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标题

作者:凌雪
更新时间:2013-03-12 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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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神川大學本科生隊主力接應二傳林素玉,與《國際體育在線》的新晉記者湛藍,相約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周六午後接受訪問,地點是大學知行書院的食堂。


時值周末,正常課堂只到中午;到了午飯時間,校園的人減少了很多。湛藍下了地鐵,從最接近知行書院的入口進到校園,沿路只見到零零星星的學生,或一些類似教授的人,走在怒放新綠的樹蔭之下。


去年她還是浸會大學的一份子呢;只是浸會大學位處香港的九龍半島中央,地方不大,完全不像神川大學那麼寬敞,教學大樓之間的空間恍如公園一樣美麗,道路也很寬闊,開車進來完全沒有問題。


她沒有車,但有亞洲各地都通行的駕駛執照。她亦曾經想過不如買輛二手車代步;不過一切也要待找得到租住的地方才說。


荊區的公司總部附近,以舊到快塌的住宅大樓為主;《國際體育在線》總部也是以一棟類似的商住樓房翻新而成的,據說當時還是棟鬧鬼房,公司是以極度優惠的價格購入。不過工作了這麼久,沒有人見過有甚麼鬼;早上那些通宵了一整晚報導歐美比賽的同事蓬頭垢面的樣子,可能還更像鬼吧?看來甚麼鬧鬼的都只是些不實傳聞而已。


看了看開始吐蕊的杜鵑花,湛藍穿過明一書院最邊緣的教學樓,進入知行書院的範圍。


這次訪問的對象是林素玉。這位『世界第一接應二傳』,現在已經是全世界自問對排球有點認識的人,所不會不熟悉的對象;但湛藍還是做足功課,把所能找到的全部報導,都溫習了個遍。


她被譽為是『從沒有道路的地方,走出一條道路來』的人。13歲從中國女子排球壇出道,卻和一般人不一樣,不是走學界賽路線,而是參加全國業餘公開賽的公開組。


全國業餘公開賽,從20年前開始,已經是全國水平最高的業餘賽事,完全取代了過往由省市為主的中國排協全國錦標賽。在CVL已經完全制度化的今日,業餘項目的比賽也已經脫離了省市主導的範圍,完全變成了自由組隊,打破一切限制。


那時林素玉組了一支全部由中學生組成的隊伍。這支只有六個人的隊伍,在32強和16強擊敗了由前國家隊和青年軍成員組成的隊伍,打入了八強。這是奇蹟般的佳績,林素玉也以這樣的佳績,與拍擋一起被選進了中國青年軍。


2016年世青盃,她又在岔路處再次走出一條路來。當年的賽制修改,第一輪循環和第二輪循環賽的分數會合計,再決定出晉身八強淘汰賽的隊伍。在中國青年軍在第一場零比三慘敗於意大利青年軍的劣勢下,林素玉當著全隊隊友面前削髮明志,然後以副隊長和主力接應二傳的身份,帶領中國青年軍連贏八場三比零,走到世界青年排壇頂峰,與俄羅斯青年軍對戰,奪盃而回。


2017年二月,林素玉手腕重傷,宣佈長期列入國家隊傷兵名單,前往德國動手術並休養半年。那年是湛藍自己在全國學界賽重傷左膝的一年,那一年,林素玉也沒有參加學界賽,替代她擔任北屯高中正選接應二傳的,是南韓留學生朴貞姬。


之後,湛藍自己永遠離開了學界排球壇;林素玉則在當年9月的全國業餘公開賽公開組復活,帶領那時已經有後備和自由防守球員(何櫻嚶)的Blue-Moon,奪得公開組季軍。


這樣的人,太誇張了、太傳奇性了。至於2018年在世錦賽以葒的後備身份入替、2019年正式擔任正選、2021年登上『世界第一接應二傳』寶座,這樣的事情,反而有種普通和循序漸進的感覺。


林素玉的心路歷程、她在每個階段的心聲,葒都在《國際體育在線》寫過。其實這也是湛藍自己心中暗暗在意的原因,字裏行間都可以感到,葒對林素玉的理解,意外地還有林素玉對葒的理解。


不過葒都已經跟自己解釋過,她和林素玉只是姊妹之情。這樣還要想,好像有些不太恰當。


湛藍找著了知行書院飯堂。時值周末中午吃飯時間的後段,飯堂的人都已走得七七八八。湛藍輕易便在一個安靜的角落,找到身穿黑底橘圖案神川大學體育隊風衣的林素玉。


林素玉散著一頭長髮,站起身來,微笑和湛藍握手。「很久不見了。上次在女排館也沒有機會敘舊,真的不好意思。」


湛藍一怔。敢情林素玉還記得自己?


