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作者:凌雪
更新时间:2013-04-03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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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周兆穎和楊致的帶領下,崔羽鳶拿了簽收的文件,看著司機和跟車小伙子把一個個紙箱搬進宿舍,放在大堂玄關後的公共空間去。


「這幾箱是護膝和長襪,不過來貨的時候也沒說清楚哪箱是哪種東西。數量的文件是這一份,這個就由你們來檢點了。有甚麼事情可以聯絡我。」崔羽鳶俐落地交割物資。「然後這些是茉莉花茶,大箱的是給球會用;小箱的是新式窨製的新研發產品,給素玉小姐嘗鮮的。這兩包是註明給郭唯和楚菱小姐的,意大利SINORI寄來的東西;箱子裏其他的則是SINORI給素玉小姐的回禮。給素玉小姐的東西我們全都拆開再檢點過了,不好意思。」


「別這麼說,平時都是這樣的,不是麼?」楊致笑道,在茶山、瑞乃和SINORI的交收單上印上印章。


周兆穎則指點大漢把瑞乃的箱子搬進貯物間去,回頭道:「羽鳶小姐,SINORI有說2029球季的夏用風衣甚麼時候捎來嗎?」


「仍未有消息。」崔羽鳶道。「兆穎小姐如果覺得需要,我再向素玉小姐交代一下,我們再寄Email去問問看。」


「唔,好像還沒有到那麼急。我們自己跟素玉領隊商量吧?無論如何,謝謝你。」周兆穎道,又回身去指點跟車小伙把茶葉搬上二樓的茶水間。


電梯門打開了,一身厚外套的善慧攜著頭盔,和曹冬雲並肩走出來。


「咦?小慧和冬雲要去哪兒?」周兆穎一呆。


「今天不開伙嘛;我們去吃飯。」善慧笑了笑,道。「啊,羽鳶小姐,你好,很久不見了。」


「慧小姐你好。」羽鳶回以微笑,說道。


善慧轉向楊致和周兆穎:「冬雲第一天來,讓我為新隊友盡一盡地主之誼吧!我帶她去市中心區吃蘭州拉麵。致姊放心忙吧?冬雲有我照顧就行了。」


周兆穎和楊致都笑;曹冬雲也是住在神川市的,市中心區不也常去?小慧反而才是廣西來的異鄉人,談甚麼『地主之誼』,似乎反了吧?


周兆穎苦笑道:「好吧,你們兩個好好聊聊吧!我們也要繼續弄你們比賽的物資了。」


「好的。那今晚夜訓再見。」善慧笑道。


善慧發動電單車,載上曹冬雲,消失在菖區往市中心區的大街轉角。


「那這樣今天就不趕時間了。」周兆穎苦笑不減。本來還以為要帶新入隊的曹冬雲『履新』,現在她有善慧照顧她吃飯,她們便省回照顧新人的功夫。她轉向崔羽鳶,仰頭說道:「待會去買個餃子甚麼的回來吃吧?羽鳶小姐,要一起吃嗎?」


「好。」崔羽鳶微笑點頭。和共事的人一起吃飯,也是職場人士生活的一部份。


「還有誰在宿舍嗎?也找來一起吃飯吧?」周兆穎道。「如果人夠多,直接買回來,在Common Room吃也可以。」


「Claire回大學了,小唯倒是在;但如果Claire不在,這次來的又是羽鳶而不是可愛的同事,她應該會寧可自炊吧。」楊致苦笑,轉向崔羽鳶:「嗯,羽鳶小姐,不好意思,小唯的性格有些古怪。如果上次和你一道來的盈黛小姐也來,她會很樂意奉陪的。」


崔羽鳶側頭,想起那位比自己高上一截、留著削薄短髮的Dreams的明星級副攻手。


那位叫做郭唯的女子,嘴角雖然在笑,那雙棕色眼眸深處卻會閃過受傷和憤忿的光,那是從周邊產品的球星照片中,無法看得出來的深藏情緒。


那個人會被人與那位樣貌精緻、表面上性格溫婉隨和、黑眸深處卻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之意的楚菱小姐聯想在一起,聯想到她們會有如素玉小姐與Ekaterina小姐那樣的關係,違和感實在頗大。


