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标题

作者:凌雪
更新时间:2013-03-08 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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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菖區Dreams練習場距離蔓區大約20分鐘車程;入夜後馬路上車子變少,車程可以更快。但Sadosvkaia開車一向小心,鄰座又有心愛的人在,車速仍然維持像平時一樣。


在沒有一輛車的寧靜十字路口,Sadovskaia仍然在紅燈前規矩的停下,趁這空隙,以操縱排檔的右手握了握林素玉的左手。


「嗯?」林素玉睜開眼來,轉頭對Sadovskaia微笑。


「素,累了嗎?」Sadovskaia問道。


「只是閉眼養養神。」林素玉笑道,「趁機想想忻千雪的事。明天早上便應該正式發信給忻千雪,還有她的母親了。希望能約個時間,跟她們慢慢談。」


「嗯。」Sadovskaia點頭。忻千雪的母親是在2019年離婚並回復單身、現任中國女子籃球青年軍主教練的忻明華女士。同樣算是國家隊的人,雖然曾經發生過前任女子排球國家隊教練的『某件大事』,但見面三分情,大家都是明理的人,也沒有因此與女子排球隊反目成仇,仍然保持與現任教練龍洛平的交情。


「忻千雪和Yulia的組合應該會不錯呢……」林素玉輕笑。「Yulia特別擅長和副攻手配合,忻千雪也是走動型、技術型的副攻,這兩種風格的球手通常會很適合。」


「是呀。」Sadovskaia道。「小慧是像小伏、Olga那種類型的二傳手,Yulia就比較像朋惠呢。單論理論的話,Claire、忻千雪之類的技術型選手,應該會和Yulia比較搭配吧?」


林素玉點頭。「老實說,雖然說Yulia的發展空間很大,但其實我不想放小慧走。畢竟Yulia的情況特殊,說不擔心她突然出事,是不可能的。」


Sadovskaia心領神會。「不過她也活到這個年紀了,優華不是也說過,活過了高中生涯,基本上已經不會有甚麼問題了嗎?說不定她會活得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久呢。」


「也是。」林素玉笑了。「Tarina,說起來我們都沒見過Yulia的『那個姿態』呢。反而優華的我們都見過。」


「是。不過也不急在一時啊。」Sadovskaia笑道,把車子開進通往蔓區的路。「反正她已經在神川市安頓下來了。一眨眼也住了一年了,她應該已經適應這個地方了吧。終有一天會見到的。」


「那我期待那一天了。」林素玉又閉上眼睛,道。「啊,對了,婕今天早上提醒我們,說要開始拆禮物了呢。」


「唔,你不說我也差點忘了。」車子駛過圖書館所在的街道,Sadovskaia道。「不過素累了吧?你先休息一下,我來拆給你看?」


「我還好。」右手掩了掩胸口,林素玉道。「沖個澡、安頓下來,便會回復精神的。Tarina放心,我真的累了,就告訴你,好嗎?」


「好。」Sadovskaia點頭,又趁停在十字路口讓橫街來車經過的空隙,握了握林素玉的手,感受她穩定的脈搏。


2025年4月那神奇的荷蘭之旅過後,素的心律不整便一次也沒發作過了,只會在太疲累的時候偶然心悸一瞬間;這完全是正常人的範圍。不過楚真的診療結果是心脈先天不足,後天又因過度勞神而受損,即使西醫診斷心臟已經沒有問題,也不能讓素身心的負荷太重。


為此,她自己擔起很多事情,在『機要助理』的位置上、在Dreams主教練的位置上、在戀人和家庭伴侶的位置上,一直照顧著素。


幾年下來,她越來越喜歡這種感覺。自己有能力守護心愛的人,讓心愛的人舒適、快樂和幸福,是值得自豪的事情。


素能一直幸福、一直溫暖的包裹她的心,實在太好了。


車子駛入蔓區,駛上了上坡路。熟悉的景物不斷映入眼簾,直到車子到達三層宅邸的閘門,Sadovskaia捲下車窗,以遙控器按密碼開門,再駛上那段短短的斜坡,到達車房門口。