「是的,Kitty是RPS的主二傳吧?我們中三的時候曾經在全國賽對賽過一次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林素玉道。「後來聽小卓說,你因為膝傷,已經退出RPS校隊,還提早入讀大學,嗯,好像是香港浸會大學的傳理系。結果還成為早我一屆畢業的前輩呢。不知道我有沒有記錯?」


湛藍嘆為觀止。真是個特別的人,才對戰過一次,便記得那樣清晰。她那時甚麼都不是啊!這種傳奇級的人,想不到還會留意到自己。


有些事還是2017年發生的,那時候,林素玉還缺席全部學界賽事呢……


「因為那一年是特別的。Kitty沒有在全國業餘公開賽出現,我有些在意。」林素玉笑了笑,「那時才開口問了小卓,真是不好意思。」


「不……別這麼說。」湛藍發現自己竟然被林素玉的氣場牽著走,頓了一頓,換上記者的職業微笑。「這次我是以《國際體育在線》的記者身份來訪問素玉小姐你呢,或許敘舊可以再等一會兒,我可以開始問問題嗎?」


「當然可以。」林素玉微笑答應。「請像葒一樣叫我就可以了。」


「是,素玉。也請與葒一樣,叫我藍藍便好。」湛藍從善如流。「神川大學今年公佈的消息,男、女子排球校隊主教練還是從缺呢。素玉今年也會像去年一樣,以代理人的身份帶領大家出戰學界賽嗎?」


林素玉點頭:「我也其實只是個聯絡人而已。報名之類的文書工作,本來就不用主教練去操心,體育部會處理的。今年我也好不容易,把女子隊所有人都叫回來練習了。至於選拔新人的工作,也循例是舉辦選秀會,人選則會由我們集體討論,也不會是由我一個人去做決定的。我的工作只是打好接應二傳的位置,另外就是幫本科生和研究生隊全隊找食宿而已。」


湛藍點頭,錄音筆把對話過程全部紀錄下來。「這麼說,其實素玉也算是領隊了呢。」


「算甚麼領隊呢,只是做些瑣事,其實就是打雜。」林素玉失笑。「承蒙大家看得起,體育部也答應維持資金不變。帳目是由小伏、天雲兩個人看著的,最多就是由我就著預算來挑間比較乾淨點的旅館而已,這實在沒甚麼。」


這其實已經很厲害了;湛藍暗忖。誰會想到這種瑣事還是十分煩難的?她曾幫過RPS的常汐教練打過下手,深知當中的瑣碎麻煩處。「這樣子,不會很辛苦嗎?」


內心震動了一下,林素玉抬起頭來,瑰麗的紫色眼眸直看進湛藍那黑得發藍的眼睛。「藍藍指的是?」


湛藍側了側頭,回望林素玉的眼眸,說道:「沒甚麼的,我是說,又要打球、又要管這些瑣事……一直都在帶領大家,辛苦你了,素玉。」


二人對視半晌,林素玉才閉了閉眼睛,笑了。「真是的,怪不得葒她……嗯,謝謝你,藍藍。只要是必需做的事,我也會盡我能力地做的。」


湛藍也回以微笑,轉移話題:「那今年神大本科生和研究生隊有甚麼期望嗎?」


「本科生隊的話,目標仍然是全國大專組冠軍。這是我們這一班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的目標,不過也是會為此努力。」林素玉道。「至於研究生隊,讓她們自由發揮吧?畢竟研隊自從雪瑩和小崔畢業後,便沒有國家隊的人了。前輩們打到現在,也只是為了興趣,沒想到要爭取甚麼特別佳績。只不過,若是她們爭取到全國賽的一席位,我便會為她們安排食宿和訓練場,讓她們舒舒服服地完成全國賽的賽事。」


