹著平板電腦的包包。


必須保護藍藍才行;一這樣想,便會牽起藍藍的手,帶著她前進、找路、用英語和當地人溝通。


雖說藍藍的英國腔英語說得流利,一時連黎葒自己也以為藍藍是英國本土的人了;但畢竟人生路不熟,藍藍看起來又一副柔弱的乖乖女樣子,也是必須保護的。


記者預留席,黎葒和湛藍找到適合她們身高的有利位置坐下。


偷眼看著旁邊一堆黑橘二色風衣的中國、外國籍男女,湛藍嚥了嚥口水:「葒,這樣我們夠NOW TV搶嗎?」


「放心,大隊有大隊的做法,像我們也有小組滲透的做法。」黎葒道。「而且我們還有小碧不是嗎?我們沒有像他們那樣必須現場直播的壓力,即使現場訪問做不到,之後還可以拜託小碧在宿舍訪問隊員,或幫我們安排線上傳訊採訪也可以。照片用官方照,或我們現在拍的照片也行,我們也不用每個人也和他們爭。」


「是。」湛藍點頭。葒果然經驗豐富,跟著她做準沒錯。


「好吧,現在好好拍照和紀錄現場狀況吧。」黎葒笑了笑,摸摸湛藍的頭,從包裏取出自己的單反相機,接上長砲鏡頭。


全英賽的第一天,男、女子單打;男、女、混合雙打也有比賽,在伯明翰的國際室內體育館,分割成8個的羽毛球賽場上舉行。球員通道和記者通道以腰身高度的圍板隔開,動線相當合理,是經歷時間考驗的安排,每年全英賽也是同一安排。


在場記者很多都是識途老馬,NOW TV的人裏似乎也有這樣的老資格,在沒多少世界一級球手的第一圈比賽途中,全隊採訪隊聚在記者席一角,以廣東話商議著甚麼。


湛藍豎起耳朵,聽著他們以廣東話安排賽後採訪的人選。


「他們說了甚麼?」黎葒手上打字不停,問道。


「他們派了前港隊的採訪員到下頭卡位,目標是高玲華。」湛藍道。


黎葒點頭。前世界第一選手、上屆全英賽女單冠軍高玲華腿傷傷癒復出,世界排名雖然跌到第四,但仍是中國國家隊的明星級選手。去年冬休時又傳出她和世界排名第一的男選手趙旻軒發生姊弟戀的緋聞,更成為各大體育媒體的寵兒。


不過,報導未經證實的緋聞(運動員主動提起又或已經得到證實的公開情史除外),向來不是《國際體育在線》的路向,她亦志不在此。


「小碧和新混雙拍檔柳揚飛會在2號場打第一圈賽事,要訪問他們嗎?」湛藍問道。「他們今年才是第一年拍檔,相比起世界排名第一的鄭蕙、李成輝組合、印尼的張偉麗、素丹洛組合和英國的Bentley兄妹,他們的知名度還是未夠火候,但我想中國球迷會對他們的新組合有興趣。」


黎葒想了想,還是搖頭:「不了,雖說其實小碧去年和王冀拆夥,其實也有些內情;但小碧自己的事,叫小碧自己斟酌該說多少、自己寫回就好了。這次下場採訪的只有我倆,不能花時間在小碧身上了。嗯……對了,男單項目的出場序給我看看。」


湛藍以平板電腦叫出今天出場序。


「今天頭號種子趙文軒果然輪空。怪不得大家都在留意高玲華……」黎葒偷眼看了看身畔的意大利媒體二人組合;她們也正以意大利語高速商議截下高玲華訪問的事。「好吧,待會藍藍來試試看截下程瑋好了。」


「程瑋?」湛藍一呆,「世界排名第九的那位新人?」


「對。今年若不是小李有傷,也輪不到他打全英賽。」黎葒道。李應武是世界排名第二的男選手,因左腕疲勞骨折,去年12月動了手術;在醫院裏的直擊報導還是黎葒自己親自連線訪問和寫稿的。現在他還在復健過程中,中國國家隊便派了程瑋來打這全英賽。「照理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高玲華的事身上,應該不會留意到小李傷出、程瑋補上的事情才對。這是個有趣的點,可以挖掘。」


「是。」湛藍點頭。程瑋是2001年出生的年輕球手,比湛藍自己還小一年。他近年大多參與一些較小型的國際賽,亦是近兩年中國國家隊在團體錦標賽如湯姆斯盃、蘇迪曼盃等的中堅,一點點的也累積了世界排名第九的積分。不過像全英賽這樣具歷史意義的大賽,他還是第一年參加。


在得知自己要採訪全英賽時,湛藍已經下了死苦功鑽研國際羽毛球壇的一切。現在儼然已成了半個專家;對近幾年的有名選手也是瞭如指掌。


她跟隨的是葒,絕不能扯葒的後腿,必須成為她的得力助手才行。


「如果情況容許,我來截一下丹麥的Stefen Jorgenson。」黎葒道。「今年他也有參加混雙賽事……這種打了十幾年男單項目的傢伙突然跑去兼打混雙,一定發生了甚麼事。唔,藍藍,我和他在2016年奧運會時已經認識,有些交情,而且他……嗯,就是不太擅長應付女記者的提問。他由我親自處理吧。」


湛藍側了側頭,但葒不也是女性嗎?


「他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女人過。」黎葒苦笑。「這麼說吧,我在他眼中是沒有性別的。不過藍藍不一樣,你那麼可愛……嗯,不說了。總之他不輕易回答記者問題,因為我和他識於微時,他才比較看得起我而已。你來負責程瑋那邊吧?反正黃導認得你,不會為難你的。」


『可愛』……湛藍的臉紅了一下,以點頭動作掩飾。「好。」


看著黎葒又開始記筆記,不時操作以三腳架固定的單反相機拍照;湛藍呼了口氣,也繼續以桌上的小型電視,觀看女雙項目第一圈的近鏡播映。


葒對羽毛球項目真是熟得不得了,完全不像是去年全英賽開始才被臨時拉伕來幫忙徐先生,而是像一輩子也在跟這項運動似的。


怪不得葒可以在徐先生過世後,一力擔起羽毛球項目一半報導的重責。


當然這樣兼項多樣,葒也好像會很辛苦……這樣子操勞,肩的負擔會加重吧?


自己也要更加努力才行,這樣才能跟上葒的腳步、為葒分憂。


第一圈的比賽較為強弱懸殊,很快便結束。黎葒帶著湛藍收拾東西,互相握了握對方的手,準備時間一到便下去記者走道那位卡位;就像以前在排球賽中發球之前的一刻,緊牽著對方的手,等候走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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