Sadovskaia也得小心翼翼,避開堆滿車房的新增加的包裹,才把車子穩穩停在位置上。她下了車,繞過腳邊的幾個大紙箱,打開鄰座的門,把林素玉牽下車來。


「唔……東西好像比早上更多了。」林素玉沉吟。


Sadovskaia找來一個空紙箱。「把一些小巧點的盒子拿到書房去拆吧?現在也只能希望沒有人寄生鮮食品來,萬一來不及處理就慘了。」


「是啊。」林素玉苦笑,彎腰幫戀人把一些小件的盒子放進紙箱裏。


把紙箱裝滿了,Sadovskaia捧著箱子,林素玉開門,回到玄關。


紫絹早已在走廊口恭候。「歡迎回來,素玉小姐、Ekaterina小姐。」


「紫絹,我們回來了。」林素玉笑道,在Sadovskaia手裏接過車匙,放在玄關門口的俄羅斯風格銀碟上。「今天沒甚麼特別事吧?有人聯絡過我們嗎?」


「Savina小姐送來的禮物是白酒、意大利香醋和橄欖油,已經全部處理好了。」紫絹道。「曉琪小姐寄來加州氣泡酒。曉琳小姐的禮物是拜託佟家三小姐轉交的,她說,希望Ekaterina小姐會用得著。」


Sadovskaia苦笑。南曉琳在高中畢業後便去了從軍,杳無音信了6年後退役回來,才知道她加入了特種部隊,從事一些她們不能知道的秘密任務;退役後更立刻被從事保安事業的佟家羅致。


這樣的人會送禮物來,想也知道不會是甚麼普通的物件。


「Ekaterina小姐想我們把禮物放在車房,還是拿來屋裏?」紫絹問道。


「那個東西先放庭院排球場中間,我明天才來拆吧!」Sadovskaia道。


現在還不知道是甚麼東西;但萬一像佟曉姬送來的東西那樣,若處理不慎是真的會爆炸的,那便慘了。


「是。」紫絹鞠躬,轉向林素玉,「素玉小姐,機要部安小姐讓我轉達,希望可以與素玉小姐約個時間,她親自來一趟神川市,向您匯報有關江紫子女士於捷克布拉格市被捲入恐怖份子襲擊事件的後續。」


「唔,她實在不必親自來的,其實給我Whatsapp訊息,然後在Skype通訊便好……」林素玉沉吟一下,握緊了身畔Sadovskaia的手。「Tarina這幾天有甚麼特別事要辦嗎?」


「沒有,只是明天孩子們恢復訓練。現在是世界女排大獎賽賽,第一站是澳門和仙台站;如果素想去看比賽,那麼周末那幾天便不會在神川市吧。」Sadovskaia道。


「嗯,若Tarina不想去,這次我也不去了,留待下一站的香港站吧。」林素玉向Sadovskaia微笑,道。


Sadovskaia也笑了,握了握林素玉的右手。「那留待香港站才去吧,到時一次過看完中國和俄羅斯隊。」


林素玉點頭,轉向端立的紫絹:「那就這星期吧?紫絹知道我和Tarina帶訓練和辦公的時間。幫我們與優華安插一個見面的時間好嗎?地點在平時的茶室就可以了。」


「是。紫絹會為兩位小姐安排。」紫絹道。「本月的水電帳單已經轉寄到兩位小姐的Email信箱了。其中水電帳單都已經處理完畢,連電子單據一起請素玉小姐和Ekaterina小姐過目。婕由今個月開始會負責帳單歸檔的事情,請素玉小姐盡量吩咐她做事便好。另外還沒拆封的信件,則是由日本寄來的,由望月神川市總部轉發過來。回郵收信人和地址都是我們沒有見過的資料。我們判斷這應該是素玉小姐的私人信件,所以婕決定交回給素玉小姐處理。」


私人信件?林素玉和Sadovskaia對望一眼。她們與朋友的聯絡也幾乎全部電子化,只有寄實體禮物、或是偶然要寄支票給在意大利畫繪本的Nika Noskova時,還會用到實體郵遞服務。現在竟然有人寄信件來,還寄到望月去?