湛藍點頭。「那素玉自己認為大專賽又有哪隊,會是你們的主要對手呢?」


「北體大和南通體藝大學都是傳統強隊了,藍藍應該也知道的,很多CVL的朋友退役後也會在那兒進修,尤其是南通體藝大學的研究生隊,實力特別強。」林素玉微笑道。「她們雖然沒我們那麼多國家隊留守組,但默契很好,前度CVL球手的技術和經驗都很豐富,不會是容易對付的對手。」


湛藍微笑,點了點頭:「南通體藝大學研隊的劉捷音也說神大本科生隊是她們最大的對手。」


「啊,是這樣嗎?承蒙捷音小姐看得起。」林素玉掩嘴一笑。「如果有機會,請藍藍替我轉達好嗎?我也希望能有這榮幸與她們切磋,大家在競賽中得到提高。」


「如果有機會,我會轉達的。」湛藍微笑道。「謝謝你接受訪問。」


「別這麼說。」林素玉道。「葒近來好嗎?」


湛藍把問題都問完,還以為就這樣便會互相握手,再說些場面話道別;不料林素玉突然來這麼一句,不禁側頭。「我還以為你們常常聯絡呢;葒都說,很多情報都是素玉你給她的。」


「其實葒也讓我知道了很多事情。」林素玉笑道。「不過嘛……我想藍藍也很了解葒啊。就算真有甚麼事,難道她還會主動跟別人說嗎?她在Email也好、Skype也好,也從來不提自己的近況的。」


湛藍苦笑;葒的確是這樣的人。每一次也是她自己發現葒的不適;葒從來都不告訴任何人她在疼痛或受苦的。


「葒就是這樣的人呢,她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站出來,自己一個人承擔所有事情。」林素玉道,捧著紅茶杯,望向窗外廣闊的大海。「她的家庭不完整,父母離婚後都不想理她,唯一肯撫養她的曾祖母亦早逝。她從小就必須自己面對一切;身邊的老師、同學和朋友也沒有給過她多少支持。她從不懂得向別人求取東西,也不懂得甜言蜜語地討人歡心。但她是個很溫柔的人,若是她認可的人,她會投以無盡的信任和愛,即使因此太過操勞、因此弄得自己傷痕纍纍,也無怨無悔。某程度上,這種性格還蠻讓人困擾的呢。」


湛藍心有戚戚焉,隨即在心裏苦笑了一下。素玉可真理解葒啊;她們當年在國家隊當了足足五年的隊友,牽絆一定是很深的了。」


「她是我最敬慕和感激的其中一位前輩。」林素玉回頭,紫眸坦然看著湛藍。「她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守護著國家隊、守護我們。雖然她都沒有說,但她把畢生所學都教給我,在我受傷時陪著我去針炙,介紹我給所有成人組的友隊朋友認識、幫我寫報導讓我能對球迷剖明一些心跡,對我如姐姐一般。我和她一樣,很早失去了家,也沒有親生的姊妹,我便當她是我姐姐一般尊敬,也回報她對我如妹妹一般的保護。」


湛藍看著林素玉的眼眸,過了片刻,才道:「葒也說過,她把你視為妹妹一般。」


「是這樣嗎?」林素玉笑了,「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呢……其實葒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呢。她一個人過慣了,遇到事情也不懂得求救,只會一直蠻幹下去,弄到自己受傷痛苦。所以,請藍藍好好照顧她,好嗎?」


湛藍呆住了。「這……我只是個被她教導著的後輩啊!這樣子實在……」


林素玉側了側頭,長髮披散下來,紫的眸光直望進湛藍的眼睛。「畢竟她已經離開國家隊了,現在與她每天相對的是藍藍你呢。她現在的肩傷大概已經緩下來了,但那種傷是永遠不能痊癒的,始終需要很細心的照顧才行,但又不能打擾到她避靜的時間。不過是你的話,也許她不介意被你所打擾的吧。畢竟我始終不是……葒雖然獨立,但其實很希望有人愛她、一直陪著她的,只是她已經不懂得怎樣求取這個、也不覺得她有資格擁有這個了。其實說起來,我也……嗯,總之,葒就拜託你了,藍藍。」


直到離開神川大學的校園,回到地鐵站,湛藍還在思索林素玉剛才的話。


那種對葒的理解、那種交託似的語氣。


葒和林素玉都互相明白對方的心,也因此以對對方最感到舒適的距離互相保護。即使一方離開國家隊、另一方繼續追尋世界冠軍榮光的道路,但仍然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默默關懷著對方。