想到小唯這個性格有些古怪的主,周兆穎也一起苦笑,連想也不敢想叫她來一起吃飯。「小忻回家了吧?」


「是的。」楊致點頭,「弦音去和籃球青年軍以前的朋友吃飯。」


「嗯,這我知道,弦音昨天有說。」周兆穎沉吟。「幸露回黑龍江了,明天早上才會坐高鐵回來,小萌又去比賽場幫秀婷的忙了……這麼說,今天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了吧?」


「恐怕是這樣沒錯。」楊致道,「應該也是因為這樣,小慧才載冬雲出去吃飯吧?她們可能不想和我們這班老人同桌。」


周兆穎苦笑著點頭;年輕人有時便會有些奇怪的思想。她的年紀也頗接近這班孩子們,自己以前也都曾這樣子過的。


楊致轉頭,望向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崔羽鳶。「只有我們三個人,那看來外食會比較好。你們的車子三點鐘會來接你是吧?那我們12點出發如何?我或是致致開車便好。」


羽鳶今天沒帶折疊單車來,本來也沒想過能吃上午飯的。「那就麻煩你們了。打擾了你們,不好意思。」


「別這麼說,多一個人吃飯,熱鬧一點嘛!」周兆穎笑道。「又不是第一次在我們這邊吃飯了。市中心那邊一到吃飯時間就人頭湧湧了吧?這樣很辛苦哩!」


羽鳶會心微笑。她在望月機要部時會駐紮在香港;機要部在中環區,吃飯時間的擠迫匆忙,她深有體會。


廣東人對吃飯是很重視的;機要部的人一到午飯時間便結伴成群,或衝去茶水間翻熱飯菜、或衝出大樓到餐廳霸位。已經成為機要部首席秘書的優華小姐便是半個香港人(港日混血兒),她也很重視大家的吃飯問題,有時也糾集在香港的行動小組人員一起(扮成OL)去飲茶。


車子上的貨品都搬好了,客貨車開走,崔羽鳶便和她們逐一檢點並簽好文件。然後,周兆穎帶她到貯物間去,觀看那些在裝箱前必須再由她檢點一次的網上售賣貨品。


「每一件都已經請本來的主人簽名了。這些是球迷會VIP來信請求的東西,特別要求小唯和Claire二人都簽名的。」周兆穎道。「唔,其實我也不太理解,為甚麼非要她們兩個人同時簽名不可呢?即使買兩件分別是小唯和Claire簽名的東西,她們也會寄回來,要求另一位也在同一件物品上簽上名字。她們兩個人是這麼令人感到曖昧嗎?像素玉領隊和Ekaterina教練、又或是Anzhela與小柔那樣,是真的也就算了,即使本人根本甚麼事也沒有發生,大家仍然會熱衷於聯想嗎?這樣絕對很奇怪啊。」


崔羽鳶微笑了一下,沒有回應。多年訓練令她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問題。不過有關這種東西,正如老太太所說,只要有人需要,無論那件是甚麼東西,也有其價值。所以千奇百怪的東西,也會有人想買,這實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楊致卻有些明白那些人的心態,無聲嘆了口氣。小唯的想法,她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Claire沒這個意思--或許以前曾經有,但也早被小唯的行事作風弄沒了--現在只是因為球迷們對她們的激賞和一些有的沒的聯想,才順水推舟而已。


小唯和Claire這樣的被聯想在一起,與當年的素玉領隊和Ekaterina教練球手時代的情況,其實有些相似。素玉領隊和Ekaterina教練實際上是真的而只是沒有公佈、小唯和Claire則完全不是那回事。不過這樣的分別,也算是蠻大的了。


只是若一直這樣下去,真不知道這種事該如何收場、她們兩個人又會是個甚麼了局。


她轉頭,正好崔羽鳶也轉頭看著自己,二人的目光相接。二人都很自然的笑了笑,不著痕跡地把目光從對方眼睛的方向轉到另一方。


「這幾個箱子也是嗎?」崔羽鳶走到一些漲鼓鼓的箱子前面。


「那個是廢物回收而已。」楊致連忙道,「已經請業者來收取了。上面的是塑膠回收,下面的是廢紙。」


「喔。」崔羽鳶側頭;怪不得那些箱子,是跟一袋一袋的空寶特瓶放在一起。她在機要部也得聞Dreams的雜項會計帳:這種寶物瓶類的塑膠製品,Dreams無論是訓練場還是練習場,塑膠和玻璃瓶類回收的『收入』也很多。