「知道了,我們會看的。」林素玉道。「嗯,Tarina,我們先洗個澡,再去書房拆信好嗎?」


「好。」Sadovskaia點頭,望向早已放到地上的紙箱,又不禁苦笑了一下,「那就煩請紫絹幫我們把紙箱運到書房了,我們很快便會來處理禮物的。」


「是。」紫絹鞠躬,彎身輕易捧起紙箱,向樓梯方向走去。


林素玉也笑了,牽了Sadovskaia的手一起上樓,在二樓樓梯轉角處和紫絹分道揚鑣,直上三樓的主臥室去。


回到今早才剛離開的主臥室,林素玉關好門,便抱上Sadovskaia的腰,仰頭與心愛的人相擁接吻。


Sadovskaia笑了,與戀人細細親吻,感受林素玉身體的熱暖。


「回來了,Tarina。」林素玉在Sadovskaia唇邊輕喃。


「嗯,我們回來了,素。」Sadovskaia也柔聲道,雙手收緊了擁抱,再吮吻戀人的櫻唇。


五年半以來,幾乎也是回到屋子、回到房間,才可以這麼親熱地摟抱接吻,做盡戀人都會做的事情。現在在外頭也可以牽手和親密了,但還是回到只有她們兩人的私密空間,才會這樣擁抱、親吻,放任自己動情,撫觸對方的身和心。


「歡迎回來,Tarina。」林素玉輕笑,捧著Sadovskaia的臉頰,「一起洗澡,好嗎?」


「好。」共同洗浴是她們都很喜愛的前戲;Sadovskaia點頭。


二人相視一笑,互相幫對方解下飾品和風衣,卻先不忙穿回家用的衣物,只是互相摟著開了熱水器的開關,再取了替換的衣服進浴室,再慢慢互相解衣。


她們可能是蠻枯燥的一對也說不定。在家裏的話,幾乎只會在房間才纏綿歡好。通常在主臥室、有時在Sadovskaia『租住』的房間、偶然在書房。曾經在紫絹和婕休假的時候,在廚房的流理台和客廳愛撫,但也只是些遊戲,最後還是回到房間去相擁。


林素玉側頭。說起洗澡,突然心血來潮想到些點子。現在已經卸下了一些多年來的重責,也許可以試試看一些新的東西了。


現在已經不需要考慮,明天還要以球手身份參加訓練的問題了。現在頂多也就是帶Dreams訓練的行程而已,不需要太劇烈的運動。即使失敗或是玩過頭了,只要沒有受傷,復原方面也沒有問題。


應該會行得通吧?她們的筋骨也相當柔軟,也有體力,互相也很有默契……


正如Savina所言,適當的新意和情趣有助於伴侶的親密關係呢。


輕輕把浴室的門關上,林素玉回頭與戀人相擁,互相幫著解去身上最後的衣物。


30分鐘後,二人一身清爽,手牽著手離開水霧瀰漫的浴室,回到床沿坐著相擁親吻。


「素。」Sadovskaia寵溺又無可奈何的笑,撫著林素玉的臉,親了唇,又親吻紅潤的臉頰。


真是的,素是怎樣想到這種事情的?該不會又是Savina那傢伙教的吧?還是Maria或朋惠?