細心想想,自己之於卓雯、又或是其他共事過的RPS隊友,不都這樣麼?只是畢竟不像林素玉和葒那樣共過那麼多患難,程度也沒有她們那麼深厚而已。這樣的感情值得珍惜,卻絕對與浪漫愛情無關。


不過葒說得對,林素玉真是個很特別的人。如此自知自己的程度去到哪兒,又如此不自覺自己正在做著一些非比尋常的事。氣場寧靜而平穩,但讓人感受到內裏無比的堅定,令人不自覺地敬佩,不自覺地想要做些甚麼,來幫助她達成理想、來幫助她解決各種問題。


這樣子的人,說著把葒交託給自己的說話……


原來葒已經沒有家人了,她現在才知道。


怪不得,葒在國家隊的官方部落格、在各種訪問和報導中,在年終大會的感謝詞中,也完全沒有提及過父母家人。


林素玉至少有提及過其母親,也就是前『世界第一副攻』兼中國國家隊2004至2007年間的隊長南敏;但葒只提及過曾祖母,還是在遙遠的青年軍時代;邁入成年組後,她永遠只感謝教練、隊友和球迷。


父母離婚,把孩子當拖油瓶般嫌惡,踢來踢去。說起來這種事不算少見,但孩子所受的苦,卻沉重而深遠。


午後的陽光照耀深綠的樹冠,湛藍抬頭看了片刻,嘆了口氣。


到了地鐵站,以票卡入閘後,她取出手機,發現了黎葒寄來的Whatsapp訊息。


『已抵達上海,剛與選手村設計師順利完成訪問。計劃順利進行,拍照後,今天傍晚回神川市。』


湛藍笑了,又無聲呼了口氣。


葒只會公事公辦地聯絡他人。她從不打電話給自己,也從不在Email或Skype或Whatsapp訊息中說任何有關自己的事。


那個身帶右肩的重傷,仍然支撐著站直身子,擺好迎戰走位的姿勢,銳利地盯著對方場區的人。


除了2018年亞運會那幀美得叫人屏息的照片外,無論是在電視轉播還是在實際合作,湛藍也從來沒有見過,葒顯現出任何動搖的樣子。


即使痛極而眠,也只是輕皺著眉,蜷住身子,不發一言,安靜地等候劇痛過去。


甚至還回頭,叫自己放心;她只要躺一會,便會好轉……


這樣的人,與總是張開雙臂守護青年軍隊友、國家隊隊友、甚至校隊隊友的素玉,其實是一樣的吧。


一樣的堅強,一樣的溫柔和纖細。


這樣子的人……令人敬慕又忍不住心疼的人。


如果連素玉也這麼說的話,自己可以一直守護她麼?


連這麼熟悉葒的素玉,也感到她湛藍是有能力守護葒的話;那也許,在她們有緣合作的這些時候,她可以盡一己之力,去守護葒吧。


工作已經漸漸上手,也跟得上葒的腳步。她可以幫到葒的。


如果葒容許自己接近她,便好好守護著她吧?


給她煮美味的午餐、疼痛時陪著她入眠。為她分憂,適時幫她分擔點工作。


這大概就是,現在她能做得到的事。


對一般人來說可能多姿多采還嫌太短的生命,對像自己這種人來說,卻是漫長得可怕。


反正已經決定了,要一直安靜地過活。現在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就讓她在這一段時間,好好守護這麼一個溫柔、優秀的人吧。


她不要甚麼回報,只要葒偶然給些溫柔的瞬間,讓她收藏起來,日後自己被無盡的寂寞和絕望迫瘋了之後,能夠安靜地躲起來,用那些回憶作藍本,做著一些溫暖、溫柔的夢,那就足夠了。


一直守護葒,直到緣份盡了為止、直到自己的神智再也支撐不了為止。


就這樣決定吧……


下午3點半,地鐵抵達荊區。又出了站,回到陽光之中,湛藍沿著稍舊的街道走,回到《國際體育在線》的總部去。


**********************************


下午3點半,上海南下香港的各停班次高鐵,自由席。


坐在舒適的座椅上,黎葒習慣地按了按右肩,才取出平板電腦來,開了Email戶口。


昨晚採訪了一天,晚上還和現在在上海當家庭主婦的已退役隊友顧瑛吃飯,實在太累,只是匆匆把Email全部看一遍,也沒有好好歸檔。趁這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她可以稍稍整理一下,也思考大家慷慨給予的情報。