這是萬人景仰的CVL甲組第五名球隊。出乎意料地,也有非常平實的部份。


這棟宿舍保安雖然嚴密,氣氛卻十分平靜;以木的紋路為主、點綴幾抹輕快亮色的裝修,感覺十分清爽和安寧。


致小姐也好、兆穎小姐也好、剛才所見的慧小姐也好,她們的表情也這麼快樂平靜。


兆穎小姐說過,這棟宿舍是中國國家隊現役主力主攻手、同時也是註冊建築師與室內設計師卓雯小姐設計,以『排球手的家』為主題。


這麼說,這兒的氣氛,就像是『家』一般了吧?


從包包取出平板電腦,連上加密網絡,崔羽鳶蹲下身去,一件一件與望月機要部內聯網中的雲端檔案名單核對。


不知為何,素玉小姐要求,在正式放上網售賣前,這些『特別限量品』的項目,在正式公佈前,都被列為最高機密。但同時又在網站上放上物品剪影之類,並高調宣傳這個『2029年春限量品售賣.義賣』活動。這個所謂最高機密,大概完全是些吊胃口的手法吧。


『家』,那是一個多麼陌生的名詞。


她和羽鷂、羽鸚二人,從身處垃圾山的時候開始便相依為命。但她們被老太太收留後,因為年紀和程度不一樣,其實是分開來訓練的。之後雖然一起工作,但其實心中也清楚,她們常常會被派去世界各個角落,進行不同的任務,而且早晚會有一天像羽鷂一般突然殞落,之前可以是毫無預警的。相依為命的情義,她們會深深收藏在心中;但終究,她們的關係,也不是十分親密。


有了家,便不適合當像她們那樣的SP了。就像望月聘請的、由軍隊安排來就職的退役特種部隊成員所說的那樣,如果想要嫁人,便會退出特種部隊、退出望月的機要部行動小組。之後或是轉任文職(軍隊其他部門)、或是離職(退役),看情況而定。


像她這樣因為重傷而被安排新工作的人,當然也是有的。


這陣子,其實已經慢慢接受自己肚腹受重傷的現實,也認命地不再進行以前最高強度、玩命一般的極限訓練。但她始終是覺得,現在是在進行任務,是在一邊裝扮成『望月機要部高級助理崔羽鳶小姐』、一邊等候需要自己武技的時候來臨,就像以往的偽裝隱身保護要員任務一樣。


雖然素玉小姐叫她把這兒視作是新家、雖然Ekaterina小姐在約她練鎗時都說把射擊視為興趣就好;但她總是辦不到這件事。


她可以完美地演出『這兒是自己在神川市的新家、新事業』的戲碼,但內心的想法,依然如以前一樣。


她應該能明白家人的意義,但她根本弄不懂,甚麼是家、怎樣才是家。


那個只剩絕望可以撿拾的垃圾山,算是家嗎?


像那棟奢侈得嚇人、就如純金的縷花薰籠一般的大宅邸那樣,就是家嗎?


香港中環區的機要部大樓,也可以是家嗎?


現在這個神川市的兩層小屋、這個她隔幾天就來一趟甚至會被拉來一起吃飯的Dreams宿舍,又會是家嗎?


老太太已經遠去,帶著羽鷂一起遠去。


已經不用太擔心羽鸚也會遠去了;但羽鸚畢竟仍是SP,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即使同在神川市,也無暇見面。不過她們本來就是這樣,有時忙起上來,一年也見不著幾次。


如果說,『家』就像書上所說那樣,每天回去的屋子,和父母兄弟姊妹一起吃飯,那麼,她應該從來沒有、以後也不會有家吧。


至於素玉小姐和Ekaterina小姐,她們也沒有血親了。像她們那樣結成家庭伴侶,便是建成了一個家。


即使沒有血緣關係,夫妻或是家庭伴侶,也就組成了一個家。這也是她能理性上明白的事。


但這種事情,似乎很難想像,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雖然素玉小姐和Ekaterina小姐那麼說,她也不知道到底要做成怎樣,才算是把神川市當成家、把現在的地方當成家。