素、朋惠、Maria和Savina一在大賽見面,便會相約去喝茶甚麼的。她們的聚會都在當地最私密和高級的地方,連她們的另一半,也即是包括了Sadovskaia自己,也無緣與會。


是說與朋惠一起定居在京都的Olga也似乎漸漸被朋惠所教壞,咳,是引導,漸漸變得大膽起來,在國家隊的最後一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Olga的改變。


她連自己也敢調侃了,這樣實在……


林素玉笑了,環著Sadovskaia的脖子,享受與戀人溫柔愛戀的餘韻。「Tarina,我也捨不得放開你,但也該去看帳單和拆禮物了呢。」


「嗯,好。」Sadovskaia點頭,再依依不捨地吮了林素玉的唇一下,才放開了戀人的身子,拿起放在床頭几的戒指,戴回林素玉的左手無名指上。


林素玉也笑著,也拿了Sadovskaia的鑲小鑽結婚戒指,端詳了一下內壁的書法體『Suyu & Tarina』字樣,再牽起Sadovskaia的左手,先親了親溫熱的手心,才幫她戴上戒指。


「我愛你,Tarina。」林素玉輕聲道。


「我也愛你,素。」Sadovskaia回以溫柔愛語,也親了親林素玉左手上的戒指。


這對戒指的字樣也是自己特別設計的。Sadovskaia自己的那枚是『Suyu & Tarina』,林素玉的那枚則是『Tarina & Suyu』。


素的Tarina、Tarina的素。


她們是互相從屬的。


晚上9點半,林素玉和Sadovskaia手牽著手,走下樓去,到二樓的書房去。


球袋和紙箱也已經放在書房裏。二人合力把紙箱搬到Sadovskaia的書桌上,Sadovskaia拿出美工刀等物品,開始拆禮物。


「唔,京都的朋惠和Olga寄來宇治茶葉。」Sadovskaia取出兩個極盡極致的小罐子。「還真的叫做『雁音』呢!是玉露茶嗎?」


林素玉輕笑:「宇治結城家和大倉酒店連鎖集團有合作,也效法我們,在酒店裏設置日本茶的茶室;不過他們的茶室實際上是東京和京都的日本茶室的分支罷了。或許朋惠想我品評一下她們的新茶吧?也當是我寄秋茶給Olga的回禮。」


Sadovskaia只能報以苦笑。宇治結城也是做茶葉起家,在宇治市、南丹市擁有大片茶山;與六安、清川一帶茶山最大擁有者望月十分相似。雖然一做中國茶一做日本茶,但正所謂同行相競,有時她們也會暗暗把自家茶葉和對方家的產品做比較的。自己有時也感覺到素和朋惠之間那隱約的競爭氣息。而Olga在已經完全與朋惠結合並跟隨她到京都讀大學的現在,喜好也是偏向日本綠茶的。


林素玉放下結城朋惠以毛筆書寫的日語親筆信,道:「明天我來親自回覆她吧,用中文回。唔,Tarina,這個盒子好像很有趣。」


Sadovskaia從林素玉手上接過小盒子拆開。「這麼小,不知道是甚麼東西……唔嗯?!」


林素玉也湊了過去,看著Sadovskaia把鑲了小小綠石寶石蛋面的對鍊給拿出來。「這鑲工,是寶格麗的東西吧?」


Sadovskaia本身就是玩寶石的半個行家,一看便知道那是真正的祖母綠。「雖然細小,但又乾淨、成色又美麗……先別說鑲工,光是石頭本身就價值不斐啊。」


林素玉點頭,拿起盒子附的信件:「寶格麗寄來的,說是答謝我們三代光顧他們店子的心意……真是,我都沒有在他們那邊買過甚麼東西啊。我的東西都是Tarina設計給我的,根本不用去店裏買。」