Ana Spencer在三月中全英羽球賽賽期時回覆她的Email,如多年來的Email一樣,收藏在專屬的文件夾內。這時她又打開來看,決定趁現在的安靜時間,要好好思考當中所含的訊息。


Email很長,說了一些VDLI春訓的近況。即使已經是最後一屆,膝傷又轉劇,Ana仍然努力地參加VC Modena的春訓,和Monica Verturini一起在VDLI盡完最後的責任。


Ana所述的VDLI各隊和朋友們的近況,和一些傳媒報導和其他人所述的事情,大部份都是吻合的;亦反映了某幾件比較令人在意的球手傷患是事實。暫時仍未知道這些球手的傷患會不會影響到所屬國家隊,不過那也會是值得追蹤的課題。


比較令黎葒在意的,是最後的那一段。


Ana已經在考慮退役後的工作問題。她應該會在世界錦標賽後休息一、兩個月,然後定居到一個比較和暖的地方,並投入到新工作中。不過因為一切還沒有落實,所以暫時也沒有甚麼可以告訴自己的。


去一個比較和暖的地方……如果是回巴西的故鄉,直接說回鄉便好。這麼說來,她似乎不打算返回巴西生活了。


工作……嗎?


這麼說,Ana應該是會如她常說的一樣,退居幕後,開展作育排球壇後輩的生涯了。


這樣也不錯呢;和自己一樣,都是在圈子裏又在圈子外,在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一直守望著這個養育了她們的排球壇。


這樣,她們可以再保持聯絡了。


如果Ana決定在亞洲落腳的話……亞洲有很多和暖的地方,女子排球活動也很盛行。尤其是中、日、韓三國,由學界到職業聯賽一條龍服務,作育不少英才。


如果Ana是在亞洲學界或職業聯賽落腳的話,那《國際排球在線》應該可以順理成章地得到一些相關的情報了。


其實Ana很早就答應了自己,退役後的專訪和心路歷程,會由自己來書寫。在世界錦標賽時,她們應該便會敲定專訪的時間了吧?


她一直也希望,由自己來拉下這帷幕的。


Ana。


一路仰望、一路渴望與之並肩,一路渴望,她會回頭看一眼自己的人。


在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保持朋友的聯絡,這樣也好。


在她們都卸下國家隊的責任的時候,也許便可以做做夢;或許,日後她們際遇改變、居住的地方改變,便可以多些來往,很普通地,像一般的熟人那樣來往。


或許,她們可以平靜快樂的暢談,那些過去。


或許,Ana也曾經注視過自己,努力思索、研究,拼命地想著應該怎樣撕破自己的攔網,把致勝的扣殺打到中國隊的場區。


就這樣決定吧。


白天守護藍藍,直到可以放手讓藍藍飛翔;晚上便繼續如現在那樣,一邊工作或休息,一邊安靜地守候著Skype,無論那個人甚麼時候找自己,自己也會盡快回應。


這樣就好。


回到神川市,應該4點多了。再坐地鐵,便可以在6點之前回到荊區,到時也許可以和藍藍碰面。


嗯,拐回辦公室一趟吧。把後備鑰匙帶回去辦公桌上的秘密地點,如果藍藍還沒下班的話,或是已經回到七樓的房間的話,便去看看她。


唔……也許可以拐到藍藍煮餐晚飯給自己吃?若真的煮飯,她會買菜的,到時便買些比較好的食材,做個好吃的菜給藍藍作回禮吧。


這麼溫暖、柔軟的時光。到處飛來飛去採訪新聞,營營役役的生活中,再一次給她活著的真實感的,是藍藍的笑容、和藍藍共食共處的時光。


不管藍藍本身視這些時間是甚麼,或許只是同事和拍檔的關係;但她會永遠珍惜這些時光。


為此,她願意給盡一切,去守護那份笑容。


讓她完成為Ana做的最後一件事吧?然後,安靜地退回來,靜靜守著與Ana的回憶和夢想;在未來藍藍也遠去後,再安靜守著那些美麗的群青色的回憶。


有這些回憶,應該已經足夠讓她一個人走下去,渡過那些漫長得可怕的時光了。


下午3點45分,高鐵向前馳聘,越過山巒和農地,向神川都市圈地界飛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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