看見崔羽鳶開始把檢點完畢的一些物品放到空箱裏,楊致知機,從桌上拿了封箱膠帶座:「羽鳶小姐需要封箱膠帶嗎?」


「啊,謝謝你。」羽鳶微笑,接過透明封箱膠帶的蛋卷式膠帶座,俐落地把其中一個裝滿物品的箱子封起來。


「然後這是易碎品項目。」周兆穎指著隔壁未封起來的箱子,「雖然有球迷寄信來請求,但喝過的麥克杯或電解飲料壺子,我們還不好意思賣啊!這是羽鳶小姐上星期送過來的全新貨品,大家都已經簽好名字了。簽字銀筆要還給你們嗎?」


羽鳶知道,今年的2028球季排總杯冠軍紀念杯子是黑色的;自己在準備這些貨品的時候,還特意請盈黛小姐添購幾枝銀色的簽字筆一併送來,好讓簽名顯眼些。她們在總部還拿了一隻樣品杯來試了簽字效果,才決定訂購哪一個牌子的筆。「照素玉小姐所言,如果這次反應理想,應該會加推其他簽名組合。銀筆請暫時留在你們那兒好嗎?日後應該還會用得著。」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周兆穎道,也蹲了下來,收拾楊致和崔羽鳶拿出來的防震發膠泡塊。


楊致把以透明發泡紙一個個包好的杯子拿出來,按著簽名的人頭整齊排好,給崔羽鳶檢點數目。「你們回去,還要包裝這些杯子是吧?」


「嗯,還要裝盒和附上卡片。」崔羽鳶道。「素玉小姐吩咐下的,由唯小姐和菱小姐共同簽名的杯子要附上收藏編號,就如去年灕小姐和Erin小姐簽名杯那樣。」


楊致點頭。「素玉領隊確實是想把小唯和Claire捧成像今年約滿走了的灕和Erin那樣的明星級球手呢……小唯和Claire也的確有那份實力,雖然效力的國家隊不同。」


「這樣很創新。」崔羽鳶側了側頭,微笑道。


「這種事情應該是由我們中國國家隊前任主二傳伏燕華,以及意大利國家隊的明星Savina Carbonari那個時候開始的吧?」周兆穎插口道,「艾斯特集團旗下的運動用品公司簽下了她們兩個,便把這對家庭伴侶配在一起宣傳,還推出各種東西。她們現在退役了,還是有這些產品啊!今年她們用『雙卵接合技法』生寶寶,伏燕華小姐懷孕了,聽說還要進軍孕婦運動用品市場呢!」


「的確是這樣。」楊致微笑,對崔羽鳶道,「素玉領隊應該是效法Micheal la Kroc(艾斯特集團旗下的運動配件品牌,走高檔時尚路線)的商業手法。她還拿自己和Ekaterina教練做試驗,雖然不附任何照片,但光是簽名板,已經賣到手軟,連絲網印的便宜版也每天幾十幾十板地出貨,真的很誇張。我們2025年的營運經費,其實也是像賣這樣的東西,一點一點的賺回來的。」


崔羽鳶恍然。2025年下半年,主力是她輪值護衛素玉小姐。那時候素玉小姐在不打比賽時,時常放下Ekaterina小姐在神川市帶隊訓練,自己一個人在中國沿海一帶的大城市跑;她那時是隱身保護不知詳情,現在回想起來,除了找有潛質的球手外,應該也是在想辦法賺錢吧。


由於她主力隱身保護,也知道在民間,林素玉和Ekaterina Sadovskaia受歡迎的程度去到哪兒。她們的支持者不像一些CVL支持者那麼狂熱高調,但忠誠度非常高。常常有些熟面孔會默默去看比賽,再安靜遞出禮品,拜託場館的工作人員轉交給中國或俄羅斯國家隊。


中國和俄羅斯國家隊都有安全檢點的關卡,這些倒不勞羽鳶等行動小組SP費心。但私人寄抵望月總部的東西,便一定會被機要部以專業手法詳細檢查。


她抬頭,望向身畔安穩微笑的楊致。


其實很早之前,便知道楊致小姐這個人了。她是成都秋英轉會來的球手,2025年3月開始成為Dreams的隊員。素玉小姐身邊的熟人,機要部都會仔細研究他們的背景資料,好在有需要的時候拜託其幫忙,又或負面點想,防範他們。