Sadovskaia笑了笑;這方面她倒是很自豪。有時為素設計專屬的、獨一無二的首飾,也是她排遣國家隊主力兼Dreams主教練壓力的方式之一。


「雖然說老太太和媽媽也曾在寶格麗買過東西;但這樣的贈禮,也實在太過名貴了。還沒有辦甚麼致送儀式,這樣也就不是宣傳啊……」林素玉沉吟了半晌,忽然明白過來。


是『那個東西』的回禮。


因為當初自己急著要現金,把那套祖母綠全套首飾,以十分優惠的價格讓寶格麗給購回。


寶格麗後來可能覺得佔了自己便宜吧!後來自己也沒有光顧過寶格麗,他們也就沒有給予自己任何優惠的回報機會。


這兩顆祖母綠,或許是重製首飾時用剩的吧?趁十年後的現在,自己從國際排球界引退的引子,寶格麗便寄還給了她,當成是禮物。


想來應該是這樣沒錯了。


「素?」Sadovskaia轉頭,看著若有所悟的林素玉。


「噢,沒甚麼,我想到了,那應該是以前老太太的一件事情,所以寶格麗把寶石鑲回去了,寄來給我。」林素玉笑了笑,道。「這嚴格來說應該不是禮物吧!算是償還當時老太太給他們的某件恩情吧。嗯,這是一對的呢,剛剛好啊,和Tarina的眸色很像,我們出席大場合時也可以戴。」


「嗯,是的,寶石的成色很美。」Sadovskaia聽到了解釋,一瞬間把祖母綠來歷的事拋諸腦後。「好吧,下一位……這個箱子怎麼包那麼嚴?該不會真的是生鮮食品吧?」


見戀人和那包了層層油紙的小箱奮戰,連大型美工刀和剪刀也拿出來了,林素玉便不插手,拿了自己書桌桌面的那封日本寄來的信,看了起來。


寄信人的名字是羅馬拼音『ODAHARA, Fumika』。


是誰……林素玉思索她認識的所有日本籍人士,包括日本排球隊的人和由望月之緣認識的人,都想不起來誰有這個名字。


反正是她的信,即管拆開來看看吧。


她拿了拆信刀,把信件小心拆開。


沒有任何信件,只有一張支票,是日本瑞穗銀行北海道十勝某分行的支票。瑞穗銀行在神川市中央區有分行,全世界瑞穗銀行的戶口業務和支票兌現等也可以在那兒辦理。


受款人是LIN, Christine Suyu,她身份證上的名字;付款人則也是寄件人的名字,ODAHARA Fumika。款項是820萬日元,大約等於現在的78萬人民幣。


這麼大筆錢?還是給自己私人的?林素玉瞠圓了眼。


這是誰?怎麼會知道自己身份證和銀行戶口的名字?


她努力思索這姓氏與名字可能的讀音和漢字,忽然想起一個名字來,所有線索立時全部歸結在一起。


她知道那是誰了。


「真是的……她是怎麼知道那時的總款項的?」林素玉輕笑,「連匯率也計算在內了,是誰告訴她的?」


「甚麼款項?」Sadovskaia放下終於拆封取出來的俄羅斯風格桌面用小屏風,湊了過來,立時嚇了一跳:「820萬日元?」


「嗯,從她的日文名字就想到了。」林素玉道。「一直認為她欠我甚麼東西……應該說,過了那麼多年,她終於還是覺得她欠了我甚麼東西。」


Sadovskaia也熟諳日語,在中國多年,對漢字的觸覺也加深了很多。她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是她。」


「嗯,是她。」林素玉點頭。


「素不是說不怪她嗎?她還是堅持要給你這個?」Sadovskaia皺眉,「還是足足11年後才給?」


「她在那邊也要生活的,可能也要貯蓄一下,才有那麼多錢吧。」林素玉道。「其實那也不是錢可以解決的問題……我當初說服隊上不要起訴她,便沒有打算要討回這筆錢。我也沒想過她會在乎。走的時候,她可是一點也不在乎的,也不覺得自己有做錯甚麼。」


「也許她在日本遇到甚麼事,令她反省了一些過去吧。」Sadovskaia道。「只是JVL我沒有留意,只是大約聽說她好像和酪農牧場的兒子結了婚,但仍然效力當地JVL球會。不知道Ruby會不會知道些甚麼。素,那這筆錢,你打算怎辦?」


「她現在是酪農牧場少主的妻子了不是。」林素玉笑道,「就用這筆錢來買他們小田原牧場,唔,好像是叫這名字來著?的乳酪吧?能運來神川市的都向他們買,這輩子能吃多少乳製品,便一直光顧他們好了。想來能在日本這種國民性嘴刁的地方立足,他家的乳酪應該不會太差吧?就這麼決定,明天順便請優華查一下那牧場的名字和名產好了。」


Sadovskaia苦笑。素居然想得出這樣的方法?若是自己的話,也只能想出把支票永遠封存在家的方法而已。不過款項沒被提領,對方可是會知道的,其實也解決不了問題。


反正當年素受了不少苦楚,這筆賠償也是素應得的。至於那筆錢怎樣用,那是素的自由。


她執起林素玉的手,輕吻左手上那小小的手術疤痕。


聽Eliza說,日本北海道的乳製品品質非常好,味道和營養價值也一流。在超市中看見的乳製品,只要是日本製造,不論是不是北海道產,價格也是一般牌子的兩、三倍。


如果直接從小田原牧場(姑且暫時以這名字代稱吧)訂購乳酪,應該可以便宜些吧?又或許與超市價錢一樣也沒關係,直接從牧場送達,起碼比超市進貨要新鮮。


林素玉輕笑,放下信封和支票,拉著Sadovskaia站起身來,看著窗外的神川市夜空。「都過了那麼多年,連我也退役了。就算以前真的有一點怪她害人,現在也已經沒關係了。不過呢,知道她在那邊開展了新生活,那也就太好了。」


Sadovskaia也笑了笑,從後抱上林素玉的腰,與戀人交頸相依。「是呀……說起來我也與她對戰過。之後又發生那麼多事,現在知道她在某處平安過著,總是件好事。」


大家都平安,那就好了。


雖說她是害素受了差點終身殘廢重傷的元兇,但素也好、自己也好,其實也從來沒有真正恨過她。畢竟也曾在這圈子打滾過,之後也受到了懲罰,永遠失去了國家隊的榮光,也無面目再回到中國來。


這樣,其實已經打平了。素的手腕沒事了,她們也繼續在國際賽場上實現『約定』,對戰了11年那麼久。可能當時曾有一瞬間的憤怒,知道若自己真的目睹那個人傷害素,真的有可能破殺戒;但畢竟是過去的事,早就應該隨風而逝了。


素在自己身邊,平平安安的在自己身邊,那就夠了。


覆上戀人抱自己腰的手,林素玉笑了,放棄了把窗簾拉下的動作。


現在不用怕會被窺見了,所以可以這樣相擁著,從書房窗戶觀看夜空。


從2017年自己受傷,被老太太送到德國做手術駁回腕骨,也已經過了這麼多年。


那個時候,Tarina打來的長途電話,溫暖了她的心。那時候她決定,她會一輩子感激Tarina打來那個電話,讓她在這一生中從未嘗過的痛楚虛弱的深淵之底,又得回勇氣,再站起來,面對一切。


那之後,過了11年的時光。她們又再互相扶持、互相給予對方很多次的勇氣;她們一起累積了很多回憶、一起夢想、規劃、實現了那麼多事。


只是想要打排球、只是想要Tarina留在自己身邊。


『世界第一接應二傳』林素玉的願望,一直也只有這兩個而已。


她們終於完成了國家隊的一切責任,從此可以相依著站在陽光之下。她們也擁有了Dreams這個隊伍,裏面有願意拼命努力去實現夢想的孩子們、有願意幫助孩子們實現夢想的人們。她和Tarina,也可以在這個地方安身立命,一邊打排球、一邊把她們畢生所學傳授給孩子們。