傷患、表現、實力之類的東西,SP不會留意;但有時自己是站在素玉小姐身後保護的人,也見過楊致小姐幾面。只是她們這些沒面孔的藏鏡人,想來楊致小姐是不會認得的。


扣除資料上記載的背景資料,她還是當了這個『機要部高級助理』後,才真正與楊致小姐熟絡起來。


這樣的氛圍,很安靜柔和。


均勻的五官、鵝蛋臉配上削薄的蓋耳直髮。今年年初剪了瀏海,不必再以髮夾固定。這樣的致小姐,真是一位非常耐看的女性。


感受到羽鳶的視線,楊致抬起頭來,摸了摸臉頰。「我的臉有甚麼嗎?」


「沒甚麼,只是髮尾黏了膠帶碎片。」羽鳶微笑了一下,伸出左手,幫楊致把小塊膠帶碎片拈了下來。


楊致的臉紅了紅,但仍沒有看漏,那隻左手上的纍纍傷痕。


她不太清楚羽鳶小姐的背景;只是隱約覺得有點面熟。不過也有可能是羽鳶小姐的五官太大眾化了,又同時帶有世界各地民族的一點點特色,才令她與其他認識的人混淆了而已。


手上有這樣的傷,可能以前也是運動員吧?到了像她們的年紀,也差不多到了退役的時候,或許就是這樣來到望月工作,並安頓了下來吧?


至於手背近腕處的長形痕跡,那應該是手術痕跡吧?就像自己右手上臂的疤痕那樣。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光是被幫忙拿掉頭髮上的東西,這樣子的小事就臉紅,也太奇怪了。


雖說是職業聯賽,但一班女孩子聚在一起,勾肩搭背握手擁抱甚麼的都那麼常見。現在到了Dreams,與年紀比她小的姊妹們也是這麼相處。


投身職場多年,她已經不是以前青澀的少女,應該習慣了這些身體接觸,到沒有感覺才對。除了4年前的『那個人』外,她對任何人的這種友善的身體接觸,包括男女,也都沒有特別感覺。


那個女子,那燦爛的笑容、那雙熱暖的手,令她起了不該起的感覺。


那個感覺,本來打算一輩子收藏起來。不料還是被吵了出來,引致無法收拾的後果。


是自己的錯嗎?是自己有甚麼地方守得不夠隱密,才被那個人給發現了嗎?


『這樣太奇怪了,你太奇怪了!你不要過來,我不要再見到你!』


電梯門又打開了,一身皮外套長褲長靴的郭唯走了出來,拿著重機車車匙,直接往玄關就走。


「咦?小唯,你去哪兒?」周兆穎探頭出來,問道。


郭唯隨手把一個東西扔進蔡堯雲的信箱去:「小鞠寄Whatsapp訊息來,說在大學校園被靜漪攔住了,叫我去救她。」


周兆穎和楊致面色一變。「甚麼?這時候靜漪還回來神川市做甚麼?」楊致皺眉。


周兆穎當機立斷,整了整身上的夾棉風衣,抽起自己的錢包和車匙。「用我的車,我陪你去。」


嚴冬之下,開車當然比騎重機車好。郭唯不置可否,只瞄了崔羽鳶一眼,又向楊致揮了揮手,便跟著周兆穎出門去了。


一時,整個宿舍地下樓層,只剩下楊致和崔羽鳶二人。


「看來你們有些急事,或許我自己去找吃的吧?」崔羽鳶道。


「啊,不用,老實說兆穎去幫忙了,也沒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楊致連忙道。「不過看來我要看家了。這樣吧?到街尾去買窩貼和小菜回來,我們一起吃,好嗎?」


「哦,好。」崔羽鳶點頭。「我陪你去買吧。」


楊致正想若把非隊上的人單獨留在宿舍中也不好;崔羽鳶的話正好幫她解了圍。「那就麻煩你了。」


「別這麼說。」崔羽鳶微笑。


中午12點半,楊致把Dreams宿舍貯物室的門與玄關大門也鎖了起來。挑染了一點棕色的短髮在正午冬陽下閃著光;她走在前頭,身後跟著一位黑髮及肩髮紮成馬尾的高挑女子,二人安靜地往商店街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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