這樣,已經夠了。她已經很滿足了。


晚上10點半。覆過Email和Skype訊息,也必須放下仍有一大半未拆的各個盒子,林素玉和Sadovskaia很有默契的牽上手,一起離開書房,回寢室去。


「說要拆禮物,結果還是沒拆多少。」帶著祖母綠對鍊和俄羅斯風格的小小鐵製桌上用屏風上樓,Sadovskaia道。


「不要緊啊,禮物又不會跑掉。」林素玉笑道,「頂多是放到倉庫裏,再慢慢拆吧?」


「好。」走到三樓的樓梯頂,Sadovskaia摟著林素玉的腰。雖說明天是下午訓練,但她不會讓素操勞到太晚,最晚11點便會趕素上樓躺著養神。


太晚睡的話,素第二天很容易發低燒。在CVL帶隊打比賽的時候沒有法子;但既然現在是休假在家,自然應該避免這樣的事。


解下風衣,二人相擁著躺下,再一次臥到今早醒來時所躺的被窩之中。Sadovskaia吮了吮林素玉的唇,如每天共眠的時候一樣摟著她的腰。「愛你,素。」


「我也愛你,Tarina。」林素玉仰頭,與Sadovskaia接吻,也親了親戀人的臉類,與戀人同時閉上眼睛。


Tarina,如每天每天的晚上一樣,躺在自己身邊、暖著自己。自己也偎在她的懷裏,以體溫暖著她的心。


以後,每一天她們都會這樣共眠,永不分離。


『Tarina,我們不再分開了,好嗎?』


『嗯,素,我們不再分開。』


相識8年後,終於立下了這個承諾;相識13年半後,終於實現了這個新約定。


相愛相依,從此並肩作戰,一起盡全力。這是Ekaterina Sadovskaia和林素玉的新『約定』。


來到今天,已經無法想像,沒有Tarina,或Tarina沒了自己,她們的生命,會是甚麼樣子了。


Tarina的素、素的Tarina。


她們是對方的唯一。這是很久之前、久到不記得甚麼時候,已經很清楚的事情。


「『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順境還是逆境,也相愛相敬,不離不棄。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林素玉輕喃。


「嗯?怎麼忽然說這個?」Sadovskaia睜開眼睛,問道。


「這是婚禮常用的誓詞不是嗎?」林素玉笑了笑,道。「我們也曾這樣誓約過的。」


Sadovskaia也笑了,吻了吻林素玉戴著婚戒的左手。「是啊,那年在挪威的時候,我們這樣誓約過的。唔,不過呢,對我來說,就算是死神,也不能搶走我的素,因為我會陪伴你到任何地方,即使是下黃泉,也會陪著你一起去。」


「我也是啊,即使相隔兩個世界,我也要來尋你。」林素玉也牽起戀人的手,親吻Sadovskaia左手的無名指根,戴著小鑽婚戒的地方。「生死相隨,就算死亡,也不能令我們與對方訣別。」


「嗯,我們生死相隨,素。」Sadovskaia側頭,明白過來,「所以今早我問你的『訣別』那個詞語,是死別的意思喔?我懂了。」


林素玉點頭,仰起臉來,親上Sadovskaia的唇:「不准說不吉利的話了,我比較想聽Tarina說別的。」


Sadovskaia笑了,合作地送上戀人最想聽的話。「我愛你。」


「我也愛你。」林素玉幸福地笑了,和Sadovskaia相擁親吻,一起閉上眼睛。「明天見,Tarina。」


「明天見,素。」合上綠色的雙眸,Sadovskaia輕聲回應,在薄被中摟穩了林素玉的身子。


明天,在早晨的陽光照進房間的時候,又會在素的身畔醒來。


已經不用再拉上窗簾了;可以讓溫暖光線盡情灑進屋內,照著她懷中溫柔笑著的素。


素,照亮她的心的熱暖陽光。


她會牽著素的手,在以後的每一天、每一刻,與素並肩走在陽光之下。


寧靜的夜幕,溫柔地籠罩神川市的大地。夏日清爽的夜晚,午夜小雨洗去了白天的暑氣,讓終於相依相守的情人,能得到安寧的睡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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